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稻穗》小脚窝

14、舐伤的夜晚

　　夕阳透过落地窗射进田海的办公室，田海的脸庞也映着温暖的橘黄色。
　　他看看表已是傍晚，他的“小不点”此时应该下班了。
　　“下班了吧，对不起，今天要加班，不能去接你了……”他的声音如夕阳般温柔。

　　此时，竹韵公司的走廊里，传来了清晰地高跟鞋声。
　　秘书迎了上去：“小姐您好，您是哪位？有预约吗？田总正忙着加班……哎……小姐……小姐……”
　　那女子并不理会秘书的追问，径直来到了田海的办公室。
　　她一脸顽皮的笑，门也没敲，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田海正在给小穗打电话，见有人进来，先愣了一下，后又招手示意她坐下。

　　电话里，小穗说她要去一家诊所做兼职。
　　“什么？你还要做兼职？今晚就去？去哪呀？……不行！”田海斩钉截铁。
　　“白天在医院已经很累了，晚上还要去诊所帮人值夜班，那到你们医院该值夜班的时候呢？你就利用第二天休班时去诊所帮忙对吗？小不点，你非要把自己累倒是吗？……你给我听着，我不许你去，明白吗？”田海生气了，语声变高。

　　“你凭什么不让我去？我必须得做兼职，我需要为我自己的生活努力……我们根本不是一个阶层，你不会理解的。”她反抗着他的霸道。
　　田海很无奈：“那好，我不拦你，你告诉我诊所的名字和地址……好，为民诊所我知道了，明天见。”
　　挂了小穗的电话，田海紧接着又拿起了电话：“金林，你现在赶紧开车去一趟为民诊所……”

　　田海终于停了下来看着来访的女子笑道：“哦，是小雪来了，毕业了，也长大了呀。”

　　丁雪穿着红色的短袖T恤，蓝色的牛仔裤，脖子上挂着精巧的手编颈链，黄黄的齐耳短发微卷着，每个毛孔都透着个性、时尚。
　　可是她很气愤，本来是兴高采烈的来找田海，可是被他晒了半天。
　　“田海哥，你也知道我长大了？那希望你用成人的态度来对待我。你就这样子加班吗？没时间理我，有时间安排别人的生活？”她永远任性。
　　“好，小妹妹，等我两个小时，工作完了请你吃饭去，好吗？”

　　西餐厅里，丁雪仍旧气呼呼的。
　　“好了，吃吧，还在生气？总是这么爱生气还怎么交男朋友？”田海试图逗逗她。
　　“田海哥，我长大了、成熟了，请你不要再用哄孩子的口气对我说话好吗？我为什么要交男朋友？这和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你是我妹妹，我要看着你找到一个好男人，才放心啊。”
　　“我不要你的这种关心，你还是去关心别人吧，还‘小不点’肉麻死了，她谁呀？”原来她是在嫉妒那个‘小不点’
　　田海有点不高兴了，但还是容忍了她：“你认识，是白小穗。”
　　“什么？她？那个不清不白的女人，她堕胎的事在学校里被传得沸沸扬扬，是不是真的谁知道呢？即使不是真的那也是无风不起浪，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也太没眼光了，这种女人你也看得上……”
　　“小雪，我不希望你再说下去了。”田海压着怒火。
　　“我说的是事实，那个女人，凭着自己长的清秀一点，装忧郁，装清纯，眯着小眼睛勾人，学校里好多的男生都被她搞的神魂颠倒，现在连你这个偶然认识的邻居也勾引，她……”
　　“住口，丁雪，你可以走了。”
　　田海的语气沉得像闷雷一样，脸如冰山一般，寒意逼人，反着愤怒的光芒。
　　丁雪被震住了，那寒意逼得她发抖，那愤怒的光刺得她不敢再正眼看田海。
　　她的田海哥变了，一直都宠着她的田海哥，目光竟变得像狼的眼睛，对她射着寒光。
　　她受不了田海这样对她，又委屈又气愤，哭泣着，抓起背包跑了出去……
　　田海僵直的坐在那里，铁青着脸。

　　过了一会，又一阵“当当”的高跟鞋声响起，丁雪又回来了，哭的如泪人一般。
　　“田海哥，对不起，我惹你生气了，可是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告诉你，我喜欢你，我从小就喜欢你，我现在不是小女生了，我要做你的女朋友。”她一边抽泣着一边大声说道，引得餐厅里所有的人都看着他俩。
　　田海没料到丁雪会这样，他急忙起身把钱放在了餐桌上，拽着丁雪的胳膊匆匆走出了餐厅。

　　丁宇正在家里准备采访稿，突然，“咣”的一声门被推开了，妹妹像个泪人一样跑了进来。
　　“哥，田海是个混蛋，他竟然拒绝我，我恨他！”
　　“呜呜……”
　　……
　　“小妹，你……”
　　“你别说我，我就是喜欢他，不行吗？”
　　“呜呜……”
　　“小妹，别伤心，听哥告诉你，你和田海不适合，你们的性格不适合，你懂吗？你从小把他象神一样崇拜，这不是爱情，你能明白吗？”
　　“不，你不用说，我不会放弃他的。”
　　丁雪大喊着，像是在发表宣言。

　　白小穗刚一到为民诊所门口，那里的主人就热情的迎了出来。
　　那人满面带笑，热情的让小穗有点摸不到头脑。
　　“白护士，你下班了还要来我这工作，真是辛苦哇。其实我这也不是特别忙，你呢也不用天天来，我忙的时候就给你打电话，你赶过来帮我一会就行，啊，哈，工资呢，我照付。”
　　“为什么？你昨天不还说让我在这值夜班吗？怎么又不用了。”小穗诧异。
　　“是呀，我一想我这晚上基本没事，你在这值班也是白耽误工夫，要是需要时我给你打电话，你再来也不迟，哈哈……”
　　“这样啊，那我不能要你那么多工资。”
　　“唉，你能随叫随到也不容易，就这么订了，哈哈……今天没什么事，你回去吧，等我电话啊。”
　　当那人非常客气的把小穗送走后，金林从诊所的里屋走了出来，给那人留了小穗工资的双倍钱，又嘱咐了一番，才匆匆离开。

　　夜色永远带着神秘，白色的月光流淌进落地窗内，微风轻拂着床边的纱帘，客厅里微凉。

　　田海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插在裤兜里，如雕像一般立在窗前。
　　许久，他才把一杯酒一饮而尽，他那略带忧郁的脸被月光映得苍白。

　　他不愿相信丁雪的话，可丁雪的话却让他失眠了。
　　他心目中的白小穗是纯洁的，不带一丝瑕疵。如玉般静雅、温润又不失灵气。

　　可丁雪虽鲁莽却从不说谎，难道小穗真的有过复杂的生活吗？
　　想着这些田海的心在微微的发颤。
　　可一时又仿佛看到小穗那精致的小脸，带着清俊的酒窝，浅浅的笑，笑意那样的纯净。

　　田海坐在客厅的地板上，想着现在的小穗，进而，又想起了当年那个迷路的小女孩，又想起了那晚正在偷东西的自己，想起了童年，想起了找不到妈妈和妹妹，想起了那个冰冷的雨夜。

　　许多年来，大多数的夜晚，他都像是一头受伤的狼，孤独的在夜的角落里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可他是坚强的，不可思议的，每当天亮时总会放下自己的伤，去迎接朝阳。他是不可阻挡的，任何环境下都能生存，如同有超能力一般，不然但年那个年仅七岁的小男孩怎能走出雨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