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晋之好（GL）》枫随絮飘

2、第二章

　　靠着媒婆的一张嘴，两个陌生的人就走到了一起，是福是祸？那就看个人的造化了。
　　小屋内，安静对坐着两个小人，她们是第一次见面，稍大的那个孩子的爹今儿娶了略小的那个孩子的娘，两个没有任何血亲关系的小家伙从此成了姐妹。
　　没有了爹娘的陪伴，小屋里只留下了她们。
　　七岁的秦晋，静静的坐在桌边，目光时不时的悄悄飘向坐在床上，那个脸色有些苍白，眼中却带着一丝倔强的小女孩，眼里透着好奇，那就是爹爹口中所说的，她未来的妹妹吗？
　　五岁的好儿，一言不发，抬眼正对上男孩的窥看，柳眉儿一皱，心中顿时升起了说不出的厌恶，她不想和他在一起，她想娘，想到娘亲，眼中渐渐发烫，生怕被人看出了异样，别过头，细小的贝齿咬着牙，强忍着眼中的泪，缩了缩脚，她不哭，不能再让娘亲操心。

　　月已当空，早已有些困倦的秦晋轻轻打了个哈气，站了起来，向床边走去。
　　“走开”还没靠近，察觉到她意图的女孩毫不客气的开口。
　　秦晋一怔，停下了脚步，显然她被那略带尖锐的声音给唬到了，完全忘记自己才是那张床的主人。好半天才喃喃说出一句：“可我想睡了。”
　　“我才不和臭男人睡，你走开。”好儿费力的挪动着身子，双目怒瞪，大声呵斥，阻止对方的接近。
　　臭男人？秦晋抓了抓头，好半天才意识到那是指自己：“可……可我是女的”声音有些轻，有些不自信。
　　女的？好儿显得有些诧异，依稀记起娘提过，这家有一个女孩，她将会有一个姐姐，不得不再次仔细打量，乱乱的头发，一身短打，衣服有些破旧，皱眉有些怀疑，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女的。
　　见她不信，秦晋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衣物，有些无奈，不再多做解释，想了想，转身退出房。
　　屋子里只留下了好儿一人，放眼四周，没有了娘亲的陪伴，陌生的地方，让她有些害怕，淡淡恐惧从心里扬升，缩到床角边，自幼未曾离开过母亲的孩子，如今要独自面对黑夜，房里不再有人，鼻子一酸，那强忍了许久的泪水终是滑落腮边。

　　“你，你怎么哭了？”不知何时回到房中的老实孩子抱着一堆干草，站得远远的，不敢靠近，小声的询问。
　　好儿没想到她竟又折了回来，被人看到了丑态，心头又扬起了恼怒，忙伸手胡乱擦了擦脸，绝口否认：“我才没哭。”小人用假装的坚强来掩饰之前的软弱。
　　见她不承认，抿了抿嘴没有再多问，向来不多话的秦晋无意去揭穿那小人的伪装，默默走到墙角，将手中的干草放好，简单做了一个床铺，暗自庆幸，还好天不算凉，弄完后便面对着墙和衣躺下。
　　意外于秦晋的举动，好儿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单薄身影，心头说不出的滋味，一边为她全然不理会自己而生气，一边又为房中有了她的存在而感到稍稍的安心。

　　一夜过去，阳光再次撒入小屋，强撑到清晨才缩在床角睡去的好儿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伸手揉了揉眼，小脸上透着几分茫然与无措，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家具，许是想到了什么，直觉的向墙角望去，草铺仍在，睡在上面的人却没有了踪影。
　　“醒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儿这才发现坐在床边的娘亲，心情立刻扬升了起来，强压了一晚的不安消失了“娘……”
　　“昨儿睡的可还习惯？”林霜疼惜的看着女儿。
　　“嗯”好儿勾起嘴角，给了一个灿烂笑，藏去心中的委屈。
　　林霜摸了摸女儿略有些冰凉小脸，看穿了她的伪装，心中酸涩。
　　自古痴情女子薄情郎，狗血的戏码，复重的剧情，江南绣坊的小小绣娘，遇上了俊雅的公子，两人一见钟情，在身心相许后，才知道心上人家中早有妻室，他连个名份也给不起，金屋藏娇，生下女儿，不去强求，只想安安份份的守着孩子平安度日，却不料被那人家中河东狮发现，最终的结局只有一个，被良人狠心抛弃，女儿更是因此事残了双脚，医病花尽了所有的钱，寻亲投靠，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为了生存为能给这苦命乖巧的孩子一份安定，她不得不出此下策，胡编了身事，寻人介绍，嫁给一个大字不识，瞎了一只眼，破了相的山野村夫。
　　“娘”敏感的孩子察觉了到母亲的悲伤，吃力的伏过身，窝到娘亲的怀中，小手环住她的腰，用撒娇作为安慰。
　　紧紧的将女儿抱住，林霜用力眨了眨眼将泪水收去，天大的委屈在此刻也算不上什么，只要能让这孩子平安长大，她便知足了。

　　另一头，小院内，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忙碌着，“阿晋，你可喜欢那新妹妹？”秦默看着女儿，一道长长的伤疤，从额际直穿过脸颊，略显狰狞的脸却带着憨直的笑。
　　才不喜欢，秦晋想到昨天那对着自己凶巴巴的女孩，立即有了答案，妹妹来了以后，自己连床都没有了，低头不语。
　　“傻孩子，不高兴吗”那双不会骗人的眼睛，泄露了她的小心思。“阿晋你不想有娘亲，有妹妹吗？有了她们，家里以后就不会这么冷清了呢，娘亲会给你做烧饭，做新衣，妹妹也能陪着你一起玩。”秦默很有耐心的哄劝着孩子。
　　娘，妹妹？对一个被捡回来由着一个大粗汉子养大的孩子，那是多么陌生的名词。
　　秦晋回过头看了看小屋，脚蹭着泥地，说不上高兴，她只觉自己的平静生活被人打破了。
　　一只大手，落在了那小小的脑袋瓜上，看出女儿的别扭，秦默嘿嘿一笑：“处久了，就会喜欢的，走，跟阿爹打猎去，今儿晚上，吃顿好的。”
　　低落情绪立即一扫而空，和阿爹一起去山林，是她最喜欢的事，只有在那个时候，她才可以忘记所有的不快，在那儿没有人会叫她小野种，没有怜悯神情和嘲笑的目光，山林是她最最喜欢的地方，忙不迭的点头。

　　傍晚，满载而归的父女俩，欢欢喜喜的回到家中，才进小院，就感觉得到了不同，院子被打扫得很干净，灶房冒出了徐徐青烟，往日的冷清被微微暖意取代：“回来了”忙着做饭的林霜发现了在灶房外，探头探脑的俩人。
　　简单一句，却让人感到无比的温馨，几乎是同时，门外偷看的父女，脸上显露出了相似的微笑。
　　利索的收拾了猎物，熟练的放到一边烧架上，晚饭应能及时加上一道菜。
　　秦晋站在一边，安静的看着父亲烤兔子。
　　“傻孩子，别愣在这儿，去，帮你娘收拾收拾碗筷，一会就能吃了。”秦默眼带宠溺，虽然与自己毫无血缘，他对这个相依为命多年的孩子早就视如己出。
　　还不是很习惯‘娘’这个称呼，可爹爹发了话，秦晋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出去。
　　刚走进大屋，眼睛就一亮，原本有些杂乱的房间被收拾一新，陌生的娘亲正摆放着碗筷，桌上已有好几道冒着热气的小菜，吞了吞口水，犹豫了小会：“那个……爹让我来帮忙。”始终没法子叫出那声娘，秦晋站在一边却没有靠近的意思。
　　“不用”林霜温柔的看着眼前这个孩子，头一次仔仔细细的打量她，除了那张十分清秀的脸，光从衣着还真认不出她的性别。
　　秦晋被人瞧的有些脸红，素来不擅长与外人打交道的她，一时有些紧张，小手捏着衣角不知该如何自处。
　　“去帮我陪陪好儿吧。”看出了这孩子的尴尬，林霜好心的给了她一份差事。
　　慢了半拍，才意识到‘好儿’所指何人，秦晋想到那凶凶的女孩，本能的有些抵触，犹豫了片刻，选择了顺从。
　　生怕被又那丫头责骂，秦晋在小屋门外偷瞅了几眼，踌躇片刻，这才慢悠悠进了房，低着头向她的新床走去，坐上草铺时却意外发现，有人将铺子重新加了草，铺厚实了，性子纯厚的孩子不自觉地笑了笑，大床被占的事，暂时被抛开了。
　　秦晋所有的表情都没有逃出好儿的双眼，瘪了瘪嘴，这人真怪，坐在草堆上也能这么开心。
　　一言不发的坐在草铺上，秦晋保持着沉默，几乎让人无法感觉到她的存在，也不是完全的静止，有时也会偷偷瞄一眼床上的小人，虽然离得有些远，但还是能清楚的看到那瓷娃娃一般的脸，她长得还真漂亮呢，比村里的女娃都好看，和新来的娘很像，转念又有了别的定论，不凶的时候才像，想着又忍不住悄悄看一眼。
　　好儿被那时不时飘来的视线盯得有些烦，由于双足的残缺，她相当敏感别人的目光。一次两次也就忍了，可那目光却再三的侵袭，便不舒服了：“看什么，不准看。”在又一次抓到秦晋的窥视后，气恼的吼她。
　　秦晋吓的低下了头，再也不敢看，双目盯着自己的脚尖，鞋面破了一个洞，圆圆的脚指露了出来。
　　没有反驳，没有争辩，房中又安静了下来，好儿又一次成功的唬住了秦晋，可那人的沉默却让自己心中有些莫名的不自在。

　　两人无语，直到开饭
　　好儿由娘亲抱着坐到桌边，秦晋低着头，安份坐在另一侧，自从那一声不准看后，她没有再看这妹妹一眼。
　　香喷喷的烤兔肉上桌，好儿头一回看到这玩意，两眼直愣愣的看着那黑黑的肉，“没吃过吧，来，尝尝鲜。”秦默笑眯眯的夹了一大块肉，好心的放到小丫头碗中，“试试，有些硬但很好吃。”
　　好儿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男子，她并不害怕这张脸，却讨厌这个人，打从心底里的反感，是他占了娘，但想起娘的再三叮嘱，要和这家人好好相处，不愿让娘为难，不做声，筷子拨弄着碗中米饭，碰都不碰那夹来的肉。
　　感觉到了那孩子身上散发出的浓浓敌意，秦默倒也没生气，孩子总是怕生的，夹了一块给孩子她娘，“你也尝尝。”林霜回了一个淡淡的笑，心中的有些感激，这是个好人。
　　“阿晋，别光顾着吃，给妹妹夹菜。”一直埋头扒饭的秦晋，突然被阿爹点了名，有些意外的抬起了头，心里很是不乐意，腹诽，妹妹？好凶的妹妹。在她心目中，妹妹该是温柔的，可爱的，会对着自己笑，而不是成天凶自己的，想归想，还是老实说夹了一大块肉放到好儿碗中：“吃。”惜字如金，继续扒饭。
　　好儿用筷子戳了戳新夹来的肉，终是没有敌过好奇，小小的咬了一口，新鲜滋味让她眼中一亮，这个还真好吃呢。

　　缘分，世上最奇妙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