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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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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沧水源帮域·米斯特城】
这是一座靠离帝都很远的城市,人们勤劳朴实的工作,早出晚归形成了固定的规律。地方虽大,但是人口并不多,相比帝都的节奏,在这里慢上许多,麒零到来时,就给了他一种奇妙的感觉,好像回到了当时未发生那件事前的福泽小镇。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酒馆的桌椅上,麒零在台前拨动着算盘,迎着阳光,描绘着俊朗的轮廓。
常住的居民都觉得他像是帝都来的,那长相,那打扮,一身的派头,和这贫瘠的城市显得格格不入。
小老板人非常好,很有善心,只是不太爱说话,大家也只知道他的名字——麒零。
这时,一堆小孩背着小包欢欢喜喜的从门口跳跃进来,大声喊着,“麒零哥哥,麒零哥哥,今天的传单已经发完了,可以教我们灵术了吧!”
为首的这个小孩叫古伦塔,胆子很大,麒零来时是他第一个敢上前说话。
“好啊,明天下学后过来店里,等我有空了就教你们!”
古伦塔听他这样说,把身上的包一怒之下扔在地上,包里面剩余的传单掉了出来,隐隐间能看见上面是画着一个男人的模样。
“你骗人,每天你都让我们下学后过来,过来就是帮你发传单,发完了你又叫第二天过来,不行,你今天一定要教我灵术!”
其他小孩也跟着附和,把这酒馆都要吵翻天了,麒零赶紧捂住耳朵,“我哪儿骗你们了,这不是天快黑了吗,你们再不回家,父母会担心的。”
古伦塔大声喊道,“你根本不会灵术!你就是骗我们的,我再也不相信你了。”一边说着一边把掉出来传单捡起来,想要撕掉泄愤,他现在情绪十分激进,什么也听不进去。
“住手!”麒零见他的动作,已经来不及过去阻止他,情急之下一出掌,一阵寒风吹过,将古伦塔手里的传单给吹飞掉了。
寒风未止,跟着麒零掌心的移动,瞬间把散落在地上的几十张纸给卷起拿在手上。
这是麒零第一次在米特斯城人前使用灵术,自从与白银祭司一战过后,便好好的将灵术给藏了起来,除了日常修炼外,从没在外人面前演示过。
而这一次事出突然,居然是在这群小屁孩面前给暴露了。
“原来你真的会灵术啊,教教我,教我……”
古伦塔已经目瞪口呆了,因为米特斯城距离帝都太远,所以灵雾稀少,灵术师都不愿意来这里,即使从这里走出了灵术师,也只是初、中级的灵术师,级别很低,连水球都控制不好的那种。而那些成为灵术师的人大多都不愿意再将灵术教给别人。
麒零来到这座城市时,因为穿着关系,大家一眼都看出了他是外地人,而古伦塔更是一眼就确定,这个人一定是一名灵术师。只有灵术师才会穿得这么有气质又臭屁。
“好了好了别吵了,再吵我一个都不教!”
麒零大声制止,瞧着他们就像是想起自己以前,也是这样盲目的崇拜天神般的白银祭司和灵术师。
吵闹的孩子们只得乖乖安静下来。
麒零把这一叠的传单收好,背过身去有些为难,他不是想把灵术藏着掖着,只是他也并不知道怎么将灵术教给别人。
“这样吧,明天不让你们发传单了,下学后直接来我这里,我先挨个检查你们有没有学灵术的资质,如果有,我再教,如果没有,那就没办法了。”
古伦塔高兴极了,“好诶好诶!”带着这一群吵吵闹闹的小屁孩都给回家去了。
总算是摆脱他们,麒零继续坐在桌前盘算,眼睛却不时的往旁边的传单瞟去,那上面画着一个俊美的男人,长相超凡脱俗,一看也不会是米特斯城的人,但是米特斯城几乎人人都眼熟了这个长相,也都知道他是这酒馆老板要找的人。
忽然听见叩桌台的声音,麒零以为是古伦塔回来了,头也不抬的问他,“你又干嘛,还不回去?”
这时只听见一个垂垂老矣的声音说道,“我找你的,我认识这个人。”
老者拿出他接收到的传单,递给麒零。
麒零这才抬头接过,“老人家,你说,你……”
“银尘,我认识他。”
听到这个名字时,连呼吸都忽然停了瞬间。已经太久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过这个名字,久到自己好像精神失控般只剩下这一个名字给他的信念。而他在念出这个名字时,却难以启齿。
“那么,你在哪儿见过他?他在哪儿?他有没有向你提起过我?”
因为情绪较为激动,麒零说话时颠三倒四的,不过老者并没有责怪,而是一一仔细解答。
“我只是见你找了这人许久,想给你提供些线索,我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他了。”
麒零听他这么说,不难免有些失望,他还以为会有些消息了。
老者约么六十的年纪,还是一个中级灵术师,“我叫费徳,以前是一个马戏团的驯兽师,有一年我路过一个村子,村子里的人都是白银祭司的信徒,那年天灾严重,水源帮域大面积没有一滴的水,尤其是那个村子饿死人之多无法想象,村长将事情上报给了白银祭司,白银使者说,是因为村子里有人冒犯了天神,需得用一个孩子【祭灵】,方可保一方平安。”
所谓【祭灵】,就是把那个小孩割颈取血,将他的血撒进各个干涸的井里,据说这样,不日就会下雨了。
可是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没有人愿意用自己的孩子去【祭灵】,就把主意打在了一个流浪儿的身上,而那个流浪儿,正是银尘。
那会儿的银尘还没有古伦塔高,依旧不爱说话,奇怪的是长日的饥饿也没有让他像别的小孩一样面黄肌瘦,更别说死亡,只是因为无父无母的缘故,常常被人欺负,使得性格更加孤僻。
平日里的银尘都是在白银祭司教堂门口挨着歇息,麒零根本无法想象素来都爱干净银尘居然还有这样的过去,相比自己的身世都比他幸福太多。
村长和村民早早的做好了埋伏,就等着鱼儿上钩,而费德在知道村民们的计划后,就刚好早了一步,将银尘带离了那个地方。
他不是什么大善人,在这食不果腹的年代,没有什么大善人。他带走银尘,只是看中了他对灵力吸收的天分,假以时日一定能为自己赚大钱。
当然,还有那一点点的心怀愧疚。
而银尘确实也如他所愿,费徳教给他的灵术,银尘都会努力练习,再加上天分,很快的就能学会,在马戏团里做了一把手。
费徳居无定所,银尘便跟着他四处漂泊,无以为家,直到来到这米特斯城,遇见了吉美以后,他的人生才开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时,他才十八岁。
“尽管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至今那个人都让我觉得很窒息,他恍若天神一样,到我面前说要带他走,不容置疑的根本没有还口的机会。”费徳说。
别说是一个普通人,就连麒零自己见到吉美时,也被他那强大的气场给震慑住了。
“那后来呢?”
“那个男人因为说要带银尘走,给了我一笔钱,我就没再做马戏团,这些年做了些小生意,四处游走,前不久才再次回到米特斯。”
在帝都之时,吉美对麒零说,他相信银尘还活着,只是不知道在世界上的哪一个角落,但是不论在哪里,只要用心去找,总会有找到的一天。
就像银尘找他一样,哪怕是万丈深渊,他也会找到自己为止,而这世上,也只有他一个人才会奋不顾身用自己的命去换去别人的命,这就是王爵和使徒之间特有的缘分和羁绊。
老者讲的这些让麒零好像更加了解了银尘几分,在银尘成为他的王爵之前,过去的时间都是弥足珍贵。因为他从未见过那样的银尘,或许他依赖的吉美,正如自己也依赖他一样。
假如知道有分离的这一天,那么从一开始见面,我就不会老是惹你生气。麒零心想,越想着就越后悔。
“老人家,那你现在会有银尘的下落吗?”
费德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你可以去褐合镇试试。”
麒零失望的表情在脸上都遮盖不住,依旧道着谢。
费徳从怀里拿出一个锦囊,递给了麒零。“当年我遇见他时,这是他身上唯一值钱之物,只是时运不济,遇上天灾,为了裹腹不得不将它典当。有幸偶然间我又见着了,就赎了回来,现在转给你,拜托有朝一日见着银尘,一定亲手交给他。”
“这是什么?”麒零拿着锦囊按捺住好奇,只是摸了摸大致的形状,好像是一块石头,还有些重量。只是这块石头触手升温,想必定不平凡。
“那老伯你以后自己给他不就好了?”
费徳摇摇头,“你看我这还像活几天的样子,能不能再见到他都是未知数了。”
可是麒零还想问一些关于银尘幼时的事情,这是麒零从来都不知道的。
“对了,如果你找到了他,替我对他说一声抱歉,我很对不起他。”
“您说的是把他卖给吉美的事吗,我想,银尘不会怪你的,吉美对他的一生改变很大。”他连牺牲都不怕,已经足以证明吉美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老伯叹口气,他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总之,你把我交给你的东西交给他就好了。”
话说完毕,费徳转身的离开。麒零对于他的身份没有任何一点怀疑,手里还握着那块温热的石头,奇怪的是就好摸到银尘本人了一样的感觉。
【玄沧水源帮域·帝都·心脏】
白银祭司被消灭之后,玄沧不再有神,而由白银祭司带来的黄金瞳孔并没有随着他们的死亡而消失,玄沧境内依然存在黄金灵雾与万千的灵术师。有了灵术师,那分明的等级制度也还没有改变。
偌大的房间里冰冰冷冷,只能听见鞋跟在房间内踱步的声音,缓慢而优雅,长至拖地的摆裙更衬显出她的气质,一袭红色与那双瞳孔相映。
随后,一名黑衣男子迈着沉着的步伐进到那个房间。
“你找我过来,有什么事。”
“没有事情就不能找你了吗?”雷娅细长的眼睛打量着眼前的男人,把他带到房间的位置上去。
“我可没时间陪你玩。”幽冥笑说着,右手捏住雷娅的下巴,指套相碰的声音像极了兵刃。
雷娅转过头,从幽冥的手中挣脱出来,“找你过来自然是让你有兴趣的事情,自从吉美杀了白银祭司,预言之泉也不会再下达红讯,如今只能终日在深渊回廊里猎杀灵兽来吸收你的灵魂回路,我想,你一定很无聊吧。”说话间是用着特别温柔的语气,只是又因为从她的嘴里说出,一切又都变得邪魅而诱惑。
不过这话确实勾起了幽冥的兴趣,“怎么,现在又是什么局势,让你这个一度王爵都坐不住了?”
雷娅瞥他一眼,深呼吸一口气,“如今玄沧表面上是风平浪静,只是之前剩下的烂摊子还得我这个一度王爵来收拾。”
“表面风平浪静?什么意思?”在对于事务方面,幽冥确实小看了雷娅,自己所见的永远不及她百分之一。
“你还记得之前我和你说的凝腥洞穴的来源吧。”
幽冥点点头。
“那本是有风源和水源各出了一枚黄金瞳孔打造的侵蚀者之地,只是后来被毁,其中一颗被白银祭司拿来继续打造原浆之地,制造比侵蚀者更强大的怪物,现在已经在我手中,只是你知道的,我不能直接种植黄金瞳孔,所以只能把它安放在心脏。”
这些事情幽冥也知道,他和雷娅不过是承载灵魂容器的失败品,即使知道黄金瞳孔拥有巨大的灵力,也根本无法将它融进体内。
“那另一枚呢?”
雷娅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即使知道,对我们来说也没有任何好处,黄金瞳孔在我们手上,就像鱼已经是砧板上的肉,其他三个帮域对水源本就虎视眈眈,若是再有一枚黄金瞳孔,第一个不放过的就是风源。”
因为水源的三个白银祭司全部灭亡,剩下的天妖分身,九个白银祭司都对水源随时准备掠夺。
“没有了白银祭司的镇压,水源的土地,三枚黄金瞳孔,还有目前唯一制造出来的完美容器都在水源帮域,你说,这算不算是我们最大的危机,连我这个一度王爵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呢。”
听她说完,幽冥确实也觉得水源实在太弱得不堪一击,不过见着雷娅依旧不慌不忙的样子,又放下心来,相信她已经出了对策。
“若是像你说的,玄沧早就被攻打了,那时候水源的王爵,你想要的权利,一切都不复存在。”
雷娅凌厉的目光瞥向他,“你也通透了一回。”
“多谢夸奖。”幽冥笑着坐下,一把将雷娅拉入怀中,“不过,这些于我,并没有多大兴趣哦。”
“那杀戮,有兴趣吗?”
“说说看。”
“吉美一个人前往鬼方风源,遇上了人家的一度王爵,差点死在他手上,幸好是双身王爵连泉及时赶到,将他救下,现在应该没什么问题。”
“吉美?差点死了?怎么可能,他可是水源最强的怪物!”幽冥的瞳孔不自觉的放大,现在想起和几年前对战的吉美,仍然心有余悸,要知道,那时候的吉美还没有审判之轮和宽恕,就已经是能够瞬杀他的存在。
雷娅白了他一眼,“吉美再强大,不过也是同我们一样仅仅被赋予魂路的王爵而已,而风源一度王爵铂伊司可是直接种植黄金瞳孔的完美容器,哪里是我们能相比的。”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太可怕了……”
“怕什么,我们可是有零度王爵完美容器的,麒零——就是目前那九个白银祭司唯一的克星。”
雷娅半眯着双眼,猩红色的瞳孔闪露出精光,好像掌握了天下的局势般。
“那我们现在就去把麒零带回帝都?”
“他在米特斯城,你立刻前往,诛杀一名灵术师。”
“谁?”
“费徳。”
“为什么杀他?”对于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灵术师来说,根本用不着幽冥去亲自动手。
“因为麒零在那儿啊,麒零会保护他,而你,刚好就可以和现任的七度王爵一分高下了。”
而且,他知道得太多了。
作为曾经和现在都掌管着天格信息的王爵,怎么能让人在自己揭露秘密之前,让别人先揭露呢。
对于太久没有尝到血腥气味的幽冥来说,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好,我现在就去!”
这些什么秘密,对幽冥来说根本不想关心,他想关心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戮,和比他更强大的人痛快淋漓的杀戮一场,滋味才更美妙。
等到幽冥退下后,雷娅端坐在房间正中。这里曾经他们信奉禁足之地,现在的她,却是整个玄沧权利最高的女人,即使是玄沧王,也得敬她三分。
“出来吧,还想站多久呢?”
雷娅的声音在整个空间中都有着空荡荡的回响,尖锐的而有些刺耳。
一名高挑的女子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来,面对着雷娅作揖,恭敬的喊了她一声,“王爵。”
“刚才你的前任王爵来了也不招呼一下,他可是很想你的。”雷娅这话是笑着说的,却字字都让神音诛心。
王爵和使徒之间有着一种超越爱情、友情、亲情的存在,那种情愫是对对方无条件的信任,将生命都能与对方所托付。只可惜,幽冥和神音曾经都是侵蚀者,他们都没有人的情感,即使缔结为王爵与使徒的关系后,也并不如其他王爵使徒的关系融洽,甚至之前因为一些误会还一直是互相残杀着。
可是对于神音来说,幽冥是她第一眼见到的人,从有记忆开始,他就是自己的王爵,在之后两人更是正式缔结王爵使徒的关系,那个时候起,神音以为,幽冥也会像别的王爵一样,除了杀戮以外,会有别的情感。
只是她没想到,侵蚀者就是侵蚀者,天生只为杀戮存在。雷娅做了一度王爵以后,幽冥第一时间就把自己献给了她。
“雷娅王爵,您是我现在唯一的王爵。”
“哈哈哈,神音啊神音,你可真是一把冷漠的刀,”雷娅走下位置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不过,我很喜欢。”
雷娅妩媚的神情让神音不寒而栗,站在她的面前时,好像自己是浑身赤裸,被她洞悉了一切。正如同她的天赋魂力感知,即使攻击力不强,也能让人觉得害怕。
“你害怕什么呢,我可是你的王爵,而你现在是我目前唯一的使徒,我是不会伤害你的。”雷娅笑着说,“已经很久没去见你的那些朋友了吧,现在给你个机会,去找莲泉她们。”
“是。”不管怎样,神音对雷娅只有无条件的服从,听她这样说后,对于能去见莲泉,确实有些高兴。
“等等,你可是带着任务去的。”
果然,还是不会这么简单,神音问她,“王爵,是什么任务?”
“你别担心,我不会站在吉美莲泉的对立面,毕竟我们都是王爵,让你去跟他们说两件事,其一,原浆洞穴里的最后一批怪物在白银祭司死前放出去了,可能是几十个,也可能是上百个,他们的天赋强度无人能知,而且,他们的外形应该都是我们的上一位七度王爵。”
类似于上一位七度王爵,就像当时复制出来的修川地藏一样,那是个什么的样的怪物,神音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虽说现在吉美已经获得自由,若是同时对战数十个或上百个的“修川地藏”,那也不一定能获得胜算。
“那另一件事呢?”
雷娅悄悄的伏在神音耳边与她诉说,面上的表情从凝重渐渐变得欣喜。
“真的吗王爵?”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好,我现在就去。”
神音转身离开,雷娅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稍稍勾起一丝弧度。
她想要的,可不止是被盯紧的玄沧一度王爵,好戏啊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