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第一的莉莉殿下［西幻］》命座星

28、目的

　　那么，奥尔托夫曼爵士在做什么呢？

　　答案是——他混入了前往安塞诺亚教区的雇佣兵队伍，穿着粗制麻衣和马靴，头发抹胶紧贴头皮，藏在灰扑扑的粗呢鸭舌帽里，神态悠闲，手里握着一只水晶烟斗，坐在马车上的草垛旁，烟云吐雾。

　　莉莉知道她的老师在穿着打扮上很骚包，但也没想到即使身穿贫民的衣服，这家伙也要穿得有格调，套在身上的衣服必须要体现他高超的审美理解能力。

　　当然，这会儿一心沉浸在幻想压在头顶的老师离开人世的快乐生活的莉莉，不知道奥尔托夫曼爵士的现状，自然也看不见他难掩低调地混在五大三粗的雇佣兵队伍里，像一只染白了浑身羽毛的乌鸡站在同类之中。

　　马车徐徐驶进城中。

　　“这就是安塞诺亚最大的城市路塔夫啊。”奥尔托夫曼爵士眯起眼睛，指腹轻轻揉搓太阳穴周围的皮肤，他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毕竟之前和教宗圣子的那场大战，令他深受重伤，娃娃脸造成的伤，是纯度极高的光明系魔力因子凝聚而成的强大冲击，因此无法立即被治愈，只有在途中慢慢调养。

　　众所周知，除去实力强大的魔药师，在调养伤势上疗效一流，便只剩下光明系的治愈法术最有效。

　　而强大的光明系神职人员造成的伤势，同为教会神父的人见到了，一般是不会贸然伸出手使用治愈法术帮忙疗伤的。

　　光明神教会的规矩极多，但同样的，所有神职人员相互之间的联结感也远超过散乱的魔法师们。怀抱着对至高的光明神的神圣信仰，光明系的神职人员的排外性可以说是非常强，而且他们内部的团结，也绝非其他任何一个人类聚集的组织可以与之相比。

　　所以一直没能找到陌生魔药师的奥尔托夫曼爵士，只好自己想办法处理伤情。

　　噬骨般的疼在体内扩散，机械师的手指用力地按下眼角的深深皱纹。

　　“这可不是安塞诺亚最大的城市，要说国内最繁华的地方，还是得看住着不少王室成员的奥斯嘉兰。”草垛的另一端，仰躺着一个胡子拉碴的大汉，大张着嘴，发出沉重的鼾声，他腰侧放着一把大斧头，斧刃擦得很亮，说话的人则是一个蹲在斧头大汉后面的小女孩。

　　“奥斯嘉兰？”机械师抬起阴翳的双眼。

　　小女孩应声道：“奥斯嘉兰那里，最近很流行用一种接近克拉斯德石灰岩的黄色砂岩做房子的建材。”在奥斯建兰，石头是建筑物的主要建材，很少用木头。

　　机械师明显地对这种话题不感兴趣。

　　但那个女孩子，不在乎机械师的冷漠，自顾自地往下说：“但这种新潮的石头，太柔软，撑不起房屋结构，用处有限。所以之前大量进货，运输它们的商队吃了很大的亏。谁能想到，前些日子，就连王子妃都站出来做担保，为这种华而不实的漂亮石头宣传，那时候，春天刚到，王子妃在一众贵妇人面前闲谈，说她和王子都很欣赏用黄色砂岩修建的建筑物，有品位，高雅，是王室都会喜爱的优良建材。结果，经不起考验，不够实用，却又很快地被人厌弃，之前拿它坐地起价的中间商，如今只把这当作是招致他们厌恨的赔本买卖。”

　　“小孩，你到底想说什么？”奥尔托夫曼爵士冷冷问道。他难得有耐心，换做是平常，在他面前，没有眼见，尽说些废话的人，已经在他再次开口前被杀了。

　　小女孩一头棕色短发，口吻中带了些愤恨：“王子妃是个贪婪的女人，她没有直接做坏事，但她害死了很多人。”

　　“安娜——你又在说那些话了。”沉睡的斧头大汉醒来，制止女孩继续抱怨。

　　“本来就是，她不配当我们的王子妃，眼里只有利益、充满野心的女人！呜呜呜……”小女孩被捂住嘴，不停地挣扎了许久，才安静下来。

　　-

　　原本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珍宝，竟然出现在安塞诺亚王国的路塔夫，这件事在小范围内闹得风风雨雨，传奇珍宝引发的暗流涌动，连居住在圣徒山上的光明神教会时任教皇都有所耳闻。

　　“是很漂亮的王冠吗？”莉莉惊奇地问。

　　人偶端起红茶杯，浅浅饮茶。

　　奥利弗·克伦威尔不屑地讲：“我对王冠这种东西不感兴趣。”吊起莉莉的好奇心后，他又开始大快朵颐加了胡薄荷和煤墨角兰的炖牛肉。

　　炖牛肉依然是人偶烹制的杰作。

　　“诶——”莉莉双手撑着下巴，语调拖得长长的。

　　不感兴趣？那还在她面前说些什么至少有五百年历史的传说级王冠重新现世的八卦。什么光辉勇士曾在五百年前把它献给教皇。什么作为象征物和反叛军一起被流放……

　　她可是，最喜欢珠宝钻石之类的东西了！听说后，就心痒痒地好想亲眼见到那顶王冠。

　　不过，想归想。

　　也不是非得要去亲眼看一看它。

　　“我提起这顶王冠，没别的意思，它对我来说不重要，但对某些人来说，是可以不择手段进行争夺的东西。既然如此，我也要拿到手。”奥利弗·克伦威尔放下餐盘，汤汁溅到一头红发的末梢，他猛地站起身，冷笑道。

　　他看起来好像突然变得很生气。

　　总是过来蹭吃蹭喝的家伙，也会流露出这样吓人的表情——莉莉呆呆地望着红发少年。

　　不过话说回来，人类的本质就是要不断地努力去争抢那些大家都想要的事物呢。胜过活着的大多数人，就是人中龙凤，失败者就是不如别人才会落魄。

　　“你真的想要那顶王冠？”莉莉不确定地问。

　　一头狂野红发的少年坐下来，点点头，继续吃沉在汤盘底部的棕色肉块，炖牛肉被他吃得差不多后，又假装斯文地切割起辣味香肠和腌制培根肉。

　　人偶仍在悠哉地品尝红茶。

　　“你好能吃啊。”莉莉不满地说。

　　她刚说完，他又把手伸向了辛辣的奶酪。

　　显然，奥利弗·克伦威尔偏好各种有很浓的辣味的食物，旺盛的食欲，令莉莉瞠目。

　　明明是看起来很瘦的一个人，却要吃那么多道餐品。

　　奥利弗·克伦威尔咬碎了奶酪，奶腥味完全被浓烈的调味料给掩盖，吃得他一本满足。

　　眯起眼睛，拍拍肚皮，他望着人偶说：“我还想吃——”

　　“你的肚子是无底洞吗！”莉莉终于忍无可忍，冲他吼道。

　　是暴食症吧！

　　奥利弗·克伦威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看你哥哥一直没有吃什么东西，他做的菜又那么好吃。”

　　“所以？”

　　“嘿嘿嘿，我可以帮他多吃一点。”

　　“这种事请不存在谁帮谁的忙。算了，你想吃多少都行，不是我做的菜，也不是要吃摆在我盘子里的食物，就随便你好了。”莉莉别过头，看向人偶优美精致的侧脸。

　　莉莉给自己倒了杯红茶，一口气喝完后，她走到房屋外面。

　　小木屋周围长着几棵稀稀拉拉的女贞木，湿气腾腾的空气中有浓烈的散发清幽香甜的金银花的气味。

　　她嗅着空气中的芳香。

　　将手搭成小凉台，遮住朝眼睛直射来的阳光，莉莉倚着树，眺望不远处绿油油的耕地，看到一些正在那儿忙碌的农夫。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突然有些许不安。

　　传说中的王冠，还有，魔法改革委员会……奥利弗·克伦威尔到底想做什么？

　　以及人偶带她来这儿的目的，恐怕也不是单纯地停留一阵子，休养生息，惬意慵懒地欣赏田园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