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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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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醒了。”
凤难睁了眼，望着发霉的天花板，问棺材外面那个声音：“几点了？”
“北京时间晚上七点半。您已经睡了半年了，您的假期还剩一个自然月。”
他叹了口气，实在懒得不想动，觉得浑身骨头都在叫唤着要散架。然而那个声音十分了解他的本性，赖床的机会也不给他，只听轰然一声，棺材盖就被推开了半边。
凤难被微弱的夜光闪得眨了眨眼，缓慢地坐起身来了。
棺材板完全趴在了一边，棺材外的空间宽阔空旷，举目望去，除了一扇木窗就再没有别的多余装饰，女仆装扮的少女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瞧他，手里举着一套衣服。
凤难端详她一下，然后得出结论：“我就应该让他们把你的程式调整得活泼一点，成天板着张死人脸，太不积极向上了。”
女仆冷漠地把衣服递上前去，提醒他道：“我们这是鬼屋，我这张脸才是最符合鬼屋标准的。至于你……”她也端详一下凤难，有样学样地说：“他们怎么不把你捏丑一点？你除了牙，哪里像个鬼？”
凤难接过衣服一抖，“谁给你编的程式？”
女仆冷冰冰道：“告诉你你也改不了。”
“……”真是得让他们改改程序了，什么随时随地学习人类，进化自身程式，瞧瞧这都进化出个什么鬼样子了。
凤难微不可查地翻了个白眼，展开这套工作服，眉毛跟着抽了抽：“这又是什么？欧洲中世纪的文艺复兴？”
女仆递给他的衣服是一件连体长袍，仅仅只有一件长袍，没有打底，没有连体衣，穿上就是世间最纯粹的中空人。
女仆：“如您所见。”
“……”凤难一忍再忍，“万一我衣服被人扒了，这也是能播的？”
女仆一板一眼地回答他：“第一，我们蝴蝶鬼屋没有节目可以播出，对隐私的保护是公认世界鬼屋中最周密的。第二，没有人敢扒鬼的衣服。”
“特别是您，尊贵的吸血鬼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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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里面好阴森啊……我们真的要在这里借住一晚吗？”
大门被缓缓推开，银色的月光如流水倾泻，破旧的洋房内涌进一连串人，足有七八个，互相黏连着彼此的影子踏进了大厅。
三男两女稀落站在厚重的地毯上，鞋跟后扬起的灰尘能把人呛个跟头。林挽皱皱眉，挽着男友的手紧了紧，小声说悄悄话：“后面那女的说的是啊，我们真要在这儿住一晚？这里看起来……怪瘆人的。”
她男友为难道：“那也是没有办法，你看外面的雨，我们就算出去也下不了山吧。”
“那我们也……”
“砰”地一声闷响，一下让这对情侣寂静下来。后面一个男生上前，四处摸了摸，摁下一个开关，昏暗的大厅霎时亮了起来，照映出地毯上掉落的一支烛台，他们身后的门与此同时猛地关上，声音把人吓得一激灵。
除林挽以外唯一一个女生犹疑地向身后探了一眼，“这门……？”
“风吹的吧。”先前开灯的男生满不在乎，看着对五人之间对这间屋子的鬼祟猜测并不在意——他生得相当壮实，看着能一拳打死一只贞子，也确实不该怕。
“既然都进来了，要住一个屋子，那我们相互介绍一下吧？我叫林挽，这是我男朋友李庭——”
林挽长相姣好，说话也清晰有条理，从小到大装乖都无往不利，在场的陌生人也都给了她这个面子，纷纷介绍起来。
波波头女生说起话来像兔子叫：“我叫王晴，上山来想看会儿星星。”她举了举手里的天文望远镜。
“我是徐引，上山露营，和朋友走散了。”开灯的那位耸耸肩，背上背着一个大号登山包。
“童央。”
根据人类社会某条不成文的规矩可知：人们总会格外注意与自己不同的人。他们齐刷刷将视线投在最后一位青年身上，他戴着帽子，身量很高，意外地与徐引齐平，但身板比起徐引要单薄得多，两手空空地站着，在雷电闪烁的暴雨夜看着像惊悚片结尾里负责一鸣惊人的凶手。
虽说只报了个名字，但好歹也算是报了个名字。林挽无意为难一个可能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介绍完毕就平淡地向其他人招招手：“我们可能都要被困在这住一晚了，电话也没有信号，要报警也得明早了，大家晚上相互照顾着点吧。”
王晴带点怯怯地问：“那我们现在是上去选房间吗？”
林挽一愣，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向上望去。那是环状布局的二楼，两旁散布着房间，古朴陈旧的木门上挂着门牌。
统共有六间房，左右各三间，林挽原本想和男朋友李庭住一间，上楼梯前却被王晴扯住衣角，可怜兮兮地问能不能和她同住一间，她一个人实在害怕得不行。
林挽想想，五个人就她们两个女生，王晴没法找别人，刚才自己还说了相互照顾，犹豫几下便也皱着眉答应了。
五个人开始陆续踏上吱呀作响的矮梯，木制家居挡不住雨夜的寒气，阴冷的水汽钻着人的骨头缝进来，雷鸣打得扶手都要震颤几分。一行人以李庭打头，林挽紧跟其后，正走着，她突然顿住脚步，回头看去。
后面的三个人因她这一停都堵住了，末尾的徐引嚷嚷：“怎么不走了？我累死了，正等着好好睡一觉呢。”
林挽伸手“嘘”了一声，脸色苍白：“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此话一出，五人之间的氛围瞬间凝固，紧接着噼啪一声，灯蓦然灭了。少女刺耳的尖叫划破寂静，像一条带刺的藤蔓骤然捆住了每个人的脖颈。
徐引喝了一声“叫什么叫”，李庭在前面平静地请人安静，林挽用力攥住王晴的手腕，抖着嗓子道：“闭嘴！”
场面一度有些混乱，原因出于他们止不住王晴的叫喊，只能以更大分贝的话音企图压过她。一行人险些吵起来。
“安静一点！”林挽声嘶力竭，“不过是停电而已！王晴你再喊晚上就给我一个人住！”
王晴瞪大眼睛，像被戳中软肋一样突然安静了，喉咙止不住呜咽，眼睛里包着泪，忍着没掉。
林挽比她要冷静得多：“我们现在都是科学社会了，什么鬼不鬼的都子虚乌有，相信大家都是坚定的无神论者，我刚才说的声音是怕这里面还有别人。要知道，人比鬼更可怕——”
空气忽然爆出一声轻响，他们方才所站立的一楼大厅此刻突地在中间燃起一点火光，那火光原本躺在地毯上，而后缓缓飘起来，悬浮在半空，幽蓝得如同一团小小的鬼火——林挽心中打了个突，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记起那支诡异掉落的烛台。
这火光似燃在烛台上，而烛台正被人慢慢拿起，向着二楼靠近。王晴反抓住了林挽的手，“它，它它它……它是不是在向我们走过来……”
林挽深呼吸一口气，才要开口，大厅一楼紧闭的门“砰”地一声洞开，外头瓢泼的风雨兜头浇进来，令人悚然的火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二楼正中央，稳稳停住的那一刻光芒大盛，竟比先前开了大灯的时候还要亮，仿佛每一个角落都塞了一支LED灯管，肆无忌惮地刺上他们的视网膜。
林挽睁眼，看清二楼上站了一个“人”。
不是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
“他”穿着一身连体长袍，悄无声息地出现，让他们毫无所觉，手上正举着那支烛台。
这么看来要么是烛台飞到他手里，而他一开始就站在那儿。要么，就是他从一楼拎起烛台，带着它凭空飞到了二楼……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如果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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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速之客抬了抬宽大得夸张的兜帽，阴影笼罩下露出一点带笑的唇，轻飘飘道：“小姑娘，我一进来就听到你说，觉得人比鬼更可怕？”
他的声音嘶哑难听，说像指甲划黑板都算称赞。每个人都被魇住似的钉在原地，没有人回答他，他看上去也不像是要寻求一个回答，只象征性地点了点头：“那好吧。”
白烛上的红光莫名颤了一颤，但听他摧枯拉朽地笑了一声：“就让你们瞧瞧，到底是人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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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鬼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