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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似水温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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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臻不知道他的退让使得宫里宫外一阵哗然,许多等着看好戏的人失望,更是让皇帝烦躁了很久……他只是很高兴皇宫大内多了一个强硬的后台,今后可以稍微舒服点过日子了,所以回到王府后,他决定简单梳洗一番,就立刻睡觉去!
今天他可是累坏了,陪一个长年深居内宫的贵妃娘亲讲话是极其具有高难度的挑战,他要哄得贵妃娘亲高兴,又不能露出丝毫现代人的破绽,用语措辞都要注意,还要顾及到封建社会应有的道德礼仪……总之,教学校那帮小鬼头都没这么累的。回顾了一下自己在皇宫的表现有没有出轨的地方,要是有些差池,他说不定就把小命赔了……以曜郡王以前张狂任性的言行来看,今天到处乱跑的事情也不算十分过分。想到这里,辛臻便安心了许多。
“王爷,请沐浴更衣。”二丫捧着毛巾站在旁边看着赖在床上伸懒腰的王爷,觉得有些好笑,在宫里的时候,王爷像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义正词严打发了德陆大总管,一副孝顺模样哄得贵妃,时时泪眼涟涟,时时眉开眼笑,回到家里就像个大孩子,懒猫似地蜷在床上滚来滚去,说真的实在是很丢脸,自家王爷这么邋遢的模样绝对不能让外人看到。
“嗯。”打起精神脱衣服进浴桶,将整个身子埋到水下,温热的水拍打着肌肤,一天的疲累似乎都不算什么了,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忍不住喟叹,“好舒服……生活啊……”
二丫站在屏风后,整理着衣物。辛臻脸皮薄,不习惯洗澡时有人守在旁边,挺不好意思。本来是让二丫等他洗好了再进来,可二丫说什么也不同意,好说歹说,费尽口舌,辛臻总算是劝服二丫离的稍微远一些,聪慧的碧兰提议用个屏风挡住,辛臻在里间洗浴,二丫在屏风另一侧伺候,这也算是两全之策。
至于洗澡则是个大工程,想当初辛臻第一次洗澡的时候,是因为实在脏得不行,大热的天不经常洗浴,人都要发臭了,他整整做了半个时辰的心理建设才进浴池,紧闭双眼,拿着毛巾死命地揉搓,手完全没有碰到不该碰到的地方,也不知道洗干净没,就匆匆忙忙地擦干身子穿上衣服,脸红发烧地窝进被子,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顶着熊猫眼,精神萎靡。
后来几次,渐渐就麻木了。但麻木不代表习惯,洗澡时他还是不敢睁开眼睛。当然出恭也是一样的痛苦,总觉得恶心又别扭,只不过后来也就慢慢适应男人的方式了。他就不明白了,有些小说里面女人穿成男人,她们的适应力怎么就那么强,自己却痛苦挣扎那么久!难道是因为自己的王八之气还不够充分?
“二丫……”沐浴完毕,辛臻坐在窗边,二丫帮着他梳理头发,用布擦干,辛臻手指绕着头发打着卷,心里有很多事情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奴婢在。”二丫的声音清脆利落,以前二丫说话时声音总有些瓮声瓮气,辛臻一直让她抬头挺胸,注意站立姿态,总算好转了许多。
“二丫,想家人吗?”辛臻发觉自己似乎很少关注身边几个丫头的身世情况,听陈叔说过其他四个丫头都是被牙婆子卖到上京的,家里好像还有人在,二丫的事情倒是没问过,现在想来有些愧疚。
“回禀王爷,前些年家乡闹洪灾,家里什么都没了……下面还有几个弟弟妹妹,年纪都还小……为了家计,爹娘把我卖给了牙婆子……”二丫的声音一下子低了,哑哑地。
“是吗……”应声,沉默了会,辛臻转过身子,看着二丫变得愁苦的脸庞,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苦涩,“今天辛苦了,去歇息吧!”
“奴婢的本分,不辛苦!奴婢告退!”二丫收拾干净房间,轻轻关门,退了出来。王爷一句话让她想起了家里人,心痛得厉害,窝回房间。久久的,耳房里传出一阵忍耐压抑的哭泣声,在沉静如水的夜里是那么清晰。
梅格和黎雒都回自己房间休息去了,今天一天他们俩也受不小的冲击。别的不说,单凭王爷向贵妃服软这一点就够让他们摸不着头脑了。从某种含义上说,王爷可以算是向皇帝提出了和平的信号,然而却也是危险的信号。
梅格躺在床上,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情,毫无表情的面孔越发的冰冷,他实在弄不清楚王爷到底是想做什么,王爷的一切言行和以往完全不同,他闻到了危险的味道,却无力避免。梅格始终认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王爷的变化透着诡异,今后要更加小心。他原本就是心思清冷的人,下定决心之后就更加冷静,眼神再次回复平稳,忽略掉细细的哭声,浅浅地睡去。
黎雒站在窗前,看了看夜空,看了看梅格的房间,看了看辛臻的房间,神色冷淡,完全不是白天那副浪荡风流的桃花男模样,望了眼二丫的房间,淡漠地笑了笑,‘傻丫头’……关上窗,也关上了自己的心,黎雒回到榻上躺下,‘有这样的王爷在,今后的日子也许会更加有趣,值得期待啊。’
今夜,对于某些人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不过辛臻乎乎睡的很好,一觉到天亮。
第二天醒过来,辛臻没有马上起床,闭着眼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一切,压抑的气氛,混乱的皇宫,可爱的稚童,温柔的贵妃……听起来像是梦里的古装剧,但是却是真实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切的一切都不可能忘却,或者告诉自己都是假的,这是自欺欺人。辛臻是个直率的人,穿了就是穿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自己埋起来,好好地埋起来!确定自己没有泄露太多自己的秘密,也没有展现出不合时宜的言辞和举动,辛臻这才安心起床,唤来萝莉们伺候起床。
辛臻的生活一直都相当惬意,在他眼里既然是在自己家里,他过着略显堕落的小日子,这也是理所应当的,绝对不是奴役广大穷苦的劳动人民,一切只是为了适应他的身份和地位,这都是把自己埋起来的有效手段之一,他越是表现的像个皇亲国戚的模样,他就越安全。
同时,因为害怕那位穿越同志的范大人,所以夹着尾巴做人是他生活的最高宗旨,派出府中机灵点的下人去打听范大人所有事迹,交待下人一定要打听到所有事情的具体细节,防止他日后在范大人面前出糗,那可是很危险的。去打听事儿的仆从是个高效率,没过两天便将范悦的基本情况打探的一清二楚。
辛臻不敢问梅格和黎雒,总觉得那两个人身上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闹清楚了范府的情况,辛臻对那个男人的崇拜不是一点两点,除了在朝中的文治,在边关展现的谋略,家里只有一个正妻,没有妾室,没有通房丫头!这绝对算是稀有品种的男人,完全颠覆一般穿越男的种马特质,辛臻不可置信地掐着糕点,“巩平,你确定吗?”
“王爷,奴才打探过了。全俞国的人都知道,范大人夫妇鹣鲽情深,毋庸置疑。” 巩平点点头,虽然不明白自家主子怎么突然对这位闻名遐迩的范大人感兴趣,但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继续报告。
听了半晌,辛臻总算弄明白了,那范悦虽然家里没人,但是外面红颜知己一大堆,个个都把那范悦放在心尖尖上。也不知道范悦耍得什么手段,在家的正房妻子居然对此毫无怨言,把那些女子当姐妹看待,相处倒还融洽。只不过这一切是不是表面功夫就没人知道了,至少范大人没有后院起火,仕途还算平顺。“巩平,可以了。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情……”
“奴才明白。奴才一定守口如瓶,请王爷安心。”巩平连忙跪下,心里直犯嘀咕,看来王爷对那位范大人很没好感啊。如此打探对方的消息,想必是要对付范大人了……唉,范大人也真可怜,惹上谁不好,偏偏惹上他们家王爷。
辛臻挥挥手,让巩平退下了。盘着腿,窝在躺椅上,整理着听到的信息。范悦,字子纯,戍州宁县人,本来是个籍籍无名的绣花枕头,早年凭借祖荫考了个秀才,之后荒废了学业,流连于青楼楚馆,空有一张漂亮的皮相,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浪荡子弟。十九岁那年上花船游冶,和别人争风吃醋,一不小心掉进河里,差点淹死,转醒过来,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当然,只要不是火星人,应该当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此后,此人说话做事透着一股子精干之气,学问也越发好了,博文广识,常常做出惊人之举,二十岁那年就一举考取探花,学问好,谋略高,头脑灵活,精明强干,年年立功,完全符合一般穿越文的男主角典型。貌似纯情男猪脚,辛臻对他也不是特别反感。
在地官省任职时,范悦突发奇想,抛出一个重要的改革措施,把上京的低品闲职官员和滞留京中等候外派的进士们分批借调到各地衙门去见习,一方面让他们学习政务、积累经验,日后真的获得官位,也能迅速上手;另一方面,也能让他们领取临时津贴,帮补家计。这样一来,那些无事可做的低品官员也不至于一边混吃等死,一边家计艰难了,他们那点俸禄,其实要支持一个家还有打点送礼做人情之类的支出,是远远不够的。这项措施成效相当显着,赢得许多低品官员的支持,范悦也因此正式进入广政殿行走,一时荣耀至极。
成为天子亲近之臣的范悦却依然保持着所谓士子的做派,敢于直谏,当然不是魏征那种气死人不偿命的,而是委婉的,含蓄的。皇帝是聪明人,事后一想觉得范悦说得有理啊,面子上也不会过不去,自然接受得了,因此也越发器重他。
然天有不测风云,去年年初出了一个大弊案,范悦被牵扯进去,皇帝也觉得范悦在朝中的影响未免大了点,便将他从一品大员连降三级,今年三月才让他重回二品。这些时候,范悦行事低调不少,但因为他为官十年攒下的人脉,还是很有影响力的。皇帝私下里和范悦不知谈过多少次,那位范大人对皇帝没有丝毫的怨恚之意,反倒一直劝皇帝广开言路,为寒门士子提供更多为国效力的机会,不拘一格,任用人才。皇帝对他就越发信任,觉得范悦此人真乃举世无双的忠臣。
辛臻腹议,此人说不定也是看文看得走火入魔的那种,行事倒还正派,且不说他对皇帝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但为民一点便足以让辛臻感叹。既然这位范大人想做纯臣,直臣,那么他就没必要去找对方的麻烦,还是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了。
于是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