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神棍出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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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不大，正中间的木桌上点着悠然的檀香，轻烟冉冉，细细密密的光线从窗外透进来，静谧的房间多了几分神秘。
几个身着绿色朝服的男子正聚在一起，像是商量要事，个个面带焦色，看见缓步走进房间的老人，这才轻松少许，见老人正坐主位后，不言不语，其中一人，按耐不住，上前行礼，颇有些焦躁，“监正大人！此事不能再拖了！陛下还等着我等回话！可此事……”
堂首的老人捋捋胡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润润嗓子，不慌不忙，淡淡地瞥了那人一眼，“慌什么？堂堂钦天监众司，因为一点芝麻小事，就乱成这样，让外人见了，岂不徒惹嘲笑！都给老夫坐下！这不还有时间吗？”
其他男子们见首官冷静的样子，虽然不安，但都还是乖乖坐下了。
监正点点头，看着品阶较高的五官正，闭目养神，低沉苍老的声音透着几丝压迫感，“严俊平，吏纯峰，原阗刚，薛道广，尚显甫，老夫不在京城其间，钦天监有你们坐镇，老夫一向放心。焦急火燎地把老夫请回来，老夫倒想听听你们的解释！先莫慌张，你们说说各自测算的结果。”
严俊平和其他同僚相视一眼，微微皱眉，上前答道，“监正大人，卑职不才，所有人算的结果全部一样。”
“全部一样？”平静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
“正是。”
监正微微睁开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坐起身来，看着所有人，一一扫过，见他们所言不似有虚，深深叹了口气，“怎会如此？老夫还以为自己年岁已大，功力不复过往。居然所有人卜算的结果都一样？难道说……”
老人扶着靠椅把手，站起身，缓慢的声音穿过房间，“看来，老夫得见见这位贵人了。”
……
年后，辛臻继续当他的勤劳小蜜蜂，每天按时上值，四处调戏萝莉、正太、少年、御姐以及形形色色的哥哥们，然后被反调戏，之后郁闷地回家，乐此不疲。
这天，暖暖的太阳高高挂在空中，风儿轻轻吹着，人都变得有些懒散，路上的行人也都透着几分悠然自得，快乐地压大街。
辛臻夹着一盒资料，往家里走去，今天的事儿没做完，只能带回去加班，正暗叹自己苦命，却看见一个老人，满脸苍白地蹲在墙边，额角冷汗直冒，浑身发抖。
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
辛臻连忙把手里的东西交给身后的卫儒，上前关切地问道，“这位老爷爷，您没事吧？”
老人一抬头，嘴唇翕合，只字未语。
卫儒正抱怨着主子没人性，他手里已经一堆如小山的文件了，还把东西硬塞给他，就算他是护卫，也要体谅属下啊！好不容易整理好手里的文件山，一抬眼，就看着那张苍老的面容，惊讶不已，“淳于大人？”
看见主子一脸困惑的模样，卫儒连忙解释，“爷，您不记得了，这位是钦天监的监正，淳于离，淳于大人。”
淳于离笑笑，“老夫一向在外务公，王爷不记得也是自然。”
辛臻有些害怕，总觉得那张皱纹遍布的脸，有些很不好的感觉，对方凝视的目光，让他有种身处X光下的微妙感，扶着淳于离起身，恭敬地说道，“淳于大人，您是不是身体不适，我派人送您回去吧……”
“多谢。”淳于离点点头，卫儒叫了辆马车，停在路边。
淳于离貌似很虚弱，抓着辛臻的手，盯着他看了许久，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冲着众人友善地笑笑，转身上车，离去。
留下浑身僵直的辛臻，如石头一般伫立在寒风瑟瑟的街头，心底满是骇意，想起老人离去时轻轻的耳语，恍然无助。
‘你，究竟是谁？’
……
我，究竟是谁？
辛臻坐在镜前，摸着那张硬朗英气的男性脸庞，满心茫然。
我，是谁呢？陈菱？好陌生的名字，是谁呢？那已经不是我了。
我，是谁呢？慕辛臻？这就是我吗？我真的是慕辛臻吗？
如同走马灯般，脑海里出现一张又一张笑脸，男人，女人，老人，孩童。
我的母亲，我的哥哥姐姐，我的侄儿侄女们，我的朋友们……我的，都是我的。
辛臻低头，静静地看着这双手，干净白皙，不事生产，而显得有些柔嫩，随着年岁的增长而拉长的身体依旧瘦弱。
蓦地，想起一张柔柔的笑脸，它的主人拥有坚定温柔的眼神，在寒风凛冽的冬月街角，握住了我的手。
‘奴婢愿意——愿意用奴婢的真心换取国公的这份真心！’
呵呵！我的真心？我的真心！我的真心……
锦夏……
只要你要我，哪怕面对史上最可怕最精准的神棍，我也不会让你失去我！
……
“淳于大人。”辛臻直接找上门，惊得钦天监人仰马翻。他的理由光明正大，他来打听他的婚期。
“老臣见过王爷。”淳于离完全一派自然，面上没有一丝惊讶之色，似乎早就料到辛臻会来找他。
“不必多礼。”辛臻算是看开了，死猪不开水烫，带着一副我早就料到你已经料到我会来找你的表情，悠然自得地在钦天监转了一圈。这个地方，他没来过，每次路过，总是不由自主地避开了。看来，以前的他心底还是很虚，压根不想进入这个神秘的地段。不过，他怎么就不怕神王庙呢？真是奇哉怪也！
见淳于离依旧平静，淡淡一笑，“前几日偶遇，淳于大人问了一个很有趣的问题。今日，本王是来回答那个问题的。”
淳于离抬抬花白的长眉，并不吃惊，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
辛臻坐下，仰头挺胸，自信无比，“本王，慕辛臻。当朝邶曜郡王，先帝十九子，生母姚氏，现年廿三，生于丁卯年，五月廿日戌时一刻。”
淳于离笑笑，“可老臣算来，此命却是死相。”
“与人争斗，阎罗殿前走过一遭，绝处逢生，再世为人。”
“绝处逢生者，再世为人者，怕是另有他人，而不是当年的邶耀郡王。”
“淳于大人，莫非暗指本王是鬼？本王坐在这里，虽是初春，阳光无惧。”
“唉！来无来处，去无去处，何必强求。”
“本王自来处来，将来必往去处去。百年后，尘归尘，土归土，不过枯骨一副，何必强求。”
“世事着需追本溯源，岂算强求？”
“日月为何东升，星辰为何闪耀，天为何蔚蓝，水为何清澈，百花为何色不相同……自然万物，各生各法，何须强求。本王在此，自有天理，凡人揣度，岂不荒谬？”
淳于离闻言，眉头一动，摸着胡须，闭目半晌，不再针锋相对。
辛臻见老人沉思，看着园子里干枯的树枝上吐出的一点点绿色，渐渐地冷静下来。
无论如何，他不会认输。
既然早已认定自己就是慕辛臻，怎么可以因为这位貌似神棍的爷爷而退缩……况且，对于他而言，退缩，就是死路一条。所以，就算费尽唇舌，展示本年度最大的忽悠精神，也绝对要让这位神棍老爷子闭嘴。
淳于离睁开眼，正想说什么，可看见辛臻平静地宛如瓷像般的侧脸，愣了愣，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竟是枝头上一抹微小的绿意，禁不住，低声笑了出来，“王爷说的是，倒是老夫执着了。”
“淳于大人？”
“老夫本以为王爷会对我朝不利，后从他人口中得知王爷今年来的言行举止，倒觉得几分有趣。因此出言试探，请王爷赎罪。”淳于离见辛臻满脸不解，微微一笑，道骨仙风的气质大放送，“诚如王爷所说，自来出来，往去处去。百年后，枯骨一副，尘土湮灭，着实不必强求。”
“淳于大人能够谅解，小王感激不尽。”辛臻几乎感动得想哭，如果不是因为太丢脸，他真想跪下来大喊三声哈利路亚，亲吻这片可爱的土地和这位识相的神棍爷爷。当然，此时此刻，他依旧保持着一副沉稳冷静、坦然自若、问心无愧的气派，善意地笑笑，冲着淳于离微微鞠躬。
辛臻一直相信命理相学这些东西，甚至很感兴趣。玄而又玄的事物，能够长存两千年，必然有他的合情合理之处，更是有它的超越科学之处，凡人怎能尽知。作为人类，有时候顺应自然天道，也是正常之举。就像他穿越时空，来到这里，从惊慌到恐惧，从寂寞到无奈，慢慢融入这个陌生的时代，成为这里的一份子，整整四年时间，其间的辛酸苦楚，一言难尽，不可能因为一个人的质疑，而灰飞烟灭。
这个世界，就是他生活、存在的世界。
绝对不会改变。
除非穿越大婶发神经，让他再穿一次。
不过，这种几率应该是和被闪电劈中的几率一样小吧……
想到这里，辛臻彻底轻松了，十万伏特的笑脸大赠送。
淳于离眼前一阵发花，这个笑容灿烂的年轻人是谁啊？
还记得，他曾给年幼的十九皇子批过命，当时就算定他活不过十九岁。只是那时侯身为人臣，有些话，不能直言，便说十九皇子一生平安顺利，无忧无虑。先帝子女众多，并不是很关心这个最年幼的儿子。后来，没几年，先帝就去世了，就更没人会关心十九皇子的命数了。过后，皇帝和贵妃的纠缠，十九皇子的性格越来越扭曲阴暗，暴狞残忍，为恶上京。所以，后来他身处外地，听说十九皇子出事，他也并不惊讶。他想，大概十九皇子之所以短命，正是因为他的狠辣无情吧！
可他万万没算到，事情居然变成这样。
想起那年批卦，得知卦象后笑得温婉的女子，诚心诚意地对他道谢的姚才人，淳于离舒了口气，也许，这样，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淳于大人，不必相送了。”辛臻蹬蹬蹬往钦天监大门走去，没几步，又晃了回来，站在淳于离面前，扭扭捏捏，“呐呐，淳于大人，您还没说，婚期定在何时呢？”
淳于离苦笑，这位王爷倒真的很有意思。自从有了他，上京似乎都不一样了，皇宫里的笑声多了，那股压抑的气氛转淡了，就连那些性子古怪的王爷们……此于俞国，算是大功德。看着面前脸色微红的男人，淳于离捻捻须尖，淡然一笑，“这……王爷，此事着实难算啊。”
辛臻眨眨眼，爽朗一笑，“如是死命，大人不妨以乙酉年六月初九辰时中为小王生辰，再算一次吧！小王相信，一定能算出一个大好的日子。”
作者有话说
第141章 神棍出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