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英]背影》青樱

1、背影

　　夜幕并没有将奥丁歌剧院染黑，相反，渡上了一层只能在黑色夜景下才能反衬的奢金色。
　　悬挂式分枝吊灯，将演出大厅映得灯火辉煌。这是贵族们的社交场所，贵妇们争奇斗丽的展台，平民想要到票，进入这个金色的大厅，几乎可以视作是一种耗尽十几年积蓄的疯狂行为。整个剧院从里到外，就像是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子，每一寸墙壁都塞满了雕塑、绘画的雍容气质。

　　今天，舞台上演歌剧《托利斯坦和伊索尔德》

　　*****“那不肯爱你的无情郎如今在哪里啊？”*******

　　二层左三包厢吸引了众多的目光。这是被誉为“社交蝴蝶”的玛丽亚·冯·施瓦本男爵小姐包下的包厢，施瓦本男爵小姐几乎是紧跟着时尚风向标的人物，所以她的出现引来周围的注目。但这次，人们的目光却停留在她身边的男伴身上，远一些的人大约可以看到这是一名英俊的青年军官，近一些的人，则诧异他一蓝一黑异色的双眸，以及年纪轻轻，却身着的将级军服。大厅内身着军服的男士并不在少数。但能把银黑相间的军服穿出凌然之气的，似乎仅此一人。
　　“奥斯卡，听说你的旗舰也叫托里斯坦。”玛丽亚用扇子轻轻掩住抹得极艳的唇，眼睛却瞟向一旁罗严塔尔，想寻找话题。
　　“嗯。”罗严塔尔不紧不慢地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说，显然并不领情。
　　“这个三幕歌剧演唱难度很大，演伊索尔德的女演员可是奥丁顶级的歌剧演员。我好不容易弄到了票呢。”寻找话题改成了娇嗔。
　　“哦，是么。”依旧是平淡的声音，罗严塔尔看着越来越多的眼光往自己身上聚，露出一丝自嘲的冷笑。这位男爵小姐把他约到包厢，目的就是为了吸引别人目光吧。向同伴炫示自己的新男友，就像炫耀一条新裁的时髦裙子、一样名贵的钻石首饰一样。说到底，女性就是这样一种虚荣的动物。而自己挑选女伴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

　　**************“他望着我的眼睛”***********
　　**************“她在沉默中饶恕了他”*************

　　“爱尔芙蕾德，看”另一边的包厢，有人捅了捅身边的朋友“那边！我表姐的新男友。好像……是奥斯卡·冯·罗严塔尔，在名媛中间这个名字流传很广的。”
　　被点到名的女性不耐烦的甩了一下奶黄色的长发，“别那么兴奋，当初是谁说要看瓦格纳的歌剧，硬把我拉来的。到了剧场里，眼睛却不看着舞台。”
　　“那个胖演员没什么好看的。我是来听歌剧的，不是来看的~~这是多么令人惊叹的伟大爱情故事……要是现实里也有这样的事，该有多么浪漫哪。要不，对着对面这张英俊的脸，幻想一下？”
　　“所以，这只能在舞台上。哪里有人会爱上杀死自己未婚夫的人哪。还有既然托利斯坦忠诚于马克国王，又何必背叛他。这种既不想弃忠诚想背叛的事真会存在吗？”
　　“别这么说，内心的诱惑嘛。比如说托利斯坦就是既想忠诚，又受了爱情的诱惑，换另外的人，也许就是在野心和爱情之间，或者说在野心和忠诚之间作取舍。喜欢是一件很奇异的事。我常常在想，像你这样个性高傲，又不肯屈就的姑娘，最后到底会爱上什么样的人。说到这儿，上周你拒绝奥尔巴赫子爵真是一点余地都不留哪，好歹也该给人家一点希望嘛。”
　　“唉，那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让他再缠下去我头都大了。你安静会儿吧，下一幕就要开始了。这寓言一样的歌剧，理解起来还真难。”爱尔芙蕾德把目光又投向舞台。

　　***********“那无法解释的，揣摩不透的，所有灾难的起因，谁能揭其根源？”********

　　出了歌剧院，地上车就分成三三两两的几组，朝各各自来的方向开回。除了一辆……
　　“喂，再不赶回家，就要过门禁时间了。你要绕道也事先告诉我一声啊。”爱尔芙蕾德看着同伴控制车的方向明显不对头。
　　“什么嘛，我关心我表姐，一定要看看罗严塔尔载着我表姐去哪里了，也可以向姨父汇报，是吧？”
　　“你搞错主动语态和被动语态了吧，应该更关心你表姐打算把罗严塔尔往哪里载才对。”艾尔芙蕾德毫不留情地揭了同伴的用心。

　　前方横着两辆地上车，一男一女在争执些什么。艾尔芙蕾德和同伴把车靠近他们，却不急于出面劝架。
　　“玛丽亚，与罗严塔尔交往的女性多半被甩了，你没有听说过吗？”是玛丽安的前男友，以罗严塔尔的名声为由，显出关切，劝其回头。
　　“你这个伪君子，以为我不知道么，你父母向纽伦贝格伯爵家三女提亲了。”
　　“这是他们的意思，不是我的心意。”
　　“你敢发誓吗？”
　　听到这句话的艾尔芙蕾德，觉得换成是自己在这种场合，绝对不会放出这样令人觉得还有希望的话语。“分手就是分手了。”她多半就会这样回应吧，绝对不会留一点余地。这也是她被贵族圈风评为高傲的原因之一吧。拖着、示弱、很多男性喜欢小鸟依人的女人，偏偏她就固执骄傲，不喜欢这么做。
　　“好，我可以发誓。”男士毫不犹豫地做出保证。
　　“我还是不相信你。”
　　“那么，要决斗吗？我随时奉陪。”一边好整以暇的罗严塔尔结束了他的等待，以一种蔑视，以及……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眼前争执不休的两人。
　　“决斗……还是……算了……”冷不防的感觉，就像是被潜伏已久的猎豹逮住的猎物，不知道罗严塔尔这是开玩笑还是真的要决斗。觉得适时退却是一种明智的选择，毕竟，与这个人决斗是真有可能丢性命，“祝你们幸福！”难掩冷汗淋漓，还是先走为妙。
　　“刚刚才说我渔色，现在就改口了？我还真低估了人的羞耻心哪。”
　　“奥斯卡，真的愿意为我决斗吗？”施瓦本男爵小姐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此刻哪怕她知道罗严塔尔不愿意，一句假话都愿意听……很可惜，此人是罗严塔尔，可能的话，绝不会让他鄙视的人称心如意的。
　　“很可惜，决斗只是说说罢了。觉得你和那家伙实在是很班配的一对，下次请麻烦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毫不顾惜正在流泪的佳人。
　　艾尔芙蕾德望着罗严塔尔的背影，心中带着些感慨，似乎该鄙视这样的男人吧。不知为何，却生出了一丝敬意。车窗外，银黑二字的军服在夜色中合着有规律的军靴声渐渐隐去，而艾尔芙蕾德似乎觉得耳畔还飘着剧场里的回音。

　　************************“设若你原来那么爱你的主人，就请将这把宝剑再度举起；
　　用它刺吧，不要怕惧，否则那武器又将离手落地。”**********************

作者有话说

　　***内文字出自瓦格纳的同名歌剧，也是出名难唱的歌剧《托利斯坦和伊索尔德》，据说田中本人很喜欢瓦格纳的歌剧。罗严塔尔本人的塑造，也许从托利斯坦的悲剧上起源的一部分。他在野心与忠诚之间的挣扎，如同歌剧中托利斯坦在爱情与对马克国王的忠诚之间的挣扎。
但我选的几句歌词译文，是偏于以爱尔芙蕾德的角度，来叙述她的人生。爱上不该爱的人，爱上本该仇恨的人。这种绝望的爱，是伊索尔德的悲剧，也是爱尔芙蕾德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