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61 決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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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被有點惱羞成怒的夏馬爾趕出保健室，嶺冬看著窗外的藍天，首先陷入一陣恍惚。
遠處的低氣壓陣正在逼近，看來過不久就會下起震耳欲聾的大雷雨了。
這幾天有點膠著的悶熱空氣讓人心情不快起來，但說出那些帶著挑釁意味的話，也不是因為氣溫的因素，嶺冬只是想跟他談一談有關那個「孩子」的事。因為在她認識的人當中，跟獄寺比較熟、自己又可以放膽聊天的人只有夏馬爾，所以她才會對他說出那些話，沒有任何針對。
在她的認知看來，這群十代的彭哥列核心家族的確是群「孩子」，如果不是自己身為旁觀者的身分，嶺冬很可能會極盡全力說服他們離開這個世界。雖然軌跡依舊會轉，但或許，還是可以製造些微的影響，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隱藏在背後偷偷推他們一把，然後逼他們面對黑暗世界赤裸裸的真實。
「不過趁這幾天好天氣，我也把一些需要洗的東西洗一洗吧！再來就變涼了。」喃喃自語，嶺冬對著佈滿溫暖太陽的光景微笑了下，踏步回到上課的教室去。
在走廊另一端的角落裡，一個人影緊靠在牆邊，偷偷看著嶺冬，等確定嶺冬已經走過轉角之後，才鬆了一口氣，拍著胸口放鬆下來。
「小正，躲在這裡做什麼？」
冷不防地，剛剛自己躲的人竟然在耳邊對自己出聲詢問，就像自己做了虧心事被猛然發現一樣，入江正一驚慌一叫，整個人立刻衝了出去，死命想要逃離剛剛那個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的人。
這時，下課鐘也響了起來。
嶺冬當然是立刻追了上去，小正已經躲他躲很多天了，這種送到自己眼前的大好機會不好好把握實在可惜，只是追上去的途中，因為陸陸續續出現的下課人潮形成了阻礙，所以嶺冬只能依照一般人的速度，以不會令人懷疑的方式狂追；反倒是入江正一，因為一路上不要命地撞開擋在他眼前的人，像是在逃命一般的發揮超常實力，導致體力應該比較差的入江意外與嶺冬拉開了一段距離。
等到嶺冬在校園一個偏僻的角落追上入江正一時，上課鐘早就已經響起超過十分鐘，似乎是腎上腺素發揮完畢，入江正一疲憊不堪地靠在牆邊不停喘氣，嶺冬扶著自己膝蓋，稍微調整了一下呼吸之後才開口：「喂！」
「你怎麼還追著我啊──……」抱怨似地說完這句話，入江正一靠著牆，以一種欲哭無淚的頹廢姿態緩緩滑下，最後跌坐在牆角邊，一臉喪氣。
「因為、我有話想問你啊。」嶺冬休息一下就平復了呼吸，跟眼前的少年不一樣，嶺冬沒有那麼狼狽，甚至可以說，一點也看不出來她剛剛歷時了將近十五分鐘的全力衝刺。
「哈、哈，」喘著氣，入江扶正了在狂逃中歪掉的眼鏡，瞪著依舊站得挺直的嶺冬，負氣的說：「反正我也躲不過你，你要問什麼就問吧！」
「我沒有強迫你的意思。」嶺冬皺了皺眉頭，頓了頓，這才柔聲說道。
「那你想怎樣？」入江正一帶著怒氣看向嶺冬，「都把我追到這個地步你才說你不想要強迫我！？誰會相信啊？」
「我也不想這樣。要不是因為你一直不願意見我一面，才會造成現在這樣的情況不是嗎？」嶺冬極有耐心的勸說，「相信我，我一開始真的沒有想要勉強你的意思，抱歉。」
「夠了！現在是怎樣？我像是一個不成熟的小孩在嘔氣，你反倒成為大人在包容無知小孩！？我受夠了！東嶺冬！我跟你說我·受·夠·了！不要裝出一副溫柔耐心、對什麼人都好的嘴臉！這令我很反胃！！」入江正一打斷了話，低著頭怒吼。「你最好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
兩人之間的沉默持續了好一會，嶺冬開口了幾次，才乾澀地出聲：「……你……真的這樣希望？」咬了咬牙，嶺冬微微往前跨了一步，用一種十分受傷的表情開口：「你真的希望我不要出現在你面前？你真的是這樣認為的嗎？…………我、我以為……」
「你以為又如何？難道你都不會考慮一下我的心情嗎？」入江正一不耐煩的罵道：「之前比賽的時候也是、剛剛也是……如果仔細想想，還有很多事也是！你都沒有考慮過我的心情，總是自以為是地拉我去做，你憑什麼認為我就一定喜歡、一定甘願、一定高興了？你又不是我！不要太自以為是了！！」說到最後，入江正一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帶著點顫抖。
「……」被這樣一說，嶺冬立刻在腦海中思考起來，這才驚覺自己因為看過這部漫畫，不知不覺間，自認為自己很了解入江正一這個人，所以才會做出那些現在想起來有點過份的舉動……沒錯！現在回憶起，很多時候入江正一都帶著淡淡地不情願在陪他做事，或許，或許……自己真的是太自以為是了──！！
但是！！「既然這樣，我為我的無理、還有強迫你的事情道歉，真得很對不起。」嶺冬深深鞠了一個躬，然後看向入江，「但我還是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如果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強迫你，我們能不能再像以前一樣當朋友？」
「東嶺冬！我說過了，不要以那種看著小孩子、包容小孩子胡鬧的眼光看著我！！我跟你根本不可能像過去一樣當朋友！根本、不可能、再繼續當朋友！！」不可能……入江正一低著頭偷偷抹臉，聲嘶力竭地大吼，「所以你不要再繼續纏著我了！」
「……可是為什麼，你要哭著說出這段話呢？」帶著溫度的黑影覆蓋上來，入江正一聽到那緊鄰的聲音，心頭一跳，詫異地抬起頭來，就發現原本站得有些距離的人，現在正站在自己的面前，以一種帶著歉意的憐惜語調說話。「如果有什麼苦衷，可以說出來讓我幫你解決，如果你唯一的問題就是想要擺脫我，那我等到這個問題結束，就會永遠避開你，不再讓你感到困擾。」
「……抱歉，我可能又太強硬了，但我還是希望你可以回答我這個問題，真的，回答完我就不會再讓你困擾了……」低垂著眼眸閃爍著實實在在的歉意，濃稠的黑眸帶著哀傷，嶺冬雙手垂立在身邊，按捺著想逃離的衝動說話。
正一一抬起頭，視線就僵住在那一張白皙透明的臉，背後的烈陽襯著嶺冬那種恍惚的柔弱更加明顯，視線無法移開，不管是那個熟悉到不行的眉眼，還是男孩有些瘦弱、卻依然強健的身形，都無法移開視線。
那一剎那，有一股衝動讓他伸出手，想要緊緊抱住對方。
──……所以說，已經不行做朋友了啊……
克制住衝動的內心湧上一股難以名狀的痛苦，不停撞擊著身體內部，叫囂著想要衝出體內。入江正一露出連自己也不知道，一種扭曲到像是快哭出來的表情開口，「所以說，別太自以為是了……你根本不了解我，東嶺冬。我唯一的困擾就是你一直站在這裡勉強我做我不喜歡做的事！」沒錯，都已經說到這個分上了，你就該乖乖離開！離我遠一點！！
頭低低地看著地上，入江正一的手毫無自覺地抓緊了地上的土，留下了深深的爪痕，仔細看，身體還微微顫抖著。
可是被自己認為是好友的人說的那一番話動搖到心神不寧的嶺冬，就連這種平常一下子就會發現的異常都沒有注意到。
她呆呆地看著眼前斑駁灰白的水泥牆壁，一秒、兩秒，她抽抽嘴角，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無聲地笑了起來。「真抱歉，我給你惹了這麼多麻煩……早知道一開始就不要去招惹你，這樣你現在就不會這麼困擾了，對不起。」再次彎著腰道歉，嶺冬一步一步退離了入江正一，然後猛然間轉身，發了狂似地往其他地方跑去，沒有目地，只是想著：「──絕對不能再給他帶來麻煩了！！」
看著嶺冬越跑越遠、越跑越快的身影，入江正一放鬆了緊繃的身體，整個人癱了下來，等嶺冬的人影消失了很久，他才緩緩舉起手扶著自己額頭，一會搖著頭、一會點著頭，最後才默默咬緊牙，在泥土地上留下一滴滴水漬。
沒錯，那個人就這樣離開了，這樣最好，他就不會知道真相了，不會感到困擾了，沒錯，自己做的是對的，對吧？是對的沒錯，讓他離開的確是最正確的決定，可是為什麼又會這麼痛？是因為我後悔了嗎？不、不是，我絕對不會後悔，打從一開始決定要疏遠他就不會後悔，因為我不想讓他感到困擾，如果被他發現……不，絕對會被發現的，絕對！就算死我也絕對不會說出來！這樣就好了，有身為朋友的美好回憶就好了，真的──就好了……
真的，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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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這樣就好了！
狂奔離開的嶺冬並沒有注意自己的方向，她只是不停的跑，不停的想要遠離入江正一，連需要偽裝自己能力這件事也忘記了，等到她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間跑出了校園，跑出了學校附近，來到有一段距離的地方了。
「……」站在原地垂著頭思考了一下，嶺冬才用強顏歡笑的臉對自己說：「哈，今天是怎樣，剛給夏馬爾打擊完就受到打擊，果然做人不能這樣，對別人做的事果然會報應到自己身上呢……哈哈……」
乾笑了一陣，覺得今天自己這課上的實在沒意思，加上反正也已經離開學校、也不想回去，嶺冬乾脆隨便打個電話跟認識的同學說幫他請假，逕自翹課，隨便選了個方向就往那邊走去，想要趁這個機會把有點紊亂的思緒釐清，好好振作。
既然撕破臉了，就沒必要再相處下去了。有些痛苦地安慰自己，嶺冬壓抑著心底的刺痛，踏出了步伐。
乾脆，就這樣走下去，感覺也不糟，對吧？
─ To Be Contiuned ─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61 決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