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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九(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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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我在公司其实很少见到江潮,除非他过来财务部,但是他时常会过来转转,都在同一层,营销部相对来说和财务部的联系比较多。感觉上这几天他来去匆匆,也没大过来,应该是忙他妈妈住院的事。倒是姚紫仍然定心工作,仿佛全没这回事。
我得承认江潮说得不错,她的确是个专业人士,比我强太多。
直到周五早上我去茶水间泡茶包,看到江潮一个人正在那吃早餐,左手端着咖啡杯慢慢的呷,眼望着窗外。我在门口顿了一顿,他转过头来,笑了:“啧啧,也没吃早饭?海宁同学,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
我被气着,取出茶包直递到他脸上:“狗眼,狗眼,麻烦你看看。”他压低了声音笑。
我一边冲水一边犹豫,从眼角看了看他,他看到,笑容变得温和起来:“我妈只是住院检查几天,没什么事,昨天已经出院了。”
我又犹豫半天,才低声说:“她的身体,好象不大好?”说出来才发现声音有些涩。
江潮点头:“不是很好。”他没再说下去,我端着注满水的大杯子往门口走,他探过头来笑我:“懒人大水缸,你干吗不干脆拎个水桶来?”我怒:“天冷!水会凉!”
他终于哈哈大笑起来。直到我走出茶水间老远,还听得见他的笑声。
我回到办公室,姚紫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她今天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沉着脸,跟谁都不说话。我刚坐下,经理过来对我说:“你再核对一次固定资产的账目,主要是明细之间,以后它就交给你啦。”
我点头,这算是收尾了吧。也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不该,想了想,还是暂时松口气吧。
这时候姚紫站起身,和经理低声说了几句话,经理点了点头,她拎起包锁上抽屉就走了。
我也没在意。后来到下午也没见她来,有些奇怪,想着大约有事吧。傍晚的时候继母打电话告诉我她亲戚到了,问明天早上几点钟去东家家里。
我便打电话给姚紫,没有人接听,只好跟继母说,晚上联系好明天会过去的。
下班后继续打姚紫手机,仍然没有人接,一直到十一点,长鸣的手机铃音依然如故。
出了什么事?难道姚紫忘了?可是她为什么不接电话?是把手机忘了在哪里吗?
我想了一想,打电话给江潮,江潮笑着说:“刚刚我才和她通过电话,她才回家,把手机丢家里了,估计这会正要回你电话呢。”我连忙挂了电话,等姚紫打过来,等了十分钟,实在按捺不住又打过去,却提示说关机了。
难道说她刚打过来时我正和江潮通电话,听着打不通就关机睡觉了?可惜我这个手机没有来电提示,我叹口气,只好洗洗睡了。
因为心里到底忐忑,第二天早早就醒了,过了八点开始打姚紫手机,关机。一个早上,关机。
继母那边来了三个电话,叫我过去吃饭。我咬牙,知道躲不过去,决定先过去再继续找姚紫。路上我打电话给江潮,江潮想了想说:“她周末通常要睡懒觉,要不你下午再打打看,我把她父母家电话也给你。”
她父母家的电话也不通,姚紫的手机再度变成了开机而无人接听。
继母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那个憨厚中带着利落的妇人有点无措地看着我们,我爸打圆场:“可能忘了吧,没事,先在这住几天玩一玩,不用这么急。”阮解语也说:“就算真的被放鸽子也不要紧啊,现在要找保姆的人家多的是呢,表舅妈这么能干利落,供不应求才是。”继母的脸色才有点好转,招呼她亲戚:“吃这个布兰,很甜,象咱们的李子。”没有理会我。
到了晚上,我终于打通了姚紫父母家的电话,姚紫的母亲说,姚紫有些事在新房子那边,给了我新房子的电话。
但是一样没有人接。
是在周日的下午,在无数的电话之后,终于打通了姚紫父母给的电话,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我还没出声,他就说:“你是姚紫的同事是吧?我们不需要保姆了。”声音很客气,也很坚决,就那么挂断了电话。
我站在客厅中间,只觉得双手不停地抖不停地抖,我抖着手再拨回去,我说:“请姚紫听电话。”我恨自己的声音也无法控制地抖。男人的声音平淡无波:“她在楼下玩狗。”
我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只觉得头脑一片混乱,只觉得有气从心头不断地往上冲,我在心里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要这样,问得我直想动手砸东西。
直到舒卡开门进来,我突然开口说:“舒卡,我们请个阿姨吧,管烧饭和卫生,工钱全算我的,不过就是要麻烦你和我挤挤,我的房间让给她住。”
舒卡马上扔下包走过来:“姚紫放了你鸽子?”
我木然地复述了一下,她马上说:“你为什么不找江潮?”我说:“我明天会去找他。可是舒卡,我阿姨那边……我得想出解决办法,舒卡,现在是快过年的时候,没什么人家在这个时候找保姆的,而且她在那么僻远的农村,有家有子的在这个时候脱身出来打工肯定不容易,如果这么让她回去……”
舒卡想了一会儿,说:“海宁,谁出钱是小事,问题是在咱们这当保姆是肯定不行的,首先,你阿姨知道的话她就会发怒,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颓然,我明白,这样做,是陷她于不义。舒卡看了看我,忽然微笑:“我想好了,我妈不是身体一直不好吗?单靠我继父照顾也不成,他年纪也大了,不如帮他们请一个保姆住在家里烧烧洗洗,反正他们房子也大,我呢,也该尽点孝心。”她摊摊手:“这不是解决了?”
我呆了呆:“可是,你继父不是一直不肯让你请保姆吗?说浪费钱。”
她眯眯笑:“这就要搬你出来了,我得跟他们说,如果不帮你解决这个问题,你呀,就死定了。”
我呆呆地看着她,忍不住还是说:“工钱……”她推我一把:“辛海宁,这事指不定谁帮谁呢,要真是一个好保姆,就是我赚了。还有,你拿了几个月工资啊小姐?”她鄙视地白我一眼。
过了一会儿,她还是说:“海宁,有时候觉得,你真是一个糊涂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