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牡丹花开》爱玲粉丝

376、最远距离

　　杨玉还是见到了李瑁，站在王府里，杨玉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里的一切她都很熟悉，因为这是她和李瑁当年在洛阳的新家。那个时候他们刚成亲，两个人整天忙着探索着崭新的世界，从言语举止到行为方式，都要从头开始。

　　看着园子里的花草，杨玉想起当年，他们正在新婚蜜月中，彼时的李瑁还是个空有爵位，没什么实权的王爷，又在洛阳，远离了武惠妃和李隆基，两个人无所事事。每天就剩下了吃喝玩乐，杨玉忽然想起在现代社会，她的梦想就是有个很大的温室花园，每天闲着无事种花看书，请三五知己，来一场惬意的下午茶。

　　于是两个人开始亲改造花园了。那个时候怕是他们关系最好的时候了，杨玉仿佛看见当年的自己站在廊檐下，指挥着李瑁种花的情景了。李瑁竟然是甘之如饴，屁颠屁颠的按着杨玉的话种花挖地。

　　果然男人比女人有演技天赋，他们心里只怕没什么感情，有的全是算计罢了。杨玉心里冷笑一声，看着那个似乎原封未动的花坛对身边的人说：“叫人把这个花坛给毁掉，变成个金鱼池好了！”说着她快走两步，到了房门前。一抬脚，杨玉粗暴的把房门踹开了。

　　李瑁被杨玉的举止给吓一跳，其实他早就从窗子里看见了杨玉过来了，听着她吩咐把花园给毁掉了，李瑁很想出面阻止，但是最后他还是没那个勇气哼一声。

　　两个人再次见面，气氛却变得无比凝重。杨玉环视下房子，故意对着看守的人发难：“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大概是看着寿王背时了，就妄自揣摩上面的心意一个个的践踏上来。这房子都旧成什么样子了，陈设布置也过时了。你们就叫殿下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吗？立刻整修一下！要怎么整修，我会叫人来做的！”杨玉看看满屋子的布置，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

　　装什么深情款款人设。这里还保持着当年杨玉在的样子，幔帐这些东西用了多年，已经是陈旧不堪了，但是上面缠枝花朵，鸳鸯和石榴的图案，还有已经褪尽的红色分明是在告诉众人，这是当年寿王迎娶杨氏做王妃时候的东西呢。

　　每个来这个房间的人都会有这个认识———李瑁对杨玉一往情深，是杨玉贪图荣华富贵，忘记了廉耻，竟然勾引了自己的公公。真是个阴险小人。杨玉决定不给李瑁任何恶心人的机会。真相大白，是反击的时间了。

　　李瑁嗤笑一声：“何必那么费事呢，反正空房子多得很，你随便找个房子把我关起来就行了。反正，在你的心里，我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你要是还看在以前的情分上——”

　　“以前的情分上——”杨玉忍不住对着李瑁鼓掌喝彩了：“真是佩服你无耻无下限本事，你怎么能说出来以前情分的话。哦，是了，你这样的人与众不同。大概你认为的情分就是只能我坑你，骗你，伤害你，你还要念着这所谓的情分。你不是一直在塑造我忘恩负义，见钱眼开，毫无廉耻的形象吗？如你所愿，我现在就是个无情无耻，无理取闹小人了。想要死个痛快，可惜了，你不配！我要把你这些年建立起来的悲情人设给一点点的撕下来。看看是我见利忘义呢还是你为了权利煞费苦心的要拿自己的老婆去换！”

　　杨玉随手扯过来个椅子，直接坐在李瑁面前，和他彻底摊牌了。李瑁脸色惨白，他没想到杨玉会说这样的话。这是他内心最深处的隐秘，有些时候连着李瑁自己也不敢相信，那是他的想法。这都是无法改变的历史，不是我主观作为。她不能冤枉自己！

　　李瑁立刻一副受伤的表情：“你怎么能这样想呢？你永远在用恶意揣摩别人，以前是，现在更是变本加厉了。你为什么这样想，这是我对我的侮辱，侮辱！你去问问看，大街上随便找个男人问问看，你愿意为了争得家产把自己的妻子送给自己的父亲吗？十个人里面有十一个会和你翻脸的。你想要侮辱我可以，但是不能用这么弱智的理由！我是那样的人吗？没有那个男人喜欢给自己扣上有颜色帽子！”

　　李瑁第一次在杨玉面前如此声嘶力竭，脖子上青筋暴出，脸上通红。杨玉慢悠悠的说：“闭上嘴吧，我都看见你的扁桃腺了。身体还不错啊，这些年沉迷酒色，竟然还如此中气十足。你心里怎么想的，自己最清楚。按着你的逻辑，我叫你功亏一篑和太子之位失之交臂，还叫你成了天下的笑柄。可是你以前是怎么面对我的？用你的话来说，到街上找人随便问问，妻子给自己扣上了绿帽子，你还愿意在家里保存她一切痕迹吗？只怕十个男人要有二十个说不去杀了她就算是好的了，哪里还能把妻子留下的痕迹精心的保存下来，维持多年不变呢？你无法控制自己的心，不是吗？”

　　狠狠一击，正中红心！杨玉竟然猜出了自己的心思，李瑁身上的冷汗一下子涌出来了，他的确有过那样的念头。他最不想回想的往事浮现出来。那是杨玉第一次和他说起自己遇上个很有能量的李三哥开始。杨玉叫李瑁去问问宁王，他府里是不是有个李三哥。

　　李瑁按着杨玉的话，几天后找个机会到了宁王府上拜访。因为在宁王府上长大，李瑁对这个叔父感情不错，宁王看着侄子，笑着问了他新婚生活的体会，李瑁带着满足表示一切都好，王妃也有了身孕。宁王调侃着侄子，说了些闲话，李瑁忽然问：“我恍惚记得叔父的家里有个仆人，叫什么李三哥的，他也是宗室，怎么竟然甘心在叔父家里做个下人呢？我以前竟然没见过他！”

　　宁王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但是很快的恢复了正常：“他也不算是我府上的下人，他是宗室远枝，有些本事，只是生性自由散漫不喜欢官场上的规矩。我看他是个人才，叫他在我府里做个小官。整天都是出去帮我办事的。你当然没见过他？怎么忽然问起来他了？真是不巧的很，他最近出去了。不在长安！你是不是身边没什么得利的人？”

　　“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李瑁随口应答，一道白光闪过，这个李三哥别是有点隐情吧！刚才宁王的神色明显的不自然。莫非是——李瑁心里闪过个可怕的念头。接下来李瑁对自己冷静表示了惊讶。他竟然能神色自若和宁王东拉西扯了半天，等着告辞的时候已经是天色渐暗了。

　　李瑁没有直接回去，而是找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坐了很久。他脑子里有无数的念头，那个李三哥绝对不是个简单人物，宁王对自己的确是很爱护的，但是说到了争夺储位这件事上，宁王的态度就要打问号了。宁王太圆滑了，即便他比谁都希望李瑁做太子，但是宁王也不会露出来半分，而且也不会出手相助，因为他比谁都了解权利争夺的可怕。

　　即便是宁王对李瑁的爱护，也不足以抵消，一旦李瑁失败带来的风险。李三哥大概率不是宁王安排暗中帮助自己的人。那么他是谁？李瑛施放的诱饵，还是——一个觊觎杨玉美色的骗子。李三哥不是个骗子，因为杨玉的确从他那里得到了不少方便。这些可不是随便那个官员或者宗室贵族能办得到的。

　　李三哥很可能是那个人——无法改变的历史宿命啊，对李三哥的身份，李瑁有了五分了。赶紧告诉杨玉不要和那个李三哥有任何接触了！

　　李瑁浑身激灵一下，连滚带爬的赶回家了。迎接他的是杨玉的笑靥如花，杨玉得意洋洋的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就像是一只偷鸡成功的小狐狸：“呵呵呵，真是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啊。你猜我办成了什么事情？”

　　杨玉对着李瑁眨眨眼，扑过来抓着他的胳膊。“什么事情，不会是你有找到什么生财之道了？我想鸿宴楼已经很好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事情太多了难免会顾此失彼。我也不想你太辛苦啊。”该不该和她说自己的猜测呢？

　　“鸿宴楼算什么啊，你干的事情可是烧钱的很呢。鸿宴楼生意再好，也是个酒店罢了。我说的是，我给你看好的那个好苗子安置个好位子。你那个远房表弟，我安置好了，就在龙武卫做个参军。你要怎么谢谢我！”武惠妃把一个远房侄子武承运交给了李瑁，说这个侄子虽然和她血缘关系很远，但是胜在为人忠厚老实，安插在寿王府做个小吏好了。

　　可是武承运可不是武惠妃说的什么忠厚老实，他是武惠妃安插在李瑁府上的眼睛和耳朵。虽然武承运对李瑁很是忠心，但是对杨玉可不是很友好的，他时常在武惠妃跟前说什么杨玉如何在王府里一言堂，随便插手李瑁的事情，搞得武惠妃对杨玉很是不满。但是李瑁谁也不能得罪，只能两边和稀泥。他还指望着杨玉帮助自己呢，要是按着武惠妃的意思，杨玉做个家庭妇女，夺嫡是个相当烧钱的事情，没了杨玉这个生财童子，他立刻就成了穷光蛋了。

　　武承运竟然做了龙武卫的参军，真是太好了。可是武惠妃会不会生气，武承运会甘心情愿的去吗？

　　看着李瑁为难的样子，杨玉嘻嘻一笑：“你还整天和武承运面对面呢，他想什么都不知道。承运表弟也是个有抱负的少年，他可不想一直在你府上混个芝麻绿豆的小官，人家想要报效国家。惠妃娘娘也架不住人家愿意啊。你放心吧，我听着武承运的口风是，当初惠妃也想把武承运弄到龙武卫，谁知却不能如愿。现在武承运得偿所愿。而且你知道的，龙武卫是负责宫禁的，今后有个什么，也有熟人啊！”杨玉别有深意看一眼李瑁，就算是最后图穷匕首见，他们也有个内应在。

　　李瑁眼光闪烁，他看着杨玉，笑着说：“娘子神通广大，真是厉害。你是怎么把他塞进龙武卫的？”

　　“这个我只是随便提了一声，没想到李三哥竟然不声不响的把事情办了。大概是上次生意赚了不少，他也不好白拿分红，因此投桃报李。其实也没什么，利益交换呗！”杨玉眼珠子转了转：“咱们的生意很多时候在打擦边球，正需要李三哥这样的人疏通关系。咱们有项目，他来协调关系，双赢！”

　　李瑁忽然抱住杨玉，在她脸上亲了亲：“是，双赢！我问了叔父了，他府上的确有个李三哥，这些年一直在外面奔走办事，叔父还特别说这个人一向随心随性，不喜欢官场上那套。不过很有些能力的。我们遇上他，也是幸运。”李瑁飞快的说完拜访宁王的结果，立刻转开话题，只喊饿了，要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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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瑁眼神没了刚才的狂怒，逐渐的冷静下来。杨玉看着面前的李瑁忽然有些陌生。她从没见过李瑁这副样子。

　　“呵呵，看样子你承认了。好了，我今天来就是想得到你亲口证实。果然，我想的没错。我太傻了，一上来就认定你和我一样抗拒历史的轨迹。可是仔细想想，你凭什么要和我一样抗拒历史的发生呢。对我来说那是百害无一利，我要付出生命代价。对你却是充满了机会不是吗？你会利用我的愧疚之心——这些年了，我竟然一直没看透你！李瑁，陈轩——你扮猪吃老虎的本事太厉害了！”尽管李瑁一言不发，杨玉却一下子确认了自己的推测。

　　事实如此不堪，尽管过去了很久了，杨玉还是心寒。她站起来，看也不看李瑁转身就走，李瑁就这么看着杨玉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眼里。他们彻底成了陌生人。不对，应该是彻底成了仇人了。

　　本来自己设计好一切，却偏偏漏算了杨玉的狠绝。她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就算是沉没成本再大，她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手刃仇人的。

　　自己没想到杨玉会不惜一切把自己从天堂拉下地狱。其实她要是理智一点，没准一切都不同了。

　　一回到宫中，杨玉就看见李隆基和桃子正眼巴巴的等着自己呢。见着杨玉回来了，桃子明显是松口气，妆模作样的和李隆基商量着政务。

　　“你们父子真是有趣，不在勤政殿商量政务，怎么跑来我的寝宫做样子了？”杨玉好气又好笑，上前捏住了桃子的耳朵：“你既然这么勤劳政务，我正有事问你呢，含嘉仓的事情，你的方案呢，是把商业街搬走还是把仓库搬走？”

　　“哎呦，阿娘，你总要个给我个时间啊！要先调查研究，而且这个事情关系各方面，一个弄不好就会引起连锁反应，洛阳赋税就要缩水了，更重要的是很多人会丢了饭碗的。”桃子上下打量着杨玉，张了张嘴还是担心的问：“那个十八哥，他还活着么？”

作者有话说

　　两个穿越的人，穿越就不是那么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