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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二十二朵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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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看着桃夭脸上平静的笑容,明坤仙尊这话也说不出口,仿佛她好像真不在意。可他一点都不理解,桃夭为了玄厉大老远跑过来,做出那么多努力,还在这时候帮忙治疗百花仙子,甚至连住所都要让出去?
这是牧章特意安排的住所,就在玄厉住所的旁边,代表着牧章对桃夭身份的承认。可玄厉一回来,就带着百花仙子抢了桃夭的住所,还要把人赶出去,其他人会怎么看桃夭?
明坤仙尊根本没察觉自己早已经站在桃夭的角度,觉得这一切都不合理。
而玄厉还没说话的机会,就被明坤仙尊定下了罪名。他带百花仙子回来的时候,确实情况紧急,原本还在犹豫是否要带回自己的住所,就看到旁边这个新起的帐篷,还以为是牧章特意安排的,根本没听清楚明坤仙尊叫嚷的话,就冲了进来。
也是进来之后,玄厉看到站在帐篷中的桃夭,才明白这里为什么会突然多一个帐篷,肯定是牧章为桃夭准备的。可眼下这情况,将百花仙子安顿在这里是妥当的,玄厉根本没想那么多。
经过明坤仙尊这一顿嚷嚷,没有多想的玄厉也不得不多想了几分。不过玄厉就算想到了,也不会在意。桃夭都不在意的事情,他又何必太在意。
倒是明坤仙尊急得跳脚,桃夭都避开他出门了,明坤仙尊还想要追上去。
玄厉不得不出声提醒:“仙尊都不多看一眼仙子吗?”
百花仙子也是在这时候恰好睁开眼睛,一双盈盈眉目,仿佛蕴含着百花绽放时的灿烂,此刻盈满了水意,眼尾还带着一层殷红,闪耀着动人的春色。
明坤仙尊一回头,就看到花爻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心尖一颤。
他当然没忘记自己来此的目的,只是想到发生在桃夭身上的事,和她如今遭受的对待,明坤仙尊就觉得十分烦躁。
“花爻!”明坤仙尊放下已经快要触及帐篷门帘的手,转身走到花爻面前,“感觉怎么样了?”
也只有在花爻面前,明坤仙尊才没了那骄傲和狂躁,柔软得像是青葱的少年,就怕自己声音大一点,都会吓到眼前的仙子。而她的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他全部的心神。
玄厉眯眼笑着,看着眼前这一切。
花爻轻言细语地回着明坤仙尊的问询,脸上有着浅浅的笑意,面色虽然还很苍白,毕竟在魔渊遭了大罪,可精神看着尚好。
花爻和明坤仙尊在一起的时候,明显更开心更放松,可她为什么非要选择跟在寒羽仙尊身后,去追寻一份很难有回应的情感?而寒羽仙尊就更神奇了,非要去追寻一个早已经烟消云散的人,却看不到自己身后跟随多年的身影。
按照寒羽仙尊的行事风格,他必不可能不知道花爻的心思,却一次又一次糟蹋人家的真心。以玄厉对寒羽仙尊的观察,明明已经有所心动,却不肯直面自己的内心,只去追寻一个虚幻的泡影。
眼前见着花爻和明坤仙尊的相处,真要等花爻对寒羽仙尊死心,不在苦苦追寻,也不知道寒羽仙尊要去哪儿后悔。
跟明坤仙尊说着话,花爻的眼神也几次从玄厉身上飘过,她是真没想到,自己一时意气答应的婚事,会生出这许多波折,更没想到会牵连到无辜的桃花仙子。
“殿下。”自觉恢复了力气,花爻借着明坤仙尊的力道坐了起来,本来想起身给玄厉行礼,却被明坤仙尊阻止了。
“你身体还虚弱,别起来了,有话坐着说就好,我想殿下也不会介意的。”在花爻面前,明坤仙尊语气柔和乖顺,连那一声声的“本尊”也变成了“我”,区别对待十分明显。
“其实我没事的。”花爻柔柔地安抚着满是担心的明坤仙尊,“这次还得多谢殿下相救,不然……”
不然以她这身体,就算不会在魔渊陨落,仙根也会被魔气侵蚀。
也是玄厉来得及时,而那魔尊也没有特别强硬留下她的意思,仿佛掳走她,只是为了印证一些猜测,顺便引玄厉出现——等到战神殿下单身赴会,魔尊又很轻易地放走她。
那时候她被魔气困扰,神志已然有些不清,具体的细节也没听到,只注意到魔尊对玄厉的出现很是意外。
有一句话,花爻听到了,也记在了心间。
魔尊时渊笑声里满是诡谲的意味,对玄厉说:“怎么,战神殿下对时某送上的大礼不高兴?居然就这么抛诸脑后置若罔闻?”
战神殿下回了什么花爻并不知道,那时候她已经被黑暗吞噬,陷入了昏迷。
但不管战神殿下和魔尊之间有什么,花爻觉得,自己欠玄厉一个交待,一声道歉,“殿下,此事虽非花爻所愿,但连累到殿下,却是花爻之错。”
这帐篷里连个椅子都没有,玄厉想找个地方坐着看戏都不成,只能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花爻这话说得,把明坤仙尊的注意力又牵扯到玄厉身上来。
“花爻你这话可不对,你何错之有,你受这一遭苦,本就委屈,还……”
说到这里,明坤仙尊顿住了。
按照他原本说话的习惯,以及对花爻的看重,还有他对事情的了解,这时候应该脱口而出“还被人抢占了如此重要的位置”,顺便就把罪责往桃夭身上一推,就能安慰花爻。
而且他从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只要花爻好好的,其他不管如何都不重要。
但如今,此刻这话习惯性到了嘴边,却在嘴边打了个转,再也说不出口。眼前是桃夭那笑容甜美到让他心肝震颤的样子,想到她受得委屈,好像一点也不比花爻少,那话也怎么也说不出口。
花爻并没有察觉明坤仙尊的踌躇,反而忙不迭想要阻止明坤仙尊说出更多:“我并不委屈,甚至算得上是自作自受,仙尊并不知其中内情,还请听我详细说来。”
内情。
明坤仙尊有些怔愣。以前的时候,花爻也总是想要解释,可他总觉得那是花爻善良,不管如何都会找借口给别人开脱,也并没有想过,这其中是不是真有什么内情。
花爻是善良没错,但事情也许并不是他看到的或者他以为的那样。
这是跟桃夭短暂相处之后,明坤仙尊突然多出来的领悟,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明坤仙尊的安静,也是给了花爻机会,让她可以平顺呼吸,缓缓将这段日子的经历到来。
“刚开始,我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当然,现在我才知道,他是魔尊时渊,可他刚出现的时候,虽然没有仙力,可也没有半点魔气,所以我没能分辨出他的身份,还以为是哪家的少年。”
如果真有魔气,以百花仙子的修为,必然在第一时间就能发现他魔族的身份。
可直到现在,花爻还是想不通,那个笑得干净又漂亮,就像是山间清泉一样的少年人,居然就是魔尊时渊?
此时想来,少年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正是寒羽仙尊离开——现在想到寒羽仙尊,花爻的心中还是会抽痛不已——而她正跟寒羽仙尊置气的时候。
就像是受了太久的委屈,在少年的引导下,觉得应该做点什么不同于以往的决定。
花爻觉得还是自己蠢,居然没有仔细去想,一个来路不明的少年,为什么会知道得那么多。大概是少年太干净,那澄澈的眼神让她本能就相信了他。
同意天帝指婚,愿意嫁给战神殿下,除了本身她身为百花仙子,有这个责任和能力帮忙解决战神殿的魔渊气息问题。更重要的是,她相信了少年说的,如果寒羽仙尊真在意她,必然不会让她嫁给其他人。
直到婚礼的前一天,寒羽仙尊都没有任何反应,花爻甚至怀疑寒羽仙尊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就算知道了,可能也不会在意。
寒羽仙尊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还没有他看那株桃花树的时候多,在知道她并不是前任百花仙子花不一的转世之后,寒羽仙尊几乎都没再关注过她。
她都知道的,可还是忍不住想要期待。
“紫衣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时渊蛊惑了,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换人的时候,我其实是清醒的,紫衣跟我说了,她要纠正这个错误,她觉得我……”
花爻怯生生地看一眼玄厉,总觉得这些话当着战神殿下的面说出来似乎不太好,但不说的话她又一直憋着,很难有这样倾诉的机会。玄厉就站在不远处,笑盈盈的,毫无杀伤力,甚至很期待很鼓励她继续说下去,给了花爻莫大的勇气。
“她觉得我守着寒羽仙尊那么多年,不该在这时候放弃,而殿下,她说殿下并不是良配,只觊觎我身上能够净化魔气的能力,对我并没有真心。所以她就在关键之时,出手困住我,并且将桃花仙子送上了花轿。”
说到这里,花爻有些急切:“虽然我不知道紫衣如何做到这一切,但她所作一切,都是为了我,能不能,能不能……”
就听到玄厉那带着笑意依然透着凉气的声音响起:“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