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楚笙温雪

1、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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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座颇有名气的雪山，不仅因为它常年覆盖着风雪，登山者都以征服它为荣，也因为这是一座受到祝福的爱情山，据说成功攀登到山顶的情侣会受到山神的祝福，能始终恩爱白头偕老。

　　“受到祝福吗？”郁乔笑了一下，他并不相信什么传说，作为冷淡理智的无神论者，所谓传说不过是给即将踏上的旅途增添几分有趣的笑料。他和恋人李格原本想趁着这个冬季去泡温泉，但李格忽然提议改变行程来登山，虽然没有说出有力的理由，但在对方躲藏的神色中郁乔同意了这个决定。

　　他们都曾有过攀登雪山的经历，虽然不如眼前这座巍峨，但在郁乔看来除了需要花费的时间多一些也没什么不同。

　　“虽然是冬季，但最近的气象比较平稳，两位应该可以应付得来。”在登山前一天，两人宿在山脚的民宿下，老板是个热情的人，主动上来攀谈并提了很多有用的建议。

　　郁乔不是个喜欢与人交往的人，但对旅店老板的好心也照单全收，却并没有依照对方的建议找一个向导。“我们两个就足够了。”郁乔是这么解释的，其实是不喜欢和李格之外的第三人同行。

　　老板送了清酒给他们尝尝，在两人同回房间后不屑撇嘴，连床都要挤一张的家伙，雇不起向导是肯定的，不过他们的装备倒是不错，老板漫不经心地想着。

　　清酒的后劲有点大，郁乔脸颊红扑扑的，他和李格最后一次确定了路线，确认带上的东西足够充足。

　　五天的行程，他们准备了十天的口粮和一些必备的物品，羽绒服和手套整齐地摆在那，明天穿上就好。李格抖开被子让郁乔早点睡，他们明天要趁着太阳未起的时候出发到达山脚，然后迎着朝阳往上攀登。虽然不知道李格为什么要来，但郁乔通常都会尊重他的每一个决定。

　　喝过酒的郁乔有点热情，他揽上李格的脖颈凑过去亲他，黏黏糊糊的亲/吻一直到了床上，李格摸着郁乔的黑发享受着恋人主动的乐趣，但他克制住了冲动，用手为郁乔服务。

　　郁乔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李格将人环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脊背也渐渐睡去，梦里又梦到了雪山。它静静伫立在那，仿佛有生命一般，又仿佛在召唤着什么，李格就站在它对面又仿佛置身雪山之中，直到醒来也有些沉浸在梦中无法自拔。

　　拉好羽绒服的拉链，郁乔在李格眼前挥挥手：“发什么呆？”李格回神，忽然道：“不然我们别去了吧？”
　　只是沉思了一瞬，郁乔就拉下拉链准备脱掉羽绒服，李格及时制止了他：“我开玩笑的。”他露出狡黠的笑容，为成功欺骗到郁乔感到高兴。

　　幼稚鬼。郁乔吐槽了一句，穿戴好攀登雪山的用具，最后不忘拿上登山杖。出门时天空还依稀可见几颗暗淡的星辰，两人向着雪山的方向走，平地上厚重的衣物包裹得身体很热，他们将面罩抬上去说着话。

　　郁乔这时才开口，问李格为什么一定要来这里。
　　说实话，李格自己也不知道，他想了想，“大概是某种命运的召唤吧。”在郁乔没注意到的时候，他将一枚求婚戒指当做项链挂在了胸口，等登上山巅的时候他要向郁乔求婚。

　　而郁乔的反应也在他的期待之中，李格想那一定是难得一见的画面。

　　两人继续走，很快就到了山上。李格抢先一步开路，让郁乔跟着自己的步伐走。在两人看来这是一座不难攀登的山峰，虽然覆盖着皑皑白雪但前人的经验已经证明这是可以被征服的，夹杂着冰雪的山风愈加凛冽，两人戴上面罩用手势交流。

　　摸了摸登山包里的对讲机和通讯设备，郁乔深吸一口气跟上李格的步伐。

　　走了五个小时后，不能再继续前进了，天色渐渐暗下来，黑暗中的雪山隐藏着许多危险。他们又前进了一段路，找到了一处宽阔的平地支起帐篷，两人相依偎着坐在帐篷里吃东西。他们带了一些氧气现在还用不上，压缩饼干不是什么美味，但郁乔接受良好。

　　为了保持体温，他将水含在口腔里，等待暖和了再咽下去。

　　李格打开太阳能应急灯，帐篷亮起来，他凑过去舔掉了郁乔嘴角的食物残渣，展开睡袋铺好。

　　“我们待会儿早点睡。”登山是很耗费体力的活动，需要充足的休息。郁乔点点头，扔了一袋压缩干粮和一袋巧克力给李格。李格用牙齿咬开包装慢慢吃着，巧克力掰开一半递给郁乔，包装袋收到背包里。

　　看起来消瘦的郁乔实际上体质和意志都非常强悍，李格简直有点佩服自己的恋人，虽然知道他性格中向来有坚毅的一面，也从未知晓竟是如此令人仰望。郁乔吃完东西，靠在李格身边问他的身体状况。

　　“还不错。”李格露出自信笑容，他摸摸郁乔的脸颊，额头贴过去腻歪了一会儿，因为穿着厚重的羽绒服也不能有什么更进一步的举动，但这并不妨碍李格对郁乔的爱意与日俱增，他简直有点期待快点到达山顶了。

　　在攀上雪山的最高峰之后向心爱的人求婚，简直是一场浪漫又唯美的盛典，只属于两个人的盛典。

　　郁乔靠在李格肩膀，冲他笑了一下，李格吻上他有些冰凉的嘴唇，辗转缠绵间温度渐渐升高。

　　他们依偎着睡去，醒来后先整理了行装，又吃过补充体力的早餐。郁乔点开导航，“根据经验判断，我们今天晚上就能到。”行程比预期的快一些，看来用不了五天他们就能回去。在晚上求婚不大好，李格想，还是明天早上再说吧。他隔着厚厚的衣服摸了摸坠在胸口的那枚戒指，已经被体温焐得有些发热。

　　他们继续往前行，又走了几公里竟然在路上看到了一座古早的小木屋，看起来像猎人的临时居所。距离山顶还有一段路，但这里已经算得上是人迹罕至了，李格提议不如先住在木屋里，等明天再继续往外走。

　　郁乔笑，隔着面罩他的声音闷闷的，“看起来近但要走上一段距离呢。”山上的路就是这样，并且越往上走行进得越艰难，和昨天相比他们今天的速度已经慢上一些。李格放弃了这个提议，又觉得有点怪怪的：“这个山间木屋不会是什么海市蜃楼吧，这么人迹罕至的雪山，怎么会有一座木屋？”

　　这倒是不用担心。来之前郁乔已经查过资料，之前山顶的峭壁上会生长一种药材，价值高昂，引得猎人们争相来采集，有人因此跌落冰雪深渊也仍旧趋之若鹜。

　　“果然是贪婪的人类。”李格喃喃。他回身和郁乔碰了碰登山杖，彼此加油。

　　变故来得非常快。

　　明明出门前已经查询好天气状况，当天色倏忽暗下来之后两人还是有了不好的预感。酷烈的风如同女巫的尖叫裹挟着风雪迅猛而来，天空阴云密布，云层稠密低沉到仿佛要砸下来——这是暴风雪前的预兆。

　　郁乔要紧牙关，催促李格快走：“往木屋那里走。”既然是猎人的庇护所，且在雪山上屹立了不知道多少个年头，那里一定是安全的。顾不得多说什么，两人拼尽全力往木屋的方向走，然后就和郁乔之前说过的一样，看起来近的木屋着实还有一段距离。

　　他们尽可能快走，额头上全都是汗水模糊了视线也不在乎，雪已经下起来，风吹着雪粒往身上扑，打在羽绒服上哗啦作响，竟然有点疼痛。但这只是前兆，听旅店老板说，雪山的天气毫无预兆，山顶下雪是常事，最长的一次连续下了一个月，若不尽快赶到小木屋，他们很可能冻死在冰雪中。

　　雪越积越厚，李格回身拉住郁乔，让他沿着自己踩下的脚印走，风也愈发的大。怕引发雪崩两人甚至不敢说话，能支撑着的只有彼此，幸好那木屋越来越近，渐渐清晰呈现在眼前。

　　天色越发暗淡，郁乔看一眼手表，已经快到下午五点，天黑后风雪会越发大。李格早用登山绳将两人捆在一起，拉着他拼命往前走，在风雪中行走了四个小时之后，他们终于推开了木门，筋疲力竭地坐在地上。

　　很快，门外风雪的怒号席卷了一切，天地间都被风雪占据。

　　用力关好木屋的门，又坐着休息了一段时间筋疲力竭的两人才从地上起身，共同探险这奇异的雪山中的小木屋。

　　屋子不大，分内外两间。明明只是用来躲避风雪的陋室居然也分了卧室和厨房，厨房里柴薪很足，墙壁上贴着一张简陋的地图标明了路线，指明哪里可以找到柴禾。而充足的柴禾和淡水显然表明了前赴后继来此之人的默契，这是在绝境生活过的人们为后来者做的微不足道又堪称伟大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