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漫天指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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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正坐在屋里看书，听得有人传唤她去淑妃寝宫。想起那天见到的男子，皇帝的长子，总感到对方若有似无的视线，她心底有些不安。没时间理会其他秀女探究的目光，连忙换上一件茶白色的宫裙，跟着小太监去了。
淑妃见了海棠，没说什么，只是问问她家中的情况。海棠规规矩矩地回答了，接着无非就是说些乡土风情。淑妃是个安静的人，海棠不喜多言。
两个女人坐在一起，静静地，空气中充满了安宁。
此时，辛臻正蹲在挽铃宫的院子里望天，旁边候着张广和李全。
“那位海棠良主是澜州河津县人，那个地方可是专出美人的地儿。海家在当地也是名门大户，前朝出了三位尚书令，门风颇佳，甚为广赞。”张广是内府的人，对秀女们的出身如数家珍，徐徐道来，“就奴才看来，海棠良主品貌端正，性情和顺，与其他良主相处融洽，而且知情识趣，是个很不错的女子。”
“老大眼光不错！就不知皇帝愿不愿意。”辛臻继续望天，“啊！我多想找个属于我的天下无双啊！”
张广和李全相顾无言，无奈苦笑。王爷找皇帝求了旨意，此次不必择婚，惹恼了想娶儿媳妇的贵妃，现在又说想成亲的话，真是有够折腾人！
……
入夜，皇帝挑挑眉，看着右手边坐着的女子，一如往昔的安静，就像他们当年第一次见面一样。
呵呵，有趣，这么多年了，她难得开口一次。海棠吗？感觉和真晴气质挺相似，如果儿子看中了，做父亲的自然要成全……反正，他有真晴就够了。
九月上旬，秀女选拔到了尾声，皇帝这次挑了三名，接下来，大行指婚之乐。
海棠被指给了大皇子。辛臻听说他在家很高兴地喝了两天酒，不苟言笑的面容和煦许多，淑妃娘娘的笑容更是没停过。辛臻甚觉这对母子太不淡定，没有一点大家风范。
相反，贵妃整整郁闷了一个月，见谁都要念叨几句不孝子。辛臻越来越怕进宫，每次去挽铃宫总把长乐抱着。小公主做了挡箭牌，还是不亦乐乎。
太子得了一个侧妃，出身不错，容貌更是出众。太子妃忧郁了半个月，接着想通了，把心思都放在宝贝儿子身上，冷落了几天太子殿下。太子知道妻子的不愉，安慰了好几天，没有成效。身心疲累的太子妃突然略感不适，太医院一问诊，太子妃又有身孕了，一桩喜事总算冲淡了太子妃的苦闷，东宫终于恢复往昔的和平。
大吉大利！
秋风起，慕飞宸又病了，咳血不止，皇帝吓坏了，守了一下午。慕飞宸乘机提出要求，说他身体不好，不想误了人家姑娘的一生，还是等他养好身体，再谈婚娶。
看着脸色苍白、悲切不已、善解人意的儿子，皇帝心疼地不得了，面上仍做严肃，爽快地答应了。
其他的宗室小子们也都有了未婚妻，宗正寺和春官省最忙碌的时期到来了。
此次，辛臻和慕飞逸幸免于难，为了庆祝，两人一袭素衣，蹲在城南的天桥边，看耍把式，精彩无比，连声叫好。
“十九叔，你知道吗？”慕飞逸边看边说，“三哥压根就没病。他就是不想娶妻，故意装的！太医院有个太医是三哥母家的旧识，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弄得三哥的病情好像很严重的样子，其实根本就没事，三哥现在的身子比我还健康呢！”
“啥？真的假的！……呃！我就知道！那些表面上看起来病怏怏的人，成天一副随风倒的样子，其实打骨子里他们就是一群腹黑的臭狐狸。我十六哥是一个！你三哥也是一个！太狡猾了！”辛臻皱皱鼻子，想起那位貌似病弱的美少年侄儿，骗走了他不少关切的泪水，真是怨哪！
“十六叔不是也被指了名秀女！我听说是戍州鄚县的！那地方的姑娘什么样子啊？”
“巩平！”辛臻想也不想，直接找家里的包打听。
巩平应声而出，“是，主子！戍州鄚县的女子性格直爽，开朗大方，不似晋州、澜州等地的温情似水，颇有几分英姿飒爽之风，堪称女中豪杰。被指给十六爷的那位，是戍州都尉之女，机灵俏皮，性情活泼，很得醇太妃喜欢。”
“前一任郡王妃身子骨差，难产，一尸两命。米太妃这次铁了心，就要一位身体健康的媳妇，别的都不求了。加上醇太妃出手，就算十六叔想拒绝，也没有办法。”慕飞逸语气虽然可惜，可面上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轻松，扔了几个铜子儿到把式人的钱篓子里，起身走人。
俩人边走边聊，侍卫们远远地跟在后面。
“大哥哥！”
清脆的声音响起，辛臻回头一看，一位穿着蓝色裙装的小姑娘，有些陌生的面孔，好像在哪里见过，示意侍卫们不必阻拦，“你是？”
“大哥哥的记性好差，又忘记了？”小姑娘歪着脑袋，俏生生的模样，脸上有些小哀怨，“上个月见过的。”
“哦！是你啊！”辛臻这才想起来雨天里的那次偶遇，有些拒绝这样的重逢，他不习惯别陌生人对他太过热切，总觉得有阴谋，尤其是女人……但想起那个荷包，看着这位不过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又觉得不必如此排斥，温和地笑笑，“小姑娘，最近好吗？逛街吗？小心点，别又和家人走散了！”
小姑娘感受了这份淡淡的拒绝，有些受伤，却还是鼓足勇气，继续说道，“我，我要回家了，回徽州去了。以后可能不会再上京城了！那个……大哥哥，请多保重……再见！”没等辛臻反应过来，她就立刻跑开了，回头时，脸上尽是难过。
辛臻愣愣地望着跑远的身影，无奈地苦笑，“飞逸，我是不是有些过分了……不过只是个小姑娘……”
“十九叔，我们和平民百姓之间的确要保持一些距离，不然会惹麻烦的，这个十九叔想必深有体会！”慕飞逸一瞬间变得很成熟，侧脸看着和皇帝有些相似，稳重的样子看着不像十五岁的少年。
皇宫的孩子，没有傻瓜。自然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的结症所在。既然他们没有婚姻自主权，又何必沾惹不该沾惹的人呢。
无事伤离别，零落萧瑟去。
到了秋天，人就很容易伤感，辛臻莫名其妙地情绪低落，面上虽然看不出来，亲近的人感受最明显。
进了宫，他看着朱红色的宫墙，棕色的高门，五彩的琉璃瓦，越发憋闷。
“十九叔！抱抱！”长乐是个敏感的孩子，一些细微的变化都会让她不安，拉着辛臻要抱抱。
辛臻低头看着腿边小小的身影，无端地，心里一紧，抱起长乐，拥入怀中，感受着那份纯真的温暖。
微黄的秋暮中，孤叶纷飞，一大一小，静默地仿似一幅画。
……
就在辛臻甚觉落寞的时候，梁军挑起了战端。
同时，也不出世人所料，皇帝果然在沉默了八年之后，整顿军马，积极备战，即将再度用兵西梁。
开战的理由，说来简单，边境小规模冲突升级为国战。两国积怨已久，开战是必然。
不过也不能说打就打，既然要打就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必胜的准备。俞国庞大的官僚机构开始发挥作用，正式运转起来了。
辛臻听说要开战，没有特别的感觉。和平年代长大的孩子，对战争的感觉一直停留在中国百年屈辱史，抗争史，或者贫瘠的阿富汗，疯狂的伊拉克，多管闲事的美国……很遥远，很遥远……
太皇太后的孝期未过，依那位老太太的秉气，她是绝不会为了所谓的礼法，坐视他国入侵，惧而不战。况且梁国不顾道义在先，在他国的国丧期间出兵挑衅，这就怪不得俞国孝期出征了。
西征大军开拔在即，皇帝去皇陵向祖先和太皇太后之灵告罪，接着就是出征仪式。古代这些婆婆妈妈的规矩，让辛臻头疼了很久。
府上的众人早早准备，对于出征的事情，俞人一向比辛臻这个外来客看重的多。
两国的仇恨也不是一时之事，辛臻不能理解，在上京也经常看到邻国往来的商贾，黑头发黑眼睛，长得和俞国人没啥两样。想起中国古代史中的记载，他越发觉得别扭，这不是自己人打自己人，乱架嘛！
开拔当天，辛臻早早地穿上朝服，按时赶到校场，乖乖地站在自己的位子上。
凉风呼呼，一群小老头儿都站得端正笔直，辛臻不敢偷懒，立正站好。大臣们的诡异眼神，加重了他内心的不安。干嘛一个个都用那么暧昧的眼神看着他啊？
世人都知道辛臻带队皇家一日游，目光充满难以言语的复杂。
简亲王转过头，看着辛臻，笑眯了眼，“辛臻也来了，好好站着，别闹事儿啊！”
辛臻听了这话特别扭，他是喜欢闹事儿的人吗？怎么会给人民大众留下这般印象？
反省！反省！
仪式正式开始，宰宰牛羊，泼泼牲血，展展旌旗。辛臻情绪激动，他也想持剑操戈上阵一番……
啊？呃！他好像越来越习惯当男人了。
正如辛臻所料，镇边和扶危两位大将军都没有出现在这次出征名单中。年纪老迈是一个原因，想深一点，没那么简单。
大胡子辅国将军冯拓手扶长剑，身披重甲，神色庄严。中军主帅，现在只有他最适合了。左军和右军的主将都是稍微年轻一辈的武将。明家的老大明毅柳掌左军，崔艾的长孙崔镇宇掌右军。
婚期未定的大皇子进了左军打前锋，校尉的军装那么一穿，帅气逼人。梅格跟在大皇子身边，一如既往地沉默。
出乎意料，太子居然跟在右军，负责后勤警戒和掩护。
虽然辛臻听说太子有可能随军出征，不过他却认为消息不实。边境实在是太危险！可太子若无军功，今后若想压制朝臣，难！
皇帝看着太子的身影，嘴唇轻轻蠕动，半晌却是无语。
辛臻好笑地看着皇帝，自家哥哥们还真不擅表达关心！厚着脸皮凑到太子近边，拱手扬声说道，“祝太子一路平安，凯旋归来。”
在场的人听见辛臻说的话，盯着这对关系复杂的叔侄，小声议论着。
太子正随着大军缓缓前行，听见辛臻说话，落下缰绳，侧头看了一眼面带微笑的叔叔，心脏猛缩了一下，他真不知道此次出征是福是祸。只是……阳光下，大皇子宽厚的背影高大而坚定，一些官员用欣赏敬仰的目光看着大皇子。
毕竟俞国还是注重军功，身为储君，他别无选择。
“多谢十九叔关心！”太子深吸一口气，摇杆一挺，在高马上坐得直挺，双眼平视前方，头也不回地随军远去。
辛臻看着远去的侄儿们身影，心情很好，很好啊！
送完西征大军，辛臻进宫。朝堂上没他啥事儿，晃晃悠悠地跑到挽铃宫。小萝莉们都在，喝着果汁，吃着蛋糕，玩着大富翁。
几个小皇子在院子里玩闹着，陪读的世家公子们也在一旁陪玩。玩着玩着，一群小家伙没了身份的顾念，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长乐缩在平妃娘娘的怀里，打着瞌睡，小嘴微张，嘴角还挂着细细的口水丝，听见外面的吵闹，爬了起来，趴在娘亲身上往外张望着。
永安和几位公主跟在贵妃身边练字，神色认真专注，听着贵妃的指点，露出一丝羞怯的笑意，轻声笑着。
几个嫔妃聚在一起，讨论着绣品的花样，面前的大桌上摆满了各式绣线和花纹，谈到兴头，娇声轻笑。
很平和很温情的景象，辛臻鼻子猛地一酸，悄声退了出去。
没过几天，曜郡王失踪。
上京乱了。
贵妃拿着辛臻的留书，“平安，勿念”几个字，很丑，很没体，被泪水浸地一片模糊。皇帝看着贵妃的憔悴，虽然愤怒，但更头疼，无奈地吩咐下去，多方寻找。
飞白把每天练的大字留存起来，小心收放在一个大盒子里，坚持每天向贵妃问安。带着妹妹长乐，编蚱蜢，追蝴蝶，说故事，躺在草地上看天。
理亲王每天下午坐在花厅，一个人吃着美味的点心，索然无味。无事闲来看着池塘里的锦鲤，总觉得身边空荡荡的。闲来无事，上和亲王府上聊天，谈起那孩子的事情，他的心情似乎稍微舒缓一些。
永安搬进挽铃宫，陪着贵妃。身体好些之后，她跟着去御学监上课，对课业越来越认真，每天花不少时间学习。偶尔会望着院子里大树发呆，想着心事。不知为何，贵妃渐渐放宽心，打起精神照顾永安。
慕辛叡觉着奇怪，那人在的时候觉得讨厌，不在了，又有些想念。总觉得十三哥看他的目光让他深感困窘，可又不好发作，反而有些脾气暴躁。慕辛昶也不生气，看着窗外的蓝天，淡淡一笑。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漫天指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