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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不安!难安! ...

  •   “朕听说你们母子的感情缓和了许多,今日一见,果真不虚。”回到挽铃宫,皇帝躺在长椅上,疲累的感觉在幽幽暗香中渐渐地消散,贵妃倚坐在一旁给他捶捶肩,揉揉腿,轻轻地,缓缓地。

      “皇上不喜欢?”悠悠的声音,没有特别的情绪,贵妃只是淡淡陈述一个事实。

      “若朕真不喜欢,你又如何?”郁闷的皇帝却不能发脾气,因为太了解这个女人,知道即便愤怒也无济于事。

      “皇上希望臣妾如何,臣妾就如何!不过臣妾相信现在的辛臻不会记恨臣妾。”贵妃依旧是云淡风轻地笑着,“皇上,他是臣妾的儿子,即便臣妾不爱先帝,但臣妾爱儿子,也爱您。臣妾为了您,冷落了他,舍弃了他,辜负了他,他的痛苦臣妾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皇帝坐起身,将贵妃拥入怀里,恨不得揉进骨子里,眼底带着一丝不甘,“朕知道,比起朕,你更爱他!所以当年你才会答应做朕的妃子,只是为了保全他。甚至,连朕的孩子都不愿生。”

      “皇上,臣妾就是怕,若因为爱您,生下您的孩子,会让臣妾把关心和爱都倾注在那个孩子身上,而忘记辛臻,忽略辛臻。还记得当年皇上接臣妾入主挽铃宫时,辛臻的眼神,不是因为您纳了臣妾而愤怒,而是被最信赖的亲人抛弃的恐惧和怨恨。要知道当初,比起先帝,和辛臻关系更亲密的是您啊。”贵妃淡淡的语调,依旧平稳温和,想起那时候辛臻的反应,有些难过,反手拥紧皇帝。

      “那你呢?恨我吗?……”皇帝有些不安,紧了紧胳膊,把贵妃搂得更紧些。

      “不,从未。自从那年在东宫见过您,臣妾的心里就有您,一直都有。”贵妃觉得有些好笑,皇帝这是在嫉妒吧?

      “真晴……”

      “皇上?”

      “唤我的名字……”

      “辛朗……”

      …………………………………我是代表换场景的分割线………………………………

      辛臻极其不爽地回到王府,狠狠地扑上床,什么事儿嘛!皇帝的态度咋那么差?卷起被子碎碎念。其实辛臻的感觉没错,皇帝对他的确是没好感,至于为什么也不必赘言。真真追究起来,他对皇帝也没啥好感!说什么对贵妃娘亲情深意重,生死不渝,登基后就冒天下大不讳迎娶娘亲,册封贵妃,可是那又怎么样,之后三年一度的秀女选拔也没见他停过,时不时跑出去打个仗,儿子女儿一个一个接着生,后宫的女人没有三千佳丽,也有一百妖娇,后位空悬,也没见他给娘亲。对自己的儿子又是那种态度?亏他之前还有些欣赏他的勇气和毅力!可怜的娘亲!可怜的飞白!

      等等……好像有什么地方……有些不对……

      对了,就是皇后之位!

      辛臻抱着脑袋拼命回忆,记起皇帝是十年前登基,那时先帝的年号是顺康,顺康三十九年先帝驾崩,皇帝即位改元隆康,半年后册封娘亲为贵妃,朝堂哗然,那时皇后还健在,之后隆康二年皇后病逝,听说那年贵妃娘亲在皇后病逝之前几个月也重病不起,据说当年太医院都已经在挽铃宫降下白幛,几乎算是病危通知单了,皇后病逝之后娘亲又好了!

      皇后一直无嗣,女儿倒是有好几个,她的死因有些蹊跷,那之后太医院就经过了一次大换血,许多老太医要么病退,要么告老,也死了几个……接着,皇帝就改元光初了。

      至此,贵妃就算是后宫的一把手了,尊贵荣宠系于一身,但没有皇帝的子嗣,皇帝对此颇有微词,但也没有逼迫贵妃。而朝臣介怀贵妃的身份,对她没有生育,也是松了口气。

      没有皇嫡长子的情况下,出身名门、开国元勋之后、后宫排名暂且第二的察源宫的德妃娘娘就站了出来,太子是德妃的儿子,排行老三,大概是四五年前册封为太子,辛臻也是那一年被封侯,大概这也是皇帝的补偿心理。

      庆芳宫的淑妃虽也贵为四夫人之一,可惜是个小国的和亲公主,在外国的家世也没有德妃深厚,虽然儿子排行老大,品行皆优,与太子之位仍旧没有缘分。

      二皇子是个一位婕妤的孩子。难产,母亲死了,儿子大概在八九岁的时候病死了……也有人说是先皇后派人害死的……辛臻搓搓手,不敢往下想。

      贤妃的号没人戴,整个禹宁宫静悄悄地没一丝儿人气。辛臻进宫,偶然路过了一回,尽管没能进去看一看,但大热天都觉得那深深宫墙内一阵寒意逼人而来,空气中充满一股煞人的气氛,惊地他心里发凉,打那以后他宁愿绕远路也不愿意打那宫前路过。

      后位空悬,娘亲虽贵为四妃之首,却没有当今皇帝的子嗣,娘亲啊——这分明是这是在保全她自己,也是在保护辛臻。倘若娘亲真的生下皇帝二哥的亲生子嗣,他可以想象后宫的嫔妃会有多么狂乱,而他的处境可能会越发危险。

      现今的太子和德妃就不是省油的灯,据他所知,太子近几年才开始参与政事,朝廷对太子的评价不错,天资聪慧,勤勉恭顺,德妃的娘家是镇边将军府上,四代忠良,代代从军,一门虎将,在朝廷中是举足轻重的存在,如今几个掌权的武官都是德妃家族的亲近。

      大皇子也很强悍,武艺师从大俞国手,从小就跟在四大将军之一的扶危将军身边学习,目前跟随扶危将军镇守西部边关,与众将士同甘共苦,皇帝也曾多次大加赞赏。

      其他的宫嫔和皇子暂且不提。可以这么推测,皇帝在防他,以前的“辛臻”表现成那种样子,是不是他的掩饰?而现在他的为人处事,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其他兄弟们的情况,辛臻不是特别清楚,只依稀记得自己有几个兄弟死了,有几个外放了,有几个还在京城,姐妹们的情况也很复杂。

      辛臻想着就觉得身心发寒,脸色越发阴沉,后宫那种地方,实在不是人待的,讨厌陷入这种类似于宫斗的情景,焦躁,烦乱,不安,充斥了他的内心,脑子越来越混乱,许多事情就像一堆麻,夹杂在一起,扯不断,理不顺,起身倒了杯茶水,一口气饮下,却呛到气管,咳个不停,吓着端着洗脸盆进屋的尔雅。

      尔雅一双大眼睛里尽是担心,由上至下轻轻抚着王爷的背脊。辛臻稍微平静了些,洗把脸略做整理便开门,打算去书房坐坐,吩咐下去不让任何人跟着,独自出了院门,猛地有些茫然,自己究竟要去哪里!看着夜空,想笑却笑不出来,紧紧拳头,指尖掐得手心生疼,却怎么都压不下心里的不安,愣神了一会,还是往书房去了。

      黎雒乐得清闲,耍着把金丝镶边白扇子,和尔雅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只是对方的心思已经不在,说话间顿觉无趣,就在院中舞扇起来,优美的舞姿带着习武者特有的硬朗洒脱,说不出的好看,只是在场的二名观众却没有观赏的心情,黎雒也自得其乐,耍得不亦乐乎。

      尔雅满脸不合年龄的忧愁,想起王爷离开时的脸色,心中一悸,“王爷……看起来很不好……”

      梅格虽然觉得奇怪,但想想宫里的情景也就没有疑问了,“有心事!”

      “打宫里回来就这样一直闷闷不乐。该不会是因为皇上和贵妃一同出现吧?”尔雅很敏感的指出问题的结症。对于坊间传闻王爷可能是当今皇帝的儿子,她也早有耳闻,只是没有放在心上,但这只怕是王爷的心结所在,今日突然和皇帝相遇,王爷压了很久的忿怒恐怕一下被激出来,这下可不好收场。

      “很有可能。”梅格板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挽了几个漂亮的剑花,打断了黎雒的显摆,神色森然。

      “难道……难道……王爷又会变成以前那样吗?”尔雅颤抖着抓着衣领,看见王爷那个样子,她真的很害怕。

      梅格摇摇头,几个跃身往辛臻离开的方向追去。黎雒留了下来,安慰着惶恐不安的尔雅。

      一股强烈的不安瞬时笼罩在日益安宁的北曜郡王府。

      接下来的日子,辛臻还是按照以往的生活步骤,日出而起,梳洗,跑步,在小巷子用早膳,和蔼可亲地和大家打招呼,有时还逗逗几家的小姑娘,问阿七有没赢得梨花的芳心,问张家怀孕的儿媳妇什么时候生,问刘家的大爷六十大寿怎么过,巷子的摊主换了几人他也上前去和别人聊上几句……然后回府,不再进宫,一个人窝在书房里,不让人伺候,埋首于一大堆书籍中,晚上怎么都睡不安稳,夜夜跑到小池边坐着,呆呆地看着池里的鱼儿悠哉悠哉,直到天色昏沉才回房困顿睡下。第二天一早,又准时起床,日复一日,笑容依旧,但府内的下人们都觉得有些心寒,胆战心惊的过日子,都觉得自家王爷似乎又像变成以前那样,但又不是那样,说不出来的怪异。辛臻依然故我,到最后连皇家子弟每年九月下旬必须出席秋狝他也称病推托不打算出席——

      宫里听得他身有小恙,皇帝立即派了太医闵果前来问诊,陪同的还有贵妃身边的曼蕾。

      曼蕾来了之后传达了贵妃娘娘的问候,见辛臻面色略微发青,眼睛不复往日的神采,本以为王爷只是不想和宫里那些人打照面才故意称病,没想到却是真的病了,便是一阵心疼,“王爷近日少见进宫,娘娘想念得紧。听到王爷病了,又是担心不已,特地派奴婢前来看看。”

      闵果什么也没说,他来王府问诊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就习惯,行礼后自顾自地站起身来,就给辛臻把脉,察言观色,开方子,一整套流程做完,“最近天气乍寒乍暖,寒热不调,再加上王爷略感疲劳,致使正气虚弱,肺卫不固,风邪乘虚侵袭,热邪蕴结于肺而致病。只是王爷先前的伤势会有影响,且发现时间略晚,王爷还是多休养,多喝水,下官的方子已开,一日三餐照时服用即可。”

      辛臻抬抬手,说了声有劳御医,便恹恹地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哑着嗓子开了口,“曼蕾,回宫后别跟娘亲说我病的严重……只说是偶染风寒,并无大碍,休养几日痊愈之后,自会进宫看她……你回宫前梳洗一下再去见娘亲,别把我身上的秽气带回宫里……闵太医,给皇上回话的时候,别说得好像很严重,请他莫要跟我娘亲说起这些俗事,免得她担心……顺便给曼蕾开副避风寒的药……一切拜托二位了!还有,别责罚我身边的人,是我自己不小心,与他们无关。”

      见曼蕾和闵果点头应下,辛臻硬打起的精神一下就垮了,落在枕上又晕沉沉睡去。

      曼蕾眼圈有些泛红,这个小王爷自个儿病了还担心这么多事情,深吸了一口气,压回了眼泪,对闵太医施礼,“一切有劳闵大人。”转身交代尔雅,几个大婶子和丫头好好照顾王爷,便回宫复命去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不安!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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