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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晋江独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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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程景从她手上接过那摞子书的时候,沈焦尾都是懵的。
只是感觉手上忽地一轻,然后就看到男生大咧咧走进教室,也不顾教室里同学惊诧的目光,自顾自的将那些书放到桌子上,然后自己坐到后面一排的位置上。
等沈焦尾回到位置上,谢婷婷就迫不可及的凑近了轻声问,
“是程景去办公室帮你抱的书吗?”
沈焦尾摇摇头,“是我自己抱的,D但快走到班门口,他突然过来帮我搬...”
谢婷婷点点头,“噢,那怪不得。”
“程景很少主动的,之前换位置的时候,班里有两三个女生会让他帮忙搬东西,他都不搬,因为知道那女生不缺人帮忙搬。”
“但我也说了嘛,他人还挺好的。”
“估计是看你一个小女生抱着书往教室走挺吃力,才过去帮个忙。”
“不过你刚才该喊我下去帮你的。”
沈焦尾点头又摇头,“嗯嗯,没事的,其实我自己也能搬动。”
这节是语文课,程景没什么耐心听这种,于是从抽屉里抽了本习题册,闲闲写着。
柴子安又开始撞他胳膊,实在烦了,程景才侧头看一眼。
“又发什么病?”
柴子安一副看透了所有的表情,“程景,你不怂,你一点都不怂。”
“滚吧。”
程景甩下一句话,继续将笔头一转打算做题。
一般习题册,他都会挑难的买。
这会儿扫了眼当下这页的题,好像都会,又觉得没什么意思。
于是歪着头,用手抵着下巴,去听语文老师讲课。
前面的小姑娘,脊背坐的挺直,头发刚及耳朵,脖颈修长,在中间有一颗细细小小的红痣。
程景看向黑板的视线,总是会虚虚瞟到这颗红痣。
也是奇怪,觉得眼熟就眼熟罢,就算之前真见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程景也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个什么劲,就差直接扒着人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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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放学,沈莞尔是开车过来接沈焦尾的。
八点多的光景,整个城市还热闹非凡,再加上一中本部在老城区,不算长的路程,沈莞尔开的异常艰难。
她对这路况显得有些头疼。
又一次被堵住的时候,沈莞尔侧头看向沈焦尾,窗外的光影打在女孩儿的侧脸上,恬静且柔和。
“漪漪,妈妈以后每天来接你放学还是...”
这个还是后面的话还没出来,沈焦尾开口道,“我看班里同学到放学时,很多拿着个公交卡。”
“妈,要不我也坐公交吧。你明天去问下怎么办公交卡。”
沈莞尔显得有些犹豫,但几秒后,还是点头应道,“好。”
沈莞尔将房子租在一个单位家属院里,邻里邻外任何一个人都说不准是哪个领导,当然也有少部分像他们这样外来户入住的。
家属院是老小区,里面没有地下停车场,也就每栋楼前有空地方能停停车子,但毕竟车多地少,沈莞尔一整个白天都在打听有哪家的停车位暂时不用她可以租来用用。
将车子停好后,沈焦尾将安全带解下下车。
小区里的路灯是暖黄色,但光亮已不强烈,打下来也就能堪堪看个人影。
沈焦尾站在旁边等妈妈弄好下车,耳边由远及近传来说话声,
“现在也不晚,去我家吃点我妈给我留的螃蟹咋样?”
“滚,不去。”
“程景,那我去你家,反正你爸喜欢我。”
声音辨识度太高了,沈焦尾不难分辨出,这是班里那两个男生的声音。
程景以及坐他旁边的男生...
“柴子安,高二了,你别老干扰程景,他跟你不一样,他可是要考清北的人。”
这个男声沈焦尾倒是听着陌生,应该不是他们班的。
程景嗓音浅浅笑着,“滚,我可没说我要考,我就想回家睡觉。”
“啊?”柴子安语气低落,“这才八点多就各回各家啊,没意思。”
男生们本就个子高又壮的,斜黄色的路灯把几个人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
三道长影越离越近,沈焦尾不知为什么反而有些紧张。
沈莞尔终于关上车门:“找到了,原来在后座的袋子里面。”
“是今天特意去金店买的转运珠,回去妈妈给你戴上。”
“好。”
光线昏暗,三个男生迈着大步目不斜视的从她面前经过。
沈焦尾暗暗松了口气。
...
又走了几步,柴子安低声道,“欸?刚才路边那个女生不是咱们班转学生吗。”
“好巧啊,她居然也住咱们大院。”
程景斜跨着一个黑包,走路的姿势懒散且悠闲,听到柴子安这话,眉峰很轻的挑了挑。
下意识回头去看。
可昏黄的路灯下,已没有任何人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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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公交路线还没有探好,又怕耽误沈焦尾上学,第二天还是沈莞尔起了个大早开车去送女儿。
车子开出大院后,在路边停下,沈莞尔解开安全带下车去早点店卖吃的,沈焦尾则还有些困顿的靠在车座上等她。
几秒后,她看到不远处公交站牌前站着的几个男生。
程景手里拿着瓶牛奶,短发利落,清晨的光束明亮,他的脸上也是干干净净的,看上去没太睡好,眼神松散。
旁边柴子安拿着根油条,再旁边是一个清瘦的男生,焦尾没在班上见过,大概就是昨天晚上那个陌生声音的来源吧。
仗着自己坐在车里,沈焦尾看人的目光有点胆大,没成想程景将手上的牛奶盒扔进站牌那的垃圾桶后,下一秒就将视线对了过来。
男生鼻梁高挺,眉目张扬,偏头看人时目光直接,但眼神又挺淡的,很快,公交车行驶到站。
程景收回目光,没事人似的给身边的柴子安说了句什么后笑笑,然后一行三人上了公交车,消失在沈焦尾的视线里。
早餐店生意红火,所以沈莞尔是排了会儿队的,她买了两份小笼包作为两人的早饭。
沈莞尔:“看什么呢?”
沈焦尾接过一纸袋小笼包,好烫,又赶紧放到车座旁。
“没什么,看到班里同学了。”
“哦,你班同学坐的公交车啊。”
“嗯。”
“那你可以问问他们,公交车怎么坐,要不要办卡,坐哪几趟车,时间点是什么?”沈莞尔一通说完又赶紧摇摇头,手上边启动车子行驶边说道,“算了算了,都是大男生,还是别问了,你问问班里的女同学呢?”
知道沈焦尾长相好看,模样也乖张,所以沈莞尔不喜欢她和同龄的男生打交道。
怕小男生性子不好起了歪心思。
所以没事的时候,沈莞尔总爱交代沈焦尾说,想打扮可以等大学或者工作了,现在这个年纪在学校要低调,安安静静做好手头的事,好好学习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不要掺和,也是怕被人注意到她这漂亮女儿。
沈焦尾点点头应着。
清晨的北城老街冗杂热闹,鼻息间有各种早点食物混杂的香气,沈焦尾将车窗开了一点,开始啃着小笼包。
思绪里没由的想到了刚才在路边时,程景看向她的目光,淡且随意。
因为小学时的那次住院,沈焦尾已经八九岁,早就到了记事的年龄,所以记忆还算清楚。
当时住的是北城的儿童医院,住院部都是小孩子,所以病房并没有很严格的按照男女童性别来分。
她住了个三人间,旁边的男孩子和她年龄相仿,大多是位年龄六旬的老人在照顾他,听称呼好像是他奶奶,而他爸爸妈妈则在每天傍晚五六点带上水果饭菜赶过来。
他家人没喊过他全名,总是“景儿、景儿”的叫。
土生土长的老北城人,单字后面带个儿音,听上去宠溺又好玩。
沈焦尾有位记不清关系的亲戚,也是这样叫着逗他的鸟儿的。
两个人本该是没什么交集的,后来还是有一天,男孩奶奶出去给他买吃的,男孩坐在洁白病床上摆弄着他一床的玩具,突然下床,手上拿着个玩具,凑近她看,眼神纯净又无暇。
他说,“一个人好无聊,要一起玩乐高吗?”
很快,又接了句,“我叫程景,你呢?”
那个时候,沈焦尾根本不知道乐高是什么东西,仅有的玩具还是沈莞尔做手工活攒钱买给她的两三个布娃娃,她怕说话出糗,于是默声抓着床单布,心里祈祷妈妈快点回来。
没有得到回答,小程景并没有觉得失望或是什么情绪,而是很聪明的又跑去看沈焦尾的床头挂牌。
小学三年级,按理是认识不少字,他却读着卡了壳。
“姜...,姜....”
“是姜漪。”
“泛起涟漪的yi。”
坐在病床上的小女孩安静出声。
小程景得到回应很开心,连连跟着说了两声姜漪。
“姜漪,姜漪,我们来一起玩乐高好吗?”
...
后来沈焦尾几乎每天都会陪着程景玩乐高,玩积木以及玩...变形金刚。
快一个月过去,程景出了院,而沈焦尾还在住。
程景出院那天,他家里人阵势很大,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来了,一下子把不算宽敞的病房挤得满当当。
他妈妈带了几个袋子将他的玩具整齐装好,嘴上说着,“等会回家,让你爸烧菜,给景儿焼爱吃的菜。”
头发花白的老人精神头也很足的说道,“景儿终于可以陪爷爷去钓鱼了。”
...
八九岁的沈焦尾依旧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们家喜气融合的景象,想到姜峰为数不多的过来医院总是皱着眉头或者唉声叹气的,稍加对比不由有些羡慕。
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成长,所以他才能这么活波阳光吧。
而自己胆怯、自卑、不爱说话甚至有些内向。
一家人说说笑笑的,终于将行李物品全部收拾完毕,小程景被他奶奶牵着手,在踏出门之前,他突然跑向中间的床位。
手上拎着不算小的袋子。
“姜漪,我出院啦,我的玩具留给你玩哦。”
那个年纪的小孩子,不懂什么分别,他们总能在成长路途上相识一个又一个相处融洽的同龄人。
小程景朝面前的女孩子摆了摆手,嘴角的笑咧的很开。
他说,“再见,姜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