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第一的莉莉殿下［西幻］》命座星

22、对峙

　　抛下同伴，从亡魂沼泽中独自一人安然无恙的逃出来的圣子艾斯利·斯科特，顺应内心深处蚕食他的欲望的感召，一步步来到了深渊魔谷的腹地。

　　同样的，邪恶的天才机械师奥尔托夫曼爵士，也顺利地穿过食人花园，来到了此处。

　　两人打上照面的瞬间，天雷勾地火，激情四射的目光相互碰撞。察觉到彼此眼中的强烈渴求，他们各退后一步，警惕地看着对方。

　　陷入紧张对峙中的二人，没有注意到莉莉和机械人偶就在不远处，贴着蓬蓬的、柔软的蘑菇菌杆酣然浅睡。

　　人偶伸出食指戳了戳莉莉的后背上的软肉。

　　她摇晃两下脑袋，用手指梳理卷曲的浅金色鬓发，含糊地说：“怎么了，艾斯利，我又睡着了，是吗？”

　　人偶点点头，示意她转个方向，看看是谁来了。

　　莉莉顺着方向望去，正想高兴地张开双臂，朝那两个人摇晃胳膊问好。

　　就看见，娃娃脸的双唇一张一合，溢出几个轻飘飘的字眼。

　　“蘑……菇……”

　　混账老师的神色一变，大开大合的攻击，迅疾地朝他袭去。

　　轰动的雷声，响彻在天际，严重刺激了莉莉脆弱的耳膜。随后，巨响声便没再停下来过。奥尔托夫曼爵士虽然是一个天赋出众的机械师，但他也有属于自己的本源魔法，与雷有关，而且他的魔力泉十分饱满充沛，秘密的说，不输给当世知名的大魔导师所拥有的魔力泉，只是沉浸在机械工艺的造物中的鹰钩鼻男人，对研究魔法的兴趣，远不如他驾驭机械产物的兴趣大。

　　雷火不断从半空中落下，每一招都是冲着光明神教会的圣子而来的致命袭击。

　　不仅如此，他还放出了一堆身型小小的机械士兵，士兵们的双手是红色的巨钳，咬合力十分恐怖，随便的一夹，就能施加两吨重的力。这样的机械士兵，只有奥尔托夫曼爵士能够制作出来。

　　但娃娃脸也是不可小觑的少年天才。

　　身为光明神教会的圣子，他的实力绝非是几个普通的虾兵蟹将就能解决的，尽管机械士兵的攻击力非常可观，炸雷的杀伤值也叫常人难以招架，可是对于娃娃脸来说，也不是无法解决的难题。

　　“这种不痛不痒的攻击，就想打败我。真是——天真！”娃娃脸抬起下巴，站在原地，鼻孔对准奥尔托夫曼爵士。

　　圣光的屏障保护他的全身，朝他袭来的炸雷，全被反弹回去。

　　光明教会的法术，除了治愈术最广为人知，剩下的最管用的恐怕就是这难以攻破的圣光屏障。

　　效果比铜墙铁壁还要强得多。

　　“区区一个只会缩在龟壳里的年轻圣子，也敢口出狂言，看来教会近来真是堕落了！”奥尔托夫曼爵士毫不留情地反击回去，竟敢说伟大不朽的机械师大人天真？他留意到头顶的光束正在慢慢凝聚，像鸟笼一样束缚住这一小片天空。

　　情况对莉莉的混账老师来说，有些不妙。

　　得赶在鸟笼收紧前，把这碍事的小子收拾掉——

　　奥尔托夫曼爵士摸摸下巴，决心释放大招。

　　“请问，你们打成这样，是为了什么呢？”莉莉双手贴在嘴边，大声喊道。

　　她抿起嘴唇，担忧地望着敌对的两个人。

　　“蠢材，保护好蘑菇！不要被教会的人带走！不然……你自己想想后果有多严重吧。”

　　呜呜呜，混账老师连威胁她的台词都懒得想了……可恶。

　　“莉莉，你是个很美好的女孩子，光明教会永远记得你友善而珍贵的付出。”娃娃脸的周身散发着神圣仁慈的光辉，他的蓝眼珠像是最极品的、透亮美丽的海蓝色宝石，和机械人偶的瞳孔颜色一样。

　　似乎是个弃暗投明的好机会。莉莉思忖道。

　　奥尔托夫曼爵士：“要我把你踹到烈焰地狱去反省一下？”

　　莉莉：……

　　威胁她的台词来了。

　　这什么？像话吗？

　　莉莉愣愣地转回头，看着身旁这个硕大的蘑菇。

　　菌盖长长扁扁，是橙红色的，有斑驳的乳白色圆点。菌褶三角分叉，沿菌柄向下延伸。菌管厚厚圆圆，略微有些弯曲。通体发亮，洁白如牛奶，散发淡淡的杏仁气味。

　　非常大。

　　比莉莉整个人还要高上一倍。

　　可不管怎么看，蘑菇就是蘑菇，就算是漂亮的大蘑菇又能怎样！

　　眼前这两个人争来抢去的，差一点同归于尽，为的是什么？

　　为了一个会发光的巨大蘑菇！

　　一边是代表正义的少年英才，慈悲博爱，声名远扬，备受人敬爱和尊崇的神圣光明教会的圣子艾斯利·斯科特。

　　一边是鼎鼎有名的邪恶机械师，通缉榜上名列前十，整整一个暴君中的暴君，莉莉的混账老师奥尔托夫曼爵士。

　　两方交战，掀起血雨腥风。

　　炸裂的光球，撕裂的风浪。无数洒落天际的草木碎屑、破裂石块卷进狂风，与地平线上的强光相互交缠。

　　身处魔幻的世界，战斗的场面切实就像是一幅绚烂多彩的画。

　　莉莉捂住耳朵，试图屏蔽听觉，极力不去想这幅场景有多可悲。

　　拜托——

　　人类中的强者，为蘑菇而战！是不是太搞笑了点啊！

　　“好无聊啊。”莉莉盘坐在地上，双手托腮，粉红色的洋装裙摆的边缘被草地上的露水打湿，决心无视这场战斗，乐得自己待在一边玩。

　　她谁也不帮！

　　突如其来的一道强劲旋风打在了莉莉的脸上，她一个趔趄往后摔了个仰朝天。

　　“你们！是不是太过分啦——我真的要生气啦！”大声喊出的这句话，在场陷入缠斗中的另外两人却完全没有听进去。

　　机械人偶在莉莉后面，雕塑般伫立着，无语微笑。

　　倏然间，血红色的裂痕出现在洁净的天空。

　　莉莉深吸一口气，掐了个手诀，把奥尔托夫曼爵士和娃娃脸光明神教会的圣子一同送进了撕裂的时空缝隙。

　　“愤怒的莉莉真可怕。”艾克小声逼叨。

　　人偶：“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

　　莉莉叹气：“我也是第一次这么干，希望这样做能让他们冷静一下。”

　　“可是，这个蘑菇到底有什么稀奇的，值得他们两个撕破脸，闹出这么大的阵势？”她歪着脑袋，疑惑不解地问。

　　机械人偶冷笑一声。

　　他的手掌弯曲，贴在额头的一侧，缓缓滑下脸颊，得意的闷笑声从他的口中溢出：“这个蘑菇，啊，是被魔王赐福的产物哦。”

　　“那个。”莉莉举起手，“是被魔王赐福吗？应该是被魔王降下诅咒吧。那可是魔王诶，又不是圣天使啊，小仙女、小精灵之类的东西。”

　　艾克附和道：“是啊，魔王，威风凛凛又恐怖邪恶的魔王，被他盯上的人类，知道自己被魔王盯上了的话，都会立刻选择原地自杀吧！”

　　这次轮到机械人偶一脸无语。

　　你们把魔王当成什么了啊！

　　垃圾手镯。

　　笨蛋女人。

　　机械人偶微微一笑：“是被魔王赐福过的蘑菇哦~”

　　“那好吧，就算作是被魔王赐福的蘑菇好了，可是，我还是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要争抢这个发光的大蘑菇。”莉莉比划着蘑菇的大小，满脸困惑。

　　“吃了可以延年益寿，永生不老。”人偶冷淡地说。

　　“真的！”莉莉睁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蘑菇。永生不老诶。她甚至伸出手，爱怜地摸了它好几下。

　　人偶：“假的。”

　　“艾斯利，不要对我开这种玩笑。”莉莉垮下脸。

　　永远维持青春靓丽也曾是莉莉这样的女孩子毕生的梦——想！

　　她打了个响指，冷冷威胁：“否则把你也送进去。”

　　艾克：“嘻嘻嘻嘻嘻嘻。好诶！”

　　人偶瞥向一旁，若无其事状。

　　“既然如此，我把这个蘑菇彻底毁掉，等他们两个被放出来后，恢复冷静，应该不会再打起来吧。”莉莉盯着这个红颜祸“菇”，浅浅一笑。

　　人偶：“最好别这么做。”

　　莉莉听见了，假装没听见。

　　她伸出食指，在蘑菇的菌杆上画了一个法阵。

　　汇聚的魔法因子使法阵变得亮闪闪的，夺目的光彩沿着它的纹路照亮了莉莉白皙的脸庞。

　　下一秒，轰隆一声。

　　蘑菇的菌杆从中间断裂成两半。

　　同一时间，奥尔托夫曼爵士终于依靠自己的力量，从撕裂的时空缝隙中钻出来，连带着抓住他的脚不放的娃娃脸一起被拉了出来。

　　“老师，你出来了呀。”莉莉讨好地冲着他傻笑。

　　奥尔托夫曼爵士声音冰冷无情：“是啊。这还是我教你的，嗯？”

　　娃娃脸脸色阴沉，如同被霜打过的茄子，他僵硬地扭过脖子，对着莉莉，发出非常扭曲的怪笑声：“嚯嚯嚯嚯嚯——你做了什么！”

　　好像简单的毁掉蘑菇，不是个好的解决方法。

　　莉莉咬住嘴唇，无奈地耸动肩膀，见势不对，又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只是断成了上下两截，哈哈，你们要是喜欢，可以各拿一半走嘛。”话音未落，断成两半的蘑菇就轰然化为粉尘，风一吹，便散在空中。

　　艾斯利·斯科特&奥尔托夫曼爵士：……！！！

　　糟了。

　　她也没想到会这样。

　　那个法阵的功效有这么强吗？还是因为这个蘑菇非常的脆弱不堪，不能受一点伤，碰了就会化为扬尘。

　　亲眼见着争夺的蘑菇碎成粉末，那两个刚刚还打得不可开交的人，肯定会把矛盾统一的对准她……是时候，逃跑了！

　　莉莉：“艾斯利，我们快跑！”

　　机械虎从血红的时空缝隙中跳出来，张开金黄色的钢铁之翼。

　　它出现的瞬间，人偶便自觉的来到莉莉身边，一个公主抱，把她带到机械虎的身上，展翅翱翔的机械虎扇动的翅膀在原地掀起一阵小小的卷风，当着又惊又怒的那两个人的面，准备飞往高空。

　　机械虎挥舞双翼，朝深渊魔谷的蔚蓝天空螺旋上升。

　　奇怪的是，奥尔托夫曼爵士没有阻止莉莉的通过跳上虎背逃跑，达到避难效果的计划，可能是因为他可以事后算账，也可能是因为他对唯一的学徒尚且怀有零星的温情，不忍心自己在暴怒的状态下失手揍死她。但娃娃脸男人也没有阻拦她。

　　“为什么不拦下我们呢，那两个人不是很生气吗？”莉莉探出头，向下面张望。

　　人偶：“因为这里禁止飞行。”

　　对哦，这里是深渊魔谷，贸然飞起来的话，会有麻烦事的！

　　莉莉刚刚想起这点，便挣扎着想要操纵机械虎飞回地面。

　　却被人偶有力的胳膊禁锢在怀里，他压着她的上半身，语气温柔至极地说：“不要怕，不会有任何危险的事情发生。因为我在这里。”

　　莉莉呆呆地望着人偶漂亮的脸孔。

　　心想，他又说这种话，好似他什么事都能做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谁也伤害不了她。

　　她的小人偶，为什么这么自信啊。

　　明明只是个机械人偶……

　　上次平安的飞越过荧光森林的上空，难道是一个幸运的巧合吗？亦或是深渊魔谷的禁飞传闻并没有那么可怕。

　　眼前仿佛有一团粉红色的浓郁雾气飘过。

　　莉莉闭上眼睛，困意袭来，沉沉睡去。

　　振翅翱翔的机械虎带着莉莉和把她护在怀里的人偶飞远了。

　　留下奥尔托夫曼爵士和光明神教会的圣子艾斯利·斯科特面面相觑。

　　“我其实挺喜欢她的，也没打算杀她。”娃娃脸很突然地说。

　　奥尔托夫曼爵士沉吟不语。

　　娃娃脸抬起头，脸色冷峻：“但这下，她必定会死。”

　　甜美可爱的金发少女乘坐着的机械虎早已变成黑点，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那勇猛飞翔的机械猛兽，应该会在不久后，被居住在深渊魔谷的强大魔兽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拽到地面残忍的吞噬。

　　下一秒，奥尔托夫曼爵士把光明神教会的圣子捅了个对穿。

　　而艾斯利·斯科特指尖凝聚的光球在机械师的胸膛破开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

　　随后。

　　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

　　娃娃脸在令人眩晕的强光中倒下。

　　机械师则消失在原地，无影无踪。

　　时间过去了很久。

　　久到娃娃脸的身体渐渐变得冰冷，但他还没有死。

　　那些跟随奥尔托夫曼爵士而来的恨他入骨的强者，姗姗来迟地找到这里时，只看见了布满战斗痕迹的地面，以及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光明神教会的圣子。这位圣子的气质一向温暖惬意，像烘烤万物的璀璨阳光，可此刻，昏迷不醒的娃娃脸男人，却浑身洋溢着低沉压抑的阴霾，好似他的灵魂有一半已经脱离光明神的庇佑，转而投入光明的对立面，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吞噬。

　　为了不惹怒光明神教会，与这个庞然大物为敌，机械师的敌人们赶紧使用法术，通知远在圣徒山的光明神教会总部的神职人员。

　　地位高贵的光明神教会的圣子，不能把他留在原地置之不理。在场的所有人都达成了共识。

　　而且，显而易见，击伤这个娃娃脸圣子的人，多半就是机械师奥尔托夫曼。他的敌人已经够多了，但再多上一个光明神教会，也许达成的结局是债多不压身，也许新的敌人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管奥尔托夫曼爵士和艾斯利·斯科特的交锋，带来的答案是哪一个，已经和他积怨颇深的敌对的强者们，很乐意他又多一个难搞的对手。

　　与老师失散的莉莉，未曾预料到这一幕。

　　但拥有奇异灵魂的机械人偶，透过无数只藏在深渊魔谷暗处的眼睛，窥视到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魔王沙利亚可以理解一切，看到一切，过去和未来，新生和枯萎，治愈和毁灭。包括莉莉即将登上舞台，成为被追杀的对象，这件注定会发生的事，他也能透过别人的眼睛，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