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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杀机四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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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断肠人,在眼前,不在天涯。
远处袅袅的炊烟,小孩子的嬉闹声,大人们的呼喊声,朴实又祥和。
风儿轻轻吹过,抚起额角的碎发,抚乱了本来平静的人心。
一男一女站在街角,相顾无言。
“你是柯家人?”辛臻一直看着满脸紧张的锦夏,许久,才慢悠悠地问了一句,见她轻轻点头,长舒一口气,眼底闪过一丝欣慰,接着突然想到什么,神色一凝,自嘲般笑笑,双手紧握,捏得手指咔咔作响,“是我疏忽了!徽州柯家,何等显赫!……你与德妃是何关系?”
“德妃娘娘是奴婢的远亲堂姐。”锦夏努力地解释,希望能够平复辛臻的怒气,“可我家是分家,德妃娘娘那边才是宗家……我们两家的祖父是堂兄弟,两家并不亲厚,平日里除了祭祀大礼,并无来往,所以德妃对我也没有印象。”
辛臻抿抿唇,望着天边的彩霞,保持沉默。锦夏急得都要哭了,辛臻见她那样,心头一软,有些不忍,轻叹一声,他装不下去了,果然成不了实力派。
“我没生气,别哭。我跟你说过了,人心险恶,叫你万事小心,凡事不要偏听人言,又是谁拿这事吓你?唉……”辛臻揉揉锦夏的头发,低声叹道,“傻丫头!怎么现在才说?”
“我没想瞒着,可找不到机会说……”锦夏抽抽鼻子,说出了自己的小心思,“又怕你知道我是柯家人,事先对我产生戒备之心。”
“狡猾的丫头。”辛臻掏出帕子,递给眼眶微红的锦夏,“这件事儿,也是个教训。今后,任何事,千瞒万瞒,瞒尽天下人,也绝不能瞒我!明白吗?我生气起来,可是很可怕的!”
“嗯。”锦夏擦擦鼻子,辛臻又安慰了几句,她心头的大石头这才落了地,听辛臻的话,抽抽搭搭地乖乖回去了。
辛臻见锦夏进了府门,这才转身离去。
呵呵,单纯的小丫头!真以为他一直不知道啊?
他定下她的第二天,贵妃就把他唤去,说起锦夏的出身,让他考虑清楚再作决定。他开始也有些犹豫,皇帝似乎也察觉到这点,把旨意压了几天,他心里也明白皇帝二哥的好意,领受了。
考虑了几天,他决定赌一把,赌她会主动告诉他。幸好,她主动开口说了,否则他心里还真会不舒服。他自己的婚事,给皇帝面子,就在秀女中选,因此,他不愿意他的选择被人为的操纵,连皇帝都不行,更何况老是给他娘使绊子的德妃。
辛臻望望昏黄的天空,心底暗叹。
锦夏啊锦夏!希望我没看错你!
如果你真别有所图,背后有什么阴谋阳谋,我真不知该如何待你才好……
锦夏……
……
每月十五,辛臻总会到神王庙拜拜。上了香,静静地看着案几上的两个灵位,双掌合起,诚心祝祷。他不知道自己该祈祷什么,但是却想求个心安。
现在的他,面对这两个灵位,内心越来越平静,他知道这里一个是他曾经的父亲,一个是曾经的她,但却都是过去的浮云,抓不住了。
那年,经历了人生的巨变,他选择了放手,选择了现在的一切,他就不能回头,只能继续往前走。
也许,未来的某天,这条路,他不必一个人孤单地走下去了,身边会有另一个身影陪伴他,只希望那个人也有一片真心。
爸爸……菱菱……请你们保佑我吧……
转身出门,和院子里年近九旬的司祭爷爷谈了一会人生,理想,未来。
司祭爷爷是辛臻的老熟人,和他打了两年的交道,也挺喜欢这个不摆架子,经常有独特见识的曜国公,谈得兴起,说起去年山门外落下一块灵石,向它许愿,很灵验。
辛臻听了,知道那是陨石,便来了兴致,兴冲冲地跑去看。见那石头周围烟雾袅袅,求神的人不少,不愿去凑这个热闹,便一个人在神王庙附近的小树林转了转,出了小径,却见到久未蒙面的红姑。他想起似乎很久没有去暖玉楼了,作为老板,很失职啊,还是关心一下比较好呢!
红姑也难得见到东主,两人便边走边谈了几句。
红姑正说着暖玉楼内部要整修一下,耳朵轻动,眼光一暗,细眉紧皱,横身立在辛臻身前,一瞬间,娇小的身形爆发出惊人的气势,周围的空气都变得不一样了。
辛臻眉头一跳,他的老鸨嬷嬷变脸太快了……他也在杀机四伏的战场混过一段时间,觉得现场的气氛不对,安静地退了一步,戒备地望着四周。
红姑回眼,满意地点点头,双手翻转,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长剑,紧握在手,扫了周围一眼,厉声喝道,“朋友!行迹已露,何不现身相见!”
四道黑影往辛臻红姑二人所站之处冲了过来,红姑娇叱一声,行动如风,推了辛臻一把,迅速将那四人拦下,细眉一挑,长剑横于身前,“山有山路,水有水路,红字贴,天下明。敢问几位朋友又是何路?”
黑衣人没有说话,整理阵型,又冲将上来,招招致命。红姑见来者不善,反手放了一个惊天炮,与那四人缠斗起来。
看着身手敏捷,以一敌四的红姑,辛臻顿时哑然。他们慕家果然不是普通人家,连妓院的老鸨都是身怀绝技的高人,实在太失算了。
嗯,现在的问题是,他要不要及时逃命?
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原地不动比较好。摆明了这是传说中的刺杀,对方的目标是他,说不定附近还有其他杀手等着他傻傻送上门呢……那只惊天炮应该是讯号,红姑的同伴得到消息,就会立刻赶过来……嗯嗯,还是待在原地比较保险……
红姑一手持剑挡住黑衣人的进攻,一手狂发暗器,瞥见躲在后边的辛臻,禁不住苦笑,这傻主子,干嘛不逃啊!
四个黑衣人齐齐退后,为首那人下盘稳实,尖啸一声,连续几个快速难辨的旋身,接着掷出一片旋转着似黑云般的东西,剎那间越过红姑,朝辛臻飞割而来。
红姑一个鹞子翻身,举剑硬是拦下了那东西,兵刃相交,火星四射,连退了好几步才稳住,那东西落在地上。松松发麻的虎口,红姑低眼一瞥,竟是一个直径三尺的大圆铁钹,周边锯齿森森,暗红的血渍,隐约可辨。
辛臻咽咽口水,禁不住摸摸脖子,恐惧慢慢地爬上背脊,胸口一阵发闷,堵得透不过气来。
刺啦!一个黑衣人从旁偷袭,红姑低身闪过,一剑刺进那人的胸口,转身回来,却被另一人逮个正着,终是躲不过去,举起胳膊挡了一下。
红姑身形狼狈,捂着胳膊退了几步,红色缓缓渗透轻薄的布料,气喘吁吁地瞪着剩下的三名黑衣人,思绪飞转。这群刺客,来历不明,目标明确,曜国公!
咬咬牙,红姑动了真杀意,老主子有令!她绝不能让国公死在这里!
黑衣人齐齐往前踏了一步,举刀。
“慢着!”辛臻见红姑抵挡不了,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挺身而出,拦住了作势拼命的红姑,“就算死,也让我死个明白吧!让我来猜猜,你们是谁的人?”
……
汗!
黑衣人压根不理故作姿态的辛臻,举刀就劈,红姑连忙一脚踹开他,气急败坏地吼道,“国公!你以为现在是玩吗!他们要的是你的命!哪有闲情和你猜谜!”
辛臻委屈地趴在一旁,很憋闷。
古装剧里都是这样演的嘛!怎么到他这里,就完全不按剧本呢?
红姑没好气地横了一眼添乱的辛臻,恶狠狠地瞪着步步逼近的三人,朝天狂吼,“方楚天,你再不出来,就等着给老娘收尸吧!老娘知道,你嫌弃老娘人老珠黄了,早就想娶个年轻貌美的媳妇儿,你做梦!主子说过了,老娘若是死了,你也别想活着!”
“红韵,你的脾气还是这么差,当心吓到曜国公……再说了,我可是从山脚往山上赶啊,好歹体谅一下为夫的辛苦嘛……看你气势十足,应该没事,可怜我上山的时候还得解决那些难缠的小鬼。幸好,为夫这次带了三位姑娘出门散心拜神,她们舒活舒活筋骨,也是好事一件,免得每天应对那些臭男人,都憋坏了……”清瘦的男子慢慢踱了过来,慢吞吞地抱怨着,边说边解下腰间的烟袋,抽了一口,平凡无奇的五官,平时总是一副精明能干的商人做派,现在却透着武者的煞气。
辛臻笑了笑,有些尴尬,有些无奈。原来他的方管事也不是一般的管事大叔啊……
所谓刺杀,在高手眼里,不过只是一场平常的比试。
所谓胜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结束永远比开始快。
辛臻蹲坐在地上,望着蔚蓝的天空,叹息。
现场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除了东倒西歪的树桠子,实在消除不掉的刀剑痕迹和淡淡的血迹,几乎看不出来这里曾经有过一场绝命的刺杀行动。
辛臻看着面前的五人,又叹了口气,“你们哪位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嘛?”
五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还是红姑上前回答了辛臻的问题。
“奴婢是四爷的人……”红姑想起先后两位主人对辛臻的友善,继续说道,“不过也是暝刀的人。红家自俞国开国以来代代侍奉皇家,每位有能有德的皇子都会有一名红家人侍奉,其他人行走江湖,也是为国为民,会协助地方官府做些事情……”
辛臻嘟囔了一句,“真复杂,你到底算是谁的人?
红姑笑笑,“奴婢当然不算国公的人。准确的说,国公身边,并无红家人。家主也无意让红家人侍奉国公左右。”
辛臻内心受伤,摆摆手,“无所谓啦!继续!”
“楚天是奴婢的丈夫,海宁方家,在江湖上也算是响当当的家族,一双柔掌,克敌制胜,江湖皆知。我二人受命潜伏春香楼打探消息,侦察敌情。后机缘巧合,春香楼竟归国公所有,本欲撤离,却接到指示,继续待命。”红姑想起那日受命成为暖玉楼嬷嬷的情景,感慨万千,“直至今日清晨,我等接到密报,有人欲对国公不利,所以这才跟来。幸好国公无碍,否则,这不知该如何向主子们交代。”
“那这三个又算怎么回事?”辛臻手指点点,望着一旁的三个美人儿,却正是三年前方管事带来给他看过的三个姑娘。他一直以为这三人是犯官之后,没想到,看走眼了。
“奴婢芸开/清漪/霍杉,见过曜国公!”
三名劲装女子单膝跪下,娇媚的脸孔不带任何表情,身上还带着点点红色,眉眼之间杀气隐现。
辛臻看得有些心惊,轻咳了一声,让她们起身。
红姑正想解释,辛臻摆摆手,他不想再问了。今天发生的事,已经够让他消化几天了,再知道的更多,他怕自己会受不了,干脆离家出走去。
起身,拍拍屁股,往下山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猛地想起件事,又跑了回来,神情严肃,“那年我离京去边关,当时是跟着一个车队去的……那个车队……”
“暝刀的同僚,是老主子安排的……”方管事接了茬,“有何不妥吗?”
辛臻摇摇头,下山去了。
他还以为自己人品好呢……没想到还是靠着兄长的庇佑。
唉,以后出门还是带着卫达他们吧……世道不好,一个人出门太危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