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
蓝色的杯子是江桃买来送给沈辞秋的，她如今在其他同学眼里，对沈辞秋特别殷勤，都不禁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沈辞秋的手里了。
江桃的想法很单纯，就想要把沈辞秋养的好点，倒霉孩子天天都吃不饱饭。
沈辞秋逐渐接受了她的好意，没有一开始那么抗拒，至少面对她时表情是柔和的，不会竖起身上的刺，但他还是有那么一点不习惯有个人对他这么好。
放学之前，沈辞秋叫住了她，“你真的只是想和我交朋友吗？”
江桃点点头：“对啊。”
沈辞秋垂下眼睫，一根根骨节清瘦的手指攥在一起，“为什么？”
他低垂脑袋，额前的刘海挡住了他的眉眼，江桃只能看见少年的下半张脸，有些精致秀气的五官，皮肤白的发光，常年营养不良造成的病态白，让他清瘦的身躯看上去有些脆弱。
江桃说：“因为我觉得你很好啊。”
她也编不出别的理由，而且她没有说谎话，是真的觉得他性格很好。
话少不代表孤僻，安静隐忍，比趾高气扬仗势欺人的那帮狗贼好太多。
沈辞秋的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平静的语气说：“从来没有人觉得我很好。”
父母去世后，亲戚像踢皮球一样把他踢开，姑姑不愿意养，舅舅嫌他命晦气，没有一个人肯站收留他。
家里的房子被他们联手卖掉了，钱三家平分，没有他的份。
这些年，沈辞秋就也这样跌跌撞撞的长大了，吃了很多苦，从血泪中成长，渐渐就习惯了疼痛。没有人愿意接近他，一个都没有。
沈辞秋慢慢抬起脸，他的脸很小，玻璃窗映射的光照着他白净的脸庞，像一块水玉那么干净漂亮，他的下颌生的很完美，线条优越流畅，英气又不失美感，他轻声地说：“你不要骗我。”
江桃感觉他平静的眼神又存着几分破碎感，有点委屈巴巴的，她连忙解释，“虽然我人不怎么样，但是我不会骗你的。”
她感觉自己被他用这种眼神注视，就特别像个负心汉，“我在学校里人缘很差，也没人和我当朋友，我也是被孤立的那个呢！”
沈辞秋的眉毛皱了皱，“是吗？”
江桃使劲点头：“当然。”
两个人站在后排聊了有好一会儿，迟迟没有离开，已经引起了其他人的怀疑。
有几个嘴贱的，“江桃，你不会现在真的改为喜欢沈辞秋了吧？”
十一班的人说话虽然不怎么好听，但确实没有恶意，习惯性的犯贱发言。
江桃把书包砸了过去，“要你管！”
小矮子把她的书包扔了回去，“不打扰你谈恋爱，我们回家了。”
暮色已迟迟，夕阳落幕，金黄色的光被染成了橘红色，窗外的天都没有之前那么亮。楼道走廊上留下来打扫卫生的值日生都结束了清扫。
江桃主动提出来，“我们一起走吧。”
沈辞秋有所迟疑，“好。”
他走在她的左侧，优越的身高恰好替她挡住了侧面照来的余晖。
沈辞秋一路沉默，江桃绞尽脑汁在找话题，好像不说点什么空气都觉得尴尬。
她抬起头，视线里就是他的侧脸，无论第几次看见都会倒吸一口冷气觉得好看的一张脸，唇瓣薄薄的，抿成了直线，唇色很淡也很漂亮。
江桃捂着胸口，这种美貌真的犯规了。
这真的不是男主配置，而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吗？
江桃不会聊也要硬聊，“你今天考的怎么样？”
沈辞秋完全没想到她会问起这个，“还可以。”
胃不疼，身体也没有痛，写卷子的时候状态很好，会做的全做了。
很少有人知道沈辞秋的成绩并不差，要不然也不会被这所贵族高中录取，只是他入学考试出了意外，才被踢到十一班。
沈辞秋很难有机会写完一张完整的卷子，有时候是缺考，有时候是前一天被打的实在受不了，手指动都动不了。还总是有人把他抽屉里的圆珠笔芯抽掉。
“有不会的题目可以来请教我。”
“好。”
“对了，你家住在哪里啊？”
沈辞秋下意识回答，“我没有家了。”
他回过味来，“我住在白石巷。”
江桃知道白石巷在哪里，那边都是很老的自建房。
她现在住的地方就在白石巷前面的小区，她心里忍不住高兴，“我们刚好顺路，沈辞秋，我们以后一起上下学好不好？”
沈辞秋想拒绝她，但又舍不得拒绝，“好。”
他抿了抿唇，“我在哪里等你？”
江桃算了算时间，“以后每天早上七点你就在白石巷路口等我，我们一起搭公交去上学。”
沈辞秋心里是高兴的，表面上看不太出来，“嗯。”
江桃成功和他搞好关系，迈出了重大的一步，走路都有点飘，洋洋得意，蹦蹦跳跳，看见出墙的枝头忍不住蹦跶起来，去碰碰枝头上的嫩芽。
她成功崴了脚，“哎呀”了声，差点扭倒在地。
沈辞秋扶了她一把，她站好身体后对他说了声谢谢。
天气炎热，江桃歪七扭八走在前面，转过身看见他额头上的细汗，“我想喝冰汽水了。”
江桃没有给沈辞秋说话的机会，小跑到他面前，把自己的书包交给了他，和他说：“我去买水，你乖乖在这里等我。”
沈辞秋拉住了她的胳膊，漆黑的眼珠直直盯着她。
江桃问：“咋啦？”
沈辞秋忽然从裤兜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纸钱，“给你。”他格外认真：“买水。”
江桃怎么会用他的钱呢！这多残忍。
她拍了拍自己的衣兜，“我有钱呢，我请你喝。”
沈辞秋执意要把纸钱塞给她，江桃根本不肯要，推开他的手就跑了。
江桃跑去最近的便利店，在大冰箱面前张望很久，什么都想喝，困难选择症发作，犹豫半天下定不了决心。
可乐、雪碧、橙汁、椰汁、豆奶，都在诱惑她。
江桃反复在咽口水，渴的不行了，拉开冰箱的门，拿了最上面的可乐和橙汁，一共八块钱。她付完钱让小姐姐给用袋子帮她装了起来。
江桃抱着汽水往回走，远远地就听见了奇怪的声音。
她拔开腿，跑着冲了过去。
沈辞秋被两个人拧着胳膊扣了起来，那几个人把的头按在地上，站在他面前是个穿着和他们一样的校服的男生，目测有一米八，嘴里叼着烟，慢悠悠蹲下身躯，盯着沈辞秋的眼睛，嗤笑了声，“小畜生。”
沈辞秋的衣服上有血，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像死了一样没有任何动静。
少年可能是觉得这样没有乐趣，捏住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脸，恶心的要死，“长得跟姑娘似的，恶心人的东西。”
他站起来踢了他一脚，“谁让我心情不好的时候碰见了你呢？没把你这个贱种打死都是我心善。”
江桃听得火星噼啪的冒，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苍天哟，这是什么有害垃圾，怎么还没被垃圾车收走啊。
江桃在冲过去之前打了报警电话，然后怒骂：“你才是贱种。”
少年转过头来，江桃看清他的脸瞬间愣了两秒，这个跋扈的少年她是认得的，一班的优等生，年级前三的常客，江黛竹马之一。
淦，平时在学校看上去人模人样，心肠比她这个拿了恶毒女配人设的人还恶毒。
少年认出了她，讥诮笑了两声，“是你啊，江桃。”
江桃冷冷挑眉，“是你爹我。”
“……”
“我前几天听说你最近移情别恋了这个小畜生，还不相信。”他往前走了几步，“原来你真的喜欢上他了啊。”
他发现江桃变漂亮了，是真的漂亮了。
一下子亮眼了起来，灼灼其华，难掩光彩。长得很正，身材很好，大义凛然板着脸也是好看的。凶巴巴的骂人，怎么还有点可爱。
江桃简单粗暴：“关你屁事。”她很鄙视看着他：“欺负弱小算什么本事。”
少年和沈辞秋的过节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他警告她：“你不要多管闲事。”
江桃脑子很机灵，一个人打三个比她高比她壮的男孩，肯定打不过，她拿出手机，“我已经报警了。”
少年脸色变了变，咬牙切齿还想说什么，警笛的声音已经从远处传来。
他们在被警察抓到之前，跑了。
江桃赶紧跑过去把沈辞秋从地上扶起来，手上摸到了他身上的血，怕的要死，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我送你去医院吧？”
呜呜呜呜他会不会死啊。
沈辞秋靠在她身上休息，止不住咳嗽，脸都咳红了，“不是我的血。”
他打架就是个疯批，自己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江桃都不敢碰他，怕加重他的伤势，“他是不是经常欺负你？”
沈辞秋没有否认，等于默认了。
从他上高中，就被言池盯上了，挨了半年的揍，下手一次比一次狠。
沈辞秋知道是为什么，他们有同一个母亲。
他母亲当年婚内出轨，跟着他父亲跑了，去了很远的一个小镇子上生活，以为这样就躲开世俗的一切，但是在他五岁那年。
他母亲的丈夫还是找到了他们。
父母的死并不是意外。
江桃很生气，“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沈辞秋说：“不用。”
“他太过分了。”
言池也是女主的金手指之一，裙下之臣，心甘情愿为她付出一切。
有钱有势，不是他为所欲为欺负人的借口。
江桃看着他苍白的脸，“你还喝汽水吗？”
沈辞秋点头：“喝。”
“可乐还是橙汁？”
“可乐。”
“我也喜欢喝可乐。”江桃沾沾自喜，“我们好适合当朋友喔。”
沈辞秋忽然觉得身上的伤没有那么痛了，他仰起头看着天空，头一次有了种想流眼泪的冲动。
江桃帮他拧开瓶盖，给他喂了可乐，然后主动请缨，“我把你送回家吧，怎么样？”
沈辞秋仅剩的自尊拒绝了她，“我家里，不方便。”
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间，阴暗潮湿 ，密不透风，时不时还有老鼠蟑螂光顾，他实在没有办法让她光顾。
即便是这么破旧的一个小房间，每个月也要九百块钱的房租。
沈辞秋想过很多厌世的念头，就算最后别人打死在街头也无所谓。但今天他不那么想死了，想好好活着。
赚很多很多钱，给她买很多很多的可乐。
江桃有些失落，“你要保护好自己喔。”
她心疼死了哇。
养崽计划才刚刚开始呢，她要香香甜甜的小仙男。
沈辞秋把她的书包递给了她，“嗯，天快黑了，你快回家，路上小心。”
江桃走之前对她挥挥手，“沈辞秋，周一见。”
桃桃，周一见。
江桃吃晚饭还在想着沈辞秋，她眼睛睁的大大望着她舅舅，问：“舅舅，如果你被人欺负了会怎么办？”
景郁脸色一冷，反问：“你被谁欺负了？”
江桃连忙摆手，“不是我，是我同学被别人打了。”
景郁神色稍缓，“打回去。”
江桃很苦恼，“打不过怎么办？”
景郁没有遇到过校园暴力，确实不太了解这方面解决方式，“或许可以告诉他的家长。”
江桃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她这张小嘴不仅叭叭的，还特别甜，“舅舅，你真聪明！我爱你哟！”
景郁禁不住这种话，耳朵受用，心里也甜，但依旧面不改色，“喝完牛奶就去睡觉。”
“YES SIR。”
江桃躺在床上之后觉得自己问了个傻问题，她舅舅的解决办法一向都是简单粗暴。
当年坐牢，好像就是因为干架的太凶，不小心把那个人打成了植物人，被抓了进去。
江桃总觉得她舅舅坐牢和她有关系，她试探性问了好几次，都被她舅舅否认了。
舅舅总用年少轻狂来打发她。
沈辞秋周末要打工，江桃就没有去烦他，老实待在家里写作业，陈栀子喊她去逛街买衣服，她都不去。
“栀子，我现在没有钱了，我要留在家里学习，你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我是绝对不会出门堕落的。”
江桃特别懂事给舅舅做了晚饭，景郁知道她同学约她出门买衣服，开始反思自己对小孩的关心不够。
她正是爱美的年纪，就该多买新衣服穿。
景郁给了她两千块钱，让她去买新裙子。
江桃拿着这笔巨款，想到是她舅舅辛辛苦苦扛砖赚来的钱，头摇的像拨浪鼓，“我还有好多裙子没穿过呢。”
景郁知道她懂事，舍不得买，也不跟她废话，第二天和朋友去商场的二楼女装逛了一圈，两个大男人在女装店里挑三拣四。
好友先受不了，“下次这种事打个电话叫我助理来做，行吗？”
景郁完全没有在听，拿了条棉白色的连衣裙，“这条好看吗？”
好友没了耐心，冷笑了声：“你先穿在身上试试。”
景郁冷眼，男人立马改口，“好看，买，给你外甥女买。”
他还指望和景郁继续赚大钱的，不想得罪这位脾气奇差戾气极大的祖宗。
景郁一口气买了五条裙子回家，在江桃不知道的时候放到她的衣柜里。
周一上课，江桃心思全然不在书本上，班主任占用早自习的时间发了上周月考的数学卷子，报到江桃的名字的时候，眼神特别复杂。
“江桃，一百四十五。”
“卧槽。”
“妈耶娘咧。”
“卧了个槽。”
此起彼伏都是优美的中国话。
班主任在看见江桃分数的时候也没忍住爆出了不太文明的语气助词，办公室里的所有老师都忍不住怀疑，江桃这是抄的吧。
但用脑子想想，她抄谁的呢！
十一班里根本没人有这个高水平给她抄。
由此可得，还真是她自己写出来的成绩。
作者有话说第8章 第 8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