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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蜜月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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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上京,慕家兄弟团的每月例会结束后,皇帝似乎想到某件事情,黑着脸瞪着正在和兄弟们交流情报的辛臻,招招手,“辛臻,过来。”
“陛下?”辛臻的表情很纯良,就像那天边的白云一样纯洁,心理活动如下:
呐呐!陛下!你那是啥手势啊!我可不是你家养的旺财!
俞国尊贵的皇帝陛下皱皱眉,总觉得这貌似纯善的笑容下隐藏着不可告人的阴谋,轻咳一声,有些困窘,“秀雅前几天问朕……咳咳,她问朕啊……为何她的十九叔要和新娘子一起睡……”
辛臻闻言,缩缩肩,想起那日锦夏惹下的麻烦,很谄媚地搓着手,“敢问陛下是如何回答?”
“若是你,你会如何应对?”皇帝摸摸小胡子,瞅着辛臻,眼底有恶气。
“回陛下,臣会说,当然是为了生小宝宝。”辛臻挺直了背,理直气壮,诚恳而正气。
皇帝差点被口水呛到,狐疑地瞅着辛臻,“如此简单?”
辛臻右手抚上胸口,满面诚挚,“就这么简单!”
肃亲王冷眼旁观,理亲王冷静观望,其他人作壁上观,总觉得这个回答似乎有问题,但一时间却想不出哪里有问题,偷窥皇帝的神色如常,他们也就抱着看戏不要钱的精神,保持沉默。
……
“你真狡猾!”锦夏放下手里的绣架,瞥了辛臻一眼,摇头。
“锦夏,我是你夫君呐!怎么可以这样说啊!”辛臻笑笑,捏捏妻子软软的耳垂,手感不错。
“哼,少装了!陛下只是一下子没意识到……他若真那样回答,秀雅就会问,为何两人睡在一起就会有小宝宝呢?小宝宝是从哪里来的?她又是从哪里来的?接下来就是没完没了的问题!”锦夏挥手,弹开辛臻的爪子,虎着脸,双手叉腰,一副小泼妇的姿态,“辛臻,不要说你完全没想到哦!”
辛臻讪笑两声,有个这么聪明的老婆也不是好事啊……反正他也不是笨蛋,自然不会给皇帝机会扳回一城,秀雅的十万个问什么一定会把皇帝逼疯,他得想点办法了。
见锦夏还是一副不爽的样子,连忙转了话题,“对了,宫里有传信,说皇帝是真想让我出使月刈,现在才是正月,气候不算很暖和,月刈又在北方,大概二月中旬就要备装出发。今天议政的时候,他没提起此事,定是想让我没有防备……我估计过些天就会下旨意了,你觉得如何?去?还是不去?”
“你若真不想去,就得想办法推掉。”锦夏看辛臻犯愁的样子,就算不满,也就咽下了,更多的自然是担心。
“你也知道,我不想掺和朝政,就算哥哥们心里没有想法,那些朝堂大臣,外戚权贵,也不会置之不理。以往在宗正寺,有大哥和其他人扛着,我还算好过。若真让我做皇室代表出使月刈,以后的麻烦会更多。”辛臻望着皇城的方向,头痛不已,“我最不希望的就是麻烦,帝王家多有无奈之举,若是行差有错,弃车保帅,也不稀奇……月刈,那个两面三刀的小国,谁知道他在背后跟鲁国有什么协定呢!”
“既是如此,那就更要加倍小心……”锦夏见辛臻有些疲累,转到他身后,帮他揉额头,“那你真不打算去月刈了?”
“去!当然去,怎么不去!”辛臻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闪亮白牙,“锦夏,你听说过度蜜月吗?”
接下来几天,邶曜郡王府的下人们开始忙碌起来,辛臻有事没事总会往和亲王府跑,一待就是小半天,其间去了理亲王府一次,和慕籽言畅谈一番,小郡主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乖乖照做了。又托一个清秀的小太监给舞杭送了张条子,舞杭那边莫名浮躁的情绪也稳了下来,静观其变。
然后,朗朗二月中旬,在皇帝的敕令下达之前,堂堂邶曜郡王带着老婆和儿子落跑了。
握着手里皱成一团的留书,皇帝仰天长啸,“找!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胡作非为的臭小子给朕挖出来!”
来!
来!
……
皇宫大内的上空,回荡着真龙天子的怒号,三日不绝,极其悦耳。
后宫的众御姐级嫔妃听到这般怒吼,不过用纤白的手指弹弹锦衣玉袍的衣襟上不存在的灰尘,微微一笑,风华绝世。
和亲王府,和亲王躺在院子里的靠椅上,享受着春风暖阳的抚弄,小口啜茶,眯眯眼,望着天边清透的苍穹,眼角的皱纹都透着安逸的味道。
俞国真和平啊!
上京北,官道。
一蓝衫男子骑着高头大马,昂首大笑,嚣张又得意,“哇咔咔!想阴我,没门儿!别说您是皇帝陛下!就算您是天帝天后都没用!哈哈!皇帝二哥!您就请好吧!”
“娘,爹为何如此高兴啊?”更夜歪着脑袋,很不解。
锦夏抖抖缰绳,撇撇嘴,“得瑟。”
辛臻偷跑,只带上妻儿,其他人都没带。
年前托王府的供奉改制马车,工艺良好,范大人前几年捯饬出来的某种金属制铁片派上用场,效果明显,马车的坚固度和耐震度大大提高。辛臻为了提高舒适度,还铺上两层加厚毛垫子,座位下的柜子里衣物和日常用品一应俱全,因为是居家用,也就没有什么过于奢华花哨的装饰,简单朴素,就是马车前侧雕了一株朱槿花,表明马车主人的身份。本以为会把这么好的马车闲置在家,着实浪费,没想到年后立马就用上了,他很满意。
同时他也很庆幸锦夏并非一般深闺养大的千金大小姐,车把式还算熟练,否则他的落跑计划也不会如此顺利。
顺承送来的两匹马,更夜那匹留在府里训练,胡备很高兴,据说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唱歌。锦夏的那匹马就用来拉车,她本有些舍不得,瞅着不断喷气,明明是张马脸,但还能看出带着几分倨傲的小白,想抱怨的话,复又咽下。
母子俩注视着背着车辕的棕红马,眼底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儿。
小黑,委屈你了……
棕红马小黑……慕家人取名字的能力的确有待加强……
虽然辛臻不知道跟在他屁股后面究竟有多少人,但他的宗旨就是,只要那帮人不露面,他权当他们是透明的空气。再说有武艺超群的更夜在身边,人生安全还是很有保障的。
一开始,辛臻比较倾向往南走,因为他怕冷,转念一想,虽然他不打算作为官方代表出使月刈,但他还是想去月刈那片儿看看。这些年窝在京城,他有些厌倦了,出来走走,开拓眼界,也是好的。再加上,明面上的事,就交给使团去做,私底下,看看有什么他能做的,还是可以地,他总不能一辈子做米虫,别的不行,散播谣言,捣捣乱,他还是比较擅长的。
当然,作为很有良心的叔叔,他没忘记一些重要的事,走之前,他把两个侄女儿的请求托付给了和亲王。
和亲王皱皱眉,很郁闷,你说这孩子要落跑,怎么还不忘记给别人找麻烦呢?就算多无奈,毕竟那两个丫头也是自家的孩子,能帮就帮吧……
侄女们的事情先放在一边,辛臻一家能够出门游山玩水,心情很是愉悦,一路上吼着不知名的山歌,惊起鸦雀不计其数。
“唱山歌诶,嘚咿呀嘚喂,这边唱来那边和,哦哦哦,那边和~~山歌好比春江水也,不怕险滩湾又多喽!”
“浏阳河,弯过了几道弯,几十里水路到湘江,江边有个什么县哪,出了个什么人,领导人民得解放啊咿呀咿子哟!”
“高山青,涧水蓝,阿里山的姑娘美如水呀,阿里山的少年壮如山唉~”
更夜虽然看不见,但也可以感受到父亲的亢奋,很难理解那些莫名其妙的歌词,踌躇半晌,拉拉锦夏的袖子,疑惑地问道,“娘……爹这是怎么了……”
锦夏安抚着受惊的马儿,目不斜视,“放出笼的野鸭子,呱噪!”
快到傍晚,日头西沉,一行人进了一个县城,找了个客栈落脚。
华丽丽的客店名:有间客栈。
辛臻失笑,真有这样取名的客栈啊?真想见见这老板。
店小二很勤快,一见辛臻一行停在门口,就上前唱和,“客官,您里面请咯!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哪?”
锦夏和更夜利落地下了马车,与辛臻并排站着,作为一家之主,他总算有了展现自己风采的机会,大手一挥,“住店!”
架势十足,就是嗓子有些嘶哑,减了几分气势。
“好嘞!请随小的这边走!”小二躬身请三人进去,杂役把马车往后院带去,辛臻几人一人背上一个小包袱,跟着小儿上楼梯,进了房间。四周一看,还挺干净,床也够大,一家三口睡足够了。
“行了,小二,你打盆热水,我们想梳洗一下。顺便置桌饭菜,三菜一汤就行,我们稍作休整,就下大堂用饭。”辛臻放下包裹,交代了几句,打开窗户,环顾四周,背街的房间,很安静。更夜很懂事,给了店小二几个铜板,他就连声应好,眉开眼笑地下去了。
小二刚出门,锦夏就爬上了床,她难得出趟远门,真的累坏了。
辛臻和更夜包行李收拾好,转头看着锦夏,笑笑,撑着身子,俯视着一脸困倦的妻子,压低了声音,很温柔,“累了?”
锦夏点点头,吸吸鼻子,半眯着眼往枕头上钻。
“那你就在房里休息,我和更夜两个人下去用膳了啊?”虽然是疑问句,但带着几分打趣。
锦夏连忙坐起身,一手拉着丈夫,一手拉着儿子,鼓着脸颊,“一起去!”
门上及时响起叩门声,杂役送热水上来,三人一番梳洗,便说说笑笑地下楼去了。
喝了杯茶水,菜也上好了,青椒炒肉丝,清炒大白菜,土豆鸡块,鲫鱼汤,很简单的菜式,三人吃得却很开心。
回到房间,辛臻再一次对他们这次出行做出了明确的规定。
“首先,我们只是普通的一家三口……”
更夜嘟囔了一句,“爹,普通的一家三口不会有我这么大的儿子……”
“咳咳……没关系,就当你爹我今年三十,你娘今年二十八……”辛臻暗叹,他这宝贝儿子啥都好,就是太实诚。
“没错,没错。”锦夏连忙应和,“只要我们穿得老气土气一点,我们就是普通的一家三口。”
更夜点点头,对此深表怀疑。别的不说,他的锦夏娘亲才十六岁出头,再怎么伪装,也不会像个年近三十的妇女吧……那辛臻爹爹就更不用说了……他对此次家族旅行,甚为担忧啊!
儿子的担心,辛臻只当杞人忧天,忽略,继续说道,“我们的目的地是冯州的铜壁关,目的是探亲访友。”
锦夏皱皱眉,“铜壁关?不是要去月刈吗?应该是从灞州的广安郡过去比较近吧?”
“咱们从宋国绕过去,大哥已经帮我们准备好身份文牒了!没问题的!”辛臻又把旅游的注意事项给妻儿仔细交代了一遍,分配好了银两,这才算完。
晚上躺在床上,他兀自兴奋。
出国旅游啊!多难得的机会!比起经常四处跑的哥哥们,他简直就是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皇帝年轻的时候,也是纵横四海的人物,登基之后才被困在京城,不能四处乱晃。而他去过最远的地方不过是汉寿关,一路跟着马车队,根本不能算是履行,虽然他也进过梁地,但过程太悲怆,不能算数。所以,几年前,他就下定决心,有生之年,一定要每年出门旅游一次,只是每年都因为种种原因,难以成行,这次他总算把握住机会。
江湖啊!
哪怕一次也好,他真想见识一下那传说中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