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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柳尚想起自己之前听闻过的关于白归晚与青漾爱恨情仇的八卦,抢在隋覃之前,高声应道:“是!”

      面对冷下脸的白归晚,他不自觉用上了讨好的语气,高声怒斥青漾道:“白阁主您放心,今日这青漾便要葬身于此,不得善终!”

      白归晚轻笑,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葬身于此,不得善终?”

      他轻抬下巴:“说具体点。”

      柳尚见白归晚似乎对此有几分兴趣,以为自己所言正中下怀,心中一凛,震声道:“先敲碎他的膝盖让他给阁主您跪下磕头谢罪,然后挂在城墙上暴晒七日,最后割掉他的脚,剥下他的皮!”

      柳尚生怕自己说的惩罚手段太轻惹得白归晚不满意,绞尽脑汁把各种能想到的酷刑全都说了一遍。

      白归晚点头:“听起来确实残忍。”

      柳尚狗腿的笑道:“阁主您满意就好。”

      白归晚也笑起来:“若你们今日杀了青漾,那你,还有你身后那些弟子,会被我卸下胳膊敲碎膝盖跪行到城门前,然后挂在城墙上暴晒七七四十九日,割掉手、脚、鼻子、耳朵……最后从头皮开始,一寸,一寸剥下你们的皮。”

      白归晚还在笑,目光却冷了下去,语气也变得阴森至极,恶劣到仿佛恶鬼现世。

      柳尚脸上的笑容僵住,差点被白归晚的话惊掉下巴:“什……什么?”

      “不懂?”白归晚视线掠过众人,勾了勾唇角:“青漾的命是我的,谁敢从我手中抢,我便要杀了谁。”

      他问柳尚:“现在听清楚了么?”

      相阳子刚到灵山就听到这番令人胆寒的宣言,忍不住啧了一声。

      跟在他后面赶到的衣有龙等人的脸色因为白归晚的话神色各异。

      衣有龙肃然的脸色微沉:“这未免太过恶毒。”

      相阳子干笑:“毕竟这恨都延续了八百年,怕是已经成了越不过去的心结,要是今日青漾死在别人手中,那白正应该就要彻底疯了。”

      相阳子的话让几位掌门同时沉默。关于白归晚发疯的后果,他们都深刻的感受过。

      修真界中散修或着消息闭塞的小门派也许不清楚,但是各大门派的弟子都被各自的师长多次叮嘱过,如果出门在外遇到了白归晚,最好有多远躲多远。

      这白归晚八百年前还没受刺激的时候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行事不受拘束全凭喜好。后来他经历了人生几番大变,身边亲朋好友死了个遍之后,性情自此更是阴晴不定,或许他在上一秒还与人有说有笑,下一秒就嫌弃碍眼,命令木灵把人弄死。

      只要是人,出现在白归晚眼前就有被他嫌弃碍眼的风险。而被白归晚嫌碍眼的下场,不仅自己要被折磨,还可能连累亲朋好友。

      被嫌弃碍眼都是如此惨烈的下场,白归晚若是恨一个人……

      几人不敢想象白归晚会用出的手段,回忆起这些年白归晚犯过的浑和在他手上吃过的亏,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相阳子的话确实提醒了他们,如今被白归晚恨之入骨的青漾回来,谁要是敢跟白归晚争,就要做好被一个毫无顾忌的疯子报复的准备。

      他们背后都有不可舍弃的软肋,白归晚却是个没有弱点的疯子。

      于是几人都站在人群之外,没有轻易动作。

      相阳子视线落在青漾身上,很快便从困住他的阵法上发现了某人的印记。

      宋秋鸿果然阴险狡诈,竟然在如此偏僻的灵山上都留下自己的阵法!

      相阳子暗骂一声,左右看了看:“就这么点距离,宋秋鸿怎么还没过来?”

      而藏在暗处的医修见到小小灵山上的人越来越多,终究还是压下了恐惧,小心地从衣袖中拿出传音符,难掩激动道:“门主!你猜我在灵山上看到了什么样的巨型修罗场!此事若是传出去,绝对要轰动上青川!”

      柳尚被白归晚的威胁吓得脸色发白,一时僵在了原地。

      众仙不清楚这白归晚到底什么底细,却因为白归晚展现出来的狂妄而心里生出几分忌惮,于是迟迟没有动作。

      场面因为白归晚的到来再次陷入僵局,隋覃等一众仙人自恃身位仙人的尊贵,却在一群凡人面前三番两次被青漾和白归晚拂了面子,脸色几乎黑如锅底。

      玉清宗夹在中间,各个缩紧脖子,努力降低存在感,生怕大人打架小鬼炮灰。

      神女像通体皎白无暇,在放晴的天光下仿佛散发出一层淡淡的光。

      与一般的玉像不同,这尊神女像双眼紧闭,神情冷肃,比寻常女子宽大的掌心一上一下。

      白归晚没从这尊神女像上看出任何特殊之处,目光再次回到青漾身上。

      青漾像清瘦的玉竹,在狂乱的风中执拗握着长剑,自始而终,他的剑尖都在对着这座神女像。

      白归晚看着他苍白的脸,两人依然没有人先开口。

      白归晚冷嗤一声,傲慢地朝着神女像抬了抬下巴,对众仙道:“青漾和这个东西,你们选一个。”

      隋覃注意到他的十指指尖的寒光,身上的束缚感瞬间加重,似乎在提醒他尽快做出选择。

      再好看的手,若成了杀人的刀,也只会让人寒毛竖起。

      数不清的银丝从白归晚指尖射.出,一部分密密麻麻缠绕在神女像上,另一部分不知缠在了哪里。

      隋覃右眼皮莫名跳了下,忽然觉得脖子有些痒。

      他下意识低头,瞳孔猛地紧缩。

      这是什么时候缠上来的?

      一根几乎用肉眼无法捕捉到的银丝,竟不知不觉中缠上了他的脖颈。这傀儡丝不知用的何种材料炼成,虽纤细如毫却无比坚韧。如果他没有及时发现,只要稍微动作,他的脖子就会立刻被这根锋利的银丝割破。

      隋覃心中掀起滔天巨浪,颤抖着眼皮再次凝视白归晚。

      不过是一个九重天而已……隋覃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人的境界不过是九重天,为何却有如此可怕的能力。

      隋覃手中灵力凝聚,傀儡丝不仅没能扯断,还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道鲜红刺目的血线。

      不只是他,站在他身边的仙人都渐渐感觉到了脖子上的异样。

      白归晚指尖微动,几人的身形便被扯了晃了晃。

      白归晚凌厉眉眼间浮现出不耐:“还没选好?”

      隋覃毫不怀疑,只要他们做出令他不满的选择,这座完美无瑕的神女像就会连同他们几个的脖子,被这些傀儡丝收紧、绞碎!

      若在仙界,这点小伤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但如今仙界破了,飞升之后脱离凡胎的仙体在上青川中莫名失去了快速复原的能力,如今他们的情况甚至还不如这些修仙者!

      性命攸关,众仙不敢去赌。就如同仙界彻底破碎前,青漾让他们在自身和仙界中二选一,最终结果就是仙界被毁!

      青漾在前已经告诉了他们一个道理——永远不要去和一个疯子打赌!

      隋覃在心里权衡利弊,很快做出决定:“青漾可以给你!”

      这个白归晚实力强大,还与青漾有过节,若是把青漾交到白归晚手里,眼下对他们而言未免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今日仙界被毁皆是逆仙青漾所为,逆仙青漾罪孽深重,必须要为此事负责!”隋覃脸色阴沉,眸光略显狼狈,提起被摧毁的仙界,他的双目中便涌出滔天的恨意和愤怒,“你将他带走之后,必须将他关押起来,否则他日后必定要惹出更多祸端!”

      他话没说完,就感觉脖间忽然湿润。

      隋覃蓦地停下,低头看到领口的布料已经被从自己伤口处流淌下来的液体打湿。

      隋覃呼吸一滞,不可置信地抬手,撞上白归晚似笑非笑的目光:“你们如今还有什么资格能够与我讨价还价?”

      隋覃没想到这个人会如此阴晴不定,心中又开始怀疑将青漾交到他手中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隋覃强忍剧痛,指着站在神女像前已经破开阵法的青漾,冷冷笑道:“就算我们把青漾放给你,你以为他就会束手就擒,任由你带走么?”

      白归晚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仰头大笑了许久,才止住笑意。

      他冷冷道:“我要这人,难道还管他愿不愿意?”

      隋覃等人见他如此反应,反而放下了心。

      青漾鸦羽般眼睫微颤,在眼下落下一片阴影,他终于抬头看向脸色阴沉白归晚,开口却不是求饶和讨好。

      上青川下起了小雨,细如牛毛的雨丝带走他唇间的血,令他失去血色的脸显得几乎透明。苍白失色的薄唇动了动,在众人的视线中,他用八百年前白归晚再熟悉不过的语气,嗓音沙哑道:“白正,毁了那座神像,我跟你走。”

      白归晚有一瞬间的失控,他的脸上瞬间失去所有的表情,漆黑冰冷的目光看向青漾,里面只剩下无尽的恨意:“八百年未见,你与我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青漾!”他恨得咬紧了后牙,胸口因为一瞬间涌上来的怒火剧烈起伏,双目也染上一片赤红,怒不可遏吼道:“我真想现在就杀了你!”

      “你可以随意处置我。”青漾目光依然平静,手中灵力化成的剑影晃了晃,似乎要因为灵力耗尽而消散,他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倒在地上,却仍挺立站在那里与白归晚谈条件:“但在此之前,你先毁了那座神像。”

      隋覃等一众仙人望着看上去濒临失控的白归晚,脸上神色都复杂起来,生怕这个疯子似的白归晚真的会对神女像动手。

      “你以为这还是八百年前吗?如今你有什么资格来和我谈条件!”白归晚盯着青漾,一字一句道:“我要将你带给我的痛苦,百倍千倍万倍的还给你。你要我毁了这神像,我偏不如你的意,我不仅不会毁了她,还要帮这群人护着她。”

      “木灵!”

      拦在玉清宗长老面前的木灵飞身过来,恭敬垂首:“阁主。”

      白归晚:“你在这里看着这座神女像,任何人胆敢靠近,直接杀了。”

      木灵握紧手中长剑:“是!”

      白归晚一挥手,收回缠在隋覃等人脖子上的傀儡丝,飞身朝青漾攻去。

      隋覃等人见此情形,心中大喜,恨不得下一秒白归晚就能将青漾当场杀死。

      站在人群之后的相阳子等人见识过白归晚发疯起来是什么情况,都下意识偏开了视线。

      青漾看着脸色冷凝的白归晚,一动不动,手中所执青色长剑在与密密麻麻的傀儡丝纠缠上来的瞬间化为丝缕青色灵气,顺着银丝缠上了白归晚的指尖。

      白归晚眸光微动,指尖攻势凌厉的傀儡丝银芒乍现,缠在青漾的脖子上不断收紧。

      青漾不受控地仰头,从喉咙里溢出一声细微痛苦的喘.息。

      他瘦削的身体也支撑不住,朝着白归晚的方向直直倒了下去。只一瞬间,缚紧的傀儡丝便在他修长如白玉的脖颈上留下道道喷血的伤口。

      人群后方看到这一幕的戈姤妜不忍直视地别过眼去,忍不住道:“白归晚可真是对他恨之入骨,出手竟然如此残忍。”

      相阳子哼道:“被白归晚记恨的下场都看到了吧,所以说啊,不要去招惹一个疯子。”

      白归晚神色毫无变化,将染血的傀儡丝收回指中,然后伸出一只手,动作粗.暴地将倒下的青漾抓进了怀里。

      青漾脸色已是苍白如纸,望着白归晚时眼睫颤抖,在接触到白归晚的体温时晕了过去。

      白归晚再次将这具单薄的身体拥入怀中,心情复杂难辨,与八百年前完全不同。

      “就这么想死个痛快?”白归晚落在青漾肩骨上的手指倏地收紧,所有人都听到了青漾骨节的破碎声。

      白归晚却还没有放开手指,冷笑道:“八百年前的恩怨没那么容易就一刀两断,从今天开始,我会让你知道简单的死去也是一种痴心妄想!”

      白归晚抱着已经失去了意识的青漾飞身离开,在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之前接到消息的林华宗、百兽林弟子也已经感到了灵山。

      还有附近的散修也听到动静赶到,灵山上不知不觉间已经几乎挤满了人。

      隋覃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修仙者,怕神女像再出现什么问题,对守在神女像前的木灵冷声道:“你可以走了,把神女像交给我们即可。”

      木灵身体一动不动,只是眼珠朝他转动了一下。

      隋覃面色严肃下去,还要说些什么,相阳子忽然落在神女像前,稀奇地上下打量:“这也是仙界掉下来的?这到底是什么宝贝,能让仙人们都来争抢?”

      相阳子的嗓音传进了每个人耳中,所有人都瞬间反应过来。

      是啊,这座神女像到底有何妙处,竟然能被一群仙人争抢不休!

      人群很快骚动起来,胆小的还在原地犹豫观望,胆大的已经奋力往前跻身。

      现场乱成了一团,隋覃心中乱了一拍,连忙下令让柳尚带着弟子们将神女像死死护起来。

      挤到前面的人见隋覃对神女像如此宝贵,心里更加笃定这座神女像是仙界的宝贝。

      若能他们这些苦苦修道却因为比大宗门弟子少了机缘的普通修仙者能够碰一碰这个仙界宝贝,没准就能得到什么大机缘呢!

      在场无论修为高低,都有修为在身,为了心中的美好愿景,各展神通拼了命地往前。一时间场中术法、符纸、剑光、法器的灵力五光十色,晃得人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藏了许久的医修也趁乱挤到前面,偷摸用传音符给来不及赶过来现场的繁自柔描绘现场的情况:“门主,刚才你都听到了吧?真是太刺激啦!”

      隋覃见事态即将失控,对无用的柳尚又气又怒,只能扭头对着木灵竭力嘶吼道:“快保护神女像!”

      木灵微微抬眼,默不作声把几个扛着巨大法器横冲直撞的散修弹开。

      不知是否是巧合,木灵直接把几个散修连带着巨大法器一起送到了隋覃跟前。

      隋覃被几个巨大法器接连正面冲撞,努力维持的淡然终于支撑不下去,直接疼晕倒在了地上,还被一个扛着法器的大脚修者踩了几脚。

      相阳子望着灵山上的混乱,露出无趣的表情:“既然人都走了,那我也先回主城看看城内留下的烂摊子吧。”

      他回到主城,拿出传音符,发现白归晚还没回自己的消息,嘿了一声。

      他又输入一串传音密令:“追玉,你带着你师弟师妹在哪儿呢?”

      这次他很快得到回复,一道温润嗓音从传音符中传出:“师祖,我们在长荣塔附近。”

      “你们等会儿,我这就过去!”

      异象发生后,张景先带着师弟师妹在宗门内检查了一遍,确认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都没有被波及,才带着一队弟子前去了主城。

      张景带着薛云萝和朱风玉疾步路过主干道,余光瞥到被慌乱人潮挤得前仰后倒差点跌倒在地的绿衣少女,飞身上前把人扶住:“小心。”

      少女脸上不见丝毫慌乱,一双泛绿眼眸看向张景,眼底还有些诧异。

      张景与这双与众不同的眼眸对视片刻,松开了扶住少女的手。

      少女似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留下一句“谢谢”后转身便走,挤入人潮的少女宛如一尾入江的小鱼,眨眼间便在人群中消失不见。

      跟在张景身后的朱风玉与旁边的小师妹道:“刚才那姑娘身上穿的是流云纱吧?大户人家的姑娘啊!”

      薛云萝瞪他一眼:“你平白无故去关注人家姑娘穿什么衣服做什么?”

      朱风玉仰头无语凝噎,低头无话反驳。

      绿衣身影在视野中消失之后,张景才蓦地收回视线,带着皓阳宗的弟子们继续在城中排查受灾情况。

      在张景离开主干道之后,绿衣少女从拐角中走出来,望着皓阳宗弟子端方挺拔的背影,低头对趴在莹白手腕上的绿色蜘蛛轻声道:“他身上有蝶妖的气息?”

      “他应该没有对蝶妖做什么。”绿衣少女从昨晚就一直感觉额心有些细微的痛处,她顿了顿的,对小蜘蛛解释:“你从他身上感受到蝶妖的气息,是因为他的衣摆上沾染了花粉。”

      周围都是慌乱的人群,少女甩了甩脑袋,试图缓解额心处不断跳跃的痛感。恰好一道风从道路穿过,嗅到空气特殊的花粉味,绿衣少女眸中的绿色散开,很快便在人群中锁定了一个高壮的修士。

      绿蜘蛛在她手腕上轻轻咬了一下,绿衣少女目光紧盯着着那人,低声道:“知道了。”

      片刻后,她悄无声息跟了上去。

      跟着那人从五十步天下阁路过时,绿衣少女倏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方才有一道红衣身影闪过的楼顶。

      是她熟悉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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