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江头江水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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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悬挂，地铺银霜。
吴越之地，山脉层层叠嵁迤逦连绵，横在群山之间的一条玉带随势而奔，日夜不息，当空明月衬得晶莹的江面是一片波光粼粼，星光璀璨，明月姣姣，偶尔的一阵和风拂来，吹动船头之人衣带翻飞，水风卷开雪白的衣袖，缓缓落下，节奏缓和，吹在身上，彻骨的凉。
江枫渔火渐渐熄灭，遥遥天际已渐渐泛白，弥漫的江上笼着一层渺如轻纱般的薄雾，静寂的周遭，入耳声声是木桨划水的声响。
起伏的木桨，掏起无数朵浪花，浪花晶莹，闪着璀璨的光芒，很快便沉入江中，消失不见，宛如夏夜一闪而过的流星。
“天色渐明，公瑾何故风露立中宵，彻夜不成眠？”
周瑜侧首，见那人踩着月色，缓步而来，不由微微一笑，负手望向灰蒙蒙的天际，淡淡道：“子敬可信天命？”
鲁肃微微摇头：“亦信，亦不信。”
“哦？”
鲁肃顿了顿脚步：“天命固然可敬，然全尽人力亦非枉然。”
周瑜笑意不明：“印堂泛黑，通身死气缠身，近日必有血光之灾。眉宇瑞气隐隐烁烁，富贵荣华之极，必含有悲惨凶杀之象。有道是，生死一线间……如今思来，我当日所言，并非皆是虚妄。”
鲁肃心中一动：“公瑾所言是指……”
周瑜敛住心神，拍拍船头扶手把杆，淡笑道：“旧事尔尔。”顿了顿，与他相视一笑：“我与伯符自丹阳一别，于今竟已一年。”
鲁肃缓缓靠近船头，呵呵一笑：“公瑾回吴，固然可喜。然你此时眉间隐有忧虑之色，竟不知所为几何？”
“却有一事。”
周瑜听他这般相问，便也不再相瞒，顿了顿，问道：“ 她如何了？”
鲁肃有些犹豫，微微摇头：“尚在昏迷之中，虽说已服下了药，然张军医言及她身受重伤心脉受损，且又身中剧毒，便是寻得神医华佗，只怕也险……”
周瑜双手负在身后，声音极轻：“既是如此，便尽人事，听天命罢。”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鲁肃还欲再说，但见他神态疲惫，思及他一夜未眠，不由轻叹一声，不再说话。
破晓时分，晨雾尽散。
水波粼粼的江面映着一片粉艳艳的朝霞，嘹亮的军号声迎着水面悠扬传开，偶尔跃过一两只嬉戏的鱼儿，很快便消失不见。
鲁肃望向岸边为首的戎装轻年男子，侧首笑道：“世人皆言孙伯符乃当世小霸王，其人美姿颜，好笑语，英气杰济，猛锐冠世，今日一见，当真乃人中龙凤也……”
周瑜朗声笑道：“义兄勇冠一世，有携才大志。”顿了顿，挥指着延绵江面的如画风景，含笑相邀：“不知子敬可愿与之共谋大事，揽清这动荡山河？”
鲁肃亦是长声笑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眼下我等尚未成婚，谈及治国，平天下未免言及过早。”说到此，复又望着周瑜笑道：“若得他日成婚归来，相投公瑾门下，届时还望公瑾莫要相辞。”
周瑜眉心一动，朗笑道：“求之不得。”
二人言语间，船舶早已靠岸，二人还未下船，江岸的人马中已有一人策马疾奔而来：“可是庐江周公瑾，周大人到了？”
周瑜相携鲁肃行到岸边，打量了一下马上之人，朗朗道：“正是。”
那乌衣将士有些兴奋，笑道：“大人到了便好，孙将军已等候多时了。”语毕，便有两名士兵牵马上前，周瑜鲁肃接过马鞍，翻身上马，二人还未行走近，便见一团火红似霞的身影急奔而来。策马间，人未至笑声已传开：“ 果真是吾弟周公瑾，你我自丹阳一别，于今已有一年，让为兄好等。”
周瑜亦是喜之不禁，下马便拜，孙策连忙扶住：“你我骨肉之亲，总角之好，不必行此虚礼。”
周瑜一笑，执意道：“愚弟今来相投，与将军私为骨肉之亲。于公乃君臣之义，有道是常礼不可废，兄长莫要相辞。”语毕，便已一拜。
孙策将他扶起，大笑曰：“得卿相助，诸事谐也。”
周瑜亦是含笑相对，和煦的暖风将他的衣带吹得高高扬起，又缓缓落下，如画的眉目竟有种他嫌少见过的沧桑。孙策心中一动，竟有种时光穿梭的错觉。
“今晚设宴云霄苑为你接风洗尘，你我不醉不归。”
周瑜眉心微动，莞尔道：“谨遵兄长之命。”
“好！”
孙策纵情大笑，忽见立于一旁的轻年男子，不由望向周瑜，含笑相询：“这位是？”
周瑜笑道：“鲁肃，鲁子敬。原袁术麾下东城长，与我有‘借粮之恩’，近日受我相邀，前来吴郡。”
孙策暗自打量了鲁肃，与他对答几句，但见他谈笑自若，言语风趣，不由抚掌大笑：“子敬可愿长留吴郡，与我等共谋大事？”
鲁肃愣了片刻，喟叹一息：“将军言重了，子敬家中钱米足够一家子人享用，暂不想涉入这纷乱之中，前来吴郡一为公瑾极力相邀，二是我母亲已被公瑾接到吴郡安顿，有道是：父母在，不远游。还望将军海涵。”
孙策瞧向周瑜，见他亦是无奈摇头，逐呵呵一笑：“ 子敬既是公瑾挚友，亦是伯符挚友，今晚设宴云霄阁，还望先生莫要相辞。”
鲁肃忙道：“岂敢岂敢，孙将军客气了。”
孙策不由喜笑颜开，周瑜走上前来：“将军，先前虞翻所荐的神医华佗，可还在吴郡？”
孙策止住笑意，皱了皱眉，认真的打量了一下他的身形，疑惑道：“应该尚在，公瑾身体有虑？”
周瑜摇摇头：“是一位……女子。”
“哦？”孙策挑挑眉：“何人？”
周瑜还未说话，徐瑶便抱着婉云急匆匆的冲向前来，气喘呼呼，额上犹自挂着豆大的汗水，显然是一路奔跑而来：“是她！我妹子。”
孙策看了看他怀中的女子，微微皱眉，挥手招来一名小兵，吩咐其赶紧拿着将军府的贴去请华佗，又看了看周瑜，面上闪过疑惑之色：“这位姑娘是……”
周瑜凝望着那青衫上的血痕，面色清冷：“早前在居巢时，府上的一名说书先生。”
“嗯嗯……婉姐姐的书，说得可好了，子懿每晚睡寝前，都要听婉姐姐说故事，才能睡得着。可是婉姐姐现在快死了……”周峻奶声奶气的插上一句，红红的双眼，显然是之前狠哭过一场。
孙策了然点头，但见周峻身量虽小，但言行举止却有股世家大族的公子贵气，不由摸摸他的小脑袋，朝周瑜笑道：“公瑾放心，待得请到华佗，料想不会是什么大事。”
周瑜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江头江水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