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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 6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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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文不少地把事先谈定船资给了约瑟夫和乔治,然后跟着阿兰登上那艘北欧海盗船。他们连连感叹着自己的好运,并向我们许诺绝对不会把我们行踪透露出去。我不觉得他们可以信赖,不过这些其实是无关紧要的。
海盗船上的诺曼人向我们表示出了莫大的欢迎和友好。有着猎鹰般双眼的中年船长抄着很生涩的拉丁文,向我们问候:“我们维京人最佩服的就是像你们这般勇敢的战士。”
我诧异地向阿兰望了一眼,不知道他对着这群诺曼人说了我们些什么。
除了掌握掠夺、交涉必需的一些词汇外,整艘船上几乎没有人会拉丁文,于是所有的谈话都只得通过阿兰来作翻译。对于不怎么爱说话的他来说,今天算是我认识他以来听见他说话次数最多的一次了。事实上,从谈话时的表情我揣测克琳希德也是听得懂诺曼人的对话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却不肯表露。也许是有哪方面的顾虑吧?我暗自思量着——说不定同阿兰离开这些海盗是有关系的,我隐隐有这感觉。
既然插不上话,又帮不上忙,我自然乐得躲进了舱室,喝了点北方特有的烈酒,醉意朦胧地打起了瞌睡。拉斐尔和米卡尔就在身边,什么都用不着担心——这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很久之前。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正午了。阿兰将我们召集了起来,想来是要宣布什么计划了。
“我让他们从周围的海域调集了十二艘这样的船只,预计四天后在都柏林以南的海域截住‘法国女士’号。”阿兰的脸上掠过了一丝阴影,“但是最近汉萨同盟的动作很大,所以十二艘未必都能及时赶到。因此只要有五艘抵达,我们就可以行动了。”
“加上这艘船就是六艘,有必要找那么多船吗?”米卡尔眨着他琥珀色的眼睛,疑惑地问道,“难道对方不止一艘?”
“不,只有一艘。”阿兰肯定地说道,盯梢的船已经派过去跟踪了不少时日了。
“对方仅仅凭着一艘船就敢在这个海域肆无忌惮地航行。我想除了学院的人之外,是不会做出那么缺乏常识的举动的。”
克琳希德听到了缺乏常识几个字不觉笑出了声,半是调侃地说道:“也许只是自信过度吧,他们盲目地崇拜着魔法的力量。这些人成日闭门造车,虽然拥有着魔鬼一般的知识和智慧,但真正做起普通事来,却还不及常人来得周道。”
“所以连汉萨同盟的人也敢插手了,他们虎视眈眈却一直不出手得原因就是……等着别人帮他们扫清魔法的障碍呢。”阿兰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笑,严肃地说道,“一旦劫持了那艘船,我们就必须在汉萨同盟的眼皮底下,将它护送到都柏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但需要拜托凯伊神甫,也少不了维京人的帮忙。我们没有学院的力量,汉萨同盟的火炮对我们来说,是威胁。”
众人听罢点了点头,有些话实在是不知从何问起。
不过这次却换做是克琳希德微微有些担心地问道:“阿兰……你有把握?说不定这次得同导师正面对决……”
我忽然意识到了这是针对另一个层面的问题。
“如果仅仅是只导师的话应该没有问题,但是……”阿兰渐渐陷入了沉默,“若是有很多……人跟来的话,就有些麻烦了。”
凯伊神甫只是摊了摊手,似乎表示自己也许帮不上什么忙,而克琳希德慎重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到时候交由我来指挥吧,如果是导师的话,我或许应该找他谈谈。”克琳希德淡淡地说道,她和阿兰之间似乎早已达成了某种默契,这多少令我有些羡慕。
之后的三天里,陆陆续续地跟来了七、八艘海盗船——情况要比事先预计的好。他们的首领无一例外地上了这艘船,向阿兰行礼,并且表现出了莫大的敬意。
“阿兰……他到底是什么人?”有一次我向克琳希德询问道。
“正像我所说的那样。”她似乎不愿意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于是我附和着,随口说道:“一个前首领?似乎尊重得有些过分了吧,难道诺曼人都行这一套?”
克琳希德柔柔地笑着,说道:“英雄在传闻里都会被无限制的夸大,不是么?”
看来阿兰扮演的是个传说中英雄的角色?我自讨了没趣,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但她似乎也不愿意和我谈谈有关学院或是“导师”的事情,只是自顾自地又沉浸到了翠玉录的拓片当中去了。其实在这之前,我也向其他人打听过这个话题,但除了阿兰保持了沉默之外,所有人都表示不清楚。就连凯伊神甫,对此也感觉迷茫,我想那不是伪装出来的。
“……就我所知道,学院并不是一个固定的常规组织。只有相关人员才知道它的组织方式和内部的结构。”他是这么告诉我的。
“至于导师什么的,我就更不清楚了。”
“这么说起来……克琳希德和阿兰,难道……?”
“即使不是学院的人,至少也有些关联吧。”凯伊神甫的嘴角微微扬起了个漂亮的弧度,“他们的底细,我也不清楚。不过既然他们不知道摩门子爵的存在,还出手打死了学院的人……想来这份瓜葛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吧?”
“这些都不是我们亲眼看到的事情。”摩门子爵也好,学院也好……仿佛就像是阿兰和克琳希德唱的双簧戏一样。事实上真正接触过敌人的人,只有阿兰一个——而我,除了屋子坍塌和雪崩之外,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您为什么总是喜欢怀疑身边的人呢?”他忽然凑近了我,用气声在我的耳畔低吟道,“……是因为被太多的人背叛过,还是您……背叛过太多的人?”
“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本能地伸手想要推开他,却发现右手上使不出一点劲。手腕却被他整个抓了过去,人也跟着失去了平衡,不觉一阵懊恼。
“总有一天您会知道的。”他盯着我的眼睛,过了好半晌才一字一顿地说道。那眼神,让我想到了某种肉食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