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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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烊前，王捕头又来过一次，依然被商清阮轰出了门。
看着纪为歌有些暧昧不明的笑，商清阮决定，这两个月，一定要好好敲诈他一番。
这一日，商清阮正捧着一本诗集看得入神。如今已是深冬，外地来的商贾也大都找到了安身之地，也就没有多少人再来投宿。商清阮闲了下来，便如往年一样看看书，或是回房弹弹琴。
倒不是她故作风雅，只是母亲生前有了这些喜好，商清阮也就受到了影响，至今依旧保留着这样的习惯。
“老板娘。”熟悉的声音传来，商清阮不用抬头，便知道又是纪为歌来找碴了。
不予理会，商清阮兀自翻着手里的诗集。
纪为歌的眼里闪过一丝异芒。身在如此乱世，女子大抵是不好文的，普通女子也就识几个字罢了，即便是官家之女，也是从小被灌输三从四德，到了十四岁便早早嫁人。
在这样的时代，人人自危，能平安过完一生已是奢望，哪里还有这份闲心来研读诗书？
纪为歌虽读过书，但绝对够不上才子的边。现在需要的是将才，而非只会舞文弄墨的书生。
久久没有等到纪为歌的声音，商清阮有些诧异地抬头，却撞上了纪为歌若有所思的目光。
“何事？”商清阮放下书，问道。
即使知道纪为歌是来找碴的，商清阮也不能置之不理，毕竟纪为歌是客。商清阮一味奉行“出钱便是老大”的原则。
“咳咳，”纪为歌不自在地咳了两声，本想问问商清阮为何喜欢读书，可话到了口中便成了这几天的老台词：“我要换房。”
果然又是这句话。商清阮闭上眼假寐，并未回答。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又传来纪为歌的声音：“老板娘，我、要、换、房！”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商清阮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想要将纪为歌一脚踢出去的欲望，掀开眼帘，盯着纪为歌一字一句地答道：“不、可、能！”看到纪为歌眼眸的颜色变深，商清阮迅速将情绪调节过来，挂上招牌笑容：“这位客官，不是我不换，而是咱们客栈的确没有上房了，您就多担待一点儿吧。”
纪为歌并非蛮不讲理之人，只是自己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算得上大户人家了，出门在外也并不是一两天，却从没受过这样的苦。
明明有钱，却只能呆在风雨不蔽的破房子里，夜里刺骨的寒风直往被窝里钻，害得他自从住进这客栈便没睡过一天的安稳觉。这叫他如何不恼火！
“那你告诉我，上房有哪些人，我去跟他们说说，看人家愿不愿意换。”纪为歌知道，再找老板娘也没用，这种事，只能自己去解决。
商清阮瞥了一眼纪为歌，赔笑道：“这位客官，真是对不住，做咱们这行的有个规矩，就是客人的信息不能对外人透露。”
纪为歌没想到老板娘会拒绝，毕竟自己已经退让到这个地步了。这下听老板娘这么一说，心里的不满又涌上来了，冷笑道：“做你们这行的，规矩还真多。”
商清阮自然听出了纪为歌语气里的讽刺，只是，她说的是事实，经常出门在外住客栈的商贾应该都知道这个规矩。
“客官若是不信，我也没办法。只是，你若想叫人家让出上房，何不挨家挨户地去敲门？如此一来，不是也能达到目的么？”商清阮承认，自己帮纪为歌出了这个主意，其实是有作弄的成分在里面的。一个大男人，挨家挨户去敲人家门，还要低声下气地给人家说好话——这场景，不用看，光是想，商清阮便觉得心里一阵爽快。
揶揄之意如此明显，纪为歌自然也能听出来。只是找不出话来反驳，纪为歌只得瞪了商清阮一眼，负气回房。
商清阮也没在意，几天下来，她已将纪为歌的性子摸了个透。简单来说，纪为歌就是初出江湖自立门户的少爷，心思是有一点儿，涵养也不错，只是遇到识人无数的商清阮，有时便藏不住孩子心性。
今日憋气回房，明日照常来找碴。
说起来，这人还真是愈挫愈勇呢。商清阮有些好笑地想。
但这一次，商清阮却算错了。
算了算时辰，商清阮有些奇怪地四下张望，却依然没有看到纪为歌的影子。
若是在平日，这个时辰，纪为歌一定会来找自己练练嘴皮子。只是今日，商清阮却空等了一个下午。
没有等到想等的人，商清阮有些意兴阑珊地回房。却在楼梯的拐弯处，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阁下若是方便，可否将这间上房让与我？我会负担起阁下的损失……”
说话的人正是纪为歌。商清阮停下脚步，静静在一旁看着。只见纪为歌挂着温雅的微笑，正如商清阮第一次见他时一般。拥有这样的微笑，也难怪他能在商场上无往而不利。
只是，并非所有人都会沉浸在如此笑容中。
“你小子活腻了？敢叫大爷我给你让房！别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就不得了，告诉你，本大爷有的是钱！快滚！”没等纪为歌说完，一个粗糙的声音便极为不耐地打断道。
纪为歌笑容一僵，随即低声道：“抱歉，打扰了。”
待门一关上，纪为歌的笑容立刻敛去，眼中是掩饰不了的黯然。
握紧的拳头砸在墙上，纪为歌低着头，垂下的发丝遮住了他此刻的表情。
看到这里，商清阮有些心酸，本想挫挫他这个大少爷的锐气，没想到，他还真能放下身段低声下气去求人家……
或许，他并不如她想象中那样娇生惯养。
商清阮并没有在纪为歌面前提起过这件事，她明白，一个男人的尊严，不可侵犯。
纪为歌也没再找商清阮换房，只是常常会对她冷嘲热讽几句。
他还是以前的纪为歌，商清阮放松了心，看来那日的事，对他并没有多大影响。
这一日，有一间上房的期限已到，商清阮看着手中的册子，嘴角微扬，脚步轻快地去收房。
“在下还需在这里多待些时日，不知可否再续一个月的期限？”
“这……”商清阮有些为难，毕竟这间房，她是准备收回来的。
对方却误解了她的意思，见她有所犹豫，便补充道：“在下知道现在住房紧张，所以这房钱嘛，老板娘你只管说。”
若是在平日，商清阮自然不会放过这只肥羊，定会好好敲他一笔。只是，这间房，她却一定要收回来。
商清阮神色一转，又挂上八面玲珑的笑容：“这位客官，不是我不肯，只是这房，早被人定下了，也付了定金。客官出再多的钱，我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了。”
对方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语气也有些微沉：“老板娘，出门在外，总需人行个方便。不如这样吧，老板娘将这房给我，这违约金，我来付。”
这荣城的客栈早已住满了人，若是现在退房，怕是只能露宿街头了。
商清阮略一思索，叹了口气，道：“这位客官，我自然不会与银子过不去，只是定下这间房的人，似乎是某位将军的亲戚，可得罪不得，这不，我连银子都没敢多收他的。”见对方的脸色有些难看，商清阮又笑道：“不过，我这里还有一间中等客房，虽然不如上房住着舒服，但多加一床棉被，也感觉不出什么不妥的。”
对方当然听出了商清阮的意思，只好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为难老板娘了。好吧，在下就住进这中等客房便是。”
房子要收，该敲的竹杠还是得敲：“这位客官，因为现下住房紧张，所以这房价也略有上涨……”本该是市侩的嘴脸，在商清阮身上却显得理所当然。
“无妨，在下下午便搬进去。”说罢，人已提着包袱出去。
整个早上，商清阮都挂着淡淡的微笑，没有了平日里的处事干练，八面玲珑。
店里的伙计见了，有些不解，这样的笑容，分明是坠入爱河的女子才有的，但这几日，也没见有哪个男子近过老板娘的身呀。
当那抹熟悉的身影走过时，商清阮出声叫住了他。
纪为歌停下脚步，戏谑道：“怎么，今日老板娘有空与我废话了？”
商清阮白了他一眼，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今日有人退房了。”带着邀功的口吻。
纪为歌不明所以地望着她。
“是间上房呢，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商清阮故意不去看纪为歌，自顾自地说道。
纪为歌眼里闪过一丝光芒，道：“这房有人定了没？”
商清阮心中窃笑，表面却为难地说道：“还没呢，不知这间房可以卖到多少银子一天。”
“老板娘，这上房，我可是跟你要过许久了。多少银子一天，你说吧。”见有上房可住，纪为歌哪里还管得了价钱。
商清阮瞟了眼纪为歌，缓缓问道：“你想要？”
纪为歌皱了皱眉头：“怎么，老板娘不肯？”
“肯，为何不肯？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商清阮粲然一笑，“不过这价钱么……三两银子一天，一文也不能少，没得商量。”
纪为歌想了想，三两银子一天，他还需在这儿呆一个多月，这样下来，得花一百多两银子。而这荣城最便宜的宅子，也只需一百多两。
不过，便宜的宅子自然没有客栈的上房住起来舒服，况且纪为歌并不打算离开这间客栈。
“好，就三两。不过先说好，我付的那一个多月中等客房的银子，你得分文不少地退给我。”
“那是自然。”
这上房本就是帮纪为歌要来的，如今给了他，商清阮竟有些莫名的欢喜。
不过，好事要做，银子也得赚。
商清阮可没忘记最初的打算：这两个月里，她得好好敲诈他一番。
并且，这样的敲诈，可是纪为歌自己愿意的，送上门的银子，总不能拒之门外吧？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