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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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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撤离了约克家族的护卫舰,带走了不少炮弹、物资。本来打算利用护卫舰和兰开斯特号的火力左右夹击、强行破沉对方的武装商船——毕竟目前无论是在船的数量上、还是火力的强度上都是远占优势的。不过在阿兰的建议下,我们还是被迫放弃了护卫舰。
“如果两人一组进行火炮填塞、瞄准、发射的话,我们至少需要32名水手。这还不包括甲板上必需配备的人手。”阿兰的说明简单、有力,对于全部人员总共才26人的兰开斯特号来说,是无法接收、使用这艘护卫舰,使其发挥出应有威力的。
“既然无法用火炮进行远程打击,那只有准备接舷战了。”
有意将那艘武装商船纳为己有,确实不适合用炮战——因为火炮很容易损伤到船身,修理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玛莉亚船长晃动着一头葡萄酒般色泽的红发,略带兴奋地决定着,“兰开斯特号打开船炮、随意发射十枚炮弹。然后降帆、抛锚、竖白旗,与护卫舰接舷,将全部物资堆放到甲板上。尽量伪装成已经向护卫舰投降、并由其接收的样子!”
语音才落,炮声轰鸣。一瞬间海面上硝烟弥漫、空气中布满了火药、硫磺的味道,呛得人眼泪直流。仿佛这片海域刚才正经历过一场生死相搏的战斗。玛莉亚船长的命令被迅速地、高效地执行起来,甚至连兰开斯特号的玫瑰船帆也被替换成了受过灼烧的旧帆。除了被指使伪装成正在搬运物资的几名水手外,其他的人都在兰斯洛特的指挥下,隐蔽在甲板上堆放的物资箱桶之后——除了克琳希德和凯伊神甫被指示到在下面的舱室里待命除外。
“兰斯洛特,兰开斯特号就暂时交给你了。”我这才发现玛莉亚已经抽出了短剑,如同猫一般蜷缩在船舷之下,一副跃跃欲试、蓄势待发的模样。兰斯洛特慎重地点了点头。我注意到周围的所有人都没有表示出任何异样的神情,由此推断,对于船长的这种行为他们是习以为常的了。
“一会以我的唿哨为信号,简和哈伊最快速度砍断护桅的缆绳,放下前后接舷板,其余人跟在我后面冲上武装商船的甲板。”至此,即将面临肉搏战,阿兰当仁不让地担负起了指挥权,这是水兵长的职责。
我没有说什么,单手握斧,屏息而待。这样偷袭的经历以前在战场上也曾有过,不过大抵是落了单才有的情况。长时间维持同一个姿势对我来说不算太难,曾经有一次就是这样和数百条野狼对峙了一整个夜晚。如果当时露出了一丝破绽,想来此身早已成为了狼群的饵食了,即使现在想起来也不禁冷汗连连。也许,那个时候喂了狼,反倒是不错的结局——我忽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不一会,武装商船的破浪声在耳边渐渐清晰。他们很快看到了兰开斯特号上的白旗,遥远地爆发出几声欢呼。也许是反复打出的信号没有收到回应的关系,武装商船快速地向我们的船靠近。估计是害怕被同伴独占了功劳,急切地想来分一杯羹的缘故吧。
得到信号的那一刻,我迅速跟上阿兰的脚步,踏过接舷板,跨上了武装商船。约克家族的人们显然没有料到会遭到我们的偷袭,一时间纷纷乱了阵脚,有的高喊着、躲避着,有的则到处寻找武器,只有零星的水手反应了过来,抡起了刀剑向我们挥舞过来。
海上的战斗不比陆地,必须在摇晃的船身上随时控制自己的重心。虽然无法发挥出自己应有的实力,不过对付几个毫无心理准备的水手却是绰绰有余的。我上手就砍翻了三个持刀而来的敌人,从他们的眼中读到的恐惧总能使我产生一种奇妙的满足感。
不过除了阿兰和我,以及玛莉亚,其他人看起来却没有那么轻松。武装商船上的水手毕竟也是些变相的海盗,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没有相当的实力和勇气是无法海上立足的。不过今天遇上了我,只能算是他们气数已尽。
我就如同传说中来自地狱的恶魔一般,在众人恐惧的中挥舞着死神的镰刀,不停地杀戮,不停地在心中为他们祷告,毫不在意溅到身上的血沫和海水的腥气。脑中浮现的回忆和眼前的现实不断地重叠着、冲突着,仿佛只有在残杀中才能获得生存的真实感。第一次杀人就不曾颤抖,像我这样的人注定会堕落到地狱的最底层吧?
曾经,为了实现一个人的梦想,我第一次拿起了屠刀。不知不觉中,杀戮的理由早已不存在了,而我却没能放下武器——因为它在不经意间成为了我生命的一部分。放下,就意味着否定自己的人生;放下,就意味着死亡。
对于打算跳海逃跑的敌人我也没有存上什么慈念,随手捞了一把无主的砍刀,顺势扔了出去,直直地透过后心将一个年纪尚轻的水手钉在了甲板上之后,我才发现整个甲板上已经没有了约克家族的人了,剩下的,只有一堆不会思考、不知喜乐的尸体了。
“走,还有舱室,不要大意。”阿兰平淡的声音对我来说就仿佛是救赎一般,将我从噩梦拉回了现实,“不要有所顾忌,虽然是在船上,但这里和真正的战场没有任何的区别。”
我伸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默默地点了点头。
“苏菲亚小姐,请相信您的同伴,都是……战士。”短短的一句话,却让我对眼前这个寡言的独眼男人产生了极强的认同感。有些时候语言确实有着它神奇的力量,那种让人找到同类的力量。
我们依样画瓢地先后占领了船长室、炮室、水兵室,没有放过一个人活人,无论是伤员还是非战人员——这是不折不扣的海盗行径。唯一的例外发生在了我们的人撬开货仓、例行检查的时候。当我在一堆货物旁边发现了一个重伤昏迷的年轻人、正想补上一刀了却其性命的时候,阿兰却伸手阻止了我。
“等等,苏菲亚小姐……我觉得杀了他好像有些不妥,不如让船长来看看。”
我这才发现躺在地上的这个年轻人一副贵族打扮,拥有着姣好的容颜和非凡的气质。二十多岁的模样,像极了童话中才有的王子。
或许会是份不错的战利品——当时我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