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都别睡[电竞]》昧夕

4、清晨直播

　　是淮是早上7点多推开的训练室门，电竞选手昼夜颠倒是常事，昨晚他三点多回房间睡觉，睡了三个小时不到就又起来了。

　　他本身觉少又浅眠，Sleep早上六点回房间以后呼噜声震天响，他就又将就着眯了一会儿补充精力再爬起来。

　　推开门发现训练室坐了一个斯斯文文的男孩，和是淮相对的时候他正揉着眼睛，看起来很内敛，见到是淮他下意识往里面靠了一点，只是盯着是淮不说话。

　　“FIRST，是淮。”
　　男孩赶紧摸起了放在桌上的眼镜框上再次看向了是淮：“我……我近视。”

　　“没事儿，你就是辅助吧？我怎么称呼你？”
　　“xiaoxiao，肖——霄。”
　　“ID和、和名字同音，都……是一声。”

　　他和是淮说话的时候都带着点颤音。
　　是淮心想，自己也不是什么大魔王，也不至于让人这么害怕吧。

　　“听说你去办休学了，刚到的？”
　　“早上五点……到的。”

　　是淮觉得肖霄这小孩儿面对他愈发紧张，也就不再追问了。
　　“一会儿问杨桃就什么都出来了。”是淮没有一天就已经深谙杨桃的话痨本质。

　　是淮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开机准备进韩服rank，他昨晚和宁戚双排上分效果显著，除了有一把排到的队友实在拉胯，其余都赢了。

　　现在是早上，除了一些通宵还没睡的人，高段位玩家较少。

　　联盟游戏提倡相同水准的人进行排位，如果短时间没有合适的队友进行匹配就要排队等候，是淮点开排位，也预想到会等很久，便开始看昨天的战绩情况。

　　是淮正看着呢，突然旁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再戳他，是淮转头一看，肖霄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胸前还抱着昨天他看到的那台pad。

　　是淮摘下耳机挂到了脖子上：“嗯？”

　　肖霄把pad放平双手递过，是淮接过。

　　Pad上的各种图表鳞次栉比，上面是关于他的资料数据分析。

　　是淮顺着一页一页滑动，不只有他的比赛状况分析还有他韩服国服日常排位的情况，从胜率到kda（场均击杀），到每个英雄的熟练度，再到参团率等等。

　　“因为……因为你的训练赛……有的情况我看不到，只有这么多……”

　　俱乐部之间会自行组织训练赛，但训练赛很私密，不会露出，肖霄自然也拿不到他在GYG的训练赛数据。但是到现在呈现在他面前的这种程度已经是几乎将他的全部都摸透了。

　　“这资料大家都看过吗？”其实他想问的是宁戚也看过吗？这样他能为自己输给宁戚找到一些自欺欺人的安慰。
　　肖霄点头。

　　“只有我的吗？”
　　“不、不是……大多数厉害的选手都……有。”

　　是淮觉得他已经竭力想要肖霄放松，说话比平日里更加轻柔，但是肖霄还是怯生生的，一个短句要说十几秒。

　　“那不知道能把资料发我一份吗？如果你要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
　　肖霄腼腆地笑了：“没不方便，马……马上。”

　　“不着急不着急，什么时候都行。”肖霄这样反倒让是淮不好意思了，这资料一看都不是一朝一夕能整理出来的，是个常年持续的工作，自己坐享其成似乎不太好，“要不还是先放着吧，等咱们有教练了和教练一起分析。”

　　“好！”肖霄说单字就快了很多。

　　是淮还准备再说两句，训练室突然有人敲门。
　　敲了三声以后门口出现了一位中年的阿姨。

　　“吃早饭啦!咦，这滴怎么来辽个这么帅的小伙子？”
　　“您好，我叫是淮，昨天刚到的。”

　　“好好好，快下楼‘起’饭！”阿姨说着和昨天司机师傅类似的方言，“吃饭”的“吃”多发为‘qi’的音。

　　是淮看了眼自己的屏幕，顺手点了取消，跟着肖霄一起下楼吃饭。
　　本来以为只有他们俩人，没想到却看到宁戚已经稳稳当当地坐在饭厅中间了。

　　他斜靠在椅子上没坐直，睡眼惺忪，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身上套着的还是昨天那件黑色的卫衣，只是没戴鸭舌帽，把卫衣的帽子套在头上，帽绳缩紧，长长地垂下。
　　更像颗栗子了。

　　“哎哟，你几大辽？你么样长得叻帅啊？”阿姨端着早餐出来，她想尽力转换自己的方言，但还是一口弯管子普通话，换了和没换没什么区别。

　　但是当地方言不难懂，是淮理解起来也没有什么障碍。
　　“我23了。”
　　“23好！23好！”

　　是淮是真的长得帅，他生在淮南，所以父母给他取了这个名字，又在水乡里浸染多年，长相温柔，特别是他的双眼皮极深，一双眼睛又格外深邃，温柔且没有攻击性的长相，很难让人产生非好感。

　　“谈朋友了没？我屋里姑娘25辽，虽然比你大一点，但是大一点好。也不是我自夸，长得还是蛮漂亮的，要不……”
　　阿姨的话音未落，宁戚拿着筷子轻敲了敲碗：“阿姨，我饿了。”

　　阿姨陡然被打断有些尴尬，连忙把手上的早餐放好，拿手蹭了蹭围裙，说道：“我忘了还有个鸡蛋饼，去给你们端出来哈。”

　　宁戚用筷子搅拌着面前的粥，筷子顺着壁沿刮起一层送入口里，喝了两口斜过身子确认阿姨完全进到厨房，才漫不经心地抛出了一句：“俱乐部不许谈恋爱，你要是有女朋友，藏着点。”

　　“知道了。”是淮回了一句。

　　但他这句话模棱两可的，不知道是对前半句还是后半句的回应，以至于宁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是淮藏着一个“秘密女友。”

　　宁戚这边三下作两下的一晚粥下肚，用手伸到盘子里拿了张油饼，叼在嘴里，没和是淮打招呼就出了餐厅。

　　等到阿姨出来的时候见到只有是淮一个人在餐厅，眼神却盯着宁戚往外走的背影。

　　“小宁啊，每天到点就吃饭，吃几口就走了。”

　　阿姨细心地给是淮把鸡蛋饼摆好，见宁戚不在更加大肆地向是淮推荐自己的女儿，是淮注重礼貌，一顿饭吃两口就要停下了回应阿姨，到最后也只是堪堪半饱的程度。

　　“对了，小淮——”阿姨早就在一顿连珠炮似的对话里掌握了是淮的大部分信息，“小宁脾气冲，你莫招他，他刚来的时候头上那绷带包的啊，看着he(吓)人。”

　　是淮微笑道：“都是队友，不会闹矛盾的。”

　　阿姨宽慰地笑个不停，越看越觉得是淮是当她女婿的料。

　　是淮上楼到训练室，推开门里面只有肖霄一个人。

　　“不下去吃点吗？”

　　“不，不了，我…早上……喝了牛奶，吃……太饱，脑袋容易不清醒。”小小说完这句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是淮捋顺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不想像个“老父亲”督促他下楼吃饭，便也坐到了位置上开始了韩服排队，准备打几把rank。

　　“叮。”微信里弹出了条消息，是淮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鼠角运营：
　　“亲爱的，这几天忙吗？是不是该直播了？”

　　鼠角直播是目前国内最大的直播平台，很多战队选手都和鼠角签订了直播协议，高额的签约金对等的是需要每月完成直播任务，像LSD这种刚成立的十八流俱乐部自然是还没有此等“殊荣”，而作为GYG的核心+超人气选手，是淮的直播约也签给了鼠角。

　　只不过，这份直播合同还有三个月到期，卡在他离队之后，着实有点尴尬。但是这又是他白纸黑字签了字，必须履行的义务。

　　是淮想了想，没回复瞥了一眼右下角的时间，登录上直播平台，赫然在立：本月还需直播40小时。

　　思考许久，是淮回复了运营。

　　“等会儿就开播。”

　　“好的，亲爱的就知道你最好了。怎么样，新俱乐部还习惯吗？合约到期的话有没有什么想法呢？”

　　“刚来还在适应中，那先这样，我先开播了。”是淮绕开了运营的打探。

　　他有很久没有直播过了，把直播的房间标题打上“回来了”几个字就开始调试设备。

　　陆陆续续有人进来，他见肖霄在他旁边显得格外的拘谨，便把摄像头关掉了，随即把房间标题后面加了个括号——（无头直播）。

　　直播间陆陆续续有人进来。
　　【好久没见FIRST!】
　　【崽崽开头让妈妈看看你。】
　　【奶奶，你年轻时候关注的主播终于开播了！】

　　大部分的粉丝看到是淮开播无疑欣喜，但是黑子无处不在，比起粉丝的助演更多的流言

　　【白眼狼今天是表演怎么翻白眼？】
　　【不敢开头？世界冠军沦落窝在网吧吃泡面？】
　　【这群人狂吠的样子真好笑，和‘一皇’真是配绝了。】
　　【去了哪个垃圾战队哦，‘一皇’今年是不是都打不了LPL了？】

　　“一皇”是他的半个黑称，因为FIRST是第一的意思，加上个“皇”字更显嘲讽。

　　弹幕开始飘，“房管起床干活儿了。”“房管封人了封人了。”

　　但其实他的房管一直在封，根本封不完，是淮现在舆论环境跌到谷底，那些刺激性的言论还是会不断跳到他眼前。

　　是淮看了眼屏幕飞快弹过得弹幕，低声道:“把说女生的言论封掉，骂我的不用封。”

　　他的游戏还在排队，暂时进不去，有空和弹幕互动。

　　“嗯，是在新战队的基地，我也刚过来。”
　　“都挺习惯的。”
　　“基地在哪里等俱乐部官宣吧，有些还不方便说。”

　　是淮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弹幕的话，时不时还要抽空谢礼物。

　　“谢谢‘淮哥是世界第一中单’送的——。”

　　“飞机”两个字还卡在喉咙里，训练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宁戚顶着个栗子头，睡眼惺忪的出现在了门口，是淮转头看到他，下意识地噤声了。

　　他转过头继续看弹幕，宁戚慢慢地走到他身后，扫了一眼屏幕。

　　奇怪的气氛，身边的肖霄做表格的手在重复同一个复制粘贴的操作，是淮觉出来了，有事儿。

　　“哟，冠军中单开直播呢？这屏幕上还飘这么多礼物呢？怎么不谢了呢，来，我帮你谢。”宁戚语气轻佻，“来，我们谢谢‘爆炸c-h-e-r-r-y’的飞机，这英文啥意思，以后取ID别取这么难的。”

　　“戚哥，别——”是淮有点为难，虽然不知道缘由，但他知道宁戚炸毛了。

　　这一声“戚哥”，更是让不明就里的围观群众，炸开了锅。

　　【新战队的人？声音怎么听着好像有点小？】
　　【打什么位置啊？】
　　【这人语气怎么这么让人不舒服啊！】
　　【我人没了，崽崽好奶！】

　　宁戚再次看了看飞快刷新的留言。

　　“我是他的AD。”

　　场面一度控制不住，是淮看着屏幕上的各种联想，连忙关了麦：“我先关个麦，一会儿回来。”

　　他站起身来，转头看着宁戚。

　　“起床气？”
　　“老子昨晚睡足了，还有什么起床气。”

　　那就是冲着他了。

　　“那什么意思呢？”
　　宁戚耸肩：“没什么意思。”

　　宁戚走回自己的座位，还特意撞了是淮的肩膀，坐定后把耳机挂在了肩膀上，向右弯身子准备打开主机。

　　一只手拦住了他。

　　是淮再看着他的眼神多了两分锋芒。

　　“说清楚再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