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牡丹花开》爱玲粉丝

120、用心良苦

　　几天之后，杨玉正得意洋洋的写着什么，上面有人果然不一样啊。想当年，要想审批个什么项目啊，那真是一把辛酸泪啊。准备无数的材料不说了，那是应该的，可是走程序的过程实在是痛苦。现在真是好，杨玉深深体会到了特权的便利，只要她说一声，付出极小的代价就能水到渠成。难怪这些人一个个想尽办尽可能的争取权利呢。别说是皇帝了，就是她这个小小的太真观，成为管事的奴婢，也是无数宫女内侍们梦寐以求的。

　　想到这里，杨玉脸上的得意没了，但是权利的另一面呢。绝对的权利叫人盲目，为了保全自己的权利就能把一切扔掉。就像是月亮一样，对着太阳那边有多明亮，背对着太阳那边就有多黑暗。

　　“娘子怎么唉声叹气的？难道是还不高兴。”李隆基背着手站在窗外，跟着窗户正欣赏着美人出神呢。杨玉哼一声：“我高兴什么，为了这个我花费了多少的力气，三郎不知道吗？得便宜卖乖的是谁，你要是不平衡，我们掰扯一下！”

　　李隆基一挑眉，笑着说：“怎么我觉得是我吃亏了，娘子还满腔怨气的。也好，我们坐下来掰扯一下。若是最后你占便宜了，可要退回来！”杨玉笑着说：“好，一言为定，要是三郎占便宜了，可怎么办呢？”“那个简单，你的事情办的好，我把范阳的税收也给你！”

　　房间中，杨玉正拿着各色菊花插花瓶，一边和李隆基打嘴仗。李隆基认真的掰手指头：“娘子这次可要赚的盆满钵满了，长安洛阳和江南的十八家大商号通存通兑，只长安东西两个市场，南边货物交易量就增长了一倍，别的不说，只手续费一项，你们就拿走了十万钱不止。要是按着这个算，朔方每年金钱出入，怎么也有三十万的手续费了。你一个人的利润就占据了十八家商户的一半了！”

　　小气鬼，我就知道你整天在算计我呢。一个大男人算计一个女人的钱，好没出息！杨玉在心里哼一声，似笑非笑的说：“三郎只看账面上，自然会觉得做生意赚钱很容易了。其实那只是个设想，现实可并不美丽。手续费这个东西不过是个招揽生意的噱头罢了。没有在钱庄开户的，第一次交易自然是收的，但是等着开户之后，成为大客户之后呢，手续费就没了，甚至很少。还有就是朔方那里，山高路远，沿路上也不安全，运营成本能和长安到扬州比吗？我不要招兵买马，扩充队伍啊。那些不要钱啊！真金白银的砸下去才能有人肯在那种地方卖命干活。人家干活了，你就不能亏待人家不是。想要马儿跑，就要给马儿吃饱，还要吃好！更要花费大价钱，大精力去训练培养人才啊！你只给我营收，怎么不算我的成本啊！别以为我接手了朔方的生意就立刻盆满钵满的，不等着三年五年的，都收不回来本钱！”杨玉一番话，说的李隆基默不作声了。

　　算了和娘子算经济账，自己没胜算。还是转移阵地，想到这里李隆基立刻调转方向，对着杨玉做个你自己清楚的表情：“娘子把话扯远了，我问你，若不是我下旨意，你要想独家承办朔方的税收，要花费多少的力气，就算是娘子三头六臂十分厉害，我不发话，你认为找谁能实现目标呢。是户部尚书还是右相李林甫，或者你要迂回，去求宁王或者是别的什么人？”

　　我就知道，这会搬出来天子的身份压人。看着杨玉张口结舌，半天说不上话来的样子，李隆基心里一阵高兴：“欧耶，终于赢回一局了。看娘子还能狡辩什么。”

　　杨玉深吸一口气，十分无耻的说：“看三郎说的，好像我能指使得动天子一样！三郎是天子，众人都成为圣人，自然是世上最聪明，最圣明的人了。我那些都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我为国效力，顺便赚点小钱怎么了？都是大唐百姓，我总要生活下去啊。难道清平盛世，还要我一个可怜的弱女子饿死不成。我也付出不少的代价啊！”杨玉理直气壮的仰头挺胸的对着李隆基说：“我现在腰还疼呢！你说我的代价不大吗？”

　　跟着李三郎学不出来什么好的，杨玉觉得自从不要脸之后，她的精神状态好多了！难怪人家说，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为了那份批文，她可真是把自己豁出去。谁知还败在了李三郎这个老江湖的手里。

　　如此直白的抱怨叫李隆基心情大好，“哈哈哈，娘子的确是辛苦了。其实男女之间的事情不必墨守成规，要敢于尝试啊。是我没把握好力道，要是还不舒服，叫太医给你看看。柳东桓的不是闲着吗，叫他来！”李隆基得意洋洋，哼，朕还没老呢，自己身为男人的自信心的得到了极大满足吗，他依旧是那个精力充沛，英气勃发的圣明天子。

　　“算了，我还是要点脸吧。那么这么说我的付出比三郎多了，因此这笔生意，是三郎赚了呢！”杨玉表示自己付出相应代价了。你别想薅羊毛！

　　“哦，是吗？我怎么觉得当初是娘子非要撩拨我。你那么热情，我不忍心拂了娘子的好意，只能尽力配合了。最后□□的是娘子啊。你不是说从没感受如此销魂蚀骨的感觉吗——”杨玉脸上彻底挂不住了，这个流氓，说竟然把这么不要脸的话，理直气壮地说出来！杨玉不顾一切的扑上去要捂住李三郎的大嘴巴。

　　要是她慢一拍，指不定还能说出什么来！“这是事实，娘子不是告诫我，真正的勇士要有直面现实的勇气吗？我可没夸张，那天娘子真是——”李隆基还要说，杨玉只能大声的打断了李隆基即将脱口而出的淫词艳曲：“别说了，我，是我占便宜了好吧！还是不要脸果比较容易获得胜利，无奈这是个天赋，我没有！”你们全家不要脸！

　　漂亮，一击即中，就知道娘子面子薄，自己总算是扳回一城了。这几天李隆基其实挺郁闷的，那天虽然自己也很享受，可是事后，李隆基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最后他终于明白过来，权色交易，自己竟然两样都出了。杨玉空手套白狼！

　　敢算计天子，后果很严重。李隆基得意洋洋，抓着杨玉的手，在手心印下一吻：“揣着明白装糊涂，还在我跟前得便宜卖乖。不教训你一下，你就要去忘乎所以了。和你有正事商量。”李隆基换上一副严肃面孔，踌躇了下才慢慢的说：“龙武卫兵器盔甲都要更新了，但是——”但是府库里面没那么多的钱。龙武卫是皇帝的私人武装，不在国家财政预算编制内。杨玉算了下，李隆基的口袋里还真是钱紧啊。

　　但是陈玄礼那个混蛋还在做龙武卫大将军呢！杨玉怎么会拿出钱来给这个有可能干掉自己的凶手花？杨玉干脆装傻，一脸无辜的说：“龙武卫怎么了？盔甲啊，我也不做盔甲这个生意还是叫兵部武备司承办吧。”

　　“真是个小心眼的，我知道龙武卫得罪过你几次，娘子大人大量不和他们计较。我是想叫桃子统率龙武卫，现在还不能叫他做大将军，但是跟着学习也是好的。昨天阅兵，桃子表现很好，十分沉稳。小小年纪就有这番见识胆魄，今后一定能成大器。桃子是个男孩子，总也不能和小姑娘一样整天花花草草的。”李隆基打出王牌——桃子。他知道杨玉最舍不得就是桃子了。

　　啊，在这里等着我呢。杨玉有种被算计的感觉。真是老奸巨猾，杨玉刚想着敷衍过去，一道灵光乍现，她怎么没想到呢：“桃子还小呢，三郎为了我那点小生意操心劳力的，我要是一毛不拔成什么人了。还想在长安——不对，应该是在在大唐，在这个天下混饭吃吗？三郎可是天可汗呢。我这就拿出钱来，把龙武卫上上下下，里外翻新一遍。只是我也有条件的，我的钱也是辛苦经营来的。不是拿着给他们随便花的。要是谁敢虚报人头，吃空饷我可是不干的。还有，不是我说，他们虽然供养最好，但是未必是战力最强，我可不是平康坊的冤大头，千金买一笑。他们要是怠惰不肯训练，我立刻把他们身上的装备拔下来！”

　　李隆基没想到杨玉这么痛快，一拍手笑着说：“多谢娘子，你真是我的解语花！不对，应该是我的甘霖才对。”

　　少来了，真是出息了，堂堂天子学会吃软饭了。不过看你态度不错，也就算了！杨玉在心里吐槽着，一边问起来李隆基对陈玄礼的态度了。她得了消息，昨天天子在上林苑检阅龙武卫，后来李隆基和陈玄礼秘谈很久。据说，等着李隆基和陈玄礼谈话完毕之后，两个人都很明显的哭过了。

　　看起来是陈玄礼对皇帝说了什么，这对君臣和解了。杨玉虽然没来由的不喜欢陈玄礼，固然是因为柳东桓被太子送到了龙武卫，被严刑拷打。更重要的是，杨玉对陈玄礼先入为主，认定就是他最后悔杀了自己。是仇人！刚才杨玉忽然想明白一件事，马嵬坡什么，都是未来的事情，而且会不会发生还事未知数。李隆基这会明白过来，在慢慢的加强对边镇的控制。

　　他先在朔方做试点，就是因为王忠嗣的忠诚不容怀疑，就是出现了什么偏差，也事态可控。要是在别的地方，尤其是平卢这些异族将领，还是忠诚度存疑的边镇节度使，真的有什么事情出来，分分钟就是一场大叛乱啊。

　　看样子皇帝是明白过来了，要是这么发展下去，未必有马嵬坡兵变，安禄山可能没机会造反。那么自己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人推到自己的对立面呢。陈玄礼不是傻子，他跟着太子过从甚密，已经被李隆基敲打了。这个人，素来擅长审时度势，当初跟着还是临淄王的李隆基政变，不就是他最成功的一次投机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投机分子永远都是在观察风向。杨玉就不相信，她攻克不了陈玄礼。

　　提起陈玄礼，李隆基眼里明显的闪过一丝哀伤，对着杨玉抱怨起来：“陈玄礼真是老了，当年他是何等英勇果决，现在呢，竟然开始动起来歪心思。我狠狠的敲打了他一顿，这些年君臣情谊，我也不想落得个寡恩的名声。今后只看他的造化了。”李隆基的话，印证了杨玉的猜测，皇帝的确是敲打了老战友一顿，至于今后陈玄礼是个什么结果，就看他自己修行了。

　　难怪人家能做天子呢，真是个老谋深算的牛人啊！要生放在杨玉这种没什么政治经验的小白身上，知道陈玄礼这样的老臣子，神龙政变的老功臣竟然和自己的儿子勾勾搭搭的，肯定会噼里啪啦的修理一顿陈玄礼，甚至会直接撤职。这样一来，皇帝就被动了，在外人看来，皇帝到底多失败了，亲儿子和曾经的股肱之臣竟然联合起来了，肯定是皇帝有失德的地方，再一个，莫非是皇帝不肯容人，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样就算是陈玄礼和太子全错，在舆论上皇帝也不占便宜了。

　　结果李隆基还真沉得住气，拖延了一段日子。这些日子太子不好过，陈玄礼肯定是更煎熬。皇帝明白知道了你做的什么事情，却装着不知道，你每天心虚，战战兢兢，头上悬着达摩克利斯之剑。等着你成了惊弓之鸟，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时候，皇帝忽然叫你谈话了。

　　这个时候陈玄礼就是钢铁意志，也有了松动了。按着李隆基的性格，肯定和人家先忆往昔，峥嵘岁月，回顾一下当初创业的激情，感念一下现在，顺手敲打下，陈玄礼立刻就筋酥肉烂，骨肉分离，成了香喷喷的一锅肉，请君享用了。

　　只怕今后陈玄礼再想和太子送秋天的菠菜的时候，也该掂量下了。菠菜吃多了，容易营养不良啊。

　　“三郎对陈玄礼是仁至义尽了，你是在救他呢。希望今后陈玄礼能明白三郎的一片苦心，不要再糊涂了。对了，我想起来了，柳东桓的事情怎么办？白挨打了吗？”杨玉做不满状，嘟着嘴和李隆基发狠：“我记仇小心眼，不过是看在三郎的面子上不计较罢了。他要是还敢对桃子有什么，我先杀了他！”

　　丑话摆在前边，杨玉可不是个圣母。

　　“我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你和桃子今后打算。”李隆基伸手拍了拍杨玉的手，示意她冷静下来。李隆基很轻松的说：“我知道娘子肯定在心里不舒服，但是你没立刻拒绝，这是娘子识大体，是个明白人。你成全我的体面，我自然不会亏待娘子的。陈玄礼这个人虽然犯错，但是他知错能改，对朕还是忠心的。而且他最善于审时度势了，不会傻傻的做别人的垫脚石。我这么做也是用心良苦，我虽然不如娘子会经营，但是这些钱还是出得起。我只想要你们能解开心结，放下以前的芥蒂。桃子是个好孩子，我是怕万一我有个什么不测，你们母子也不至于随便被人拿捏。陈玄礼是个可以信任的人，但是忠心也是需要维护的。娘子这么聪明，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杨玉心里一动，不知是什么滋味了。这个人还真是，身为天子，只能用这么扭曲的方式表达心意。李隆基是想趁机会叫杨玉和陈玄礼修复关系，或者是建立更紧密的关系。他在暗示，陈玄礼和龙武卫会是杨玉和桃子的靠山。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啊！从玄武门之变开始，这一家子每次政变都是抓住军权的人获胜啊。难道真是李隆基给自己和桃子的保险吗？进可逼宫造反，抢夺皇位，退能保全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