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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   被定北王亲自认定的洛皇商回铺子前被方姨用枝条扫了身上的霉气,又被脱了从狱里穿出来的衣裳,洗了个热水澡。

      此刻正小口小口的喝着方姨为她熬的红糖姜水。

      纵是胃里暖融融,可她仍觉背脊一寒,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灵犀担心适才沐浴时着了什么邪风,赶紧拿了件衣裳。

      可洛云澜根本就不是身冷,是心里莫名有一种不安之感让她心慌。

      她想到了被杖八十的沈节,不知如今怎样?

      灵犀说那八十杖虽没要了沈大爷的命,但却伤了筋骨,落下了跛脚的残疾。

      沈节虽仕途平庸,也无功名利禄在身,但模样在盛京城一众公子中却是干净出挑的,否则洛云澜当初也不会择他下嫁。

      想着那样一个翩翩公子却落得个跛脚的残疾,他心里定是接受不得,必将日日恨她。

      果然,灵犀说他自伤好后就日夜流连在外,甚少回家,更不过问孩子。

      两个姐儿暂时由二房张氏照顾,洛云澜便给张曼湘写了信,让心有将欢姐和若姐两个孩子接到铺子来过年。

      张蔓湘碍于洛云澜债主身份,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心有将两个孩子接走,也算卖她个人情。

      说话间,马车便停在了铺子门口,人还未下车,两个小家伙的声音已经先传进了铺子里。

      洛云澜忙放下碗,起身去迎。

      自上次两个孩子病重到现在,洛云澜还是第一次见她们。

      时隔半月,两个小家伙又胖了不少,已经瞧不出病时瘦弱模样。

      小孩子就是这样,有病时掉下去的斤两,只要一旦病好,很快就会长回来。

      欢儿一见到洛云澜就抱着她的腿,甜甜喊“娘亲”,若儿被心有抱在怀里,虽还不太会说话,却是不挫眼珠的,一直盯着母亲看,嘴里还吐着泡泡。

      对于孩子来说,无论是沈家,还是铺子,母亲在哪里,那个地方就是家。

      年前的这场大雪仿佛是要将天地倾覆,足足下了一个晚上,但这丝毫不影响母女三人在一起的热情。

      明亮温暖的二楼房屋里,那孩童的咯笑奶音顺着窗柩缝隙传出来,蔓延到整个大街小巷。

      那银铃般的欢声笑语,仿佛要将天地冰都融化了般……

      这是自洛云澜与沈节提出和离后,第一次带着女儿不在沈家,这一觉洛云澜睡得异常香甜。

      清晨起身时,入目便是两个孩子可爱睡颜。

      她在两个圆嘟嘟的脸颊上分别亲了一口,又拍了拍她们的小肉屁股,赖在床上宠溺的看了好一会,才悄悄地下了床。

      合衣洗漱,转角下楼时,却看到了满脸踌躇,正在厅堂里来回踱步的吴大人。

      那吴大人闻声,见洛云澜下楼,活似见了祖宗,忙快步走上前。

      “诶呦,洛掌柜,我可等候你多时了!”

      今日是除夕,别的店铺在今日最是忙碌,但寿材铺却凑不上这等热闹。

      正巧工人都回家休息,铺子也无事要理,洛云澜也就偷个懒,在女儿身边多睡了会,哪知吴大人会来。

      “可是之前送去北地的那批货出了什么问题,否则怎劳吴大人大过年亲自跑一趟?”

      想到这,洛云澜郑了脸色,也快步下了楼。

      吴大人却忙说不是。

      他此次前来不是因为上批货有什么问题,反之是东海寿材铺的货实在是太好了,很得上面贵人喜欢,便想要继续合作。

      因上次吴大人提此议时被方槿汐回绝了,吴大人这次来特意带了诚意,价格比之前高了一成,且直接预付全款,只要洛云澜肯接,一切要求都好商量。

      这样好的买卖,就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若是换做以前,洛云澜定是要心动的,但此时她已知这内里的深浅,莫说价格多加一成,便是十成,她也不愿再冒险,便委婉拒绝了。

      被拒绝的吴大人也不恼,继续满脸堆笑的拿出了更大的诱饵。

      “洛掌柜不是一直想要与丈夫和离?只要成了皇商,做了这大盛知名的女商人,腰缠万贯,富可敌国,这世上还会有您离不得的婚?”

      他知洛掌柜正在和丈夫闹和离。

      那沈大爷平庸无能又花名在外,决非婚配的良人,他虽不知当初这洛掌柜是如何被这沈家公子迷糊了眼,宁愿放弃弘王这样显贵姻缘而奋不顾身的嫁他,但时间的长流能冲刷掉一切。

      显然,婚后这位沈大爷的嘴脸慢慢显露,洛掌柜也看清了自己所嫁非人,便是决意要和离。

      可婚姻对女子来说是被动的,主动权往往攥在男子手中。

      一个女子想要与夫家断清干系哪里那么容易。

      沈节一日不同意,那洛掌柜便一日摆脱不掉沈夫人的身份。

      所以他这次来,自然也是帮洛掌柜献计脱困的。

      这话说得毫无遮掩,直白且粗糙,但洛云澜知道,现实也的确就是这样。

      若她接了这笔买卖,说日进斗金也丝毫不夸张,若她经营得善,钱生钱,利滚利,垄断一些生意命脉,富可敌国且不敢想,但以着财大气粗的资本,与沈节和离倒是能够轻松达到。

      可这一切都建立在一切顺遂的前提下,若中间出了什么岔子,只怕她到时有命挣没命花!

      吴大人离开时,那是一步三回头的不舍,幻想着洛掌柜能改变想法,出口挽留他。

      但他低估了洛云澜的坚决,直跨了门槛子,上了马车也没有人挽留他。

      吴大人走时、时间已是下午,方姨干脆让人彻底关了铺子,上了门板,过起年来。

      这时两个孩子已经醒了,洛云澜将她们抱在怀里哄。

      心有和灵犀则和方姨在厨房做着年夜饭。

      当最后一道压轴的年年有余大鲤鱼上桌后,年夜饭正式开始。

      此时巷子里已有爆竹和烟花声此起彼伏。

      方槿汐也备了烟花和爆竹,在年夜饭开始前,拿到街上去放。

      心有和灵犀两个丫头玩性正浓,棉袄都顾不上穿,便跑到街上去放烟花。

      还是方槿汐拿了袄子追出去,给她们披上。

      洛云澜就在二楼,带着两个孩子看着她们在楼下嬉闹。

      子夜深重,虽有万家灯火,但也总有光亮涉及不到的阴暗处。

      一团黑影从阴暗角落走出来,在爆竹和烟花的遮掩下悄悄溜进了屋。

      所有人都被那绚丽烟花吸引去了目光,就连屋里的洛云澜也不曾察觉。

      要不是大女儿要喝水,洛云澜也不会看到站在她身后的沈节。

      待发现时,那人正直勾勾的盯看着她,已经不知看了多久。

      四目相对,她身子便是一抖。

      “沈节,你怎么会在这?”

      她意外沈节为何会突然出现,沈节却也想知,明明该在牢服刑的罪人,缘何会好端端的在这里过年。

      奉天府一案,沈节虽侥幸捡得一命,却终生落得跛脚的残疾。

      那走路一高一低的滑稽模样,让沈节受尽了奚落和嘲讽,全盛京人都知他被妻告上官府将他打残,他是这盛京城最窝囊的男人,是全盛京城的笑话!

      他这笑话今日本想去监牢里看看另一个笑话,结果到了才知,洛云澜竟已出狱!

      “我还要问你为何会在这呢?”

      洛云澜入狱后赵氏用了银钱,不许任何人赎她,就连他都不行。

      沈节想着这样也好,她这个硬脾气,也该借牢狱之苦好好磋磨磋磨,杀一杀她的锐气。

      待锐气磨平,他便到赵氏那里卖个面子,带她回去好好过日子。

      到那时,家里的事就由不得她意愿了!

      这本是沈节的幻想,也是他拿捏洛云澜的最后手段,却不成想这么快就成空。

      “我在哪里,与你何干!”

      洛云澜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子。

      仅仅半月未见,沈节就仿佛是变了一个人,衣冠不整,胡子拉碴,一身酒气,说不出的颓唐与丧气。

      哪里还有半点世家公子的模样,见了只令人生厌。

      而那男人直勾勾的盯着他,表情里露出阴鸷冷笑。

      洛云澜顿觉不好,她抱着女儿的手下意识收紧。

      “怎么与我无关,别忘了,你还是我的妻啊!”

      那男人说着,迈开簸腿,一瘸一拐的向她靠近。

      露出猥琐与嘲弄。

      她下意识后退,将女儿护在一边,警告他,“沈节,孩子还在这,别逼我!”

      屋外烟花绚丽,爆竹声震耳欲聋,楼下人丝毫不知楼上发生了什么。

      沈节冷笑着将她逼得退无可退,整个人靠在窗旁。

      “逼你又怎样,你要再把我送进官府吗?这次用什么理由,强迫民女,玷污女子清白?”

      沈节耻笑一声,“别忘了,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对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两个幼童根本不明白父亲要对母亲做什么,只站在一旁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

      父亲为何要去扯母亲的衣服?

      是因为母亲的衣服被她的口水啃湿了,要换吗?

      碍着女儿在,洛云澜只想劝沈节罢手。

      可沈节怎会罢手,他将自己所遭受的一切和对命运的不公全部都归责于洛云澜身上。

      这些时日丢失的男人尊严也一并要找回来。

      他掐着她的脖颈,要求她跪下来向他认错,要她求他行夫妻之事。

      洛云澜自是宁死不肯,沈节就像是个走火入魔得疯子般,歇斯底里的怒吼,要她屈服。

      推搡间,洛云澜推了阳台上的花瓶,向楼下人求救。

      众人这才注意到二楼。

      只见窗上女子半个身子将探出窗外,纤弱的脖颈被一只大手紧紧掐着,墨发散落,衣襟凌乱,期间还隐隐传出男人的逼迫声,“求我啊,求我啊,求我,我就放了你!”

      那女子也是倔强,紧紧抿着红唇,咬着贝齿,哪怕半截身子已经被那男子拎伸出了窗外,随时都有坠楼的危险,可就是咬牙不肯低头。

      此时心有灵犀和方姨都在楼下,见此情景拼了命的往楼上跑。

      可房门早已被沈节进来时就锁上了。

      任屋外如何拍打,撞击,那厚重的门闩怎么也撞不开。

      这时一直在旁边睁大眼睛,好奇看着父亲母亲的两个孩子被这急促的撞门声和呼喊声吓哭。

      她们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危险害怕和不安。

      孩子一但觉得害怕,第一反应便是想要找母亲。

      欢儿哭着从地上站起来,张开双手蹒跚地去寻洛云澜,嘴里还唤着“娘亲。”

      沈节却嫌弃女儿碍事,一脚踹开了靠近的欢儿。

      那小小的孩子走路还不稳呢,哪里受得了大人这一脚,被踹得一屁股狠狠摔在地上,哭得更加撕心裂肺了。

      没动女儿前,洛云澜觉得沈节他就是个疯子,可沈节踹了女儿后,她要疯了。

      她也不知哪里来得力气,竟一脚踹翻了沈节,因他掐着洛云澜的脖子,她自己也被带下了窗户,一起摔在了地板上。

      两人就这样扭打在一起,可洛云澜哪里是沈节的对手,她自知打不过沈节,就发了疯似的去咬他,一边咬一边再用膝盖去顶沈节的□□。

      她把儿时捏鱼泡的劲都使了出来,将那俩溜溜踹得桃儿那般大。

      直到沈节疼得满地打滚,再无还手之力。

      就在这时众人也终将门撞开了,按住了满地打滚的沈节。

      脱身的洛云澜第一时间去安抚两个女儿,察看欢儿的情况。

      刚刚三岁的小娃娃,哪里受得这结结实实的一脚。

      那白嫩的小肚皮上,赫然印着一个大大的红脚印。

      明显沈节踹女儿时,丝毫没有收力。

      好再只是踹在了肚子上,并没有伤到胸骨。

      洛云澜又心疼又自责,恨不能再去揍沈节几拳,只是女儿们受了惊吓,抱她抱得紧,她脱不开身,也不想再让女儿看父母争吵的场景。

      这晚除夕夜,沈大爷的小兄弟一夜之间长成了个大兄弟。

      肿得发红,红得发紫。

      郎中说需好好静养,至于日后会不会影响雄风,这谁也不好说……

      那晚,别人家是爆竹声声一岁除,而沈家的院子却是爆蛋声音此起彼伏……

      “洛云澜我和你势不两立……诶呦疼死我了!”

      沈节捂着□□疼得煎熬,而洛云澜怕沈节将事闹大,便亲自去奉天府备了案。

      陈大人仔细听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后,一脸刚正不阿道:“有定北王这层关系在,洛掌柜请放心,就算沈家来报案,本官也会秉公执法,判你无罪的!”

      这种事可大可小。

      说大是谋害亲夫,说小那就是内宅里,夫妻间的闺房趣事,不过是闹得过了火些,伤了身,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像沈节说的,他们尚是夫妻关系,沈节就算是强迫她,那也只是夫妻闺房之事,合理合法,反之亦是如此。

      洛云澜此次备案只是想要先与陈大人陈明事实,免得回头沈节前来报关颠倒黑白。

      她的确伤了沈节,但却是在沈节伤了女儿之后,她情急之下才伤了人,并非故意。

      没成想沈节还未曾颠倒黑白,陈大人却是先把这黑白给颠倒了。

      洛云澜离去时,陈大人还亲自相送,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他今日帮了洛掌柜,也请洛云澜日后在定北王殿下面前多多替他美言。

      毕竟他的把柄还在人手里攥着呢。

      洛云澜面上不显,但内心却思忖,陈大人您可真是抬举我了,我哪有那本事会见定北王殿下。

      但事实证明,有些时候话不能说太满。

      第二日一大早,那个声称自己位卑人低的洛掌柜就出现在了定北王府门前。

      守门将士问:“夫人是何人?可有拜帖?”

      洛云澜送上拜贴,小心恭敬道:“我是东海寿材铺掌柜洛氏,为感谢定北王殿下大恩,特备下薄礼,来向定北王殿下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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