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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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没事吧？”惠君一边关心地问道，一边把慰问品放在了桌上。
“我……很有事，感觉难受得快死了。”
“所以就别勉强自己了。”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冷酷无情地收走了我的漫画书。
我依依不舍地看向他……手里的漫画，企图辩解：“既然可能要死了，死之前可以有任性的权利吧？”
惠君一脸无语：“死这种事不要随便说出口啊。”
“但是，六月份的天气，已经进入夏天了，这么热的季节我却得了感冒，怎么想都是被诅咒了吧？”
“并没有诅咒的气息，只是单纯的水土不服而已。”
眼见着没有拿回来的希望，我安分地躺回床上，叹了口气，把口罩往上推了推，好遮住自己因为发烧而格外难看的脸色。
“话虽如此，本来中途转学就很奇怪了，结果转学第一天就因为水土不服请病假……估计我已经成为新学校同学们午休时最热门的谈资了。病弱美少女转校生，听起来像是恋爱轻小说里的设定。”
“被当作谈资这种事，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
“习惯是一回事，不愉快是另一回事。”
之所以会发生如上对话，说来话长。
我的监护人美都子阿姨——母亲的姐姐，目前正好定居在东京，在听说我要转学到东京时，非常高兴，锲而不舍地试图说服我，想让我住在她家，和表兄一起上学，以后考个好大学。
从前我不想打扰她的家庭，坚持留在琦玉，曾经拒绝过她的收养，如今再次面对这样真诚的好意，我实在难以拒绝，于是在伏黑的劝说下，接受了她的安排下转去了表兄所在的学校——一所还不错的公立高中。
至于住宿——从前不想麻烦别人，现在依旧不想麻烦别人。因为我毕业以后打算从事咒术相关的工作，目前也在抽时间学习咒术相关的知识，比如咒灵的分级、“帐”要怎么布置，以及在高专帮忙做一些杂事，高专那边给我提供了住宿和微薄的工资。总之目前是类似兼职打工的性质。
刚刚搬进来的屋子空空荡荡，没多少物品，看起来简陋得可怜。所幸椅子还是有的。惠君搬了椅子，在我床边坐了下来。
“这是照顾我，还是监督我？”
我抬眼看向他。
这个角度能看到他尖尖的下巴，以及清秀的侧脸。
一如既往的脸臭。
“监督。”他说。
然后下一秒，额头盖上了一条冷毛巾。
清凉的感觉缓解了热度，让我的大脑清醒了不少。
我笑了起来。
“这种监督也太温柔了，我喜欢。”
我看见浅金色的阳光满满地落进室内。
逆光中，少年那俊俏的轮廓，仿佛镀了一层薄薄的金边，融化了平日里的冷淡。
他眼中浮现出浅淡的笑意。
虽然很浅，却很清晰。
噗咚。
心脏猛然漏了一拍。
我心想，平时不笑的人偶尔笑一下，杀伤力也太大了。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看见他毫无防备的笑容。并不是充满男子魅力的那种笑容，反而带着一点孩子气，唇边是极轻微的、柔软的弧度。
“快点好起来吧。”
“嗯。”
（22）
术式治疗不代表能把受损的精神和身体上的创伤一同治愈。
从仙台回来后，浑身难受，头也很疼，伏黑隐约感觉自己好像有些发热，回到宿舍后艰难地换上居家服，就这么倒在床上朦朦胧胧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迷糊中听到了敲门声，睁开过一次眼睛。
但四肢疲惫无力，头脑昏昏沉沉，丧失了思索和追究的精力，闭上眼重新睡了过去。
是梦。
断断续续的回忆碎片混杂在一起，分不出先后主次，人物也都认不全。小学同学和国中同学坐在一间课堂上，上着没见过的老师的课。
偶尔会做这样的梦也不奇怪。
但就算意识到是梦，却无法很快醒来。
擦身而过的人群熙熙攘攘，就像画面中无关紧要的背景，无法记清楚他们的面容。
唯一清晰的只有一个人。
清晨的阳光洒进窗户里，将教室照得一片温暖明亮。
少女拎着书包走到座位上坐下，微微侧过脸，微笑道：“早上好，伏黑同学。”
温柔的嗓音，含着甜意的语气。笑容像窗外还未凋谢的樱花，覆盖了满眼。
反应慢了半拍地回复：“……早上好。”
跟从前的每天一样，少女平常地从书包中拿出作业和课本。平常地交作业。平常地预习功课。平常地和朋友聊天。
一切都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可是，一切又好像有所不同。
自从那件事之后，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的次数，无意识增多了不少。
表面上依然如故，心里却已经无法跟以前一样对她抱着普通的态度，总是有意无意地去注意她的表情，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就坐在旁边，只要稍稍侧过脸来就能看到。
柔顺的黑色长发，打理得很整齐。熨烫整洁的制服。纤细的手腕。唯美的侧脸。甜美的笑容。
看起来很具有欺诈性。其实是和津美纪完全不同的女孩。
表面温柔，实则并不好惹。
漫不经心，百无聊赖，捉摸不透她的心思。
只有感兴趣的课会认真听。
喜欢转笔，在课本上涂涂画画，留下意味不明的图案和句子。
说自己没有什么朋友，其实是主观上懒得融入人群，不愿意社交，也不在乎自己的形象和风评。就算被评价“高傲”、“不合群”也完全无所谓。
午休时手里捧着借来的漫画周刊，看得很入迷。眼神随着书页的翻动而不断变化，时而惊叹时而喜悦。
“伏黑同学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憋久了对身体不好哦。”
……看起来入迷，却又注意到了他的视线。
“那个时候——”他顿了顿，“为什么挡在我前面？”
那样的行为，某种意义上算得上鲁莽又愚蠢。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就敢那样不要命地直面咒灵。
“漫画里不是有很多这样的情节吗？就是那种，主角拼死保护身边的人，然后在关键时刻觉醒超能力，从此踏上了拯救世界的冒险征途。”
一本正经说出中二发言时，她的视线并没有离开漫画书，语气也很平淡。
“哈？”他感到困惑和不可思议。
“开玩笑的。”
她放下书，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因为伏黑同学对我来说很重要。如果伏黑同学死了，我会非常非常难过的。”
“受伤和死亡很痛苦，伏黑同学会死这件事也会让我很痛苦，只要想象一下就会觉得心脏破碎，生活失去了所有的快乐。二选一的话，我觉得前者并不难接受。”
少女笑了起来。
“所以，我想要保护你。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我还是会挡在你前面。”
…………
“话是这么说，但按照目前的进度，这种情况很难会再出现吧？……就像这次，惠君一个人做任务的时候遇到了危险，我又不像五条老师那样会瞬移，根本赶不过去。就算赶上了，也什么都做不了——想想还真是令人沮丧啊。”
隐约听到轻轻的叹息和说话声。
睡意朦胧地睁开眼，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唯？”
刚睡醒还有些反应迟钝，但下一秒他就彻底清醒了。
——因为发现彼此的距离太近了。
少女就趴在他身边，面容近在咫尺，黑色长发水草般铺在他的枕头上。发梢划过他的脖颈，带来微凉酥痒的触感，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什么时候来的？”完全没有印象了。
“三个小时之前。敲门没人应，我很担心惠君，所以就擅自进来了。看到惠君睡得这么沉就没有打扰。只是没想到……”
她顿了顿，“惠君是梦到我了吗？”
“？”
“有叫我的名字哦。真是可爱。”
“……我不记得我有说梦话的习惯。”
“太可惜了，还以为可以骗到惠君。”
见她一脸遗憾的表情，伏黑默默地放空眼神。
“还好吗？”她抬起手，温暖的指尖触碰他的脸颊，拉回他的注意力。
大概是气氛太过安静，而她的眼神又太过温柔，带着心疼和怜爱，加上刚刚睡醒浑身的疲惫还没有缓过来，少年根本没办法思考。
在无条件偏爱自己的人面前，无论是谁都会忍不住放松下来吧？
于是平日里的沉稳自持全都随着心神的松懈不翼而飞。
他听到自己低声回答：“有点……累。”
大概是不习惯这样示弱，语气有点别扭。
说完这句话，他便有些不自在，接着补充道：“不过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反转术式的效果。”
少女没有接话，只是伸出手环抱住他的腰。
他呼吸稍稍一顿。
属于她的气息扑面而来。
感觉到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女孩子温暖的体温透过衣服传递过来，缓慢地填入胸腔。
“累就接着睡吧，时间还早。”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