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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恋那点小事 ...

  •   神原遥,在班上被定位成优等生的女孩子,理所当然地,是班级的焦点。

      长相秀丽,入学就担任班长,考试成绩从来没下过年级前三,所在的音乐社团年年获得全国比赛的大奖。

      老师布置的任务也好,班级活动也好,校园文化祭也好,无论什么任务目标交到她手中,都能被完美达成。

      总而言之,就是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而令人佩服的并不止是成就,而是——哪怕被诸多赞誉包围,那依然沉稳低调的作风。

      优秀的同时还能保持谦逊温柔,自然人缘极好,至少明面上没有人敢表露出讨厌她的意思。

      “并盛中学的公主大人”——曾经有刚入学的后辈被她开学典礼上的演讲折服,情不自禁地这样称呼她。而这个有些夸张肉麻的说法,不知怎地,开始在低年级中广为流传,成为了一个知名程度堪比“云雀委员长”的称号。

      白皙透明的皮肤就像阳光下的一捧雪,仿佛下一秒就会融化。
      五官非常清淡纤细,瞳色很黑,但眼尾下方偏偏带着微红,嘴唇有些薄,唇色很浅,有种天生的破碎感。
      散在背后鸦羽般的长发随着轻盈的走动而起伏,让人忍不住想象指尖轻抚发丝的冰凉触感。

      这样的气质和长相,自然给人柔弱的感觉,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折断。

      不熟悉的人根本不会相信她的体育成绩其实很好,甚至资料表的特长那一栏还写着“空手道”。

      或许正因如此,她才会总是吸引男孩子的关注。

      而对于神原遥本人来说,这并不是什么令人感到高兴的事,因为这意味着无穷无尽的麻烦。

      证据就是,在国中入学的第一天,她就在放学途中遭到了不良少年的围堵。

      还不等她想好怎样优雅而不失礼貌地脱身,惨叫声就充斥了她的耳朵。

      ……暴力的殴打。

      就像群聚的草食动物被凶猛的野兽驱赶一样。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戮。

      视野中的画面突破了她从小接受的教育认知范畴。循规蹈矩的平静生活被人一拐子抽碎了,从此一去不复返。

      十三四岁的少年,黑色的短发蓬松柔软,碎发随着动作轻微拂动。

      面容俊秀,表情冷峻,上挑的凤眼微微发亮,显得有些凶狠。

      神原遥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孩子。

      这样桀骜,这样锋利,宛若惊雷烈火,劈开了她狭窄的世界。

      把所有的不良揍翻在地后,少年收起浮萍拐,黑色的外套依旧披在肩上,白色的制服衬衫沾着些许灰尘和血迹。

      他微微侧过头看向她。

      嘴唇紧抿,眼神冰冷而锐利,残留着倨傲和不屑,一瞬间便夺去了她的呼吸。

      打量了她一眼之后,少年便收起目光,不甚感兴趣地转身离开了现场。

      云雀恭弥。

      她知道他的名字。

      不良少年中的不良少年,不良少年顶端的统治者。

      开学第一天就高调接管了校园风纪,就连并盛中学的理事长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

      第二天中午,神原遥又一次碰到了云雀。当时她正好和朋友一起吃完便当,打算从中庭走回教室。

      少年站在花坛边,弯着腰。

      灌木丛的树枝上布满了白色、黄色、淡紫色的小花蕾,含苞欲放。花枝底下,有一只幼猫,怯生生地探出头,蹭过他的手指。

      她在花丛前驻足,隔着透明的窗玻璃,看见他低垂的眉眼,晕染了不曾见过的温柔宁静。

      平日里所有的冷漠,打架时的凶狠杀气,全都融化在这一刻。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这样一句形容。

      有时候心动只是一瞬间的事。

      大抵那个时候的女孩子最容易被俊秀冷酷的男孩吸引。尤其是这个冷酷的男孩还有着不为人知的温柔一面。

      当天晚上,在卧室台灯的温暖光线下,神原遥微笑着低头,在精美的信纸上认认真真写下了人生中的第一封情书。

      母亲是钢琴演奏家,父亲是大学教授,在这样的家庭出生长大,她合该成为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孩。而她也确实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从小就是令老师和家中长辈都称赞不已的孩子。

      这样的女孩合该与学年前几名的优等生交往,或者与体育社团里大放异彩的男孩子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初恋。

      但是,她却鬼使神差地对强大又危险的不良少年一见钟情。

      也许这场相遇打开了她内心深处的门扉,释放出了一个总是压抑着的隐藏的自己。

      渴望叛逆,渴望危险和刺激,期待平静的生活天翻地覆。这是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可怕的自己。

      这是一封没有回应的情书,不过神原遥也不指望能收到那个人的回应。

      毕竟那可是云雀恭弥。

      满心只有风纪和战斗,怎么可能会轻易注意到一个女孩子呢?

      但她却不打算放弃。

      少女时代情窦初开,总是难以释怀的。她开始关注少年的一举一动。

      他总是坐在教室的最后面,独自一人,大部分时间是趴在桌上睡觉,偶尔默默地看书。整个人散发着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气息。

      从来不听课、不交作业,但他的头脑似乎相当聪明,竟然在年级名列前茅。每次张贴在布告栏的考试排名表上,前十名中肯定会出现他的名字,而且是全科优秀,无懈可击。

      最重要的是,他似乎没有朋友。

      一个都没有。

      与其说是孤僻,不如说是孤傲,目中无人。

      在学校这种到处是各种小团体的地方,没朋友的,大多都是受到排挤和欺压的人,但云雀显然不属于这类人。

      他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理所当然地坐在那里,理所当然地走在校园中,像是猛兽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每天午后,云雀恭弥都喜欢躺在天台上,要么午睡一会儿,要么听着校园广播台的午间播报闭目养神。

      微风吹拂细碎的发梢,少年眉眼平和,像一头安静下来浅眠的狮子,沐浴着温暖的阳光。

      这是属于他一个人安静休憩的时光。

      而这一日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午间广播增加了新节目。

      耳边传来了陌生的女孩子的声音,温软甜美,弹着钢琴唱起并盛的校歌,打断了他的思绪。

      球场上的人停下了脚步,奋笔疾书的人放下手中的笔,安静倾听。

      悠扬的曲调传遍校园的每一片角落,并盛的学生们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校歌也可以这么好听。

      他没有烦躁,更加没有生气,而是眉目舒展,重新闭上了眼睛,选择倾听。

      第二天的午休时间,歌声照旧响起。

      第三天。

      第四天。

      第五天的中午,歌声没有按时响起。

      脚步无声的少年,假装不经意路过广播室,停下了脚步,推开门。

      看到了那天清早偷偷把情书塞进自己桌子抽屉的少女。

      她正坐在钢琴前,身后是窗外柔和明媚的日光。

      黑色长发披散在身后,随着微风轻轻拂动。

      像是感应到他的注视,她微微侧过脸来。

      对视上的一刻,少女拉开唇角上扬的幅度。眼瞳温柔,藏着几分狡黠。

      “云雀君。”她轻声地叫他的名字。

      比平日里更加轻柔的嗓音,上扬的尾音带着莫名的甜意,就像一阵细微的风吹拂过耳畔。

      脑海中浮现出这些天总是在耳边回荡的名字,以及那封信上干净漂亮的字迹。

      他打量了她几秒,淡淡丢下一句:“唱得不错。”然后转身离开了广播室。

      …………

      若要让神原遥总结一下追求初恋男友的经过,或许还够不上“艰难”这个词。但维系这段关系,她却觉得用“艰难”来形容都有些不够。

      唯我独尊的强者,孤傲的不良少年。比起香香软软的女孩子和甜甜的恋爱,他似乎更沉迷于热血沸腾的打架和维护风纪。

      她想,女朋友这种存在对云雀恭弥来说,大概就和他捡到的一只小鸟或小猫差不多,施舍一点宠爱,却也不会过多在意。

      女孩子的小心思他不懂,也没空去了解,闹别扭这种小事也不会在他心中留下痕迹。

      但她又不敢真的在他面前发脾气耍性子,怕他真的生气,她的喜欢中始终带着几分敬畏和疏离。

      当然有过很甜的回忆。

      她记得第一次亲手给他做便当,特意做了他喜欢的食物送去。

      收到便当盒后,他看着她的眼神,就像看着什么讨人喜欢的小动物一样,怜爱又温柔。

      然后他抬起手,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和抚摸猫咪一样轻柔。

      他的手很修长,指尖触碰她的额头和脸颊时,是属于男孩子的炽热温度。

      还有一回,他打架时不小心受了点伤,她帮他清理伤口贴好创可贴,看到他蹙起的眉,满眼不爽的样子,就大着胆子,像哄孩子一样吹了吹伤口,嘴里念叨着“痛痛都飞走啦”。

      然后一抬眼,对上他微妙的眼神。

      那眼神,像是有点生气,有点困扰,以及迷惑,还带着一点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

      可惜,十三四岁的年纪,实在太不成熟,什么都太懵懂。

      不成熟的年纪。不成熟的恋爱。感情中遇到问题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淡,逐渐走向背离。

      提交转学申请的那天,她站在他面前。

      申请理由那一栏上写着“父母工作调动”。但神原遥很明白,这只不过是她拖了这么长时间找到的、最合适的分手理由罢了。

      从前看向她的温柔神色重新变得冷漠,她察觉到少年压抑着的怒意,那道审视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刮得她生疼。

      她面不改色,安静地低垂着眼睫。

      可即使她的神色再冷淡,她的决定再伤人,天生苍白透明的面容和微微泛红的眼尾都让她看上去柔弱易碎,让人不敢轻举妄动,担心伤害了她一丝一毫。

      沉默许久,他像是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一言不发,脚步如风地离开了办公室。

      转学手续最终顺利地办了下来,而从那天开始,她就再也没见过云雀一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初恋那点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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