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魂转》月凪

5、第五章 血夜

　　夜，如地狱般沉黑。

　　月，似鲜血般绯红。

　　奔行于无限阴暗的森林里，从这一头、到另外一头，这段似短实长的距离，仿佛一道彻底隔断了整个人生的天堑，一边是光明与希望，另一边是孤寂与空茫。

　　——至少，对于当初年仅十三岁的宇智波带土而言，他的一生自此天翻地覆。

　　耳边回荡着的是大批敌人拼杀时传出的震天呼喊，以及隐约夹杂于期间、恍若千鸟齐名的雷电“滋滋”声。

　　少年带土就这样痴痴地呆立于一小片无光的阴影中，眼睁睁看着在距离自己不足百米的地方，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他曾经最为信任与想要超越的银发少年，用一招自创的“千鸟”，亲手贯穿了他最想要保护的少女的胸膛。

　　而也就是那束蓝白的雷霆电光将整片幽暗森林彻底照亮的刹那，伴随着褐发少女无力倒地而发出的重响，一左一右两道悲鸣着绝望的泪水，分别自宇智波带土和旗木卡卡西那对本该永远相连着的写轮眼中滑落，二勾玉到万花筒间的巨大鸿沟，就这样被他们在瞬间完成跨越。

　　最强时空间忍术「神威」，自此诞生。

　　随后，在一片空寂诡异的氛围里、在无数敌人的团团包围中，银发的少年因力竭与莫大的悲哀而陷入了昏迷，而黑发的少年则踏着通往幽冥地狱般的步伐，在绯红血月的照耀下，展开一场盛大悲凉的屠杀，宣泄着内心对这个世界极端的恨意。

　　自此，宇智波带土死了，而“宇智波斑”则从冥土中归来、重现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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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土身着庄重肃穆的黑衣，头系白巾，在为自己这具身体的四哥——宇智波清凛草草准备的葬礼上，久久地站立着。

　　他的表情无悲无喜，甚至称得上是平静，与身边快要哭成个泪人的三哥宇智波业火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那位至今半点不受他待见的大哥宇智波斑，则早已因为忍受不住这种极端压抑的气氛而独自一个人跑掉了。

　　大约是跑去某个不知名的小角落里哭鼻子了吧？

　　站在今生与他相处得较为亲近之人的葬礼上，听着耳边那一声声悲戚的“凛——”，带土发现自己竟然还有闲心嘲讽如今尚且还十分年少稚嫩的宇智波斑。

　　但哪怕他竭力想要借嘲弄前世坑他不轻的某个家伙，以达到消弭脑海中不断闪现的某些不太美好的画面这一目的……然而结果很明显，这样的尝试并不能算得上是多么成功。

　　岁月的无情打磨，早已使得另一个名为“琳”的少女那张柔美的面庞，渐渐自带土的记忆中变得异常破碎且模糊，但当年那彻底将他推入深渊的一幕，却仍是清晰得仿若被刻入了骨髓与灵魂，只要稍一回忆，就会让他倍感窒息。

　　在那幅早已被时光定格住的画面里，有着血腥夹杂着黑暗所特有的凄美绝望，还有着彻底将他所有信念打碎的炫目雷光，更有着那个人同他如出一辙的那抹象征着希望破灭的泪光。

　　——卡卡西，本该去往净土长眠的我却无端得以重归人间，那么本该拥有更加美好结局的你，如今又身在何方？

　　是不是从今以后，我们就再也见不到彼此了？

　　无论如何，希望你能够一直安好。

　　也但愿我们……此生不再相见。

　　带土微微垂眸，隐去黑瞳中那抹一闪即逝的怀念与伤感，而当再度抬起眼时，他便又恢复成了那个所有族人眼中淡漠冷傲的薄情小孩。

　　看着棺木前那张满面稚气的小男孩的黑白遗像许久，带土幽暗深邃的眼瞳中似乎划过了一丝别样的色彩，但紧抿的嘴唇却显示出他此时的心情其实非常之不妙。

　　小少年瞳孔中倒影着那张永远被时光定格在童年的照片，仿佛只要稍一触碰，那张脆弱至极的纸片就会在顷刻间破碎成灰、彻底被淹没在岁月的洪流里。

　　——宇智波清凛，你们这代人的命运与生死一直在被这个不公的世道肆意玩弄，而曾经我所经历的一切，如今却仍然远在另一个难以被触及的未来，那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也无法去改变……那么当初那些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又算是什么？一场笑话吗？现在的我又该怎么办呢？

　　半晌，他突然转过身往外走去，在业火略显迷茫的呼唤里头也不回地继续前行，徒留下一句淡淡的:“我去找斑。”

　　这话瞬间惊了包括业火在内、那一众依然还沉浸在哀伤情绪里没能缓过神来的宇智波们。

　　然而带土并不在意，他的确是想要去找宇智波斑的。

　　——但他并不确定这时候的宇智波斑究竟在哪儿，况且他也不是非得找到对方不可。

　　事实上，带土之所以会突然找借口从葬礼上跑出来，主要还是为了散散心，顺便避开那一声声容易将人的思维带偏到某些不愉快回忆里的“阿凛”。

　　这么想着，带土便慢悠悠朝着重生的这几年里，他一直都未曾涉足过的那片森林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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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等待千手柱间整理自身仪容的这段时间里，卡卡西一直半靠在庭院中某棵大树的树枝上闭目养神，手中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片翠绿的叶子，阳光透过树荫打在他那张即便被面罩遮去了大半、却依旧掩饰不住精致的脸颊上，留下点点繁星般的细碎光影。

　　“咔嗒——”

　　木门被人从里面推开，千手柱间穿着一身与浅绿色短褂陪纯白色衣袍，未干透的头发还在缓缓往下滴着水，本就于审美有碍的蘑菇头、配上他那一脸“抱歉让你久等了”的惭愧表情，更是像极了一朵被大雨蹂躏过度的草菇。

　　卡卡西习以为常地看了他一眼，手中那片叶子翻转着被他夹到了并拢的两指之间，风属性的查克拉暗暗凝聚，下一刻，伴随着一阵轻微的破风声，翠绿的一点残影便已朝着还在跑神中的少年疾射而去。

　　千手柱间此时的注意力虽然的确是不大集中，但作为一个训练有素、且已经历过多场战争的的忍者，所有作为忍者应该具备的基本素质——比如危险感知和应变能力，他都算得上是精通，且属于这个年纪众多同龄人里的佼佼者。

　　只见他在反射性避开树叶飞射轨迹的同时，快速抽出忍具包里的苦无，相当之精准无误地把那片可怜的叶子戳了个窟窿。

　　看着以那个窟窿为中心、在苦无上快速旋转着的叶子，千手柱间的神色很明显愣了愣，随即便转化成了一抹带着些孩子气的笑，他朝树上的卡卡西招了招手，冲他得意洋洋地挤了挤眼睛，最后笑嘻嘻地喊道:“扉间，你不是说要跟我去森林那边修炼吗？那我们快走吧！”

　　“是是……”卡卡西维持着那副没精打采的状态，一手扶住树干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一手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才慢悠悠从树上蹦了下去，只见他的脚尖稳稳落在了地上，没有激起半点尘埃。

　　可惜在场的某个家伙完全没有丝毫想要欣赏他这潇洒利落身姿的打算。

　　千手柱间见卡卡西磨蹭半天总算是成功从树上下来了，便一把丢开被苦无插了个对穿的树叶，上前两步拉起对方的一只手，拖着他就往外狂奔而去，用实际行动将某人那半截未能说出口的反对意见给悉数堵了回去。

　　被迫吃了一嘴灰的卡卡西仰面朝天，翻了个无语的大白眼，心中默默吐槽着果然无论是怎样的小孩子，做事情总是这么容易冲动……当然，他自己除外。

　　午后宁静静谧的森林里，两个少年飞快地穿梭于期间，只留下一绿一银两道残影。

　　“呐呐，扉间，要跟紧我哦！这回大哥带你去我在这里的秘密基地！”千手柱间飞速穿行于山林之间，回头冲奋力跟在后面的卡卡西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兴致勃勃地再次提议道，“还是说，扉间其实很需要身为大哥的我的帮助呢？”

　　卡卡西暗自磨了磨牙，头一次深恨自己这副缩水严重的五短身材，连追个小鬼头都得用上九牛二虎之力——即便那是日后木叶的初代火影，但他现在依然是个不怎么讨人喜欢、且自小天赋异禀的小鬼。

　　刚才被拉着跑到一半，柱间就已经在卡卡西的强烈抗议下，依依不舍地放开了自家弟弟软乎乎的小手。

　　毕竟两个小孩手拉着手疯跑的样子，实在是不方便……主要是看起来真的非常傻。

　　——至少实际年龄已经快要奔四的卡卡西是这么觉得的。

　　然后，千手柱间这个属性成迷的倒霉孩子立刻就暗戳戳报复回来了——仗着自己比现在他的这具身体大三岁，手脚更长、速度更快、耐力更好、查克拉量更充足……

　　总之就是仗着自己比较强，在那儿耀武扬威、妄图引起他的注意。

　　卡卡西翻起死鱼眼，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卡卡西，你不应该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尤其当那个小鬼的脑子可能不大好使的的时候。」

　　“扉间——”千手柱间的声音却在这时候幽幽从前面传来，由远及近，“你现在绝对是在腹诽你尊敬的大哥吧，一定是吧？”

　　卡卡西:“…………”

　　卡卡西被他这副突然间靠近、还飘着阴郁怨气的尊容吓得一个趔趄，险些当场从树上摔下去。

　　“哈哈哈——”

　　果然下一刻，欢快的笑声就同步响彻在这整片空间之上，惊起飞鸟无数。

　　柱间蹲在树杈间，一手捧着肚子，一手指着险险稳住身形的卡卡西，笑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更可恨的是，这货一边笑，一边还不忘犀利吐槽道:“扉间，你这样子实在是太逊了……嗷！”可惜说到一半，他就捂住被捶出一个大包的头，哀怨地蹲到角落里种蘑菇去了。

　　卡卡西若无其事地收回自己的拳头，完全无视了在大喜大悲间无缝切换的自家二货大哥，表面笑眯眯，实则满含威胁意味地问他道:“柱间大哥，你所说的那个秘密基地究竟在哪儿？我们已经跑了很久了，而且在只有我们两个小孩子的情况下，擅离族地太远……这不太好吧？”

　　“唔，没事的，已经快到了。”千手柱间站起身，生怕卡卡西不信，拉着他又往更高处爬了一点，指着前方不远处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笑嘻嘻地说道，“看，就是那里，好像叫什么南贺川……总之是个蛮适合忍者修行的好地方啦！”

　　“所以你真的确定那只是你一个人的秘密基地？”即便已经失去那只写轮眼很久了，但卡卡西对自己的眼力向来还是很有信心的，只见他此时正耷拉起半月眼，手指点了点被浓密树荫遮去大半的某个少年隐约可见的身影，一脸怀疑地打量着千手柱间，“那么那个不知道在干嘛的家伙又是谁？你该不会是在诓我吧？”

　　千手柱间顺着卡卡西所指之处仔细一瞧，登时就傻眼了。

　　只见河边果然站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对方身穿深蓝色的和服，以淡紫色绸带束腰，最显眼的还要属那头支楞着炸开的黑短发。

　　“我不认识……咳咳——”柱间说到一半便猛的刹住话头，轻咳了两声，他到也不觉得尴尬，反而很是独断专行地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好了全方位安排，“扉间，你在这附近等我一下，我过去看看情况，马上就回来！”

　　说着，他便已经雷厉风行地跳下了这棵大树，头也不回地蹿入密林之中，绿色的身影很快便已隐没期间、直至彻底消失不见，唯有一句“不准到处乱跑”的告诫仍然在卡卡西耳畔回荡。

　　猝不及防之下被留在原地的卡卡西:“…………”

　　卡卡西抽了抽嘴角，抑制住想要疯狂翻白眼的冲动，一脸麻木地蹲在树枝间独自享受冷风吹拂的萧瑟，心底幽幽升起一股被无良大哥抛下的怨念。

　　重‘色’轻弟啊这是——千手柱间你这次是真的过分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