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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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天不遂人愿。
“桑远，你怎么忘记拍照了？”
“是——”我垂着头，有气无力。
“没事，在周末出版前补上就可以了。对了，书画社是不是马上要换届了？侯岑今年大三，估计也不怎么管事了，那你正好拍他们新社长。”
“绘欣姐——能不能找别人去啊？”我已经趴在校报办公室的桌子上，没想到我桑远也有这么一天，直不起腰做人呐……
“你怎么了？有什么难处吗？这个报道算是考核，还是全由你自己来比较好。”
“哦，我知道了……”
于是，又有了另一次交锋。
黄昏十分。
某宿管站楼下。
我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男生宿舍楼下，如此等一个人，像一条等着主人逗玩的宠物狗，可怜巴巴地摇着尾巴。
“哦？你找我？”
“是，上次忘记拍照所以现在要补上作为专栏用请你配合。”一口气说完，我从来没觉得说话有这么困难过，虽然我以前也恬着脸皮做过不少大事。
“我为什么要同意？”他想也没想就回绝，一脸的理所当然外加看好戏的神情。
“那你为什么要拒绝？”我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别动怒，这人特能调动我火气。
“因为——”，他扬了扬眉，“不想让一个说谎精写我，拍我……”
熊熊烈火蕴于丹田，我觉得自己随时可能爆发了，双手攥紧，放松，再攥紧，再放松……如此，来回十多次过后，我厚脸咬牙，“之前的事，我确确实实该向学长道歉，但我并不是有意欺骗你，当时的情况有点复杂……所以……”
“对不起”三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该死的，我哪里会道歉。
我在这里挣扎，他在那里静候。
“算了，你要是能通过书画社的招新，我就答应你。”
书画社招新？不知道我这样只会说不会做的，你们敢不敢要？有点后悔，以前没好好听桑爸的话，果然“修身养性”的书法还是有别有用处的。
“好，你要说话算话。”
“一言为定。”
.
不用说，那次招新，以我的惨败为终。
但从此，我们之间似乎就产生了某种的联系，割舍不断。我们打赌，斗气，又彼此牵挂，如同所有初恋的开始，我和楚辞像在品尝一坛酸酸甜甜的果子酒，当局者迷，不知其醉。
圣诞之夜。假面舞会。
汪晗顶着蜡笔小新的面具，而我则假扮成樱桃小丸子。整个舞池，就我俩最没形象，跳着不跟拍的舞步，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嬉笑怒骂，歪七扭八，仿佛整个世界就只有我们俩。
直到星星升上夜空，我俩闹得疲了，一头倒在地上，相枕而卧，仍不停地咯咯傻笑。
忽然间，头顶多了一片阴影。
“能请你跳一支舞吗？”纯净的声音。
我和汪晗嗖得站了起来，相视，满满的疑问。
抬头，黑猫警长？
再三确定面前这个男生的目光是落在我身上，我有点无措。
“我不会跳舞，你找别人吧。”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声音是说不出的坚定，让我有一丝疑惑，这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难道是……
“对，对，你不会可以让人家教嘛！”身边的汪晗将我往前一推，戏谑说道，顺带拍了拍我肩膀，在我耳边轻笑，“去吧，等会儿回来给我讲讲重点的故事情节。”
我打赌她面具下的脸肯定很夸张很扭曲，可等我回过头，这臭丫头早跑远了，居然还回头向我挥了挥手。
想追，结果还没跑几步就被“黑猫警长”拦了下来。
“你欠我一支舞。”
“我可没答应。”
“你朋友答应了。”想跑？没这么容易。
“那你找她跳好了。”这人还真是不讲理。
“你让我过去！”望着不远处热闹的人群，我不禁有点恼火。
“就一支舞而已，你在怕什么？”倔强如她，激将法，屡试不爽。
我咬牙，转而一笑，计上心来，眼神恶毒地盯着他，阴沉沉地说道：“那你可别后悔！”
……
才三分钟过去，我已经“不小心”地踩了某人的脚十多下。低着头，双肩有点微颤，没办法，忍笑的活儿实在是太辛苦了。
他突然停下来，我一头撞上硬邦邦的温热胸膛。
噗嗤——
“哈哈哈……”再也忍不住，我毫无形象地大笑起来，就差没前俯后仰，捶胸顿足了。
一双白净的手在我在我眼前一晃，揭开了我的面具。
“喂，你！”气愤地抬头，呆住。
对上一双很亮很亮的眼睛，就像此时头顶夜空里的星星。
“怎么，笑够了？”楚辞的语气无奈，并且……甚至还有那么点儿宠溺？是我出现幻觉了？
“没……啊，不是，堂堂法学院的才子兼书画社社长怎么也会有空参加区区小舞会？”
他皱了一下如墨的眉，“还在对之前的事耿耿于怀？”
“怎么会呢？桑某不才，入不了社长的眼也是正常。”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我就来气。想我桑远从不是个爱气的主儿，打赌输了也就算了，他倒好，居然在那么多人面前数落我的字丑得像狗爬！会点书法了不起吗！
“谁说的？谁说你入不了我的眼了？”
抬头，不解得瞟了他一眼，这人今天是不是吃错东西了？
他走近两步，低低的嗓音在头顶盘旋，“不仅入了我的眼，还入了我的心。你说，该怎么办？”
声音似有什么魔力一般，渗进我心里，酥酥的，软软的，痒痒的。我被自己的想法下到，赶紧跳开，“你……你在说什么？”
“你不懂？”他似乎在苦笑了，“那我换一种说法。”
“桑远，你是个骄傲又寂寞的公主，让我做你的骑士，好不好？”
“你，是说，你——”细细研究他的脸，如剑的眉，如星的目。我感觉到脸开始不自主地发热的，心跳也乱了。
“对，我是说，桑远，我喜欢你了。”楚辞一脸的“完全被你打败”。
这下够直白了，可这是难以置信。今天确定是圣诞节，不是愚人节？从认识他的那天起，我们之间，有仇有过节有恩怨，就是出现过他说的“喜欢”啊。我不信，不能相信，可心里甜丝丝的怪异感觉是什么？
“我……我——”我不知道！唉，转身，撒腿就跑，不管此时眼前的这个人眼神有多么温柔，里面闪烁着像藏了老酒般醉人的星光。
可惜，我腿不够长，速度不够快，才一会儿，就被后面的人逮住了，塞进怀里。
“傻丫头，你害羞也不用跑呀！”
挣扎了一下，“我没害羞……”声音渐弱。
那个怀抱太温暖，且弥漫着奇妙的味道，我像溺水的人一样，一沾上就挣脱不掉。
……
……
想到这儿，我不禁一笑。放下手中的墨绿印章，缓了缓神，拿起桌上的水，触手，杯身已冰凉，就像有些温暖迟早要消散一般。
那些过往，像一个美丽的童话故事，不再属于自己，只能留作他人怀念。日子久了，我会怀疑，这一切会不会都只是我的幻想？因为太美好，所以我舍不得忘记。曾经尝试着寻找些往事残留，如今见到了它，看着上面似曾相识的笔记，才明白，过去的，终究不再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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