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捕快叔叔不在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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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整个上京的气氛变得相当紧张，每天都有身着乌衣、神色匆匆的边疆邮吏在上京九门不断纵马出入，引得老百姓个个也是神经兮兮。各大衙门的官员们也都是一脸严肃进出于宫廷，几个王爷们时常进宫，奏章和谍报像雪花一样漫天飞舞。
西北和梁国的冲突日深，皇帝有意向用兵，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毕竟现在还是孝期。
一听到打仗，辛臻极度恐惧，到哥哥姐姐们府上晃点的时间减少许多。因他心里对敏静有隔阂，反倒很少上门，其他姐姐们听说，只是叹气，劝慰辛臻几句，没有效果。
荣宪无奈，只得让敏静送点东西给辛臻，缓和一下关系。一向来者不拒的辛臻这次却坚决退了回去，说是无功不受禄，姐姐的礼，他受不起，请姐姐见谅。如此一来，敏静更是头痛，小叔子的死，夫家的责难，已让她和丈夫难受不已，和这个受宠的弟弟之间的隔膜，她也无力挽回，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
此结却是无解。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那位传说中的老爷子终于找上门了！
黎雒的师傅大人，高人老爷子三更半夜带着黎雒，跃过曜王府的院墙，直接进了辛臻的房间，双手拢袖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年近九旬的老爷子精神矍铄，一丝不苟的背头，头发花白稀疏，却依旧保持着贵族的派头，简单的穿着显得整个人有些瘦弱，气势仍旧豪气十足，虽说经历了那位老太太去世的打击，但精神状况还不错。
辛臻胆子小，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传说中高手中的绝世高手，更是惊慌不安。当然他还是有一点点好奇心的，只是被对方的惊人气势完全压倒，也就没有多余的八卦心情，做足一个安分小辈的姿态，垂手乖乖站在一旁。黎雒完全没有透露任何情报，他压根不知道老爷子的来意，心里也直犯嘀咕，眼神飘忽游离。
按照普通故事的发展模式，这种绝世高手应该会收主角做徒弟，辛臻心思一下子就活泛起来……半盏茶过后，辛臻放弃了，绝世高手的气势，不是他一个普通人可以领受的。
主要还是因为他懒，很懒！而习武很累，很累！
没有察觉到辛臻的小心思，老爷子捻捻胡子，抿了口茶，眉头一动，“好茶。”
辛臻小心肝一颤，认命地从衣柜的深处掏出一个竹筒，不舍地摸了会儿，上前轻轻地放在老爷子手边的小几上，拱手恭敬地行礼，“孝敬老祖宗。”
老爷子拿起竹筒，打开，抓起几片茶叶，放在鼻端嗅了嗅，点点头，毫不客气地合盖入怀，顿了顿，“老夫听雒儿说过了……你没有说破那件事，老夫有恩报恩……老夫本不再收徒！呼——你的义子，老夫收了！”
辛臻听了这话心头一跳，面上仍作恭谨状，心里暗自忖道，这事可不好说，泰否难测……有这么一位武学宗师的老爷子坐镇，是不错，更夜可算是有了一个大靠山，且不说别的，老爷子在俞国的所有弟子都是能够依靠的人，再加上老爷子本身的皇室身份，真是厚重啊……可，这么大的靠山，会不会让某些人对曜王府的存在有些忌讳呢？再说，更夜的眼睛……
老爷子明白辛臻的顾虑，有点被冒犯的感觉，但是一想到这小子以往的恶劣声名，再加上他现在这份恭敬小心的模样，倒是觉得有趣，傲然一笑，“有老夫在，即便是双目失明，又有何碍？”
辛臻拱手答道，“老爷子说的是……那小子先唤更夜过来……”
老爷子和黎雒武功高强，在辛臻府上晃了这么久硬是没有一个人发现，太厉害了。辛臻决定以后还是让护卫们多到他的院子附近巡视一下，万一哪天有几个不长眼的蟊贼爬上门，说不定他就小命不保了……其实也怪辛臻自己，他认为身为主人应该保证下人的合理权益，所以就下令亥时以后所有下人统统回房休息，如无必要，不得继续干活。
他自己也不习惯一堆人贴身伺候，晚上院子里不留任何下人，弄得三更半夜他溜进儿子的房间，也没几个人发现。黑乎乎的，他也看不清楚更夜到底睡着没，连被子带人一起抱回自己的房间。
小孩子睡得早，被父亲惊醒的更夜还有些迷糊，嗅到熟悉的味道，没有多做挣扎，揉揉犯困的眼睛，“爹？更夜好困……困……”
“更夜，醒醒！”辛臻抱歉地冲着老爷子笑笑，打湿了布巾，给更夜擦擦脸。他也不想三更半夜地弄醒儿子，只不过这帮高人的心态不是他一个普通人可以理解的。
可怜的更夜努力地试着让自己清醒过来，睡眼朦胧，打了个大哈欠，露出细白的牙齿，“爹……”
“这里有位爷爷，是黎雒的师父，快过来给爷爷行礼……”带着更夜向老爷子行过礼，辛臻看着迷迷糊糊的儿子继续说道，“更夜，爹现在说的话，你要好好听着……老爷子因为某些原因希望收你为徒，他可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你可愿意？”
更夜一下子惊醒过来，彻底没了瞌睡，爹……爹这是不要他了吗？不，不会的……学武……黎大哥的师父，一定很厉害，比黎叔叔和梅叔叔都要厉害……如果能够跟着这位爷爷学武，如果他能够变得很厉害，如果他能够照顾自己，爹也不用为难成这样了吧……更夜想了一会儿，坚定地点点头，“孩儿愿意！”
辛臻握着更夜的小手，脸上的表情晦暗难辨，低声说着，“更夜，你可要想清楚……若是拜他老人家为师，你就不得不跟他走了……说不定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爹了……”
更夜愣住了，没有焦距的瞳孔一下子失去了神采，愣愣地没有回答。见不到爹了？怎么会？这样……不要……爹！可是……他就这样待在爹的身边，会不会给爹添麻烦！如果他可以学到很高的武功，不仅保护自己，说不定还可以保护爹……陈叔说过，爹的身边，已经没有人了……他要更努力才行！
辛臻见儿子这样，心里一酸，毕竟才七岁的孩子，经历过死别已经够让这孩子难受的了，现在又要……咬咬牙，心想算了，那该死的花满楼少年培养计划不弄了，只要儿子在自个儿身边过得快乐幸福，比啥都强！“你若是不想去，就……”
“不，孩儿愿意拜师学艺！”更夜摇摇头，小脸上尽是不符年龄的坚毅，凭着直觉朝老爷子的方向跪下，连磕三个响头，“徒儿慕更夜拜见师父！”
老爷子也不含糊，一听更夜答应了，脸上的神色也柔和了许多，受了更夜的拜师礼，立马起身，扶起小家伙，“很好，走吧！”
完全跟不上局面发展的辛臻几近崩溃，弱弱地问，“那个……现在就走？是不是太快了？您看现在时辰也不早了，不如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出发如何？”
老爷子一甩袖，拒绝地很干脆，“不必！”
“等一下……”辛臻赶紧拦住老爷子，“稍等一下……就一下啊，黎雒，拦一下啊，我马上回来……”
辛臻跑进更夜的房间，打开衣箱，在里面翻找出一堆东西，塞进一个包裹里，又转回院子，蹲在更夜面前，轻轻抚摸着儿子的面颊，万般不舍，“更夜，你要听师父的话……师父年纪大了，你要好好照顾他老人家……而且高人的脾气一般都不怎么好，你可千万要忍耐。”
“如果实在是太辛苦，忍无可忍，你就回来，爹会一直等着你的，知道了吗？我想你师父不会那么狠心，让你一个人回家。”
“这玉佩是皇帝过年时送给爹的，你先戴着。后面有御始尊领的字样，这样官府那边就没问题了，谁要是敢找你麻烦，拿出来亮一亮！保证没事！要是想回家，也可以找人送你回来。”
“包袱里有一千两银票，给你的私房钱，虽然不多，应该够花了……实在没钱了，记得找你师傅要啊！你师傅可是有钱人，不差钱，你可千万别苦着自己！”
“在外面吃东西要小心，这瓶药是闵大人给的，据说对一般的小病症都挺有效的……你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记得要吃。”
“还有……这……”
辛臻正还要说什么，眼前一黑，晕倒在地，老爷子的袖摆轻微地飘了一下，黎雒抬头望天，装做什么都没看到，更夜担心地蹲下摸索着爹爹，被老爷子牵起来，老迈的声音有着不可抗拒的力量，“走吧……你爹，太啰嗦了！”
第二天一早，曜郡王府一个愤怒的吼声响彻大宅，三日不绝，“可恶的臭老头，竟然胆敢拐骗我的宝贝儿子！我还有好多话没有交代完呢！什么武林宗师！什么南辰北斗！我和你没完！！对你客气，你居然这么不客气！什么人啊！！……啊啊！！混蛋黎雒，看着那死老头儿把我儿子带走也不拦一下！陈叔，给我放话出去，以后不准该死的黎雒到家里来！！”
王府众人对于王爷的狂暴化视若无睹，这种事情实在是没有关心的必要，反正也不是他们的错……只是可爱的更夜小公子失踪让众人惊惶失措，四处寻找。大家都觉得愤怒，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居然敢拐骗王爷的亲亲儿子，简直是太猖狂了！
新来的护卫大哥们也深感失职，苦着脸一起到辛臻那里请罪，之后还自发重新编排了王府的守夜制度，并发誓有了新的防御体系，绝不会旧事重演。
为了王府的人心稳定，辛臻很好心很耐心地向众人一次又一次解释，有个为老不尊的无聊高人看中他宝贝儿子的资质，收他为徒后，连夜把人带走了，更夜很好，大家不要担心，过几年就会回来了……安抚完护卫和仆役们，辛臻看着空荡荡的院子，越发感到寂寞，不知道何时才能与更夜再见。
在辛臻倍感寂寞的时候，方管事又上门了。
“奴才见过王爷！”
“呃！坐吧！又有姑娘要脱籍从良？随他们去吧！”辛臻百无聊赖地挥挥手，不以为意地继续说道，“反正都是嫁人，也没有什么不妥……啊啊！为什么儿子不在家，我就这么无聊呢……没事和儿子一起读读书，写写字，压马路，多美好的生活啊！”
满脸黑线的方管事静静地听着东主的抱怨完毕，解释道，“王爷，非也！因为有两个姑娘出嫁从良，所以红姑新招了几个丫头，请王爷过目！”
方管事唤了三个十三四岁的姑娘进了花厅。
一个肤色白、高颧骨，眉眼之间有些傲气的姑娘，穿着米黄色的衫子，藕色长裙，神色虽然有些憔悴，但还是挺直了背脊，坦然地面对辛臻。
一个稍显清瘦、脸蛋红红、长了一头黑鸦鸦好发的姑娘，看了辛臻一眼，脸颊泛着红色，连忙低下头，搅着手里的帕子，手指轻轻颤抖。
最后一个清新可人，甚为娇美，虽然还有些婴儿肥，一看就是个美人坯子，小心翼翼地看着辛臻，试着想笑，却几乎快哭出来了。
辛臻翻看籍册，眉头一皱，真是没完没了。这三位姑娘都是犯官之后，属于那种不能轻易脱籍的官妓，头痛地紧。
方管事见东主皱眉，便继续说道，“王爷，这三位丫头也是可怜人。红姑挑人时，正好碰上隔壁坊的几位嬷嬷，那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红姑怜惜她们，硬把人抢了回来，还被她们说是仗势欺人呢！呵呵！无论如何，暖玉楼总比其他地方好上许多。”
辛臻点点头，看着那三位或傲慢或羞涩或拘谨的姑娘，无奈地叹气，“就照老方法吧！不要太亏待她们，从打杂开始做吧。”
“奴才明白！”
方管事笑笑，带着姑娘们出了王府，看着三张惶恐又惊讶的脸，“我说过了，暖玉楼有个好东家！没骗你们吧！”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捕快叔叔不在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