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总不在乎》无束

15、消失

　　林燎欣赏对自己够狠够决绝的人类，他们的挣扎也好，孤勇也好，以及像这种对自己的虐待和霸凌也好，都让她觉得有趣。

　　这是一种她生来富有而强大的物种所不具备的，粗粝而凶悍的生命感。

　　至于她本人，她当然不会毁掉玩具——她又不需要恐惧自己被支配，被牵绊，更不需要强行镇压自己的情绪来鞭策自己。

　　就是容易无聊。

　　因为她生来不需要追逐什么东西，一切的得到都过于容易，所以她很难拥有“收获”“胜利”这种愉悦的感受。

　　所以她觉得人类的身体机制很神奇，那美妙的多巴胺和内啡肽可以让它们产生“幸福”“快乐”的东西。

　　在短暂的思考后，林燎尝试了一种叫“钓鱼”的活动，把自己的能力限制掉，动脑子猜测下次上钩的会是什么品种。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的手艺很烂，她钓起过胶鞋，破麻袋，烂木头，甚至尸体，但没有鱼……漫长的寿命并没有给她充足的耐心，她发誓，如果再不让她钓出大货，她就出手炸鱼塘。

　　不知道是水里的生灵听到了恐吓，还是纯粹的背运走到头，否极泰来，她钓起的水草里包含着一颗圆润饱满的珠子，不仅熠熠生光，还蕴藏着极为精纯的能量，她见到就觉得很亲切。

　　这个珠子让她快乐了很久，一度安抚了她糟糕的睡眠。

　　她称呼它为“很好用的安眠药”。

　　也许这个珠子跟她太久，受她感染萌发了灵智，也许它本就资质不凡，总之，它有了人形。

　　然后……就跑了。

　　林燎非常震惊，因为她从未预设过自己的宝物会出逃。她的珍宝堆成山，还到处乱放，就跟松鼠存坚果似的，主打一个量大管饱。但它们都毋庸置疑的属于她，于是这颗珠子成功引起了她的兴趣。

　　她一度因为没了这颗珠子失眠，但时间长了就戒断了，现在的追寻更像惯性使然。

　　她渐渐对另一项娱乐活动有了兴趣，“赌博”，参赌的过程好似一场酣畅淋漓的爱，结果揭示的刹那，有人在瞬间高*潮，也有人在瞬间被阉割。

　　林燎在赌城遇到的周曦城，他穿着黑马甲，白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处，普通的侍者服被他穿得格外风度翩翩。那单薄面料下的腰身，被领结牢牢锁住的脖颈无不透着一股浓浓的禁欲味道。

　　当然，这不是最吸引林燎的，各色美人她也见多了。吸引她的是……周熙城转身的刹那，她把筹码塞进他的屁兜。

　　那圆润的弧形把氰纶布料都绷紧了，手指插进去的瞬间她接触到了丰满结实的肉感。

　　“好圆”

　　林燎感叹。

　　他们理所当然的开始交往。

　　周曦城跟林燎透露自己原本是学表演的，后来不愿意被某个男资潜规则，被雪藏，付了高额违约金后，彻底混不下去了，只能来赌场端盘子。

　　林燎也不问真假，顺手开始捧他，周熙城很争气，一炮打红，代言不断，佳作连连。

　　可他很快放弃了演艺，开始自己开公司做老板。

　　“你对我这么好，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周熙城当初说这句话的时候，非常诚恳。

　　林燎靠窗站着，站得很美，潇洒又放松的姿态，腰杆的弧度非常惹人遐想，她说：“在形体课之外，每天做二百个深蹲。”

　　周熙城完全懵了，他显然没想到林燎会开这样一个条件，但他非常珍惜被富婆赏识的机会，勤勤肯肯的照办。直到后来，他听到形体师说“深蹲练翘臀”。

　　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他以为林燎看上的至少是他的脸。

　　他忽然明白林燎为何喜欢背面。

　　他以为自己遇到了“伯乐”，遇到了“灵魂伴侣”，一个很了解自己，从容貌到能力都跟自己极端匹配的女人，但显然他高估了自己。在林燎眼里，他只是一双翘臀的主人。

　　周熙城很难形容自己那瞬间的感受，疑惑，愤懑，委屈，诧异，无奈……但还是要挣扎一下。

　　他迅速发现林燎对自己公司的业务并不上心，根本不是个“兢兢业业壮大家族”的总裁，她整体状态其实与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无疑。

　　我会让你正视我的，周熙城暗暗下了决心。

　　他找了个机会，把林燎约在了牌桌上，几个骰子扔下去，对赌协议签下来。他心里忐忑的好似有一百只跳蛙在蹦跶，然而林燎只是看了他一眼，随手一划，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周熙城呆坐了很久，有种厉兵秣马，枕戈待旦，带头冲锋，结果对方打开了城门，还在城头上弹琴的憋屈和惶恐。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林燎冷淡了他。

　　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林燎的资源，林燎的态度依然让他难受。她似乎在玩冷暴力分手那一套，不明说，让对方自己走。她不再主动联系他，但偶尔却会回应他的信息，回复什么多久回复看心情。

　　她过于自然随性，于是周熙城发现陷进去的只有自己。

　　他看着手里的对赌协议，轻轻捻了捻指腹，等到明年，她终究还是要来找我。

　　毕竟，这是几个亿的对赌。

　　~

　　高三一模结束，迅速迎来了寒假。学校为高三个别学生专门设置了“寒假加强班”，苏清圆思索片刻拒绝了培训。

　　班主任非常惊讶，还特意找他谈话，但他的态度非常坚决，声称自己住校以来状态一直不是很好，不如回家自学，他买了专门的网课。

　　班主任并不怀疑他的自律能力，思考片刻还是答应了，只不过要求他定期返回学校把小卷和测试题拿回去做，苏清圆满口答应。

　　放假第一天，学生们照例聚在一起吃饭，吃完饭又捧着奶茶去KTV唱歌。秦好脱下红色羽绒服和长围巾，露出里面的白色修身毛衣裙，在大家的欢呼声中唱了一首当下很流行的古风歌，到了戏腔部分，竟然完成度极高，效果惊艳，引得大家纷纷叫好。

　　苏清圆跟李问天坐在一起玩卡牌，因为包厢里温度高，他脱了大衣，只穿着毛坎肩和白衬衫。秦好去拿了果盘给大家分，凑到苏清圆身边时，眼睛一尖，问道：“你脖子上怎么了。”

　　苏清圆一怔，下意识得伸手捂住。

　　后来他去医院挂了皮肤科的号检查，医生怀疑他跟自己开玩笑：“你自己纹的身你心里没数吗？”

　　“我没有纹身。”

　　医生面对嘴硬的病人素来没有耐心，“不疼不痒的，回去观察，要是痒了就涂点酒精消毒。”

　　“那要是特别特别痒还发热呢？”

　　医生一边叫号喊下一位一边说：“那就吃点弗雷他定。”

　　就这样，除了5块5挂号费，一毛钱没花出去的苏清圆离开了医院，平安无事直到今天。

　　“没什么，就是一点小游戏而已。”苏清圆避开了秦好的视线。然而这边的动静已经吸引了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的高中生，看着大家炯炯有神的眼睛，他知道自己这个谎得编圆了。

　　“跟朋友打牌输了，要盖章，我一躲，没盖脸上，盖脖子上了。现在洗不掉，颜料渗透到了皮肤里，只能等表皮慢慢代谢。”

　　众人闻言都笑起来，秦好的笑容变得微妙：“原来苏同学还会玩这么活泼的游戏啊，跟谁玩的？”

　　苏清圆转身跟李问天划拳叉了过去，假装自己没听见。

　　活动结束，已经是第二天凌晨，大家三三两两的结伴回家，苏清圆则转身回自己的出租屋。因为太久没人住，开门的瞬间，扑面一股凉气，床上，桌子上，地板上到处都是灰。

　　苏清圆没什么洁癖，看到这场景也是眉头大皱，他二话不说戴起口罩打扫卫生，团团忙了两个小时才勉强擦抹干净。他又困又饿却提不起精神去外面买吃的，张开手臂瘫在床上，回想自己赌气搬回学校的决定，只觉恍如隔世。

　　话说回来，他很久没见到林燎了。

　　她说走就走了。

　　仿佛这里根本不曾有过她感兴趣的人。

　　他删除了她的微信也不见她有任何反应，好像压根忘了这些事。

　　有种难以言喻的失落。

　　纠结，挣扎，多方揣测，患得患失都是自己的，云淡风轻是她的。她撩他一下，但也仅是撩一下而已，原本就没有多在意，他的反应真得很可笑。

　　他再次打开手机，除了微信记录上的已移除好友，再没有林燎的任何痕迹，仿佛她根本不曾在自己的生活中出现过。

　　我大抵是平常学习太忙了，忽然闲下来竟然不知道怎么放松。苏清圆一边嫌弃自己一边打开微博，习惯性去搜时代风华的娱乐新闻，这一打开就有热搜，是王子西的。

　　林燎那部校园青春片竟然不知不觉地迅速拍完了，热搜的内容是男主王子西的上百套造型，粉丝高呼：林总太宠子西了。

　　苏清圆合上了手机，呆坐片刻，躺回床上，只觉一股莫大的空虚感贯穿了身体，从胃，一直到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