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牡丹花开》爱玲粉丝

395、闲话还是信号

　　桃子眼珠子转了转，事情不寻常啊。他冷笑一声:“你真是糊涂了，还是有人指使你陷害？蒋猪儿是个什么人，我身为储君随便和圣人身边的人结交，固然阿爷不会说什么，但是别人呢？你给我把他打发走。不管他说出什么来，我都不听。”

　　管事脸色一黑，他忽然想明白了，这是个最忌讳的事情，圣人虽然对桃子无限宠爱，可是他们毕竟先是君臣再是父子啊。管事忙着说：“是，属下真是糊涂了。所幸现在是晚上无人知道，我这就叫他走！”说着管事的忙着去打发蒋猪儿走了。

　　这个时候桃子身边一个妾室柳氏笑嘻嘻的过来：“郎君叫我们歌舞助兴，就是想暂时忘掉烦心事，可是我们姐妹如此努力郎君还是闷闷不乐的，可见我们是白忙一场了。不能侍奉好郎君，真是我们的失职。不如我们立刻散了，这就去太子妃那边领罚就是了。郎君有事情要忙，也不要在我们身上浪费时间！”

　　桃子一挑眉：“你这套法子不管用，不过你们这些人的确是三脚猫的本事，刚才那抢曲子荒腔走板的，真是替你们害臊，拿我的琵琶来，看我给你们露一手。要好好地练习，我看你们资质好不错，就是以前教你们的师傅不好。”桃子此言一出，立刻引来无数的欢呼。宴会的气氛更热闹了。

　　桃子忽然想起什么，叫人去请太子妃来。谁知请了半天，结果得到的消息是太子妃有些不舒服，已经休息了。桃子听了有些担心，众人说：“因为到年底下了，太子妃事情多，肯定是累坏了。不要打搅她。”

　　桃子想了想也就叫人去看太子妃，说要是不舒服今早请太医看看，别耽误了。

　　华清宫里，杨玉正拿着一本厚厚的账册念念有词，李隆基好奇的问：“冬天的衣裳早就发下去了，新年都要到了，怎么娘子的新衣还没预备好？”

　　“我现在不管这些了，都是太子妃在做，她做的很好，宫人们冬装早就发下去了，新年的新衣也都赏赐了。我是在看给小荔枝些什么赏赐，李僾在益州，她一个人在长安。如今总算是盼来个孩子。我想提前预备给孩子的东西。”杨玉大手笔拨出不少的锦缎丝绸和各种面料给小荔枝没出生的孩子。

　　李隆基坐在边上，听着春桃念账册：“朕记得上次赏花宴，已经是拿出来不少的锦缎了，怎么这边的库房里还有这么多，都要赶上宫中的内库了！”“这都是以前的样板，好多都是不时兴了。那些太陈旧的，就拿给她们做花儿去。这些都是新的。一年恒泰下面的各种丝绸作坊就要送上来很多新样子，时间长了就这么多了。”杨玉放下账本，看着李隆基：“三郎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听说桃子对收养子的事情很有意见。你还是要劝劝桃子。”李隆基拿捏着分寸和杨玉商量起来，杨玉有些诧异,有点酸溜溜的说：“你们父子是一条心的，真是心有灵犀，怎么要我劝桃子？他不是最听三郎的话，这个事情，你和他把利害关系说清楚了，桃子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他还是很识大体的！”

　　有时候杨玉都觉得自己生个白眼狼，小时候桃子整天黏着自己，生怕被阿爷抢走了阿娘，父子两个斗智斗勇的抢夺杨玉的注意力。那个时候真是极大满足了杨玉的虚荣心啊，谁知好景不长，桃子这个可恨的孩子，越长大就越和李隆基一条心了，呜呜呜，我软糯可爱的小桃子啊。哼，现在你也尝到了被嫌弃的滋味了。

　　杨玉心里有些痛快，李隆基早就看出来杨玉隐隐得意之色，他伸手要去捏杨玉的脸：“想幸灾乐祸就笑出来好了，省的憋坏了。桃子好像是钻进了牛角尖，认为这会引来嘲笑的，身为男人最痛恨的就是别人说自己没用。但是有些时候，即便是尊严也能暂时放下！桃子还是太年轻了。”

　　杨玉沉默了，半天她挣扎说：“难道事情真的到了这一步了？真是可笑，人家生孩子，和他们有什么关系——”话说一半，杨玉发觉很不妥当，也就闭上嘴了。桃子要是个普通的皇子，谁会理会他有没有儿子，生了多少女儿？桃子是太子，李隆基年纪上来了，桃子接班就在不远了。若是桃子没有子嗣，今后皇位给谁，桃子的兄长们，还是侄子们。就算是桃子最后拼出来个儿子。

　　现在人均寿命三四十岁，谁敢保证桃子能长命百岁？到时候一个年幼的皇帝——杨玉沉默一会：“都是我把桃子惯坏了，我会和他说清楚的。要知道是这样，他小时候我就不会整天鼓励桃子，不会伤害他一点自尊心了。”杨玉奉行的是快乐教育，虽然桃子小时候也经历了不少挫折，但是那些都是在唉杨玉的掌握中，说白了，桃子一直生活在杨玉给他创造的世界，虽然也有风雨，但是都是可控。

　　一个没有经历过真正社会毒打的孩子，今后面对挫折的能力总要欠缺一点的。“娘子不要自责，你已经把桃子教育的很好了。这个孩子反应这么激烈，还是他心地纯良的缘故。好了，我们不要纠结以前的事情了。不过桃子呢，要是不听话也要敲打一下。”李隆基做出个鬼脸，半开玩笑的说：“是娘子出手教训他一顿呢，还是我来的。其实想起以前桃子的种种，很应该揍他一顿！”

　　杨玉瞪一眼李隆基，真是个小心眼多少年的旧账还记着。“三郎你这是趁机报复，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至于这样念念不忘耿耿于怀啊？真是和孩子较劲！”做皇帝都是不是小心眼儿？杨玉忍不住凑近李隆基的耳边，低声的说：“三郎是记恨什么呢？”

　　“记恨什么？我是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小东西装病要你陪着他，娘子冷落我，我争辩一下，你还不分青红皂白的教训我。你可知道，你在对我发脾气的时候，那个小子得意洋洋的对着我做鬼脸。等着你一转脸，他又是可怜兮兮的装病！”李隆基咬牙切齿，从牙缝里冷森森的挤出来几句：“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还真是——杨玉无奈的说：“三郎现在是能打过桃子吗，还是能骂得过他啊。这个小子诡辩的本是越来越好了，一张嘴云里雾里的就把人给说糊涂了。至于你们父子武力相向，我很担心三郎的身体呢。”

　　李隆基哈哈一笑：“娘子想的太乐观了胜负如何还不知道呢。”

　　几天之后，杨玉派人接了小荔枝来宫中话说，因为小荔枝从小在军中长大，她身体素质很好，虽然怀孕，可是没什么不良反应，反而是更加容光焕发了。见着小荔枝，杨玉笑着说：“你阿娘肯定是天天跟着你，她把你养得很好。”

　　“我都要被烦死了，我阿娘简直变了一个人，什么都要管，而且毫无道理，她不叫我干这个，不叫我干那个。好像我喘气都要拿捏着分寸，生怕我喘气粗了，就要出事。还不准我出来走动！”小荔枝做个鬼脸悄悄地和杨玉吐槽：“娘子能不能经常叫我出来，我也好趁机喘喘气。”

　　“真是顽皮！你阿娘一片心意，被你这么说。真是替你阿娘不值。你身体好，但是毕竟是个孕妇，还是安静些好，所谓过犹不及知道吗？我叫你来，是为了这个，你看看喜欢吗？”杨玉拉着小荔枝看那些锦缎和用具。

　　两个人说了一会话，就见着春桃来说：“王忠嗣夫人求见！”小荔枝忍不住哀嚎一声：“娘子看见了，我可没夸张！”杨玉宠溺的捏了捏小荔枝的脸蛋：“你逛逛去，我托住你阿娘，但是你不能乱跑，注意安全，不准登高！”小荔枝欢喜的搂着杨玉的脖子，大方的送上一吻：“我就知道娘子最好了，你简直是个神仙。”说着小荔枝欢喜的出去溜达了。

　　东宫，桃子正懒洋洋的躺在午后的阳光下眯着眼休息呢，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桃子闭着眼：“就知道是你，都是要做阿娘的人了，还毛毛躁躁的！”小荔枝一脸惊奇：“你怎么知道我来了，我特意叫他们不准通报的！”

　　“哼，除了你，谁还敢在我这里跑啊！什么事情这么着急！你们把熏香拿走，拿点水果来，那是我——”没等着桃子说完，小荔枝已经把盘子上的苹果给吃了，她对着桃子做个鬼脸：“你真是太自私了，你娘子吃不了那么多，给我吃一点怎么了？我告诉一件大事啊！”

　　看着小荔枝脸色严肃，桃子坐直身体：“什么事情？难道是李僾又掉进了谁的陷阱里了？”

　　“李僾就不能吃一堑长一智吗？不是李僾的事情，是关于你的。是不是你要收养汝阳郡王的儿子？你不愿意？”小荔枝一本正经，压低声音把自己在宫中听到的话一五一十的和桃子说了。

　　原来小荔枝出去溜达，正巧听见两个内侍在聊天。一个内侍说太子收养养子的事情，“怎么太子好像不高兴的样子，我那天当值还听见圣人对着贵妃抱怨呢，说太子不能体会圣人的苦心。娘子劝了半天，圣人还是闷闷不乐。高将军嘱咐咱们说，这些天圣人心情不好，要咱们小心服侍。”

　　“岂止是不高兴，我那天可是亲耳听见了，圣人对太子很是不满，已经要动手了！”；另一个内侍，神色严肃，压低声音：“我看太子的储君之位悬了。你想圣人也要为国祚着想啊。太子没有子嗣，今后肯定要天下大乱了。你想想当初八王之乱——”

　　小荔枝听着脸色都变了，她没心情再在宫里玩了，立刻找借口跑来告诉桃子。“我劝你还是让一步好了，毕竟和圣人闹别扭不好啊，你还要想想娘子，她夹在你们两个之间，肯定很难受的。你要是不喜欢李荃，可以换一个。反正那么多的宗室子弟呢。没准养一个孩子，真的能引来个男孩子。”小荔枝有些担心的看着桃子。

　　“你真是个傻子，什么话都相信。好了，你不要整天东想西想了，我看你的脑子也就那么点容量，现在怀孕了，就更少了。你不要相信那些话，阿爷可不会为了这点小事生我的气。”桃子对小荔枝的话根本不相信，这个傻丫头真是听风就是雨的，太好骗了。

　　小荔枝还是有些担心，在她看来圣人可是个阴晴难测的人，仿佛他上一秒对你笑眯眯的下一秒就能翻脸。而且在圣人跟前，小荔枝总觉得不敢大声喘气，因为气场实在太强大了。

　　“那个，不管你信不信，你还是小心些好了。你不如去问问娘子好了。她肯定能知道的。你为什么不肯收养子呢。其实这个还是很灵验的，我当初还想着不行的话，也收养个孩子。李僾也表示同意了。但是后来，没等着我们实施这个计划，我就怀孕了。你看这不是很灵验吗？”小荔枝想收养孩子的事情这么困难吗？她试探着劝桃子接受。谁知桃子脸色大变，黑着脸说：“你还是去找太子妃吧，我还有事情呢。而且我的事情不想别人插手。你和李僾怎么想不代表我怎么想！”

　　小荔枝碰了一鼻子灰，怏怏的出去了，卢文姝见着忽然到来的小荔枝也是有些经吃惊，她奇怪的问：“今天你不是进宫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荔枝无奈的靠在个软垫上：“我真是白费心了，我容易吗，挺着大肚子从骊山赶回来。结果一番好心成了醉话了。我和你说……”小荔枝忍不住和卢文姝抱怨起来，听着小荔枝的话，卢文姝沉默了。“哎呀，我还想不该和你说这些。你放心，你和桃子肯定会有自己的儿子的，我的好孕气分给你一半。你明年就能生个大胖小子。”

　　卢文姝一笑：“若是如此，我可要谢谢你了。”

　　王忠嗣的府上，阿蛮看着有几分醉意的丈夫眉头紧皱，好奇的问：“怎么人家喝酒都是疏散心情，你倒是郁闷上了。难道是出事了？”

　　“不是军务上的事情，你说圣人会不会迁怒太子。太子自尊心极强，没准会不计后果的顶撞圣人。今天我仔细审视下，朝堂上近一半的大臣都是太子选拔上来的。这么下去，我担心他们父子为了一点小事再闹生分。到时候又是一场风波。这太平日子就脆弱的很了！”王忠嗣一下子躺在阿蛮身边，把头枕在她腿上，捏着鼻梁哼哼着。

　　“我看你真是喝多了，想什么呢！圣人对桃子能一样吗？你别跟着胡闹就是了。一切都要听圣人的！不要三心二意！”阿蛮拧着王忠嗣的耳朵，对丈夫的担心嗤之以鼻。“事情没想象的那么简单——”王忠嗣张张嘴，还是把话咽回去了。他能听见风声，说明这闲话不是闲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