《无题》安以之

1、第 1 章

　　一·惊鸿 ­

　　江南，我梦中的地方，无时无刻不折磨着我。如今，我终于有幸得以踏上这片令我魂牵梦萦的土地。 ­

　　我策马飞奔，怀抱愉快的心情像目的地进发。心毫不留情面的膨胀着 ，那似是永无止尽的膨胀让我已无法忍受剩下的，那段不远的路程。 ­

　　我决定，抄近路！ ­

　　这是一条荒凉的街巷，夜幕已临却无灯亮起。只有远处，似乎是这小巷的尽头，闪烁着点点微弱的光。不知是灯，还是星替月爲我降下的一点恩泽。心头一阵兴奋，我扬鞭策马欲做奔雷却又蓦地收了缰绳，我这一粗暴举动是我那宝贝坐骑不满的对我一阵“抱怨”。 ­

　　我听见，有谁的脚步声在巷中急急回响。 ­

　　我骑马缓缓踱向那幽深的巷尾。静静地，除马蹄声以外我竟还听见了推窗的声音。疑惑，取代了我最初的渴望。 ­

　　尽头，那扇与我同高的窗上，灯影闪耀。半掩的窗内一抹倩影生动摇曳。她抬手轻轻撩起帘子，似含羞的少女，将头轻探。在与我目光相接的瞬间。她的动作停了。露珠般晶莹的笑容，消失了。眉黛间初生的那丝喜悦也迅速被失望落寞代替。她放下帘子，动作依然很轻。灯影上，那肩头有小幅的颤抖。­

　　我虽无法想象她如莲般的脸上要如何挂上泪珠，但她必定是哭了。­

　　她的姿态，她的神情，她的笑容。以及我们四目相对时，她眼中的惊诧，失望都在告诉我，她在等人，等一个很重要的人。而我的误入，使她空欢喜一场。那么她的心必定是伤了，一如这荒凉的小巷。­

　　我停了马，驻在她的窗前，隐隐的心底升出一丝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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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后的我仍无法忘记那日江南幽深小巷内的惊鸿一瞥。­

　　我也终究只是过客而非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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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等待 ­

　　我细听，你的脚步正踏阶而来。一级一级的眺望，一级一级的等待，一级一级的叹息，一级一级的……失望。­

　　等你，夜风中，杨柳下。孑然独立的身影，苔迹斑斑。­

　　等你，黄昏后，落花前。泪落千行，碎痕点点。­

　　等你，才发现双脚禁锢千年早已板结成石。­

　　等你，就任他心事折叠，已宛然成阶。­

　　我不悔的执著。纵使在阶上等候千年，仍不知要怎样的锥心蚀骨才能在你心上刻下相思的印记？­

　　三，谁叫白马踏梦船

　　我依稀记得，那日无风。依稀记得那夜，有星无月。

　　那是多年前的一个夜晚。记忆早已泛黄到无法辨认，唯独那荒凉小巷内的一切过往——鲜艳明丽，生动如新。

　　就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

　　至今我仍记得，那是一张饱含期待的脸。美好的让我认为世间所有美人都无法比过。可她的眼神，迷离的让人心痛。

　　我知，是我那达达的马蹄打乱了她等待的清梦，是我背上那异乡的过客撞碎了她美丽的心意。

　　我可以感觉到我的主人握住缰绳的手在那一刹僵硬，定格。

　　她转身仓促关窗，有泪从她面颊划过。一滴，猝然落入我的眼里。让我，无所适从。

　　我打了个响鼻，快步飞奔仍无法抑制心中的感伤。我的主人也应和着我扬鞭策马化作奔雷。逃似的，远离了这场梦。

　　……

　　而今我也老了。早已不再是当初那“日行千里”的矫健身姿。

　　虽，阅历无数。

　　却

　　仍不知，

　　在那初秋的等待的季节里，

　　是谁，

　　叫那白马，踏了梦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