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大将军的位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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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军大帐，众将林立，一名相貌并不出众的白衣男子端坐于主座，和煦温暖的笑容，看来就和邻家大哥一般亲切，可一股压迫的气势，眼底的讥讽与不屑将他的温和破坏殆尽，“你究竟是谁？”
辛臻咽咽口水，很害怕。一旦面对主事大将，他那点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完全不顶事，沙场出身的将军，其气势非常人可匹敌。他只是个无所事事的小王爷，不能和这些强人相提并论，除非是他家那几个同样气场惊人的哥哥。他这辈子想在这群战场狂热分子面前爆发一次王霸之气，绝对没戏！
既然不能从气势上和对方相抗衡，只能用他自己的方法了！辛臻挺挺背，“这位将军，按理说，询问对方姓名之前，应当自报家门吧！这可是基本的礼貌！”
白衣男子笑笑，并没有生气，淡淡地报上姓名，“童天临！”
“慕辛臻！”
“梁国大将军。”
“俞国曜郡王。”
“攻俞。”
“游玩。”
童天临看着面前装模作样的男人，温和的笑脸有些僵，“这样一问一答，估计到天黑，我二人也说不完了。”
“说的也是，那就干脆点吧。本王姓慕名辛臻，俞国曜郡王，此次私自离京，跑到边关来游玩，当了几个月伙夫，然后被本王的四哥理亲王抓包，正准备打包回家，没想到梁军夜袭，绑走了四哥，本王救了四哥，却没救得了自己，然后被你们俘虏……对了，麻烦你们把本王的印鉴还来。”辛臻突然想起他的私鉴，直直伸出手。
“呵呵，果然是曜王，名不虚传！请坐！”童天临扬扬手，看着面前的男人微微颤抖的脚，不由得一笑，明明怕得要死，却强撑着不落下风，倒有几分慕家人的秉气，“来人，把印鉴还给曜王殿下。”
辛臻握着印鉴坐下，等待着。既然见面了，自有后话，只希望不是要拉他祭旗，他还年轻，还没活够呢。只是他绝不能泄露任何对俞国不利的消息，因为那里是他的国家，有他爱的人们。
“大将军留下本王的性命，自是有所期望。想问什么就问吧，能说的本王自然会说，不能说的，就算你们对本王用刑也是无用。本王怕痛怕死，熬不过酷刑，也会回答你们的问题，只是真伪，本王可不保证。”
“汉寿关的行军布阵图。”
“这个，还真不知道。”辛臻搔搔头发，笑地尴尬，“本王一直在伙夫营，买菜做饭，和士兵们聊天。行军布阵图，本王从未接受过这方面的教育，就算你把图纸放在眼前，本王也看不懂。大将军也知道，做伙夫，平时不能到处跑，每天处理那些士兵的三餐就能把人累个半死，晚上天一黑就睡觉。边关的环境实在太苦……”辛臻为了掩饰内心的紧张和恐惧，不停地念叨。他说的都是实话，对方会不会相信，那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曜王辛苦。”童天临的笑容停滞了一会儿，忍不住打断辛臻的抱怨，手指轻抚茶柄，如此看来，从他口中是套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了，他知道的恐怕比他们安在汉寿关的钉子回报的消息还少。如此一来，就要发挥这位小王爷的另一个作用了，“听闻令堂乃是俞国皇帝的贵妃，深受宠爱。”
辛臻皱皱眉，不知道童天临说起此事是何目的，聪明地没有接话，只是低下头，抚摸着掌中的印鉴。
“贵妃是先帝的嫔妃，当年俞国因此事可是大大地闹了一场！俞国皇帝委实僭越，居然冒天下之大不韪，纳先帝之妇为妃，想必贵妃也倍感屈辱吧！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令堂牺牲很多，委屈王爷受了不少非议，真是可叹！”童天临见辛臻的手抖了一下，胜券在握，继续说道，“这种无君无父的伪君子居然为一国之君，俞国百姓何其不幸，余真为王爷不值。”
辛臻忍耐着，他已经听不进对方的说辞了，实在是太搞笑了！
童天临劝诱他反了皇帝，自己登基当皇帝吗？策反？策反！身为三军主将只有这么点智慧？
话说回来，原来这才是他们绑架四哥的目的。
当初和皇帝争权夺位，斗得最狠的就是理亲王。如果由梁国在外提供助力，四哥在内纠集旧部，两相呼应，这样一来皇帝内外煎熬，说不定真的可以成功。四哥若是当了皇帝坐拥天下，一举洗刷过去所有的憋闷和屈辱，所要付出的代价也许只是几个城池和几百里土地。
真是狠招。可惜被辛臻的任性打乱了计划。
但若他不来边关，四哥出不了上京。若四哥不出京，梁人的计划也无从谈起。
真是成也辛臻，败也辛臻！古人的想法还真简单！正因简单，可行性比较高！他果然适合这个世界。
“……不知王爷意下如何？”童天临说完，自信地看着垂首不语的男人。他知道俞国皇室之间的斗争，对于他而言，可以利用的嫌隙就该好好利用。
“啊……哦！”辛臻没有仔细听对方说话，敷衍地应和两声，握着印鉴发呆。
估计就是要他反了皇帝之类的！天啊，这么疯狂的事情绝对不适合他！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个混吃等死的皇家子弟，阴谋构陷那些事情，打死他，他都不沾。
缓缓抬起头，辛臻脸上带着一抹诡谲的微笑，“一位是本王的生母，一位是本王的二哥，你要本王害死最重要的亲人吗？童将军！本王不知你有何图谋，可本王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本王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伤害母亲的事情，更何况还要将俞国的百姓卷入可怕的内乱。本王不是蠢笨之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事，本王绝不做！”
童天临保持微笑，一脸平静地扣扣桌子，有些闹不明白。和情报所说不一样啊！不过……“王爷不必这么快决定，还是多多考虑一下。”
辛臻摇摇头，棕黑的眼睛尽是坦然，“不必！大将军，本以为你是个有想法的人！没想到也不过尔尔！本王干嘛好好的王爷不做，非要去做皇帝呢？做皇帝很简单，很有趣吗？那为什么，你不做呢？”
童天临脸色一白，有些头痛。话可说地重了，要是被祥庆那帮老家伙听到了……
“想必将军也明白，皇帝，国事多，外务杂，朝廷里那帮顽固分子一个比一个啰嗦，有事没事，争权夺利。后宫的女人一大群，争宠夺爱，如同修罗地狱。当王爷就轻松多了，该吃就吃，该睡就睡，想玩就玩，想出门就出门，没事上上馆子，逛逛青楼，听听小曲，逍遥自在，岂不妙哉！再说，母亲年近四旬，人老珠黄，想再嫁，难度很大！她已经当过两个皇帝的妻子，天下还有谁敢娶她？最重要的是，本王真心爱着母亲，母亲很爱皇帝，本王不希望母亲难过。将军，人皆有亲，别逼人太甚！”
童天临想起在祥庆的梁国太后，他唯一的姐姐，那位柔弱又坚强的女人。他不知道面前这人说的是真是假，也没有必要知道。挥挥手，让人把辛臻带下去。思忖半晌，点点桌子，扫了一眼神色各异的下属，“你们怎么看？”
冷珏笑道，“将军，属下等的看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将军您怎么看？”
童天益摇摇头，满脸杀气，“杀之祭旗，以扬军威！”
曾泰点头，“卑职附议。”
许盘看了一眼曾泰，上前一步，“卑职反对！不若留下慕辛臻一命，要挟俞国退兵！此乃上策！”
一个儒生打扮的文官说，“许大人言之有理，卑职附议。”
童天临想起祥庆城御座之上那个瘦小的身影，神色有些难看，瞧着一帮各抒己见的下属，心中暗自神伤，这些人又有多少是真心忠于他这个大将军呢？皇帝！皇位……轻咳一声，低眉掩饰心中不该有的念头，“再想想！我得再想想……你们先去备战，小心俞国那边派人过来！”
……
辛臻被几名士兵极其客气地送回营帐，门口增加了两个守卫，床上多了点东西！
两个女人！
两个美丽妖娆的女人！
两个美丽妖娆而且没有穿衣服的女人！
被单一卷，辛臻把两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扔出了营帐，睡觉。
第二天，又是两个，扔吧！
第三天，还是两个，继续扔！
第四天，还是两个，不过……换成男人了……扔啊，扔啊！
第五天……
第六天……
……
第十天。
“童天临！够了吧！你们烦不烦啊！该死！都说了，我对这些人没兴趣！”辛臻冲进中军大帐，一掌拍着桌案，震地茶杯倒下，水滴滴落在黄沙地上，混成泥。他也不管那些杂事，一脸凶狠地瞪着这个罪魁祸首。
两个美少年跟在后面，进帐之后就跪在一边，安安静静地俯身跪着，浑身不停地颤抖。
“哦，听闻曜王特别喜爱唇红齿白的美少年，特地为王爷挑选的。若是王爷不合意，可以换！来人，把他们拖下去，赏给山字营！”男人抬头挑挑眉，似乎很意外在营帐里看见辛臻的出现，依旧保持温文尔雅的微笑，笑容却透着寒意。
辛臻的心都凉了，这么说前几天的那些人，都被……“他们……你，你疯了！他们也是梁人啊！”
童天临呲笑一声，语气温和，“是啊！那又如何！”
辛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禁不住打了个寒战，退步闭眼，颓然转身，低声说道，“童天临，你够狠！他们，我留下……你们两个，跟我走！”
两个少年胆战心惊地连连磕头，手足无措地看着童天临。见童天临点点头，两人这才跟着辛臻离开大帐。
童天临笑地得意，果然和传言不一样，宅心仁厚的王爷啊！
辛臻回到自己的营帐，深深叹了一口气。威胁！童天临用自己国民的性命威胁辛臻，手段可谓阴狠刁毒，这就是所谓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吗？他自认做不到。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被人糟蹋，绝对做不到。
一拳砸在房柱上，辛臻明白，若是答应和梁国合作，背叛俞国，他就再也回不去了。这才是现实！
这个世界不是他所熟悉的世界，充满了压迫和暴力，就连表面上的民主和自由都没有。有的人命贱若尘土，身居高位之人可以肆意欺虐，随意处置，就像货物一样，生或死，全不由己……
以前的慕辛臻，欺压凌辱下位者，理所应当。权势面前，弱者必须低头，人格尊严只用放在地上被权势者践踏。战争中，没有任何人情正义可讲，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书写历史，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被梁国生擒一个多月，辛臻才感受到一阵彻骨的恐惧，想起童天临那足以将人冻僵的笑容，内心越发惊惧。童天临并没有逼他合作，而他施加的精神压迫，却更让人难以忍受。
将头深深地埋进双膝中，辛臻从来没有感到这般无助茫然。
到底该怎么办？他已经撑不下去了！好想回家，回家去……
少年们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看着年轻的皇族痛苦地抱着头，蜷在床脚，似乎在哽咽哭泣，两人不知所措地对视了一眼，心里满是疑惑，这个时侯他哭什么？只是他们也不敢上前，只得跪在地上，等待着。
是夜，梁国的几个高级将官一夜未眠，他们收到了国都祥庆的密旨。而密旨的内容，无人知晓。
中军帐内灯火亮了一晚。
直到清晨，缩在床尾的辛臻才模模糊糊入睡，天大亮方才醒来。一身酸痛，撑起腰背，他看着门帘边依偎着睡着的少年，微微一笑，他和美少年真有缘，就算这种荒蛮之地也能见到如此人物！将被子轻轻盖在两个年轻人身上，梳洗一番，蹑手蹑脚出了营帐，找了个安静的地儿想着心事。
如果他是个女人，会不会好一点？是不是就不会遇到这些让人痛苦的事？
‘该死的慕辛臻，臭小子！你要是还在，就稍微出来露个面吧！这种时候，我需要你的魄力啊！’
不……他现在是慕辛臻！他才是俞国的小王爷！绝不能轻易认输！事以至此，既然决定要做慕辛臻，就要好好地做下去！从他认命起，每天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不是睁眼，而是自我暗示‘我是男人！’，重复无数次，无数天！没错！他是男人，就要自己解决问题！
辛臻紧紧拳头，暗自盘算着。
不远处，童天临一行人也在观察他。
“大人，卑职并不认为慕辛臻可以利用，他不会跟大人合作的。”曾泰实在搞不懂，为何将军不干脆杀了此人，狠狠打击一下俞国。
童天临将几张纸条递给曾泰，“钉子的报告，慕辛臻是上京各大王侯府上的贵宾，他过生辰那日居然能聚齐上京众王，连皇帝都亲自上门祝贺，这可是稀罕事儿。他，对于俞国那些男人而言，是个很特别的存在……不可忽视。”
“可是，照小弟近日所观，他绝不会接受二哥的提议，留他何用？”童天益摇摇头，不明白兄长为何还要留下此人。
“牵制俞国的进军。”冷珏接口说道，“他会是很好的棋子。”
童天临点点头，肯定了冷珏的说法，虽然不知道这招有没有用，不过最近几天俞国的攻势渐缓，隐隐约约有些小动作，估计已经知道慕辛臻在梁国手中，不敢轻举妄动。如此一来，他可以好好地准备一下了。
但，世事岂能尽如人愿。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大将军的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