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公爵与他的长发姑娘（十一） ...
-
玩家们心怀好奇，一致地看向瑞依和赌鬼。
他们以为是副本boss为了讨好程则，做了这些。
但被他们注视的瑞依和赌鬼boss，脸上挂着的也是茫然。
他们两个对视。
眼底流转着疑惑。
“你什么时候会下雨了？”
“我一直都不会啊。我要是会控水，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淹死。”
在互相沟通时，他们还不忘刺一下对方。
攻击力十足。
感觉到大家的不解，程则收回手掌。
他开口：“是我在浇水。”
他说着，敛眸看向田地。
略显干燥的田地在雨水细密的滋润下，很快变得柔软蓬松。
泥土的清新香气飘到他鼻尖，让程则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身处末日，他能够嗅闻到的，都是丧尸的腐臭味，和人类尸体腐烂后，难以被轻易消除掉的作呕味道。
已经很久没闻到这么纯净的雨后空气了。
思索着这些，程则手指微动，在细密的雨丝中掺杂了些寻常人看不见的木系异能。
木系异能出现的瞬间，赌鬼就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向后退了几步。
他惊慌地退到高塔边缘，确保雨丝不会随风飘落到这里，才勉强放下心来。
相较于鬼怪对木系异能的抵触。
玩家们的感觉完全相反。
他们迫不及待地上前，伸手接住飘飞的雨丝。
于小彤更是拉着于小蕊一同上前，在微雨中奔跑，感觉身心舒畅。
“好舒服啊！”
于小彤忍不住感慨：“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纯净这么舒服的雨……”
她说着，忍不住转身看向程则：“你用的是什么道具卡啊？”
他们果然把程则的水系异能当成是道具卡了。
程则没有反驳。
他顺理成章地应下于小彤的猜测，给出回答：“随便拿的一张道具卡。”
“忘记是什么道具卡了。”程则将此事敷衍过去。
于小彤虽然好奇，但这道具卡的攻击力不强，实用性很低。
所以她没有刨根问底的冲动。
她在雨水里自由地转了两圈。
再低下头。
便惊诧地发现，刚种下去没多久的小麦种子，竟然都开始抽芽了！
种子们小心翼翼地生长起来，顶开薄薄的一层泥土，探出头来。
嫩绿的芽尖，看着就让人身心愉悦。
“哇！”于小彤伸手揉揉眼睛，又低头看脚边的泥土，“我没看错吧！”
她扯于小蕊的衣袖：“姐姐你看！这些麦子是都发芽了吗！”
于小蕊比于小彤沉稳很多。
虽然她也觉得在雨水中漫步很舒服。
但并不会大喊大叫地失态。
可再沉稳的她，在发现几分钟前种下的小麦，现在竟然已经发芽时。
还是掩不住脸上的诧异。
“这……”于小蕊想询问程则几句。
在开口前，于小蕊冷静下来。
所有玩家，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高玩更是如此。
就连于小蕊都有一些不愿意和别人说的底牌。
程则肯定也是如此。
于是她拉着于小彤起身：“好了，就是点小事儿，别想太多。”
她强行把于小彤拉出雨水范围。
还不忘小声提醒于小彤：“别随便问东西，太僭越了。”
于小蕊的提醒，让于小彤也意识到了什么。
她乖巧地闭上嘴巴。
等到雨水停下，这些小麦竟然已经生出了大概两寸高的苗。
原本棕黑色的地面，被一片鲜嫩的绿色所覆盖。
看起来春意盎然。
丝毫不见属于副本的阴森诡异。
眼看着小麦长势喜人，程则勾起嘴角笑了下。
他随后看向赌鬼：“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看守着这些麦田。确保它们顺利生长。如果有人来搞破坏，你要第一时间把他们赶走。”
“……好的。”赌鬼只知道点头。
等程则吩咐完赌鬼，瑞依跟着询问：“我呢？”
她紧盯着程则：“你打算让我做什么？”
问完这句话，瑞依顿了下，并不隐晦地提醒程则：“我记得你还接了我和戈德温发布的任务。你还打算继续做任务吗？”
她凝望着程则，眼底藏着淡淡的希冀。
程则现在对待赌鬼的态度，虽然说不上是多好。
但也不算差。
瑞依对比了下，发现在程则眼中，她和赌鬼地位相同。
甚至……赌鬼可能会比她更受重视一些。
赌鬼力量大，做事利落。
用来种田卖苦力，是再好不过的。
那么……程则会不会彻底放弃曾接取的任务？
那任务不给任务奖励。
做不做区别也不大。
对程则来说，一位能老老实实帮忙种地的大力气鬼怪，比空白的“任务奖励”更加吸引人吧？
想到这里，瑞依不由得咬紧下唇，眼底闪过一丝挣扎。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程则居然回答了她的问题。
“我既然接取了任务，一定会做的。”
说完，程则转过头，继续看脚边的小麦生长速度。
这句话，就轻飘飘地落到瑞依耳边。
像是一阵微风拂过，并不清晰。
瑞依却狂喜。
“你真是一位遵守承诺的好人。”瑞依微微转动思绪，将能够想到的所有溢美之言用到程则身上，“我从出生到现在，认识的人里，您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优秀和俊美。”
夸赞完程则，瑞依踌躇着，小心翼翼地看向程则，试探着询问：“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帮我们做任务？”
瑞依的催促，让程则难得地垂下头，把任务详情看了一遍。
他若有所思。
瑞依和程则隔着一段距离，她身处高处，努力竖起耳朵，想听到程则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任务里有两个要求。第一个是让你们两个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第二个是控制住赌鬼，让赌鬼从此不阻拦你们。”
“控制住赌鬼，这个任务很简单。”程则沉吟几秒，看向任务列表的另一端，“反倒是第一个任务毫无进展……”
说到这里，程则突然想到什么，猛地抬起头，看向倚靠在高塔窗口的瑞依。
他的眼神锋利如刀，隔着遥远的距离，都让瑞依忍不住震颤了下，觉得从背脊升起一股让人不安的凉意。
“你和戈德温想在一起的话，我是不是应该把你从房间里带出来，让你和戈德温住在一起啊？”
听到程则这句话的瞬间，瑞依脸上露出了极其明显的惊慌神色。
她连忙摇头：“不、不需要！”
“我和戈德温实际上是柏拉图恋情。”瑞依很快解释，“我们不需要进行肌肤的紧密接触，我们只要能够遥遥相望，看到彼此，能够经常闲聊就够了。”
她说着，看向程则冷淡的侧脸：“看你的性格，你应该也是推崇柏拉图恋情的人吧？”
程则着实有种性冷淡的风范。
可惜，瑞依的猜测，只让程则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
“不好意思，我不推崇柏拉图。”程则继续道，“我看戈德温，感觉他也不像是喜欢柏拉图的人。”
身处末日，程则看过无数家庭的支离破碎。
能够拥有肢体接触，感触到同属于人类的温热。
是让人异常放心的事情。
还未觉醒异能时，程则也是个喜欢牵着家人的手，感受着温热脉搏，借此确定“这世上并未只有我一人”的少年。
只是后来他的亲人朋友一个个离去。
程则又觉醒了水系异能，整个人都是微凉的。
加之他成为了基地长，需要维持高冷外表，借此立威。
他对肢体接触就越发不推崇了。
但要是能看到人类们亲热且放松地依偎在一起，程则还是很开心的。
将思绪从末日抽回，程则看向瑞依：“而且……你就算是想和戈德温维持柏拉图式的爱情。你也不能继续住在这么破旧简陋的高塔上啊。你应该去戈德温的城堡住下，还有佣人可以服侍你。”
程则给出的理由十分恰当。
但瑞依脸上的抗拒之意却更浓。
她摇着头，甚至整个人都往窗户后面缩去。
“我能和戈德温经常见面就好了，只要你能在控制住赌鬼后，把戈德温带到高塔下，我就算是你任务完成。”
瑞依的过分抗拒，让程则心头升起一丝好奇和探究。
他没再理会瑞依的肢体动作，直接走到高塔旁边。
伸手轻触高塔墙壁。
他脚下平地升起了一道绿植造成的云梯，缓慢地载着他向上攀爬。
看到程则的动作，瑞依眼底的惶恐几乎要从眼睛里漫出来。
“别……别看我……”
她瑟缩着后退，不停地往房间的角落里躲。
可高塔上的房间小得可怜。
程则站在窗口，随意扫去。
房间内的情况一览无余。
看到瑞依的身体时，程则挑了下眉。
眼底露出几分讶异。
和玩家们沟通时，瑞依只露出了上半身。
金色的长发，姣好的面容，干净整洁的上衣。
看起来十分温柔阳光，和“鬼怪”丝毫没有联系。
可她的下半身，尽显鬼怪的阴森恐惧。
她没有人类的正常双腿，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块由腐肉搭配而成的肉条。
这些肉条长短不一，切割得很不规则，像是被活生生撕下来的，断口乱而怪异。
它们软趴趴地垂落，堆叠在地面上。
像是一大把脏抹布。
这些脏抹布没有骨头支撑，被瑞依的上半身压住，便压成了一坨。
有种异样的反差感。
但这“反差感”不是“反差萌”，是“反差恶心”。
在瑞依被程则从高塔拎出来后，玩家们的表情变化，生动地展示了何为“反差恶心”。
不管男女玩家，都用惊疑不定的眼神打量着瑞依，一会儿抬头看看瑞依光鲜亮丽的上半身，一会儿低头端详她脏乱不堪的下半身。
于小彤更是忍不住心头的震惊，支支吾吾地开口：“她……怎么……是残疾人？”
她憋了很久，但在瑞依面前，还是没敢对她的下半身做出恶劣描述。
只尽量温和地将她评价为“残疾人”。
武婷婷看了眼瑞依。
见瑞依在程则手中，无精打采的样子。
她小心翼翼地凑上前，伸手碰了下瑞依下半身的腐肉。
在高塔下和瑞依对话时，武婷婷以为瑞依应该是阳光且清新的。
但事实与她的脑补完全相反。
她只凑近打量了瑞依下半身的腐肉几眼。
就被熏得眼睛疼，轻轻一眨眼，便落下泪来。
在嗅闻到扑面而来的腐臭味后，武婷婷更是没忍住自身反应，侧过头，连续干呕了几声。
“这是什么啊？”武婷婷伸手不停扇动，想将这股臭味扇走，“什么肉啊，搞得这么乱糟糟的？”
“人肉吧。”程则的回答很平淡，“看起来是边角料拼凑而成的。”
他说着，打量着瑞依，分析道：“看起来你在这个副本混得挺惨的……连个完整个人腿都拿不到，下半身一直空荡荡的。”
瑞依面色灰败。
一副将死表情。
在听到程则无情揭穿了她的状态后，瑞依脸色更苍白了一丝。
“我……我没有。”瑞依反驳，“我只是不愿意将就。”
“哦？”程则有些好奇，他追问，“怎么说？”
“戈德温看起来身体比你完整多了，但他和你的实力，竟然是半斤八两。”程则沉思，“难道你靠着人类□□修炼，能获得更强的实力？”
瑞依张了下嘴，没有回答。
她瞪着一双漂亮的杏眼，警惕地望着程则。
在她看来，程则是纯粹的异类，很多事情就不该告诉他。
可惜，瑞依不想说，旁边的赌鬼却不在乎这些。
他打了个嗝，小跑到程则身前：“我们鬼怪有不同的修炼方式。”
他忽略掉瑞依的怒目而视，将话继续讲下去：“有些鬼怪，靠着吸收鬼气成长。有些鬼怪，则是吃人肉成长。”
“戈德温和瑞依走的就是完全不同的路子。”
“戈德温不喜欢直接吃人肉，所以靠着别的方法吸收鬼气。瑞依喜欢吃人肉，而且会硬生生把人类撕烂，慢慢吸收。”
他说着，转过身，夸张地伸手指着瑞依的下半身：“她原本拿到过合适的人类大腿，但是她吃得太猛了，没控制住，把大腿吃掉了……没办法，就只能把剩下的肉条暂时安到身上。”
“你闭嘴！”瑞依低声呵斥赌鬼，咬牙切齿，“你少说几句话！”
瑞依的嗓音里藏着浓浓的愤恨，情绪几乎凝成实质，刺入赌鬼的耳朵。
赌鬼抖了下，挪动脚步，小碎步行到了程则身边。
程则伸手摩挲着下巴，思索着赌鬼提供的信息。
他想起了上个世界的boss。
不仅能吸收鬼气，还能吃人。
下半身蜘蛛一般盘踞着，全都是人类的手臂。
但在被程则卸掉人类手臂后，依然能用鬼气组装出新的下半身。
她是用人肉直接修炼，还是吸收鬼气修炼？
心生疑惑，程则就直白地询问：“两种成长方法，有都能做到的鬼怪吗？还是说瑞依也能用鬼气重塑身体，但她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不愿意？”
听到程则的话，瑞依的脸色更白了一分。
在众人没注意到的角度，她还忍不住用力地咬了下牙。
根本掩饰不住心底的愤恨。
和一点隐秘的渴望。
赌鬼咳嗽一声，侧过头，看向瑞依。
“普通鬼怪，是做不到用两种修炼方法的。比如我，就只能吃鬼怪来增长实力。”
“但……每个副本的boss，都是能拥有两种能力的。”
“要是没有两种能力，说明它要么不是boss，要么不止一个boss。”
赌鬼说到这里，并不隐晦地偷瞥了瑞依一眼：“比如瑞依和戈德温……他们两个就各持一部分boss的能力。”
“唔。”程则点点头，理解了赌鬼的意思。
其实在看到副本名称的那一刻，他和其余玩家就已有了猜测。
此刻赌鬼的提醒，不过是将猜测再确定而已。
“公爵和他的长发姑娘”。
能搭配这个副本名字的，必定是两位boss。
公爵戈德温，长发姑娘瑞依。
原本一个副本只有一位boss，这个副本却有两位。
既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事，是因为两位boss均分了实力，它们两个的实力都不会很强。
而且因为各种客观原因，他们还被刻意隔开，无法面对面交流。
情侣间的默契更是荡然无存。
但坏事，就坏在两位boss比起一位boss更难引诱躲避。
要是他们两个一起追杀玩家，逃生的难度数倍增加。
程则更多在意的是，不管哪种修炼方式，其实鬼怪们都是在“吃人”。
他杀起来更没有负担了。
而玩家们在意的，则是“他们两个真的是boss啊？”
“虽然我猜到了，但亲耳听到鬼怪承认，还是有点慌。”
“呃……他们两个是一对boss的话，如果凑到一起，会不会出现一加一等于三的效果啊？”
“我记得程则大佬接了个任务，要让瑞依和戈德温公爵在一起。我觉得大佬还是别做这个任务了吧。你的确是很强，但要是让戈德温和瑞依凑到一起，万一处理不了，也实在棘手。”
在玩家们看来，程则就算“强”，但这个“强”还是有局限性的。
顶多是“和鬼怪们差不多”的“强”吧？
他或许能压制住一位boss鬼怪。
但两位十分契合的鬼怪boss合二为一，那就太危险了。
钟永思分析着，给程则提供建议：“可以趁着有时间，把庄园这边搜索一番，看看副本的出口在哪里。”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公爵与他的长发姑娘（十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