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心动》阿栋

31、黑暗中的触角

　　“你回来的挺快啊”，严冬看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脑的谢然，不满的把摩托车钥匙揣回兜里，那个叫包包的女生太自来熟，一路吵的他耳朵疼，“你让我找的消息找着了，真他妈刺激，长话短说，柯谅行他妈和方景山原来果然是一个塑料厂的，我打听了俩人好过，他妈跟了李闻后，方景山没少去闹。”
　　严冬把方景山的照片拿起来，细细端详，“你还别说和柯谅行还真有那么点神似，也就李闻自信他的血统能养出这种好容貌的儿子，看来他早产也不是空穴来风。”
　　谢然接过严冬递来的烟，“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下定论，但他知道真相后，要么封我的口，要么需要我帮忙，这就是他帮我的把柄。”
　　严冬躺进沙发里，“你说这是什么事儿，就巧的刚刚好，方景山能耐挺大啊，即是柯谅行他妈的老情人，又是你妈的情夫，我看也没多帅啊。”
　　“与我们无关”，谢然把刚才柯谅行用过的叉子装进塑封袋里，“你找机会买通李闻的手下。”
　　严冬说：“那还不容易，那老头掉头发跟下雨一样，找他家佣人就行。”
　　“方景山是艺术家...你会写情书吗？”
　　“写情书干什么？”
　　“我们的第一目标是柯谅行的母亲。”
　　“？？”
　　谢然解释道：“我查过，他母亲不是个坚强的人一直依附别人而活，他和母亲关系不好，他外婆去世后，他母亲就失去了经济来源，如果以方景山的名义给她写信，她一定会抓住这根救命稻草。方景山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孩子，他的画作里也总是有小孩的影子，只要他发现柯谅行的存在。再加上他母亲找上门来，他也许会为了这个离开苏箐，也许会为我所用并成为指证苏箐的一把利器。就算不能，方景山跟了苏箐十多年，是最久的一个，怎么也能让苏箐发一次疯，他手里肯定有不少苏箐的罪证，我会慢慢拿过来。”
　　严冬皱着眉：“我懂了，你是要让我推他们一把，那李闻那边...”
　　“柯谅行不傻，他要是还想过现在的日子就一定会瞒过去，我们不用担心和李闻交恶。”
　　谢然心机深的可怕，严冬只觉得恐惧从脚底蔓延到心脏，不免苦笑道：“你居然做了这么多准备，我今天看到柯谅行来还以为你们很合拍。谢然，你把所有人都算计进去，有没有想过给自己留下个喘息的时间？你不怕后悔吗？还有沈稚那边，她要是知道你在监听，今晚的一切可都没有了。”
　　“我没有退路。”
　　谢然沉默了片刻，浅色的眸子发散不知在看何处，像是在麻痹自己又像是在警告自己不能心软，“苏家一但拿准苏箐翻不了身，我的姑姑一定会踩上一脚，我要让苏箐没有翻盘的机会。”
　　苏箐是魔鬼，他是魔鬼的血脉。只有推翻魔鬼，他才能有站起来的机会，回到人间的机会。
　　严冬抹了把脸，“知道了，我明天去做。”
　　谢然对要铲除苏箐这件事，已经魔怔了！
　　沈榆不知道什么时候说服了谢然帮他突击补习，沈妈妈高兴坏了，秉持着帮一个是帮，帮两个也是帮的原则，强行让沈稚插班，“你看着沈榆别让他再出去玩，马上就要开学了作业做不完我看他怎么办，还有你，你也不能骄傲，多和小然沟通学习。”
　　沈爸沈妈约了客户要出门一个礼拜，姐弟俩虽然有很多次独自在家的经历，但是沈妈妈还是不放心，“刘姨会过来做饭，我也拜托她晚上在这里，你们也长手想吃什么自己动手，注意安全，晚上记得锁门，有什么事跟我们打电话...对了，你李姨家的司机下午会送东西过来，说是理尘给你带了礼物。”
　　焉巴巴的沈稚一听到苏理尘就来了精神，“理尘哥回来了？”
　　沈妈妈：“他大四实习忙得很哪有时间，不说了我走了，你们好好照顾自己。”
　　每个老师都会说，孩子脑子聪明只是心思不用在学习上，沈榆就是典型，全班40个人他考38名，倒数第三，倒数第一还是缺考的，虽然他在重点班，但是这个成绩足够难看。谢然讲题刚开始半小时他还能集中精神，半小时一过注意力就会转移到墙上的海报上，想着如何帅气投篮。
　　谢然时不时要叫他一声，一个小时的答疑解惑下来前所未有的疲惫，趁着沈榆背单词的间隙，他才得以喘口气，翻看着据说现在最火的玄幻漫画。
　　二楼只有姐弟俩住，中间是打通的书房和小客厅，三面墙做成开放式书柜和展示柜，里面是一些小人书，文学作品和相册，剩余的一面是照片墙，各种照片都有，从穿开裆裤到现在。
　　绒毛地毯上的两个躺椅看上去很舒服，但谢然没有想尝试，他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看着不太能懂的漫画，对沈榆花时间在这种书上有些不理解。
　　沈稚出门时不禁有些感慨，沈榆每次坐在椅子上跟屁股疼一样，姿势扭曲的很，谢然却有一种矜贵淡雅的感觉，几千块的椅子硬是被他坐出几万的效果。
　　“要出门？”
　　沈稚点了点头。
　　“不写作业了？”
　　“我等会儿回来做。”
　　“晚上不回来吃饭？”
　　沈稚有一种被管教的错觉，莫名有些心虚，“大...概吧。”
　　“早点回来”，谢然一边说着一边自然地仿佛在自己家，把看完的漫画塞回原来的位置。
　　“再见”，沈稚迅速闪人。
　　“我姐出去了？”
　　沈榆听到沈稚下楼的声音，迅速打开卧室门，大眼睛里写满‘我也想’。
　　背单词都不专心，还是太闲了，谢然无情地抽了出张数学试卷，“背完把这个写了，一个小时后我检查。”
　　沈榆哭丧着脸，“谢老师我写不完，再多给点时间吧。”
　　“不行。”
　　谢然打发走沈榆，被书架上的一本小人书吸引。
　　与圣诞老人的书信。
　　沈榆说过这半边书柜是沈稚的，他想了想，把这本书拿了下来，因为是小人书所以很短。
　　一个小女孩在书上粘的信封里装上自己给圣诞老人的信，许愿自己想要的东西，随后就会偶然间收到礼物和回信，最后小女孩才明白原来妈妈就是圣诞老人。
　　信封做的很逼真，要自己把信抽出来才能看到内容。最后一页是一张空白的信封，沈稚自己写上了内容。
　　--不想要弟弟想要妹妹，妹妹好可ai。要三个娃娃，要自行车，要一个大大的装好多巧克力的巧克力屋，要好多好朋友......
　　愿望不算多，一张信封只写了半页，字迹歪歪扭扭还有拼音，大概写过后就再也没打开过。
　　谢然认真看完，信纸上写下一句话，把书放回原处。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未来沈稚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他能在身边。
　　未来是什么时候呢，好想快些到达那里。
　　早晨的咖啡店里人不多，店长是个刚结婚的年轻姐姐，特许林慕鱼和唯一的一桌客人聊聊天。
　　沈稚把自己藏了多天的疑惑说出来后，三人笑的东倒西歪。
　　林慕鱼笑的最大声，“怎么才能缓解不好意思看他？沈小稚你完了，你不是把他当做好朋友是坠入爱河了！我还是头一次听有人把喜欢说的这么离谱的。”
　　沈稚更疑惑了，“真的是这样吗....”
　　“你喜不喜欢他只有你自己知道”，姜卉心里隐隐有些担忧，沈稚说白了是个没什么心眼还有点傻的姑娘，万一谢然也喜欢她，岂不是要被套的死死的？
　　“是吗....”
　　包伊宁一副很懂的样子，“白娘子说了，有缘千里来相会该相见，这就是缘分。”
　　“这样啊....”
　　回家的路上，沈稚满脑子都是谢然，她不可否认对他是有好感的，会脸红心跳，会担心紧张...也会心疼，可谢然呢，他喜不喜欢自己呢。
　　如果说，沈榆是热血中二初中生，那么谢然就是他的反义词。可事事都有意外，‘反义词’现在正抱着热血漫看的津津有味。
　　沈稚看他又抽出来一本，问道：“你很喜欢？”
　　谢然摇摇头，神色淡淡的：“只是好奇，主角出身就很好，主角一开始被众人排挤，之后靠能力就能让众人追捧，很奇怪的说法。”
　　“奇怪？”
　　谢然淡淡地陈述事实，“被讨厌的永远会被讨厌，草根出身有能力的人结局是死亡，而扮猪吃老虎的主角却能平步青云，证实了有能力不会被追捧，突然间有能力了也不会拥有魅力，前后矛盾。”
　　陈述的语气中听不出情绪，沈稚却有些心塞，“你不能较真，这个看的就是一个啪啪打脸，欺负他的人被打脸，看低他的人被打脸，读者会获得心理上的满足，你也可以选择能满足的事去做啊。。”
　　谢然：“比如种花？”
　　“种花？你喜欢种花？”，她终于发现谢然有一个‘喜好’了，一个十七八的男孩喜欢种花这种上年纪人的爱好可能有些奇怪，但如果这个少年是他，简直绝配。
　　“以前种过”，只是不管他种的多隐蔽都会被苏箐发现，然后连根拔起扔在他脸上，后来他就不种了。
　　沈稚跟发现了一个别人不知道的小秘密，“我最喜欢玫瑰，那么美的花养起来肯定不容易，你是怎么做到的？”
　　“栽下去的时候要注意，之后要定期杀虫修剪枝叶.....”
　　沈稚耐心听他说完，谈到喜欢的东西就会滔滔不绝，每个孩子都会这样。
　　“感觉你好专业啊，真想看看你的花园。”
　　谢然微微一笑，“好啊，以前我种过蔷薇可惜被母亲毁了。以后如果花园开张了，我会摘下第一朵玫瑰送给你。”
　　笑意弥漫眼底，浅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光芒，沈稚看呆了。
　　“一言为定。”
　　晚饭他们煮了点面，谢然坚定地要洗碗还把挂在墙上的围裙套在身上，“我不能吃白食。”
　　“...你转过去，我给你系”，围裙对谢然来说小了点，沈稚随便给他系了个蝴蝶结，“将就穿，我们一起洗，我洗你冲，这样可以吗？”
　　谢然点点头，流水线的工作，他格外认真，不放过盘碗里的任何一点泡沫，以至于沈稚都洗完了，他还没有结束。
　　沈稚靠在料理台边，闲聊道：“你会做饭吗？”
　　“不会。”
　　“我也不会，去年学着炒青菜不知道哪一步出错差点把厨房炸了。我还炒过土豆，黑漆漆的都黏在锅底，大概是真的没有天赋”，沈稚说着说着，灵光一现发现问题的根源所在，“我知道了，我做饭随了我爸，在外婆家你尝了他做的嫩豆腐炒牛肉吗？黑黑的黏糊糊的，我没敢吃。”
　　谢然点了点头，“没吃是对的，很奇怪的味道，叔叔也没吃。”
　　“难为你了，看来我以后还是少接触灶台多吃点素食吧。”
　　“熟食也很好，避免了和火源接触，火源很危险。”
　　“我知道，我腿上被烫过，从那以后就有些不敢接触火了，这可能也是我没有天赋的原因之一，小时候的事结果长大了还是觉得害怕，我真的太没志气了。”
　　“这很正常，我也一样”，谢然停顿了一下，对眼睛里闪烁着好奇光芒的沈稚接着说：“我九岁那年，母亲破天荒的带上我参加苏氏集团的年会，集团包了一个度假山庄，她假装疼爱了我几天。”
　　“假装？”
　　“嗯，她在众人面前亲自为我下厨结果把锅打翻了，滚烫的食物连同油锅普天盖脸的砸在我背上，好在烫伤的不严重，那时候我觉得母亲不是故意的，只要她能爱我什么都没关系，还很高兴的吃了她为我做的食物，结果拉了好几天肚子。后来才知道，她是在众人面前装的，装的贤妻良母平易近人，所以在下一轮选举中，她拿到了总经理的位置。从那以后，我也不喜欢火源了。”
　　“她怎么能....”，沈稚就差把心疼写在脸上。
　　不知为何，看到她为自己难过的模样，谢然突然有种轻松的感觉，和别人诉说过往，竟然让他对这一段过往有了一丝释怀的感觉。
　　沈稚见他竟然笑了一下更是心疼，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他母亲犯了错她总不可能让他不理母亲，虽然他们关系本来就不好，结合上次苏箐欺负他的事，沈稚觉得，现在这样也很好，远离母亲，拥抱崭新的生活。
　　她想让谢然不再害怕火源，想让谢然有自己的花园。
　　她想，是喜欢的，她喜欢上谢然了。
　　在更早之前，也许是从因为心疼他孤身一人来到这里开始，然后发现他安静沉默的背后有一个温柔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