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聆听者HP》Jiesimin

5、不期而遇的恶魔

　　开学的第一天早晨，还有些不习惯。比如醒来后不是熟悉的天花板，比如一个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维奥莱特总是很早起床，今天也是。看了看墙上的摆钟，早晨六点二十，潘西还在沉沉地睡着。她蹑手蹑脚地换上衣服，梳好头发，带上魔杖和准备寄给哥哥的信离开宿舍。

　　西奥多趴在巫师棋桌旁睡着了，大概是从昨晚和布雷斯下棋就没回去。维奥莱特看了看宿舍的大门再看看他。他算是和自己难得有共同之处的人，虽然具体是什么还说不出来。

　　算了，帮他盖上吧。她走回宿舍拿了一条毯子，披在西奥多身上。

　　走出休息室，才意识到自己对霍格沃茨并不熟悉。猫头鹰棚屋也许是在城堡外。

　　清晨的天空还是雾蒙蒙的浅灰色，风湿润润地扫着，袍子的衣摆被风吹起，带起清新的花香和青草特有的味道。随之而来的还有断断续续的脚步声，到了拐角处才看到，原来是约书亚。他一个人盘腿靠在冰冷的墙边，手里拿着素描本和画笔，脚边窝着一只纯白色的小猫，它困顿地眯着眼睛。

　　“早上好。”维奥莱特轻轻地走到他身边，有些不好意思地打断了他。

　　“早上好，维奥莱特。”约书亚抬起头。她发现他好像哭了，漂亮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又长又浓密的睫毛挂着水珠。

　　维奥莱特向他示意了一下手里的信，薄薄的信封哗啦地扇动了几下。她友好地笑了笑，装作没有看见他的眼泪。好奇地蹲下身子看着他的画，画纸上是霍格沃茨城堡。

　　约书亚的眼睛眨了眨，那滴水珠落在他的手背上，连忙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接着露出笑容，“如果你要找猫头鹰棚屋的话，在那。沿着这条路一直走，看到那座房子了吗？爬上梯子就到了。”

　　“谢谢你。”维奥莱特朝他点点头，“原来你喜欢画画啊，特意起这么早来写生吗？”

　　“嗯，这个时间没什么人，而且这里的空气很舒服。”约书亚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画纸上，铅笔的沙沙声让他的大脑感到了无比的放松。

　　“真可惜没能和你分到一个学院，不过我想这也没关系。”维奥莱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待会儿见。”

　　猫头鹰棚屋比她想象得要好一些，木头搭建成的屋子里栖息了至少几十只猫头鹰，由于时间还早，许多猫头鹰都在睡觉。维奥莱特选择了一只褐色的猫头鹰，把信绑在它的腿上。

　　“麻烦你了，带给我哥哥。”

　　猫头鹰轻轻啄了一下她的手背，展翅飞走了，消失在开始泛起淡橘色的天空中。

　　回到休息室，西奥多已经不见了，那条毯子被整齐地叠好放在椅子上。维奥莱特拿起毯子回了宿舍。

　　潘西换好了校袍，坐在床边对着一面很大的镜子折腾自己的头发，捣鼓得不耐烦了，听到门打开又关上的啪嗒声，更加烦躁了。

　　“可以不要这么大声吗？”潘西气愤地把梳子扔到床上，给了维奥莱特一个白眼。

　　“……当然可以”。”维奥莱特淡淡地回答她，看也没看她一眼，只是默默地去整理书包。

　　潘西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发注视着镜子里自己身后的维奥莱特，她的金色长发随意散在脑后。

　　墨绿色的湖水拍打玻璃窗户的声音隐隐传来。

　　潘西好像在帮助她回忆起一些似的，冷笑道，“对不起，我希望帕金森和威尔森可以友好相处。”

　　维奥莱特手中的动作顿了顿，瞥过脸看见潘西漫不经心的样子。虚伪的关系和利益的驱使，这就是他们几个家庭能够维持关系的桥梁。

　　“我也是。”她露出一个木讷的笑。

　　维奥莱特一声不响地出了门，德拉科在休息室等着她们，不用说，西奥多肯定是被强制留下来的，而布雷斯大概是在等潘西。另一个更高一些的男孩从德拉科手里拿了什么后就先离开了。

　　“一起去礼堂吧，这个给你。”德拉科见维奥莱特来了，把从家里带来的零食塞进她的口袋里，鼓鼓囊囊的。

　　“谢谢。”维奥莱特平静地向他道谢，心里堵的要命，说不出的压抑感受，好像被一双奇怪的手揪住了后颈。

　　坐在礼堂的餐桌前，桌上油腻的炖菜实在提不起胃口，维奥莱特撑着脑袋搅着碗里的炖菜，布雷斯的聒噪让这个本就无趣的早晨变得更加烦闷。她没有看见约书亚，应该还在户外写生。

　　“我回休息室拿一下课本，我忘带了。”维奥莱特放下叉子。在这里听他们聊无聊的事情还不如在学校里随便逛逛。

　　“我会在教室里给你留位置。”德拉科对着维奥莱特的背影说，在看到迪莉娅向他比了“OK”的手势后放心地转过了身。

　　维奥莱特一个人走到五楼的不知道哪个地方，这里没有人，只有一排又一排的画像。这里倒是很适合自己。再往前走了一段路，画像也越来越少。拐进右手边的路，墙上的一面画像突然叫住了她。

　　“威尔森家的小姑娘？”

　　维奥莱特惊愕地回过头，画像里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士。深棕色的双眼很明亮动人，金色的长发绑成一条辫子，垂在胸前，穿着十分华丽的礼服，大量的花边却又显的有些俗气。

　　“是的，你是……？”维奥莱特奇怪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

　　“安娜塔西亚·格林。”画像里的她笑容可掬，好像连领口的花边都在微笑。

　　“维奥莱特·威尔森。”

　　维奥莱特礼貌报以微笑，朝她点了点头，刚要转身离开，安娜塔西亚再次叫住了她。

　　“你可以多来这里吗？我是说……多来这里和我说说话？”

　　维奥莱特诧异，一时间忘记了自己在这里是来干什么的。长而密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这个叫安娜塔西亚的女人看起来很和善，大概不会是什么坏人。而且她只是一幅画像而已。

　　“好啊。”维奥莱特点了点头。

　　安娜塔西亚很开朗地笑起来，像一朵盛开的，还沾着露珠的鲜花。

　　“再见，我要去上课了。”维奥莱特朝她挥挥手，哒哒哒地走下楼梯。在见了安娜塔西亚后，一种奇特的轻松感油然而生，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一节是变形课，维奥莱特来到教室，教室里几乎已经坐满了。德拉科挥着手臂让她来他旁边的位置，潘西不乐意地坐在布雷斯的旁边。

　　“你去那儿吧，我坐在这里就好。”维奥莱特注意到了潘西看自己的眼神，她可不想因为一个位置就与即将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室友闹矛盾。转身坐在了达芙妮的旁边。达芙妮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瞄了几眼维奥莱特，她一直都这么严肃吗？

　　潘西抿着嘴唇，显然对她的这种行为感到不满。

　　“以为我这么小气？还是其他别的意思？”潘西腾地从位置上起来，椅子啪地倒在地上。

　　教室里的学生都把目光转移到他们之间。布雷斯见状赶快拉住潘西的袖子往下拉，让她坐下。德拉科回过头惊异地看着她，又看看无奈的维奥莱特，她抱着双臂朝潘西歪了歪脑袋。

　　“麦格教授来了。”

　　潘西坐了下来，脸颊上还有因为不知名的气恼泛起的红晕。

　　麦格教授走向讲台，转身变成了一只花斑猫蹲在讲台上，引起台下的一阵惊呼，一对精明的双眼扫视着学生们。维奥莱特扭头看了几眼四周，很显然，某些格兰芬多还没到场。

　　赫敏·格兰杰正不停地翻阅她的变形术课本，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咒语，直到被两个人沉重的呼吸声和大门被撞开的声音打断，不满地抬起了乱蓬蓬的脑袋。

　　“幸好……”罗恩·韦斯莱怀里的课本啪地砸在地上，又慌忙捡起来，给身旁的哈利·波特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麦格教授还没来。”

　　哈利·波特和他交换了一个微笑，接着拉着他往前面仅剩的位置上走去。

　　德拉科瞥了他们几眼，发出几声嗤笑，和克拉布嘲笑起他们来。维奥莱特重新低下头拿起羽毛笔。

　　麦格教授恢复了原来的形态，又是一声惊呼，不过这次是从罗恩的嘴里发出的。

　　“酷！”

　　不得不说，他的确很有缓解尴尬的技能。

　　“我想你们大概知道位置在哪。”麦格教授严厉的目光如炬，穿过薄薄的镜片直到罗恩和哈利的眼中。他们灰溜溜地坐到了赫敏旁边。

　　这节课麦格教授让他们把一根火柴变成一根针。这对维奥莱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在她顺利完成变形后，赫敏也同样完成了完美的变形。接着她努力地对麦格教授使出表明自己成功了的表情。

　　“格兰杰小姐成功了！格兰芬多加五分！”麦格教授成功注意到了她，向同学们宣布，朝赫敏露出满意的微笑。

　　“你也完成了……你为什么不说？”达芙妮没有转头，而是一脸郁闷地看着自己面前原封不动的火柴。

　　维奥莱特摇摇头，“不喜欢。”

　　她一向不喜欢出风头，毕竟她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想安静平稳地度过七年。

　　达芙妮皱了皱眉，抬起一张天使般可爱的脸，“你是维奥莱特吧？我听德拉科说过你。”

　　“嗯。”

　　维奥莱特根本不知道她是谁，但看样子也是纯血家族之一。

　　达芙妮耸耸肩膀，拖着腮无奈地用魔杖捅着火柴，“我是达芙妮·格林格拉斯。变形课也太无聊了……”说着她就把脸埋进了臂弯里，魔杖被丢在课桌的一边。

　　“麦格教授，维奥莱特也成功了。”达芙妮突然又抬起头，大声地朝麦格教授说。然后斯莱特林也同样加了五分。

　　“你得说出来，可以加分的呢。”达芙妮哈欠连天，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魔药课上白烟缭绕，德拉科硬拉着维奥莱特坐在他旁边，斯内普教授像一只大蝙蝠似的站在讲台上。在面对斯内普三个问题下十分窘迫的哈利，斯内普无视了赫敏热情的跳上跳下。

　　“威尔森小姐，请问水仙花根粉泡入艾草浸出液会得到什么？”

　　“安眠药。”

　　维奥莱特没想到他会提问自己，但还是自如地回答了问题，十分庆幸自己阅读过了魔药课本。

　　“牛黄在哪里可以找到？”

　　“牛的胃里。”

　　“舟形乌头和狼形乌头有什么区别？”

　　“事实上没有任何区别，是同一种东西，它们统称乌头。”

　　斯内普依旧冷冷地说：“斯莱特林加五分。你们为什么不把这些都记下来？”

　　教室里立刻响起一片羽毛笔划过羊皮纸的沙沙声。

　　接下来斯宾教授的魔法史。唯一的幽灵教授咬文嚼字地为大家讲着中世纪的巫师们。潘西和达芙妮聊起衣服和饰品，德拉科埋头在纸上画着光轮2000，克拉布的口水已经流到袖子上了……似乎大家对这门课的兴致都不高，但维奥莱特觉得魔法史算是一门挺有趣的理论课程。她看向坐在第一排的赫敏，她无比认真地盯着黑板，毫无疑问，她和自己的想法一样。

　　一整天的课结束后，维奥莱特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去礼堂，而是直奔五楼的画像处，去那里找安娜塔西亚·格林。

　　到了那里，安娜塔西亚正在给花瓶灌水。再看她身后的那个花瓶，一大束鲜花基本都枯萎了。

　　“格林小姐？”

　　安娜塔西亚抬起头，眼神从涣散迷离变得神采奕奕。

　　“中午好，我的紫罗兰。”

　　“为什么这么称呼我？”

　　维奥莱特被她这般亲密又可疑的称呼吓了一跳。

　　安娜塔西亚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红润的嘴唇像两片花瓣似的，欲言又止。

　　“我觉得你像，而且你的名字不就是这个意思么？”她微微一笑，转身朝花瓶里捻了一支蓝色的绣球花，嘴里轻声念了句咒语，从画中掉到了画像外的地上。

　　维奥莱特连忙捡起来。花是脆弱的。

　　“送给你的。”

　　安娜塔西亚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

　　“谢谢你来和我说话。不过现在我该去睡觉了。再见。”

　　维奥莱特看着安娜塔西亚消失在画面中，把绣球花放在口袋里，深吸了一口气。总觉得和安娜塔西亚呆在一起总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她沿着画像继续走着，看着不同的画像，做着不同的事，一直到画像都没有了，道路也越来越黑暗，才发觉应该往回走。

　　突然口袋里的紫罗兰掉了出来，维奥莱特弯下腰，一阵彻骨的冰冷突然从手腕处流向全身，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她惊恐万分。她一个战栗，心脏似乎都停止了跳动，怀着莫名的恐惧慢慢地抬起头，一双黑玉般的双眼闯入了自己的眼中，他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一个颤抖，手里的玫瑰重新掉到地上。

　　维奥莱特因为恐惧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金发遮住了半张脸，那人顺势倒下，左手撑在了她的腰边，他们鼻尖碰到了鼻尖。这时她才看清这人的模样。他似乎和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但不难看出这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相貌英俊的男孩。

　　“对不起，你是谁？”维奥莱特小声地问道，轻而易举地把手从他冰冷得反常的手里抽出。

　　男孩默默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

　　“汤姆。”

　　“汤姆？”

　　维奥莱特也站起身，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汤姆没有穿校袍，而是一身整齐的灰色西装。汤姆没有再说话，只是直直地盯着维奥莱特。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动了动嘴，说出一句奇怪的话来。

　　“为什么你可以看见我？”

　　“看见你？你在说什么？”维奥莱特疑惑地问，她也直勾勾地注视着他，刚才被他抓住的手腕到现在还冷的像冰。

　　汤姆没有作出回答，背过身，像个教授一样把双手背在身后，像是等待着什么，思考着什么。接着，他像做出了重大的决定似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本笔记本。

　　“你叫什么名字？”汤姆的右手拿着日记本，侧过脸看着维奥莱特，冷冷地问。

　　“维奥莱特。”

　　“维奥莱特？”

　　汤姆像是在细细品味着这个名字，在细细咀嚼着名字的每一个音节。

　　“你姓什么？”

　　“你也没告诉我。”

　　维奥莱特没有对他放下戒备心，绕到他身后，再次捡起那朵玫瑰，一片鲜红的花瓣留在了地上，她怜惜地看了它一眼。

　　“你能带上这个吗？”汤姆走过来，把笔记本举在维奥莱特的面前。

　　她犹豫了一秒，抬头看了一眼汤姆，接过笔记本。这看起来很古老了，黑色的封面很光滑，散发着皮革的气味，右下角写着汤姆·马沃罗·里德尔。

　　“里德尔。”

　　维奥莱特看着名字念了出来，再抬头就不见汤姆了。

　　维奥莱特疑惑地四周张望一番，在空荡的走廊里叫了几声汤姆的名字，好久之后也只有自己的声音在空荡荡的黑漆漆的走廊回荡，听起来怪瘆人的。

　　“小姑娘，安静点！”拐角处的一副画像大叫起来，声音又吵醒了另外几幅画像。

　　“抱歉。”维奥莱特匆忙带着汤姆的笔记本离开了。

　　回到休息室，除了玻璃窗外的那只大乌贼外就只有沙发上坐着的德拉科。他闭着双眼，端正地靠在沙发上，应该是睡着了。

　　维奥莱特悄悄走过去，德拉科没有睁眼，只是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气息，“幸好你回来了，因为我一直都没有看见你。要是你还是没有回来……我就只能在这里睡觉了。”

　　“我去图书馆了。”维奥莱特随口编了个理由，“快点回寝室吧。”她把快要从怀里掉出来的笔记本拿在了手上，像一阵风似的很快就回到了寝室，身后传来德拉科轻轻的，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潘西已经睡着了。维奥莱特把日记本放在床头柜里，拖着疲惫的身子钻进被窝，那股刺骨的冰冷还存留着。融不化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