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牡丹花开》爱玲粉丝

335、父母之心

　　李隆基自知失言，忙着满脸堆笑的拉着杨玉坐下来：“娘子别生气，多谢你带来的礼物，我现在是安枕无忧了。不过就是训辛苦了娘子。你们把从益州带来的好酒给娘子斟满。我要敬娘子一杯酒。”杨玉从益州带来了不少当地特色，这美酒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杨玉带来的可不只是什么美食美酒和一些歌姬们。杨玉把恒泰最有经验的员工都弄到长安来了，就把他们安顿在骊山脚下一个很偏僻的地方。这个地方已经离着华清宫很远了，平日里基本上没人来。这个地方本来是杨玉一个小小的庄园，为了借着温泉水培育些新鲜的蔬菜水果。现在却成了培养大唐度支部官员的学校了。

　　她选出恒泰和其他钱庄年富力强的员工来，对他们进行人品和背景的考核，除了每天学习专业知识，还要补上官场的文化课。因为当初恒泰就实行的是学徒制，进恒泰的人，先跟着学习的最基础文化课和专业课，然后再按着需要和学员本身的特长进行分配。在杨玉看来，这些员工相当于职业技术学校出来。但是他们现在要成为国家公务员了，首先文化课就不过关了。

　　他们要学习看明白那些公文，和背的同僚顺畅的交流。桃子拨过来一些翰林院和国子监的人，教给他们如何写文章，政府运作规则等。

　　他们服务的对象也不再是私人的钱庄了，有些理念是该改变下，还有他们面对的是更多的资金和更多的诱惑。要这些人保持清醒，恪尽职守也是当务之急。因此这几个月杨玉就在做这个事情。搞教育真是辛苦啊！

　　这么多人一下子出现在骊山脚下，很容易引来不必要的议论。自从改革大唐财政金融的敕书发下来，不少人都紧盯着度支部和户部。这些衙门都成了热点了。一些脑子灵光的，开始向着这些衙门里面钻营了。别说是在度支部弄个差事，就是离开长安，到随便那个比较富庶的地方做个国有钱庄的小管事，那都是躺着捞钱的肥差啊。

　　在杨玉看来这些官员们没什么专业技能，倒是对看风向，找机会，捞钱一条龙技术门清。因此杨玉和李隆基干脆放出个烟雾弹。你们不是喜欢整天找机会钻营吗？正好有个捷径。这会不用去终南山装腔作势的当隐士了。就在梨园和平康坊！你们都能找到机会。

　　李隆基放纵贵妃，竟然给一些倡优封官。这些倡优们简直是咸鱼翻身，从被人看不起的贱籍，成为了朝廷官员。这一样足以叫无数十年寒窗，却只能苦熬的小可怜们眼红心热了。那些氏族出身的子弟们虽然满脸的不屑，但是内心绝对会闪过一丝羡慕。

　　更别说那些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的桃色绯闻！根据桃子八卦，自从贵妃的爱宠们平步青云，长安男士化妆品和保养品市场销量增长了一倍！大家都暗自后悔，为什么爹娘不给自己生一副好相貌啊！

　　有了这些烟雾弹，杨玉就不用担心各种想投机的关系户了。像是李隆基的那些功臣，若是他们腆着老脸来了，给自己的孙子儿子讨个度支部的小官职，圣人是答应呢还是答应呢。反正现在传言说贵妃搜罗了不少英俊少年，都在骊山脚下的别墅里面呢，因此众人只以为那些人都是想找机会的无耻之徒罢了。谁知道哪里是个培训班呢。杨玉甚至想，以后自己一定要给这个培训班起个很厉害的名字。例如长安大学堂什么的。大唐未来经济干部的摇篮就是这里了。至于那些传言呢，反正杨玉已经是彻底免疫了。

　　干脆的大家一起娱乐至死好了。一个瓜不够吃，还有更多的呢！

　　她可不会用这些人毁掉自己辛苦建立起来的金融体系。这是她留给桃子的珍贵宝藏，绝对不能容忍别人染指。那些不管是氏族出身的官员也好，还是科举出身的官员也罢，都不适合做个职业官僚。

　　现在人员培训有了眉目，杨玉心里长舒一口气。不过李隆基这个天子做得太轻松了，只需要负责放烟雾弹，当个沉迷酒色的昏君。杨玉端着酒杯长叹一声：“我这些天灰头土脸的，桃子也好不了多少。唯独是三郎，稳坐到鱼台。今天看三郎的气色好了不少，连着白头发都变黑了。反观我，真是一副操心劳累的疲惫样子。我得出个结论——还是做个昏君比较好啊！”

　　“哼，娘子只看见我辛苦的扮演昏君，却不知道我背负着多少的指责和骂名！也就是桃子把那些上疏拦下来了，要不然劝谏我的上疏都要把华清宫给淹没了。我这么辛苦为了谁呢，还不是桃子！”李隆基忽然想起什么，抓着杨玉的手：“好像有点不对劲啊，娘子，我们来算一算！。”

　　杨玉心虚的哼一声，挣脱开李隆基的手：“我可要放松一下了，这么好歌舞可是不常见。等着过几天再说好了！”说着杨玉叫着侍女给她斟酒，一副她要享受生活的架势。李隆基哭笑不得，这个妖精心虚了。

　　杨玉真是里子面子都赚了！明面上杨玉把恒泰交给了朝廷我们，正所谓是天下的财富还给天下人。今后恒泰的利润都是朝廷的财政收入，用来给官员们发俸禄，用来发军饷的，用来荡平边境冒犯疆土的异族。用来给天下架桥修路，修整水利工程。杨玉简直成了观世音菩萨了，什么叫母仪天下，这才是母仪天下呢！

　　但是恒泰真的和杨玉没关系了吗？恒泰和杨玉的关系更密切了，而且不仅是恒泰，就连着朝廷的户部和度支部都和贵妃的关系更紧密了。难怪这个小妖精常说什么世上最宝贵的是人才啊。这些人培训出来，都是杨玉的学生，全是贵妃的嫡系部队！他们虽然都是小小的地方上官员开始和钱庄小管事开始。十几年后这些人里面必然有身居高位的人。

　　掌握了财政，掌握了大唐经济命脉——这个天下还有什么不安定？李隆基叹口气：“娘子的礼物真是叫我惊喜连连。我还以为是——”

　　“三郎只怕还以为是我投桃报李，特别从益州选来一些标致的小美人是不是？我会送那么没创意的礼物吗？那些美人虽然好，可是——身体要紧啊。我可不想做个寡妇！还有，三郎送我英俊小郎君，我还之以美娇娘，不就显得我们夫妻没默契？好像是还人情一样，我给你一个枣儿，你立刻还给我一个的山楂。”杨玉理直气壮，李隆基却是哭笑不得。

　　等着宴会散了，高力士一脸古怪的进来，对着李隆基和杨玉说：“唐昌公主求见！”

　　“她有什么事情？这个时候了，还跑来?”天色已经渐渐暗了，李隆基不满唐昌公主打搅自己和娘子的晚餐时光。高力士咧了咧嘴：“今天是太华公主的生辰，她在兴善寺做佛事，离开寺庙的时候，有人冲撞了唐昌公主。公主心里气愤，大概是来和圣人诉委屈的！那个，冲撞公主的是念忠。”

　　李隆基咳嗽一下，拿着眼角瞥着杨玉，似乎在等杨玉先表态。杨玉脸上露出了不耐烦：“不是叫他做了江南转运使，他还在长安做什么呢？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知道给我惹是生非。哼，不过既然是太华的生辰，也不好闹的太大了。你叫唐昌公主先回去，等着后天再说好了。”高力士看着李隆基的表情，等着圣人拿主意。

　　谁知李隆基好像不是唐昌公主的亲爹，只淡淡的表示一切按着娘子的意思办。“太华从小身体不好，过生日也是大事。她做佛事是个好事，你从宫中拨出十万钱，依旧在兴善寺为太华做三天佛事，施舍僧众。唐昌身为姐姐，怎么能不管不顾，在妹妹的生日发难生事呢！”说着李隆基拉着杨玉径自走了。

　　真是渣渣一个，杨玉心里有些鄙视，唐昌公主也是他的女儿啊。但是要李隆基真的做个慈父了，难受的人该是她自己了。“娘子在想什么呢？”李隆基捏着杨玉的手，手指在她手心里骚动。杨玉轻笑一声，扯回自己的手：“闹的人家怪痒痒的，我是在想，我的名声只怕是彻底不能要了。狐媚惑主就罢了，还要秽乱后宫了。没准我已经成了比韦皇后还要叫人不齿的坏人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娘子有什么损失呢，朕才要头疼呢。这些御史们，都忘记了他们的职责了，整天盯着朕的一举一动，然后放大到了极致，非要找出些瑕疵来。他们就如获至宝，立刻洋洋洒洒的上疏。好像少骂了我几句都对不住那些俸禄了。我就是要告诉他们，进谏可以，但是妄图以攻击朕来换虚名，哗众取宠自抬身价的，我可不会放纵他们。桃子是个心思敏感的孩子，我担心今后他被这些自以为是的人牵着鼻子走！”李隆基叹息一声，看着杨玉：“也不知道桃子知道不知道我们的苦心。”

　　结果是桃子当然知道，而且不仅是桃子明白爷娘的苦心，就连着太子妃也似乎明白了什么了。她刚从兴善寺回来，脑子里乱糟糟的。刚才发生的事情一直在脑子里转啊，转的。那个敬忠竟然敢蔑视公主，甚至叫仆人乱挥鞭子，结果鞭子把唐昌公主的马给惊着了，害的公主差点从车上掉下来。一个小小的江南运转使竟然如此无礼。

　　还不是因为这个魏敬忠据说是贵妃的男宠吗？要不然实在没理由解释魏敬忠能从一个倡优成为官员，还这么张扬了。

　　可是娘子才不是那样的人呢！卢文姝心里一个声音很坚定地表示，魏敬忠的确长得不错，但是娘子并不会因为区区一点美色就昏头了。圣人更是不会这么放纵魏敬忠这样的人！一定是什么地方出问题了。

　　“你在想什么呢，我叫了你几声都没听见。是了，你也想做去寺院礼佛了。希望佛祖保佑你生个男孩。其实你求佛祖没什么用处。不如求我好了。”桃子毫无预兆的出现在卢文姝面前，把她吓一跳。捂着心口，卢文姝不满的瞪一眼桃子：“你吓着我了，心都要跳出来了。在说这么不正经的话，看我收拾你。今天那个魏敬忠冲撞了唐昌公主的事情郎君可知道了。公主只怕是去圣人跟前告状了。要是圣人依旧袒护魏敬忠也还罢了，若是圣人处罚了他——”

　　“若是阿爷处罚了魏敬忠，阿娘难免觉得没面子。你放心，阿爷才不会惩罚魏敬忠呢，俗话说得好，打狗要看主人，魏敬忠是阿娘的一条狗，或者你们都觉得魏敬忠这样的人上不得台面，小人得志，肚子里没什么墨水，还是个倡优，简直是和泥土一样低贱了。这样的人只能被呼来喝去，根本不会当成个人。但是他就是在不堪，也是一条有主人的狗啊！你看着吧，接下来有好戏看呢！”桃子嗤笑一声，他跟着李隆基这些时候了，对人心的拿捏，对人性的了解，桃子再也不是那个单纯可爱的小桃子了。

　　卢文姝把桃子的话仔细想了一会，忽然就明白了。自己连着生了两个女儿，府中别的侍妾竟然无一人生育。这已经是够叫人心里不舒服了，但是外面那些传言，什么太子放纵太子妃嫉妒，残害别的侍妾，什么太子生不出来儿子了，为了大唐国祚长久要如何了。他们分明是对着桃子来。

　　圣人和娘子焉能不知道。虽然卢文姝不知道杨玉忽然把那些倡优们提拔做官到底什么打算，但是她能肯定，娘子和圣人在有计划的激怒这些人。逼着他们站出来。毕竟圣人不能把一切传闲话的人都抓起来定罪。谣言这个东西，圣人和娘子是不能出面很正式的解释辟谣的。要是那样的话，等于默认了谣言。

　　忽然想起什么，卢文姝不甘的说：“他们心里虽然不满可是能做什么呢？官职是圣人封的，就是劝谏，圣人能纳谏，也能不理会他们聒噪。只不过叫他们生气一会罢了。”

　　“嗯，你还是太单纯了。你可知道最近长安好的乐师千金难求，胭脂铺子里面男人比女人多。多少人自持有点姿色，都想走魏敬忠他们的老路呢。还有这些年了，大家只看见恒泰生意通达四海，却没注意到长安的皇亲贵胄，那些氏族大家们一边鄙夷着商人，说什么他们唯利是图。一边自己悄悄地做生意。我的兄长们在他们自己的封地上开钱庄，还不准别的钱庄进去。搞垄断！一些氏族依仗着自己地方上的势力，霸占矿山。阿爷早就想整治他们了。但是硬来不行，总是需要找些突破口的。他们诋毁圣人和贵妃是什么罪过？还有魏敬忠这些人，多半到了地方上会全力以赴的刮地皮，就算是他们不做，也会有无数的人挖坑，哄着骗着他们做。到时候我阿娘能忍痛割爱，阿爷就能大义灭亲了！”桃子别有深意的看一眼妻子，给她一个还要好好地学习的眼神。

　　卢文姝一时无语，她半天才郁闷的说：“当初上学的时候，我觉得我的脑子比你好用太多了。怎么现在我觉得自己越来越傻了？这是什么缘故啊？你说，你是不是偷着在背地里诅咒我变笨了？”

　　桃子哈哈一笑：“怀孕傻三年，生个孩子傻三年。你算算自己——”话没说完，卢文姝就抄起来一本书扔过去了。

　　珍珍压抑着得意，低声的对着杨玉说：“唐昌公主在圣人跟前吃了瘪，心里很是愤怒，她一回到长安就四处串联。按着她的行踪，我们轻而易举的知道了都是谁无风起浪，编排娘子呢。这会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了。这些年了，他们抓着娘子以前的事情不放。但凡遇到点事情，他们就把那点旧事拿出来说！”珍珍眼里闪着寒光，板着脸恶狠狠地说：“这次我要抓住他们，把他们的嘴缝起来！”

　　杨玉看着珍珍的表情，嘴里的茶噗的一声喷出来：“哈哈哈，你这副样子真是比任何一个深宫老嬷嬷都变态。我怎么没发现，你的爱好竟然是拿针扎人啊！”珍珍这副样子简直是容嬷嬷再世！杨玉抱着肚子笑的打滚。

　　珍珍摸着脸，哼了一声：“我知道，这些年我疏于保养，加上青春不在了，自然是成了老婆婆了。我可不敢和娘子比，要是对他们笑脸相迎，他们怎么会把我放在眼里呢。这也是多年的习惯了，大概是总板着脸老的快！我倒是羡慕娘子呢，对他们总是春风和煦，可是那些人都对娘子言听计从，俯首帖耳。不过我的爱好可不是什么拿针扎人，我的爱好娘子知道的！”

　　杨玉忽然想起，对着珍珍暧昧一笑：“我一直想着你呢。”说着杨玉拍拍手，一个穿着天蓝色圆领菱纱袍子的少年进来了。“这是延龄，送给你，祝你永葆青春，康泰不老！”杨玉对着那个少年说：“你今后就跟着珍珍吧。”

　　珍珍却没什么欣喜之色，她盯着杨玉小心的问：“娘子又要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李三郎和娘子：“逗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