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牡丹花开》爱玲粉丝

352、知心人

　　桃子几乎是冲到了杨玉面前，李隆基没防备，棋子掉在了棋盘上：“你这个孩子怎么毛躁起来了？是什么事情啊都！”“我赢了，多谢三郎！承让承让。桃子你来做什么呢？”杨玉看着棋盘满意的放下棋子，李隆基看着棋盘皱皱眉，不甘心的说：“都是桃子打乱了我的思绪了。不算！”

　　杨玉拉着李隆基的手：“举手无回大丈夫，不能耍赖。”

　　“阿娘，你逃避也没用！你为什么要文姝去做一个管事啊！”桃子几乎要蹦起来了，今天一回去就见着太子妃竟然在收拾东西，桃子很是惊讶，她到底要做什么呢？回娘家吗？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她怎么先要回娘家了？谁知卢文姝却说自己要搬到鸿宴楼去，今天娘子给她一个差事，做一个楼面主管！

　　“我是养不起自己的娘子，还是阿娘忘记了她的身份了。你不是说不插手我们的事情吗？鸿宴楼是什么地方，那个地方纸醉金迷的，来去的多半都是不三不四的人！你怎么能叫她去那个地方呢！”桃子一想楼上那一层特别客房就浑身难受。卢文姝就像是个小白兔，一下子被扔进了大染缸。桃子担心小白兔会变成一只五彩斑斓的鹦鹉，然后拍拍翅膀飞走了，或者变成一只什么金钱豹之类的。

　　“啧啧，真是男人的劣根性。最喜欢劝妓女从良，拉良家妇女下水！你不能占尽了好处。怎么到自己身上了就受不住了？你放心我叫人看着你的宝贝呢。不会有人把她拐走的，当然她要是觉得别人更好，我也不能拴着她是不是。”杨玉看也不看桃子，只接着和李隆基下棋。

　　“三郎——不对，应该是三又二分之一，该你落子了！”杨玉催着李隆基赶紧落子。李隆基则是看着杨玉，哼一声：“娘子唤我什么呢？三又二分之一是什么鬼？”

　　“你刚才听见了，你儿子说了，鸿宴楼那个地方只有不三不四的人才去呢，那个地方是我开的不假，但是三郎也帮着出了不少力，算是鸿宴楼的创办者之一也不为过。你看我们都不三不四的，那就是三又二分之一啊！”杨玉冷笑一声，桃子则是脸色都变了，一个劲的给阿爷使眼色，请他帮着自己转圜。

　　李隆基装着没看见，端详着棋盘：“原来如此，我们都是不三不四的，还是安生下棋好了！”

　　“阿娘，全是儿子糊涂油脂蒙了心，刚才是我失言了——不对，是我犯浑了。阿娘别我一般见识。”桃子赶紧过来给杨玉赔不是。杨玉却是正色的说：“你想要卢文姝做个听话的玩偶，但是她是个大活人，什么三从四德，女则女戒的教导也不能把她变成个机器。她这么精神空虚，长期做违反天理人情的事情，说那些言不由衷的话，早晚会出事的。没了杜氏，万一还有别人呢。我这是帮她呢。你要是想要个百依百顺的娘子，一个完美的没感情的太子妃，我劝你还是另外找。你要是想要个正常的妻子，就叫她去锻炼下。”在杨玉看来卢文姝的教育有大问题。这个孩子从小被三从四德，什么圣人之言给洗脑了，整天是去人欲存天理的。

　　而且生活圈子太窄了，眼界打不开，精神空虚容易钻牛角尖！男人真是贪心啊，他们根本没把女人当成是人，认为她们不该有感情，女人最好在撩拨他们的时候风情万种，在成亲之后立刻心无旁骛，忠贞无比，对男人在外面沾花惹草毫无意见。那样的女人不就是他们嘴里所谓的道德标兵吗？是天下女人都要学习的对象。可惜不管男人女人都有自己的欲望，他们都渴望被平等对待。只想占便宜不想付出，下场都不会好。

　　杨玉决定叫桃子知道，身为男人要负起责任来，至于卢文姝，把她从虚幻的道德洗脑中拯救出来，今后看她自己了。

　　桃子脸上一红，心里莫名的有些发虚。但是卢文姝要离开自己一段时间，桃子心里就像是有七八只小猫，在上蹿下跳的：“阿娘，可是文姝她是太子妃啊，而且东宫的事——你不能叫我去管家务事吧！”

　　“你怎么不能管家务事，你还想飘着多久？自己身边的事情都搞不定，还要别人来管，你要不要吃饭睡觉都要人代劳啊，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你连身边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还想知道民间的舆情吗？我知道东宫现在一团乱，你给我回去好好地整顿下。要是我知道你偷懒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棋子啪的一声被摔在了棋盘上，杨玉冷冷的扫一眼无话可说的桃子：“你还站着干什么呢？等着我表扬你自理能力强是不是？”

　　“不是，我这就回去整顿家风！”桃子浑身激灵一下，哧溜一下跑了。

　　看着桃子离开的背影，李隆基忍不住笑起来：“原来桃子还是怕娘子呢。这个孩子一路走来太顺利了，也该他受挫折了。”

　　“桃子才不怕我呢！他知道自己做错了，因此不敢吭声。”杨玉托着下巴，眼巴巴的看着李隆基：“桃子和三郎比起来真的差得远呢！”面对娘子的赞美，李隆基顿时高兴起来，他得意洋洋的仰着下巴：“就是这样娘子还意难平呢！”

　　这个人真是——杨玉无奈伸手扯了李隆基的袖子，带着几分讨好的说：“谁意难平了，世上竟然有这么不识好歹的人吗？是谁啊，三郎是天子，还怕他不成？”李隆基捏一下杨玉的鼻子：“那个人自然不是娘子，娘子素来是最识时务的！”

　　什么都瞒不住李三郎，杨玉上上下下打量着李隆基，忍不住问：“三郎只说我是个妖精，可是我怎么觉得三郎才是个妖精呢，你是不是真的能看穿别人的心思呢？”

　　杨玉想了很久了，她是在闹不清楚，是李三郎太厉害，有读心术，不管是嫔妃还是臣子们，圣人都能轻而易举的看穿他们的心思。还是因为她自己太弱了，一张脸上喜怒哀乐都展示的明明白白的。要是那样，杨玉可真是伤心好几天，她做人真的那么失败吗？

　　“我没什么读心术，可是却深知娘子的性子。你那天晚上翻来覆去的，我想能叫娘子辗转反侧的无非是桃子，或者我了！”李隆基面露得意之色，拿手指点点自己，仿佛在说娘子时刻把我放在心上呢。

　　杨玉脸上一红，梗着脖子：“自以为是，我一向睡眠很好的。可是你明明睡得很沉，是怎么知道我半夜——”杨玉忽然发现好像又说错话了，她怨念的看一眼李隆基，闭上嘴不说话了。还装睡——你不仅是皇帝还是影帝啊！

　　“可不是我有有意打探什么，实在是娘子睡熟的时候会轻微的打鼾，我听习惯了，若是不听，反而觉得少了什么睡不着了。你在床上翻来覆去，我还沉睡不醒，才奇怪呢。我想了一下，肯定是我和桃子的话叫娘子多想了。咱们是殊途同归，我的意思是，身为太子妃固然不能干政，只想着扶持外戚。但是也不能整天浑浑噩噩的，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桃子不缺一个木偶似的太子妃。只是桃子太心软了，当断不断，反受其害。卢氏现在只不过是放纵身边的奴婢作威作福，要是还这么下去，今后必会酿成大祸。娘子想什么地方去了？认为我对你只有利用，没一点真心吗？”李隆基说到激动之处，抓着杨玉的手狠狠地咬上去。

　　“疼！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杨玉立刻吃疼叫起来，杨玉眼珠子一转抓着李隆基的手：“三郎深知我心，我又不是神仙，人总是会胡思乱想的。我一颗心都在三郎身上，若是不在乎你，也不会想那么多了。不过，在三郎心里，我到底是个什么角色呢？”

　　杨玉忽然很想知道，她在李隆基心里到底算是什么？合作伙伴，还是单纯的一个美丽女人，或者一个指哪打哪的工具人？

　　听了杨玉的话，李隆基楞一会，他竭力思索片刻，刚要说话，却听着一阵慌张的脚步声传来，就看见高力士脸色难的进来：“太子遇刺了！”

　　桃子遇刺了！杨玉只觉得浑身发冷，她抓住高力士一叠声的问：“桃子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他是在什么地方遇刺的？”

　　高力士被杨玉连珠炮闹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要安抚杨玉都情绪，但是看着杨玉紧张的表情却不敢轻易开口，生怕说错了一个字，杨玉就会崩溃了。好在李隆基还算是理智，他黑着脸，先抓着杨玉的手，叫他松开高力士：“没事，桃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没事。你这样反而会吓着高力士了。你不要着急，照实慢慢的说清楚。桃子到底是怎么了？他身边的侍卫做什么呢？

　　“桃子从宫中出来，到鸿宴楼的路上有人躲在暗处对着桃子放冷箭！桃子并没伤着，只是把侍卫的马给惊着了。圣人和娘子请放心，桃子安然无恙。只是羽林卫搜查了半个长安城，却没有发现一点踪迹。是不是要封锁整个长安城追查刺客。太子的意思是叫人暗地查访就是了，不用兴师动众。”高力士眼里没了往日的温和，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刺太子！今后只怕是不能安静了。

　　刚得到消息时的震惊和担心过去了，杨玉和李隆基在确定桃子没事之后安静下来。是谁竟敢对着桃子下手，杨玉把嫌疑犯在脑子里过一遍，竟然是一无所获。桃子做太子时间不短了，他政绩斐然，群臣爱戴，那些皇子们也都安分守己的，他们并没什么资本和桃子比。会是谁呢？杨玉竟然心头一片茫然。李隆基则是沉吟着，最后长叹一声：“卑鄙龌龊的小人行径是不会得逞的。这个案子还是不要惊动了，叫京兆尹和东宫一起查案。力士，你要时时刻刻盯着进展。”

　　高力士答应着刚要去传话，却被杨玉叫住了：“阿翁先站一下，桃子现在何处呢？我想去看看他！”

　　“不用，你想见桃子叫他来就是了。何必要兴师动众的出宫呢。朕要和贵妃去华清宫住几天。叫钦天监选个日子吧。对了，仍旧是叫桃子监国。”李隆基一摆手叫高力士出去了。“你放心吧，桃子会处理好的！”李隆基握着杨玉的手，面无表情。

　　桃子遇刺发生的很突然，李隆基心里比杨玉想得更多。是那些儿子们不甘心，要孤注一掷？自从李琦的事情发生之后，这些皇子们被看管的更严实了，派人刺杀太子，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没一点征兆呢。那么是臣子——这是谋逆。虽然桃子一直在澄清吏治，惩治不法的氏族们，的确是得罪了不少人。但是没有那个臣子和氏族敢公然对着太子下手。

　　而且随着参与政务，桃子越来越成熟了，他最近再也没做什么激化矛盾的举动，应该不是被桃子惩治的人复仇。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桃子自导自演！李隆基对这个可能嗤之以鼻。桃子派人刺杀自己，然后趁机封锁整个长安城，凭着现在桃子掌控着整个长安大明宫太极宫的守卫安全，他可以轻而易举带兵进入宫中。然后就是老李家的家传骚操作了。

　　李隆基被这个想法给逗笑了，要是换成别的任何一个儿子，李隆基一定会紧张起来，甚至先下手为强。但是那是桃子啊！真是好笑！桃子鼓着嘴，一副受气包德行的和自己抱怨：“阿爷，阿娘又欺负我了。”这样的儿子，真是怀疑不起来啊。

　　“三郎在笑什么？你想到是谁这么大胆了？”杨玉看着李隆基竟然噗嗤笑起来，仿佛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紧张的抓着李隆基的袖子：“我们还是留在长安吧，我实在担心桃子。”

　　“娘子放心，我虽然没想到谁比较可疑。但是我们离开长安叫桃子能放开手脚，你不要这么小心翼翼的。”李隆基拍了拍杨玉的手，娘子眼里的担心不是装出来，不能是桃子自导自演，这个孩子最看重娘子了。

　　东宫，桃子正气哼哼的换衣裳：“什么叫不见了，那只弩箭是什么来历？立刻查清楚了！哎呦，轻一点，我的胳膊好像摔着了！”桃子从宫里出来，也不回去，直接要去的鸿宴楼抓人。桃子没有从建福门出来，进入兴安门直接到东宫，而是从延政门出来，经过十王宅，一直向南，预备过兴庆宫直接去鸿宴楼和卢文姝好好地谈谈。

　　一路上桃子都在想如何说服卢文姝放弃什么鸿宴楼管事的职位，她身份特殊，还是不要做那些事情的好。就算是阿娘说对了，我自私，只想把卢文姝圈在自己身边，根本不尊重她的需求。但是，卢文姝是个很聪明的人，她要是学成了阿娘那个样子，我不要活了！

　　桃子一路上胡思乱想，就在到了永嘉坊，眼看着就要到兴庆宫宫墙夹道的时候，弩箭划破空气的呼啸声打断了桃子的思绪。几乎是下意识的桃子伏在马背上，弩箭几乎是擦着的桃子耳边飞过去了。那些侍卫们立刻大声喊叫起来，他们把桃子围在中间，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桃子。

　　一支接着一支的弩箭飞过来，有侍卫被射中，有的马匹受惊，很快增援的侍卫们赶来了！他们顺着弩箭飞来的方向杀过去，可是等着侍卫们赶到那棵大树底下的时候，只见着两把弩箭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原来在永嘉坊东南墙角上有一棵大树，刺客就是躲在树上对着桃子放冷箭的。

　　刺客就像是原地蒸发一样！那两把弩箭则是吐蕃最精锐军队的装备，设计精巧，可以拆卸便于携带，要想在长安追查这样的东西真是难上加难了。

　　“殿下，已经把附近街坊全部戒严，正在挨家挨户的搜查呢！只是十王宅就在事发地点附近，是进去搜查呢，还是——”东宫属员崔纵进来请示要不要搜查十王宅。

　　桃子冷笑一声：“只怕有人正高兴呢，我这些兄长们虽然心有不甘，但是还没到丧心病狂的地步。不用去搜查了，谁会自己家门前杀人呢。就算是他们干的，也不会叫你找到蛛丝马迹。这附近都不用查了。那两把弩箭才是要好好地做文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