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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假戏（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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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我原以为这次的跑腿虽然不同往昔那些打打杀杀，就当做是一次公费旅游，唐师兄掏腰包那种公费。
直到我在来唐门拜年的人里，见到了白璐师姐。
她便是那个唯一被我撞见向唐师兄告白被拒后再也没有往来的师姐，只是此时她穿着一身有钱人家小姐的精致打扮，头上的玉兰垂露金嵌玉步摇上用千年冰雕琢成的露珠随着她的动作一摇一晃，典雅贤美，与穿了自己在燕来镇买的新衣的我之间仿佛划出了一道鸿沟。
世家千金与江湖侠女之间的鸿沟。
她见到我也是怔了怔，随后让跟在她身后的两个侍女退开，自己步态优雅缓缓朝我走来，行至我面前，还端端庄庄地行了个女子的福礼，才唇角带笑道：“少侠，许久不见了。”
“白璐师姐……”我喃喃道，想起当时她向唐师兄告白被拒回头看到我时那带着异样的神色，不知为何我竟有种想退后的冲动。
“我上山时，一路便听人提及，今年唐师兄带了个姑娘回唐门过年，当时我便想多半是少侠。”她笑语晏晏，眼中却并没有什么笑意，“既果然是少侠，我便安心了。”
没等我问安心什么，她便凑到我的耳边，低声道：“必然是唐师兄嫌年年都有人带女子来与他相看麻烦得很，才请少侠你假扮他的心上人，好逃开唐门的这些姑奶奶吧？”
我心中蓦然一惊，但面上却不显，“白璐师姐真会开玩笑。”
“开玩笑？”白璐师姐退开瞧了我半晌，才自嘲道：“若非我太心急，见太多的孟浪蝴蝶围着唐师兄团团转，徐徐图之，以我与唐师兄的熟稔亲厚，今日站在你这个位置的，必定是我。”
我一时竟无法吐槽白璐师姐的自信，毕竟那日我见唐师兄的烦恼神色，显然在唐师兄眼里，她也是那孟浪蝴蝶中的一员。
话已至此，昔日曾经把酒言欢的情谊基本也已彻底撕裂，白璐师姐似乎也无意继续与我叙话，又是优雅的一个福礼后，便转身朝王老夫人所在的唐门正堂款款而去。
她自信、从容、优雅，路过的唐门弟子见了她，都会恭恭敬敬唤她一声“白姑娘好”。
有那么一刻，我理解她为何如此自信，也许她从很早以前，就为成为唐门的大少奶奶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我一直想着那些曾经与白璐师姐相处的时光，在听雨轩与唐师兄下棋时一个恍惚，回过神来便见唐师兄大龙已成，黑白之间，局势已定。
我还是执黑子的那一个。
唐师兄用手扣着棋盘看我，“师妹，这是你与我下过最烂的一盘棋了，有心事？”
我想了想，这个事情唐师兄早晚会知道，因此坦言道：“我今日遇见了白璐师姐。”
唐师兄分拣棋子的手顿了顿，才淡然道：“白家在蜀中算是大户，经营范围与唐门的产业颇为互补，两家亲厚已久，她从小就会随家中大人来唐门拜访，这次会来，不足为奇。”
我才知道，原来唐师兄与白璐师姐，竟也算是青梅竹马？
似是知道我所想，唐师兄探手过来在我额头上弹了下，“打住，我幼时最烦族中各种交际往来，尤其是在那些人看着我唐门大少爷身份来讨好的时候。因此客人来访时我多半都跑得不见人影，说实在的，若不是白璐加入水龙吟时自我介绍是白家的女儿，我都不记得她是谁。”
看着唐师兄拒绝三连表示和白璐师姐不熟的样子，我不由噗嗤笑出了声，“唐师兄你这个样子白璐师姐知道吗？”
“她知道。”将棋子全部扫入棋盒之中，唐师兄拍拍手站了起来，“你不会以为，你那次撞见她向我吐露心意，是个意外吧？”
等一下？我真的以为是意外啊！
“不过是一次试探和设计罢了。”我头一次在唐师兄眼中看到如此浓重的不愉快，“她自加入水龙吟以来，便与红渠北川说是我旧识，见缝插针地来嘘寒问暖，送各种吃食糖水，后来甚至故意落下手帕香囊等私人物品，我再三告诫她却从来不听。”
我顺着唐师兄的话去回想，这才发现那些岁月里可能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大家都是好兄弟，每次白璐师姐含羞带怯地加入队伍的时候，唐师兄笑师兄他们似乎都会远着她一些，有一次白璐师姐跟着我们去了酒坊，酒还没上来她便柔声劝大家少喝些酒，对身体不好。最后大家不欢而散，白璐师姐还拉着我的手泫然欲泣问我是不是她哪里做得不对，我还帮着声讨了几句。
我有些心虚地看向唐师兄，唐师兄却不甚在意道：“没事，师兄我老早就知道你一看到漂亮姑娘就会立马将我这个臭男人抛到九霄云外去。”
“不是的不是的。”我赶紧讨好地去晃唐师兄的手，“怎么会是看到漂亮姑娘就把唐师兄抛到九霄云外去，我是看到漂亮姑娘就把所有男人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唐师兄定定看了我好一会儿，才干涩道：“师妹。”
“嗯？”
“有时候不解释比解释要好。”
“哦。”
我的轻松心情只保持到晚饭前，因为等我陪着唐师兄到正厅时，才发现饭桌上还多了个白璐师姐。
白璐师姐一见到唐师兄，眼睛变亮得如同天上的星辰一般，待看到我与唐师兄牵在一起的手时目光暗了一暗，最后却努力将泪花含在眼中，起身一边行礼一边颤声道：“唐师兄，许久未见了。”
唐师兄一反平日温和待人的样子，平淡道：“江湖儿女，无须如此行礼。”
白璐师姐顿了顿，韩夫人见气氛尴尬，便出来打圆场道：“白璐毕竟是白家的小姐，家中要求严格也无可厚非，江湖之人随心行事，她行礼也是她的行事准则。”
唐师兄自然给自己母亲面子，也生疏有礼地对白璐师姐道了歉，便拉着我在我们惯常的位置坐下，白璐师姐动了动唇，还未说话便见青容师姐在我的另一侧坐下，最终也没有说话，只是温顺地随着昌娘的安排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这大概是我在唐门吃过最难吃的一餐饭了，早前我曾听说唐门世家大族规矩森严，以为吃饭时肯定不能说话，没想到王老夫人开明得很，说是就我们一家子人吃饭安安静静有个什么吃饭的气氛，于是每日三餐基本都是我跟唐师兄插科打诨说着些江湖上的见闻，然后求老夫人说点儿她当年闯荡江湖的事迹，偶尔唐门主诗兴大发还会作诗一首，甚至促狭地拿唐门里的一些趣事出来给我说。
我才知道原来步道尽头的望君亭竟是前任门主唐凌峰为迎娶王老太太时担心新娘子站在烈日下不舒服，特意为妻子王郅君所建造的亭子。
还记得有一次青容师姐吐槽说爷爷为奶奶建了望君亭，父亲为母亲送上唐门灯火，叫我不要轻易应允她弟弟，总有唐师兄拿出点追人的诚意来。我当时就想唐师兄很有诚意了，五百两沉甸甸的黄金呢！
这餐饭因为有白璐师姐在，终于第一次体现所谓的世家大族规矩森严，每个人都安安静静吃着侍女们给布的菜，我动作稍微大一些，碗筷的动静几乎可以在整间屋子里回响，我抬眸见白璐师姐脸上那淡淡嘲讽的笑容，更加毫无食欲，却见一双公筷夹了筷鱼肉放在我碟中。
我惊讶转头，便看到身后的侍女已经退开，唐师兄运筷如飞，将几道我这些日子吃得较多的菜夹到我碟里，眼看碟子就要堆成小山，我赶紧打破了这份宁静道：“够了够了，我吃不下了。”
唐师兄这才停手，笑着来捏我的脸，“你才吃那么些东西，等到夜里饿了，还要辛苦我去找东西给你吃。”
你乱说！明明是你自己每天夜里翻墙来听雨轩说你饿了然后带我摸去厨房找东西吃！
我气咻咻地扒拉开唐师兄的手准备与碟子里的菜肴奋战，这才发现白璐师姐脸色难看地瞪着我，手中的筷子都要被她拗断了。
可以，这波唐师兄演技满分。
那顿饭后，白璐师姐便匆匆离开了唐门，我有些感慨一段友情的消逝，又有些感慨自己的这份际遇。
哪怕是假戏，但在世人眼中，我竟也真真正正做过唐青枫的心上人，离开唐门后我一路随着唐师兄回到红叶小筑拿了剩下的四百两黄金，之后便分道扬镳，他回水龙吟，我回门派去找师姐要她帮我代领的红包。
我觉得自己是心如止水的，师姐却笑我这一天天的心急火燎，到底是在等什么。
我深沉说师姐你不懂，我在等一个可以轰动江湖的消息。
我在等唐师兄说他不喜欢我了。
师姐说好吧，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个轰动你的消息，唐青枫来找你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窜到门派待客的屋子的，只知道回过神的时候，唐师兄的脸已经在我面前无限放大了。
此时我要庆幸我在唐门那段时间有好好练过轻功，终于在即将撞翻堂堂水龙吟盟主的惨案发生前刹住了自己的脚。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唐师兄有些遗憾地看着我后退了几步坐到他的对面，“看师妹这急迫的样子，倒真的像许久未见了。”
“唐师兄来找我何事？”我干巴巴问道，毕竟这几日我天天往传递信息的鸽房跑，却并没有看到预料中的讯息。
“是这样的，关于那五百两黄金……”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我果断道。
唐师兄笑吟吟看我，一字一句道：“若我就是要师妹这条命呢？”
我震惊了。
“开玩笑的。”唐师兄苦笑道：“其实是姐姐查我账发现有五百两黄金的用途不明，就严刑逼供我，我自然不能把师妹你供出来，只咬牙说是要紧用处。结果我姐冷笑一声，断了唐门给我的供应。”
我不为所动，“就算唐门的供应断了，不是还有子桑前辈吗？”
“奶奶去信给师尊，师尊也说爱莫能助，让我最近乖一点儿。”唐师兄委屈地看我，我觉得他要是只兔子，那长长的耳朵可能都要耷拉下来了。
想了想，我也不说水龙吟了，红渠姐巴不得断了唐师兄的所有金钱来源好让他乖乖留在总舵办公而不是出去浪。
“所以？”
“所以，这段时间我可能要暂时借助在师妹家了，师妹一定不会忍心看到师兄我穷困潦倒，没饭吃没酒喝的吧？”
我又输了，我习惯了唐青枫光风霁月的样子，却没习惯他像被抛弃的可怜小动物一样柔弱无助地看着我，我万万没想到我千辛万苦在唐门独斗众多女性同胞从唐青枫那里赚来的五百两黄金，最后的用途居然是用来供养这位大爷。
可看着他煞有介事地在我的蜗居里走来走去研究在哪里再摆一张床好的样子。
我又觉得，就这样吧，也挺好。
也许我与唐师兄的江湖缘分，还有很长的一大段还没有走完。
【假戏，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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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江城探子：盟主，唐门那边都官宣少侠是他们未来的大少奶奶了！
曲无忆：嗯。
寒江城探子：盟主，唐青枫都住到少侠家里去了！
曲无忆：嗯……
寒江城探子：盟主！
曲无忆：取我兵器来。
寒江城探子：盟主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曲无忆：是该和唐青枫打一架的时候了，我寒江城的人，岂是那么好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