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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意外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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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诏大捷,大唐的疆域扩大了,吐蕃则是失去了一个小弟,暂时不敢对大唐造次了,只凭着这一条,再也没有谁敢对雍王殿下作太子有什么异议了,就算是另外选个皇子出来,这些皇子们没有谁想做李建成的,雍王殿下不仅是手握兵权,还保持着财权,更要紧的是桃子可是生人最宠爱的儿子。和当年玄武门之变的秦王点下比起来更有优势。
桃子做太子毫无疑义,只等着礼部安排太子册封典礼了。圣人则是满心欢喜的把政务一股脑扔给了桃子,欢喜去陪着娘子了。大家惊讶的发现贵妃并没因为被摔成残疾而是去了圣人的宠爱,反而贵妃在圣人心里的地位更重要了
那些当初装聋作哑,甚至是幸灾乐祸的人都慌神了,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圣人竟然已改风流性子,对着贵妃忠贞不二。听说贵妃伤得很重,没准再也不能站起来,简直不可想象,贵妃现在只是个能喘气废人罢了。别说是皇家了,就是一般百姓之家,女主人忽遭横祸,男主人也不会这么一心一意的照顾啊!看样子圣人真是把贵妃当成了的心尖子了。
大家一边心里暗恨自己眼光短浅没见识,一边想尽办法去搜罗什么伤药,什么珍贵的药材,然后立刻送到宫中,献给贵妃。至于理由,很简单,恭贺雍王殿下被立为太子啊,反正伸手不打修笑脸人啊。
桃子刚从政务中挣扎出来,就见着管事抱着一摞厚厚的单子进来:“这些都是他们谨献给贵妃的。郎君还是要按着惯例吗?”桃子没好生气翻个白眼:“你都知道了按着惯例办,干什么还要拿进来给我看啊,我累了,想要休息!”说着桃子哼一声,转脸逗弄起来身边一个笼子里面的鹦鹉了。
管事的笑着说:“郎君这些日子政务繁忙,就容易心浮气躁的。但是今天的礼物里面却有个特别的东西,寿王给郎君送来了礼物,说娘子肯定会喜欢的!”说着管事的一排手,一个侍女抱着个沉甸甸的木头盒子进来。
“这是什么?怎么有些眼熟的样子?”桃子打开盒子,里面放着好些精致的小骨牌,上面却是画着古怪的图案,圈圈,杠杠的,还有东南西北,中,发的字样。桃子歪着头想了一会,恍惚的记起来,他小时候,跟着阿娘在扬州的时候,曾经看阿娘玩过这样的东西。只不过那是用很硬的纸板做出来的,但是除了阿娘剩下的人,例如珍珍爱爱怜怜她们都玩不好。阿娘后来也不玩了!
这个东西是寿王送给阿娘的!桃子忽然明白一件事,李瑁知道杨玉的喜好,他也会玩这个!管事的从袖子里摸出来个的精致的金掐丝桃子形的小盒子:“送礼的人说,这副牌还要配上这个骰子才能玩!”
桃子伸手拿过来,轻轻地摇晃下,盒子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打开看,两个象牙骰子,安静的躺在金丝盒子里面的。那副牌看上去是全新的,但是手里的骰子盒,却有些年头了。看得出来这个盒子被精心的维护着,可是时光仍旧给它镀了痕迹了。
是谁一直把玩着这个盒子呢?答案呼之欲出——当然是李瑁了!桃子神色如常:“很精致的样子,却不像是宫中所制,大概是民间那个能工巧匠吧。我下次去见阿娘的时候带上。剩下的还有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了,除了一些锦缎珠宝之类,就是荆州的土产。对了,其中有一些极品的茯苓,一个有斗那么大,据说这个东西祛湿补益脾胃,只滋养身体最好的。曾经有人用斗大的茯苓治好了腰腿病。这个东西可以请柳先生看了,看是否合用。”管事汇报着李瑁送来的礼物。
“我是问别人的!哪些药物也用不了这么多,只说心意收下,药物是上天赐给天下百姓,最近我听说有人为了索罗珍惜药物竟然骚扰百姓,那些药物他们只管送来,全部作价变卖给医署,所的钱赈济百姓。至于那些送药的人都记下名字,然后查一查,他们哪来的钱搜罗这些珍贵药物,是不是扰民,甚至勒索百姓了!”桃子黑着脸,浑身冒着寒气。
管事心里竖个大拇指,真不愧是郎君,这不是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叫他们自己挖坑埋自己吗?
郎君本来就不待见这些见风使舵,捧高踩低的小人,但是又不能明着发作。这些人自以为弄些珍贵的药材就能投其所好,在郎君面前博得好感,谁知却被郎君抓住短处。这些药物十分昂贵,除了家底丰厚的,剩下的谁有那个闲钱买啊。借着机会调查他们的收入情况,那些官员谁清廉,谁是表面清廉其实贪婪就清楚了。
至于那些地方官和拥有食邑封地勋贵和宗室们,调查他们是不是盘剥封地百姓,简直是一招致命啊!郎君忍耐他们多时了,这会可算是抓住机会狠狠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了。
“郎君清廉自守,恪守本分,真是叫人钦佩。只是各位皇子们都送了不少的东西,其中不少的珍贵药物,他们也要——”管事的有些为难,为了太子之位,已经死了三个皇子,囚禁了三位了。若是桃子还要找机会整治他们——难保不会弄出点事情来。
“你说诸位兄长的礼物啊,他们是我的兄长,自然不在此列。不过我是收礼物的,你只留下一点,剩下的仍旧退回。就说诸位兄长的心意我领了,但是咱们兄弟一切所有皆是圣人所赐,他们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既显得生分,又浪费钱财。我们兄弟之间不讲虚礼,他们若是拿我做亲弟弟,就把礼物收回去。等着过些日子,我设宴答谢他们。”桃子一摆手,管事的立刻明白了:“是,小人这就亲自把礼物退回。”
看着窗外的天色,桃子伸个懒腰:“我出去走走,不用带很多人。”
长安一处幽静地方,据说以前是一片菜园子,后来被人买下来,修建了房舍,整修道路,逐步建成了长安甚至天下最有名的学堂了。那个学堂桃子不陌生,而且很熟悉里面出来的人,那就是当初寿王李瑁建的义学,只说是给家里的奴仆们办的学校。叫他们识字,知道道理,那些奴仆们的孩子能够有一技之长。后来这里面出来不少的能人,或是厉害的工匠,或是不显山露水,却精明干练的各级官吏。
今天桃子终于有机会来这里,一睹真容了。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地方能培养出这么多的人呢。眼前一片郁郁葱葱,长安各处路上栽种的多是柳树,唯独这里,沿路上不是梧桐树,就是松树,远远看去一片深绿色。已经是夏天最热的几天了,阳光白花花的炙烤着大地,路上被阳光照射的地方都发着白光,踩上去就会觉得烫脚。可是一到这里,扑面而来的丰富都带着清爽的气息。
桃子忍不住感慨着:“我没想到长安还有这么安静的地方。你当初在这里学习倒是很幸福的。”桃子对着身边的随从方信说:“这么热的天气在树下读书,也是一件美事。”方信回想着当初的情形,很是怀念:“在这里上学是树下最快乐的时光了!那个时候年纪小,在庄园里跑惯了,刚来的时候还不情愿呢,只觉得被拘束起来,好几次还偷偷地溜出去,在长安城各处游览。等着天黑了才回来,一下子就被抓住了!不准吃饭,还要眼巴巴的看着别的同学吃饭,最后打扫卫生之类的粗苯活都是我干!连着几天下来,每天只能吃最粗陋的食物,看着别的同学上课。后来我再也不敢逃出去了。”
真是似曾相识的教育方法啊,桃子心里一笑,自己也逃学过,后果比这个还惨呢。看样子自己的猜想对了一半了。“你说没在这里学多久,是为了什么?难道是禁不住外面的热闹,干脆不上学了?”桃子想起方信和自己说过,他只在这里上了一年半的学,剩下的时间都跟着郭松学学武功了。
方信脸上闪过一丝异样,顺着桃子的话说:“我实在不是个读书的料,还是更喜欢练武。现在义学早就关门了,只剩下这些树木了。当年这些树可没现在这么大,那边还有个很大的水面。天气热的时候,大家都下水嬉闹了。我的水性还是那个时候练出来的,一个夏天身上晒得黑黑的!”
“我看你不像是个读不进去书的人。这几年你跟着我身边,也能处理文书了,我看你写字很有笔力,是下功夫苦练出来。你以前上学半途而废实在可惜了,若是能再多读点书,我可以推举你做官呢。你难道愿意一辈子跟着我身边被使唤吗?”桃子总觉得方信有些话没和自己讲。什么不喜欢上学了,他在逃避什么吗?
方信一愣,随即明白了桃子的意思,看看四周没人,才压低声音说:“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人的命是上天注定的,我能够在郎君身边服侍已经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不能奢求别的了。当年比我大一些的孩子,他们上学早,有些人已经做官了,有些人呢——现在还不知道死活呢,我虽然只上了一年半的学。却能在郎君身边服侍,比起来那些不知生死的人可是好多了!”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知生死啊?他们是去参军了?如今边境上没什么要紧的战事了,怎么还会——你说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我现在越琢磨越觉得这个义学很古怪。”桃子直直的看着方信,一道白光从脑海中闪过,莫非是李瑁——
“郎君不知道吗?这个义学是贵妃当年办起来,虽然对外说是寿王殿下——”方信很无奈的解释起来,面对着雍王殿下要怎么张嘴说当年的事情啊。虽然很多事情他也是听别人说的——但是贵妃做过寿王妃的事,怎么也无法绕过去啊!和桃子说这个,真的太尴尬了!
看着方信吭吭哧哧的样子,桃子就明白了,当年阿娘到底是做了什么啊!“你别逼着他了,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问我!”李瑁的声音忽然从一棵树后冒出来,桃子看过去,就见着李瑁穿着一件很朴素的袍子慢吞吞的出来。
“你不是在荆州吗,怎么会在这里?!”李瑁是就范的亲王了,没有皇帝的诏令是不能随便离开封地的,而且私自潜入长安可是很大的罪名啊!
“你不是想知道关于义学的事情吗?我想来什么地方,自然是能来的。人有自由迁徙的权利不是?”李瑁看着桃子,笑了一下,桃子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李瑁,在他的印象里,李瑁一直个阴沉颓唐的存在,而且因为李瑁和杨玉的关系,桃子和他身边的人似乎在有意的回避李瑁。
桃子看着李瑁,忽然冒出个念头,十八哥当年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啊。只可惜命运对十八哥很残酷。
“那边还有个酒肆,我们过去坐坐!”李瑁指着不远的地方对着桃子说:“那个酒肆可是在义学存在之前就在这里了,这么多年了还在呢。当年,我第一次来这里踏勘地方,还笑话过人家。那个时候这里都是一片荒地,被开垦成了菜园子,我说这个地方怎么能开得起酒肆呢,谁回来这里喝酒!”李瑁看一眼桃子:“你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对不对。但是世上的事情没绝对,你看义学当初门庭若市,现在呢则是荒凉一片了,假以时日又会变成了的荒芜的园子,那个酒肆呢,依旧是不温不火的买着自己酿的酒。真是眼看着起高楼,眼看着宴宾客,眼看着楼塌了!”
桃子看着李瑁,忽然生出个想法:他说话和阿娘很像啊。
李瑁转过身,看着站在原地的桃子,挑挑眉:“你害怕了?担心我把你给吃了?放心吧,这里是长安,你是储君,我么,一个私自潜入长安,不被待见的亲王,我能把你怎么样啊。你不是想知道义学的事情吗,你阿娘现在肯定没时间和你说这个。她这个人,过去的事情就真的翻篇了。你去问她,也是徒劳的。而且她肯定会美化自己,然后把我说的一无是处。在某种程度上我的确是个混蛋,但是并非一无是处!要不然,就凭着你阿娘那样现实的人,她当初也不会选我是不是。”
桃子仔细分析着李瑁的话,虽然自己对李瑁感情复杂,但是不能否认,李瑁说的很有道理。桃子一笑:“我怕什么?我只是从来没和十八哥这么接触,一回生二回熟,不如我们去找个不错的地方好好地喝一杯。我现在可是很领略了各种乡村小店,我在外面的时候做梦都想平康坊的灯红酒绿呢,恨不得抱着烤羊睡觉!”
“呵呵,真是吃苦了!你能坚持下来就是胜利了。你阿娘教育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娇生惯养,太仔细了,孩子需要摔打,要放养——”李瑁眼里闪过一丝阴沉,闭上嘴不说话了。李瑁的情绪辩变化太明显了,桃子看一眼李瑁,她的嘴角紧紧抿着,眉头紧皱,似乎在承受着什么痛苦。
李瑁脚下加快,桃子都要使劲才能跟上他!这个人,竟然如此陌生!桃子忽然发现自己对李瑁根本是一无所知。
到了酒肆门前,一个很破旧的篱笆院,院子里面却是有一棵很大的皂角树,需要两个人才能和抱起来,繁茂的枝叶遮盖住了整个院子,在树荫下放着几张桌子。这个时候没一个客人,掌柜的是个中年人,正靠在门框上打瞌睡呢。李瑁推开了柴门,拴在门扉上的铃铛响起来。
掌柜的张开眼,眯着眼睛打量着来人:“客人里边请——是寿王殿下啊,殿下多年没来我这里了!今天是什么春风把殿下吹来了?还是老样子,有刚出坛的米酒。还是按着当初娘子给的法子酿造的呢。这位小郎君是——世子吧!”掌柜的认识李瑁,而且把桃子当成了李瑁的儿子了。
桃子一愣,他要怎么解释呢,刚才掌柜嘴里的娘子肯定不是李瑁的妻子韦氏,而是自己的阿娘。还真是乱麻一团!
“我不是——李僾”桃子看着李瑁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忍不住出声反对。真是太倒霉了,我们是兄弟好不好啊!凭什么占我便宜啊!
李瑁打断了桃子的解释,压低声音说:“别解释了,越说越说不清楚,你不想陷入无休无止的解释中,对不对。而且我们的关系解释起来很费劲呢!”说着李瑁拍了拍桃子的肩膀,一脸的慈祥。
圈圈个叉叉的,桃子咽下嘴边的脏话,占我便宜,想得美!桃子大咧咧和李瑁勾肩搭背,豪气干云的喊道:“兄弟,今天哥哥请客,别客气,都记在我账上!”说着桃子对着掌柜说:“这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弟弟啊!我今天特别要请客,谁知我这个弟弟啊,真是我着想,生怕我破费了。我说平康坊也好,鸿宴楼也好,随便长安那个酒肆都好,他偏不要,说什么你这里有好酒!我今天可把话放在这里了,你别糊弄我,要是酒不好,我可要砸店了!”
掌柜的彻底蒙圈了,什么异父异母的亲弟弟,分明是寿王点下看着更年长啊!这都是谁跟谁啊!
李瑁被桃子一口一个贤弟叫亲热,他哭笑不得,只能对着桃子悄悄拱拱手:“我认输了,你果然得了玉奴的真传了!”
“注意身份,玉奴不是你能叫的!”桃子阴森森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看样子他们是不能心平气和坐下来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