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师尊我害怕》言笙笙

40、第 40 章

　　傅明渝和晴蓁约好了上午去三阁，但他往往中午才来，这就导致他每天回倚云峰都很晚，回去的晚，第二天来的就更晚，然后开始了恶性循环。

　　晴蓁在躺椅上晒太阳，眼见日上中天，傅明渝才御剑过来，落地时还踉跄了一下。

　　“嘶……”傅明渝扶着腰，颇为不好意思，“晴蓁，让你久等了啊。”

　　“不久……”晴蓁把盖在脸上的书拿下来，“没有昨天久。”

　　“……”

　　被调侃了的傅明渝十分羞恼，勒令某人滚回自己的小屋去睡，并态度坚决的将撒娇耍赖的小混蛋连人带被子丢了出去。

　　任凭暮云渐小狗崽一样，在门外挠了半个时辰的门，傅明渝仍不为所动。

　　暮云渐无法，只得灰溜溜的回了自己的小屋。

　　屋内陈设如故，暮云渐一脚踏入，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他床边还有傅明渝送他的一些小玩意儿，被精细的摆在架子上，里面盛着一片湖的水晶球、能召来萤火虫的埙、凝而不散的一小朵火烧云……还有一个穿着蓝色短打，吊着高马尾的丑丑小泥人。

　　暮云渐拿起泥人，心底一片柔软。

　　这是他十四岁生辰，傅明渝亲手给他捏的。

　　他们师徒二人除妖归来，途径一个小镇，傅明渝想起他的生辰将近，就在小镇上逗留了几日。镇子就是普通的镇子，什么稀罕物件也没有。暮云渐指着路边的泥人摊子，要傅明渝亲手给他捏泥人。

　　他仍记得傅明渝捏坏了五个，清俊白皙的脸上挂着道道泥印，明明一脸暴躁，吓得摊主不停哆嗦，但手指却十分温柔，小心的拿捏着力道。

　　小镇的炊烟，朦胧暗黄的灯火，傅明渝挽着袖子咬牙切齿的样子……

　　暮云渐将小人轻轻的抵在心口，就是那一年，他看清了爱慕，也知道了何为爱/欲。

　　马上又是他的生辰了，师尊最近天天和晴蓁混在一起，说给他准备生辰礼……暮云渐小心的把小人放了回去，轻轻的叹气。

　　他最近大概烦人的很，但是他真的管不住自己，只要看不见傅明渝，他就是烦躁不安……

　　被正道众人封了魔尊的暮云渐，见不到师尊的日子里，就在这个小院里掰着手指头数日子。

　　生辰的前一天，傅明渝一脸倦容的回了倚云峰，暮云渐看他脸色不太好，忙把人扶进屋里。

　　傅明渝靠在他身上昏昏欲睡，勉强抬头亲了一下暮云渐的脸颊，“宝贝儿，想我了没？”

　　“傅明渝！你怎么回事？”暮云渐把人死死的锁在怀里，力道大的让傅明渝都想抽他。

　　“艹！你他妈轻点，老子没事没事儿！”傅明渝拍开他的手，“老子累死了，我睡一会儿，子时叫我起来知道吗？”

　　暮云渐把人抱到床上，暗红色的眼睛里有些不安，傅明渝翻身在他怀里蹭了蹭，找到了个舒服的角度，终于睡踏实了。

　　子时未到，傅明渝就醒了，他迷迷糊糊的抬头亲了亲暮云渐的下巴，“什么时辰了？嗯？”

　　“尚未到子时……”暮云渐哑着嗓子，“你怎么了？”

　　傅明渝本来不想说，但一看暮云渐一脸的紧张，顿时感觉暮云渐又要犯病了。

　　“我给你做了个小东西……”傅明渝从袖中掏出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一脸神秘的晃了晃，“有些部分涉及魂体，我知道的不多，多亏了晴蓁，这几天反复试来着，就很累……”

　　“魂体？”暮云渐皱眉，“到底是什么东西？”

　　“唉！快到子时了！走走走！给你放灯！”傅明渝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是什么东西一会儿就知道了。”

　　暮云渐被他拉起来，一脸茫然的出了门。

　　倚云峰，暮云渐住了十多年，他看着傅明渝提灯走在前面，便知道他要去高处的那片草地。

　　傅明渝束发的白色锦带有些松了，被夜风吹起来，时不时蹭过暮云渐的脸。暮云渐上前一步，牵住他的手，两人并肩而行。

　　草丛中有被惊动的萤火，傅明渝看见了，便笑道：“那个埙，你还留着呢吗？”

　　“自然……”暮云渐也笑了，“师尊送的东西我都留着，你不在的那几年，我来闻霜阁取过这些东西，可惜云峥冷着张臭脸，不让我进来。”

　　“你还怕他？”

　　“不怕，只是怕你生气。”暮云渐眨了眨眼睛，“他是你的朋友，看在师尊的面子上，我不动他。”

　　被树丛遮挡的前方，隐隐有光透出，傅明渝拨开杂乱的枝桠，暮云渐惊讶的睁大眼睛。

　　这里原本是一片草地，然而现在这片草地上却种满了小腿高的云盏草。

　　这是一种会发光的灵植，不能入药，而且难以采摘种植，所以多是野生。暮云渐从未见过这么多的云盏草，暖橙色、一片一片的连在一起，映得傅明渝眼底一片温软。

　　“师尊……”他张了张嘴，有些手足无措。

　　“过来！”傅明渝对他招手，从花丛里拿出一盏精致的灯。

　　暮云渐如坠云端，晕乎乎的走过去。

　　傅明渝捧着灯，笑吟吟的看着他，“云渐，你问我是把你当徒弟还是心上人，我就不明白你钻的什么牛角尖，这两个身份矛盾吗？”

　　暮云渐呆呆的看着他，不知什么时候恢复暗红色的眼睛里尽是茫然，透出几分小时候的样子。

　　“来，先给我徒弟放个灯……”傅明渝托着灯，缓缓的放手，看着这一点灯火飞向明月，渐渐远去，他才笑道：“愿我徒儿云渐，百岁无忧，长乐安康，仗剑平峦岳，醉卧犹少年。”

　　仿佛前尘扑面而来，他与傅明渝一起过的第一个生辰，在那个山脚下的小镇，傅明渝第一次为他放灯，而他第一次以一个孩子的身份，踏入这烟火人间。

　　“这三年，明瑜同你说过我那边的事情？”傅明渝弯腰折了一枝云盏草，拿在手里把玩。

　　“嗯。”暮云渐点头，神色难掩失落，“他说师尊一直很想回去。”

　　“胡说八道。”傅明渝嗤之以鼻，“我后来明明不想回去……算了，不说这些，他没和你说别的吗？”

　　“别的？”暮云渐摇头，“他说话我不想听。”

　　“他就没和你说过，我们那边是怎么求爱的？”傅明渝狡黠的眨眼。

　　“求爱？怎么会说这个……师尊？！”暮云渐看着半跪在他面前的傅明渝，呼吸都要停滞了。

　　傅明渝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脸有些发烫，他再次从袖中拿出那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了。

　　沉香木的盒子里是墨蓝色的绸布，正中放着一枚黑色的指环。

　　傅明渝莫名的有些紧张，他不好意思的垂眸，轻声说道：“在我生活过的那个世界，如果有了挚爱之人，两个人就会戴上一对儿戒指，这是信物，是两个人共度一生的盟约。”

　　暮云渐的心脏激烈的跳动着，他不敢说话，他怕眼前温柔的、羞涩的人，只是他的幻想。

　　“暮云渐，普通人的生命，在修行者眼中不过是朝生夕死的蝼蚁。可就算短短七十几年，想要说出一生厮守仍是太难，我以前觉得这种话只是可笑的骗局。”他想起给予自己生命的人，笑的便有些苦涩，“而你我，生命漫长的看不到尽头，你愿意和我一起执手到身死道消吗？”

　　暮云渐急促的呼吸着，他猛然把傅明渝拉了起来，低头亲了上去。

　　炙热纠缠的间隙，暮云渐颤声道：“我愿意。”

　　“唔……停……先等会儿！”傅明渝喘息着推开暮云渐，唇上一片水光，“你怎么回事儿？还没到这一步呢！”

　　“嗯？”暮云渐眸中春色潋滟，疑惑的看着他。

　　“咳咳……”傅明渝把指环从盒子里拿出来，郑重的套在暮云渐左手的无名指上。

　　指环貌似是用黑色晶石切割的，打磨出了无数个光滑的平面，月色下泛着柔和的光晕。

　　傅明渝又从袖中拿出一枚一样的指环，示意暮云渐给他戴上。

　　戒指套上傅明渝无名指的刹那，暮云渐轻轻皱眉，感觉到神识被拉扯了一下。

　　“师尊？”他诧异的看着傅明渝。

　　“感觉到了吧？”傅明渝眨了眨眼睛，“这就是我找晴蓁帮忙的原因，这对法器根据封灵玉进行了改进，放入了一小段你我的神识。带着这对指环，不管另一个人走多远，是夺舍了，还是重生了，你都能感觉到他的魂体在哪里，专治某人患得患失的心病。”

　　两人的手扣在一起，暮云渐眼眶微红的盯着两人修长的手指，“它叫什么名字？”

　　“不渝。”傅明渝得意的笑了，“我叫它们‘不渝’。”

　　暮云渐牵起他的手，吻在他的指环上。

　　“现在可以亲你了吗？师尊？”他哑声问。

　　“宝贝儿，我觉得你不只是想亲一亲这么简单。”

　　傅明渝把人扑倒在草地上，暖橙色的云盏草被压倒一片，莹莹发亮的草叶被风卷着四散，有一两片沾到了两人的头发上。

　　“宝贝儿，野/战吗？”傅明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