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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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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和林檬檬的通话,梁挽颐的表情更加凝重了。
虽然说也算是找到了组织,不必独自承受,但面对如此匪夷所思的情况,她只觉得一阵阵的毛骨悚然。
那种没有边界的窥探感如潮水般将她紧紧包裹,似是要将她彻底吞噬掉。
思及林檬檬给出的警告,梁挽颐更是后怕不已。
按照林檬檬的说法,这些异常的背后是有着不知到底是什么的“它们”在时刻监视着,如果让“它们”知道你发现了异常,“它们”就会找上门来,让你经历一些不可预计的恐怖事情。
也许是死亡,也许比死亡更加可怕。
而不久之前,明明已经死亡了的陶馨雅却突然出现在了她面前,这本身就是异常。
梁挽颐不是一个迟钝的人,她很清楚,如果她那时表现出了极大的恐惧,四处询问求助,她现在可能已经没法好好坐在这里了。
这次真的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梁挽颐无奈地笑了笑,第一次因自己贫瘠的朋友圈感到庆幸。
她是个工作狂,脑子里除了努力赚钱,根本容不下别的,除了涉及利益的生意伙伴外,她根本没有交心的朋友,遇事也喜欢自己解决。
所以从事发到调查,她始终没向任何人分享或是求助。
只是不知道,她那时忍不住表现出来的惊恐情绪,有没有招来“它们”的注视。
晚霞沉出一抹血色,梁挽颐的心脏依旧止不住的突突直跳,想象是没有边界的,林檬檬在电话中只隐晦地提了句“它们”,没有描述,没有说明。
这就好像给她的大脑提供了一个染色盘,任她自己描绘猜测。
“它们”会是什么呢?是丑恶畸形的怪物,还是扭曲变异的认知……
光是想象,心底就好像有某种潮湿粘腻的异形在蠕动攀爬,让人恐惧到反胃。
未知果然是最令人恐惧的。
“管不了那么多了。”梁挽颐往沙发上一躺,整个人像脱力了一般。
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即使危险真的到了面前,她也只有等死的份,还是等明天见了林檬檬再说吧。
梁挽颐泡了桶方便面当晚饭,但因为没胃口,没吃几口就扔了。
她坐在电脑前修了一会儿图,最后发现实在无心工作,干脆关了电脑,往床上一瘫,准备早点儿入睡。
可惜在这种情况下,早睡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对于她这样常年通宵工作的熬夜选手。
她辗转反侧到后半夜,越来越清醒,甚至开始忍不住回想起了这些年来的种种经历。
梁挽颐突然做了个重大决定,她摸过了手机,在所有的平台上都标注了近期暂停接单的签名。
这一瞬间,某种枷锁似乎被彻底卸下,梁挽颐难得有些释然。
如果算上大学那四年,她干这行也六年多了。
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从没给自己放过一天假,不是忙着到处接单,就是忙着给老板修片,即使生病去医院,也会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她常常会为了工作熬上整个通宵,有时连饭也吃不上,更加没时间锻炼身体,这使得她的身体很差,仿佛是为了赚钱而不停地透支着自己的生命力。
自由职业者,头顶永远都像悬着一把刀,因为不稳定,总活在危机感里,每天都想着再努力一点,再多赚一点。
梁挽颐知道以自己这个工作的状态,肯定会有一天撑不下去。
她想得很简单,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更应该努力,等到了撑不住的那一天,她才有底气选择退休,拿着这些年赚到的钱去过自由闲散的日子。
但是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就卸下了工作,就因为这莫名其妙的异常。
果然,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
梁挽颐是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刚上小学时,她的父母就死在了一场车祸中,因此在她的人生里,从来都没有过靠父母这个选项,她更加没想过靠男人,只有卡里的数字足够大,她的心里才能稍微踏实一点。
但其实,她最初会接触摄影,并非是为了赚钱,而是因为很纯粹的喜欢。
她喜欢仰望星空,喜欢用相机去记录那片孤独的星海,她真正想成为的,是深空摄影师。
可惜深空摄影师,除了烧钱,还是烧钱。
或许是因为星空太过遥远而神秘,不管用多好的设备去观测,去拍摄,总觉得还不够,总觉得还可以做到更好,总觉得可以距离群星再近一点。
明明星空冰冷而沉默,她望向星空的眼神却总是炙热。
只是那时的梁挽颐根本没有这个经济能力,于是她就退而求其次成为了一名人像摄影师,靠着接单赚钱。
谁知道时间一久,她就渐渐忘记了初心,陷在了赚钱的漩涡里。
梁挽颐躺在床上,望着窗外被城市的灯光映照得微微泛着橘色的天空,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情绪。
城市的夜晚,光污染太重,根本看不到星星。
“怎么跟死前脑内的走马灯似的。”梁挽颐忍不住自嘲了一句。
她可还不想死呢。
......
第二天,梁挽颐起了个大早,她已经暂停接单了,但手上原本的单子还是得处理。
忙到中午,她吃了两块巧克力就准备出门参加陶馨雅的葬礼了。
梁挽颐将陶馨雅带来的那张照片放进手提包里,准备拿去给林檬檬看看。
她住的地方和江南莲花殡仪馆不在一个区,距离有些远,她得开车去。
为了防止堵车,她干脆提前了一个半小时出门,结果到的时候,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半个小时。
殡仪馆里开足了冷气,梁挽颐在角落排椅坐下,掏出了手机。昨天晚上脑子太乱,忘加林檬檬微信了,她决定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她到没有。
她点开最近通话却愣了一下。
奇怪,为什么没有和林檬檬的通话记录?最新一条来电显示是前天的。
手机出问题了吗?梁挽颐点开了电话簿,好在她昨天提前存了林檬檬的电话。
可是梁挽颐把电话簿从上到下拉了两遍都没看到林檬檬的名字,她又单独搜索了一下,只显示出了三个字,“无结果”。
什么情况?难道是她记错了?
梁挽颐又打开了微信,找到了大学班长陈莺的对话框,林檬檬的电话号码是陈莺给她的,在聊天记录里肯定能翻到。
只见和陈莺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条是。
【陈莺:收到,明天下午一点五十在江南莲花殡仪馆集合。】
殡仪馆里明明开着空调,梁挽颐却在瞬间冒了一身冷汗,那种无处不在的窥视感又从四面八方淹没过来。
玻璃窗外的阳光正足,但丝毫暖意都没有,殡仪馆的大厅明明开了灯,却像浸在阴冷的灰暗中,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阴冷。
如果说,最新通话的记录和通讯录是手机出了bug,那为什么和陈莺有关于林檬檬的对话也全部消失了?难道都是bug吗?
可是,怎么可能会这么巧?
林檬檬的话仿佛还在脑海中回响。
“一旦出现异常,绝对不能表现出来,要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不要问任何人,不要向任何人求助,更不要流露出恐惧......”
梁挽颐努力调整着呼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她慢慢打开了自己的手提包,看向了包里装着的那张来自陶馨雅的照片。
照片斜躺着,她正好能看到照片上的内容,背景依旧是那栋教学楼。
二十出头的陶馨雅穿着蓝色的水手服,站在照片中央,脸上是明媚的笑容。
而在她的旁边,本该是林檬檬的位置却空无一人。
林檬檬......消失了!
这句话在梁挽颐脑海中产生的同时,她的心脏也开始以一个失控的速度剧烈跳动了起来。
什么时候消失的?昨天?还是今天?明明昨晚上才约好今天见面商量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昨晚挂断电话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吗?
如果猜得没错,林檬檬应该是被那个“它们”发现了,所以才突然消失的。那么“它们”有没有注意到自己呢?“它们”是否正蛰伏在四周,等待着随时向她出手呢?
空调的温度大概真的开得太低了,梁挽颐冷得有些发抖。
她拉上手提包的拉链,状似不经意地抬眸,目光在殡仪馆的大厅里一一扫过。
大厅里很冷清,地面光滑得有些反光,大腹便便的中年保安站在门口,昏昏欲睡。
拿着湿拖把的阿姨,在角落里卖力地拖着地。
另一边的角落,则是一处售卖殡葬用品的小店,巨大的花圈挂在小店门口,旁边的塑料凳上坐了位年轻女人,女人正低头看着手机。
一切都很和谐,他们都各自做着手上的事,根本没注意到坐在排椅上的梁挽颐,可她却莫名感觉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扭曲和心惊。
到底哪里不对呢?
中年保安挺着巨大的啤酒肚,他的肚子是不是有些太大了......不,不对,那根本不像是啤酒肚!啤酒肚是下垂的,但那保安的肚子却圆滚滚地挺着,就好像在那层肚皮之下,藏着什么更为可怕的东西。
角落里的清洁阿姨已经站在同一个位置反复拖了很久,拖把上渗出来的液体不像是普通的清水,反倒黏糊糊的,非常浓稠,宛如某种动物的黏液,随着拖地的动作,有破碎发白的小肉块被挤压出来。
坐在塑料凳上的女人虽然低着头认真看着手机,但她的手机屏幕却熄灭了,微微反光的地砖映出了她模糊的脸。
梁挽颐定睛看去,那张脸莫名很熟悉,她绝对在哪里见过,她紧盯着看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了。
门口的保安,角落里的清洁阿姨和这个坐在塑料凳上的女人,他们竟然都长了同一张脸!
梁挽颐的手心里冒出了热汗,她不敢盯着看太久,目光下意识下移,视线恰好落在了握在掌心的手机上。
漆黑的手机屏幕正好映照出了她的脸。
那一瞬间,梁挽颐整个人都毛了。
她发现,他们长的那一模一样的同一张脸,是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