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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媚眼如丝,秋波荡漾,年轻美貌的女子盈盈浅笑着看向铜镜中的自己,一双如水的眸子里光华流转。

      她抬起纤纤素手,拿起梳妆台上的檀木梳子,不紧不慢地在如墨发丝上来回梳着,悠然而慵懒。

      外面漆黑一片,阁楼的窗子开着,有风过,烛光一晃,将她的背影拖拽得有些可怖诡异。

      “好美的一双眼睛啊……”

      一个不知从何处飘来的声音难辨雌雄地弥散在整个屋子里,幽幽地,似是烟雾一般无处不在。

      乍然听到溢美之词,倾城绝世的女子禁不住宛然一笑,但那笑意还未在唇角散开,她便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身子猛然一抖,半晌才颤着声音低低地问道:“谁……”

      她没有勇气回头,只能瞪大了眼睛望着面前的铜镜,但里面的景象一如往常,毫无异样。

      以为自己只是出现了幻听,她拿着梳子的手拍了拍胸口,长长舒了一口气,但还是心有余悸地忍不住回头去环视四周。

      忽然,红色的花瓣漫天而落,暗红蔓延,似是落花时节时的花雨般决然而悲凉。

      她抬着头,有些看呆了,一朵花瓣悄无声息地遮住了她的眼睛,她伸手拿下。

      眼前,一双冰凉的手突然覆在了她的眼上,冰寒彻骨。

      眼前蓦然一片漆黑,她“啊”地一声惨叫,划破了静谧的夜。

      万芳楼位于晋安城最繁华的地段,若在往日,此时该是如同街市初上的华灯一般热闹非凡,但今晚却是冷冷清清门可罗雀,偶尔传来出来的几声哭号声凄惨而刺耳。

      远远地看见官府的衙役过来,穿得花枝招展的老鸨春娘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任由成群的姑娘围着她劝解:“哎哟我的女儿啊,你怎地话都不留一句就走了呀……”

      一个一袭蓝衣的男子长身玉立举步而来,面容俊朗而冷厉,一双英气郎朗的眸子黑白分明,眸光一起一伏都透着震慑人心的魄力。

      听到春娘呼天抢地的干嚎声,他神色未动,径自上了楼,只是淡淡地看了看身边的人。

      见他一瞥眼,身边紧跟的另一个与他年纪不相上下的男子便会意上前,啪地一声将手中的聚骨扇合上,在春娘面前蹲了下来,原本阴晴不定的脸上扬起了几分笑意。

      春娘正拿着帕子捂着脸大哭,发觉有人走了过来时透着指间的缝隙朝外看,见眼前人是个笑意和善的英俊男子,眼睛不由得一亮,不由分说便扑到了他的怀里:“哎哟,官爷啊,我的女儿死得好惨啊,连句话都没留就这么走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那男子也不气恼,反而眉目含笑地顺势将春娘拥在了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好生劝慰,言语中尽是风流:“美人儿莫哭,想让个死人与你说句话还不容易,我大司门有的是这样的能人,不如让她今天夜里就去房中找你,如何?”

      春娘吓得一颤,慌忙从他的怀中挣出,惨白着脸将满是脂粉香气的帕子甩到了他的脸上,嗔怪道:“死鬼就会开玩笑,莫不是想吓死奴家……”

      许飞亭哈哈一笑,拽住春娘的帕子稍一用力便又将她揽在了怀里:“美人儿这么说可是错怪在下了,在下怎么舍得你死呢。”

      “大人眼里向来只有夏泉那丫头,若非今日是这丫头出了事……”春娘软软地瘫在他宽厚的胸怀中,虽然眸中难掩惊惧,却还是趁机撒娇道,“奴家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这个死鬼呢。”

      眸底略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到的惊疑,许飞亭疼惜地将她扶起,抚着她珠圆玉润的双手心疼地问道:“可是吓坏了吧?”

      许是他的语气太过温柔,春娘的泪水这次竟当真奔涌而出,满腹委屈地呜咽道:“上个月是冬雪,这个月又是夏泉,再这样下去,我这万芳楼可就要关门大吉了。官爷啊,这凶手可什么时候才能捉到,这里的姑娘可都吓破了胆子,连客人也寥寥无几,若是我们都死了,官爷以后可去哪里寻乐子?”

      “是啊,这以后本公子可去哪里寻乐子……”许飞亭漫不经心地重复了一句,微微蹙了蹙眉头,扫视了一周后,目光在了角落中一个衣着粗布衣裳的小厮身上顿了顿,脸上很快恢复了方才的怜香惜玉之色,温柔道,“在下就是心疼你,所以这次才特意亲自过来。美人儿,你好好想想,夏泉出事的时候,可是有人瞧见了?”

      许是因着他的柔情相劝,春娘的心情显然平静了许多,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目光在聚在大堂中的姑娘们身上迅速扫过,最后指着那个垂着头站在角落里的小厮道:“有,容哥儿是第一个进去的,还受了伤。”

      许飞亭循着她的目光看去,见她所指的人正是那个小厮,眸中多了几分戒备。

      他穿着一身灰白的粗布衣裳,浓黑的头发高高挽起,插着一支漆黑如墨的木簪子,利落而朴素,在珠环翠绕的莺莺燕燕中毫不起眼又与众不同。

      他一直低着头,可能是因为衣袖被撕扯了一块,看起来有些狼狈而可怜。

      “他叫裴容,是西街花铺的伙计。夏泉惨叫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的空屋子里布置盆栽,听到动静后第一个冲了进去,”春娘挽着他的胳膊走了过去,语调里难得地比平日少了几分媚气,“好像还和那凶手打了个照面,被撕扯了一块衣袖来。”

      许飞亭在那小厮面前站定,从上向下将他打量了一番,眼中多了几分玩味,伸出扇子便去抬他的下巴。

      那小厮似是受了惊,慌忙退后一步,将身子抵在了墙壁上,失措地抬眼看着他,目光无辜而慌乱。

      他大约十六七的年纪,白白净净,长相虽然寻常,五官并不算精致,但却透着一股子灵秀,在这脂粉堆中的万芳楼中更让人眼前一新。

      此时,他犹如一只被困的小兽,脸上惊慌不已。

      “哎哟,大人你可别吓到了他,容哥儿就是一卖花的,没见过什么世面,平日里来了可是连话都说不了一句。”春娘倒是仗义,对他说了几句袒护之词,又对裴容温声道,“容哥儿莫要害怕,这是府衙大司门的副门主许飞亭许大人,是来调查夏泉被杀的案子的,我方才不让你回去,就是想让你将看到的再向这位官爷重述遍。”

      许飞亭也不再说话,抬起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等着他先开口说话。

      裴容的目光很快便从他的脸上掠过,迅速地又低下了头,声音很低,却还算清晰:“我,我听到泉姑娘惊叫一声,慌忙跑了过去,便看见有个白色的人影闪到了窗边。我忙跑去用手抓他,却不想他的动作太快,不仅从窗口跳了下去,还撕坏了我的袖子……”

      他的唇角微微扬起,柔声问道:“那不知小哥儿可曾看到他逃到了哪里,他的样貌又如何?”

      “我……我没看清。”裴容垂着眼,声音低低的,“他从窗口跳下后就没了踪影,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许飞亭也不再逼问他,点了点头,温柔地道了声谢,转身便要向楼上而去。

      春娘跟在他身后,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柔媚中多了几分惊恐:“许大人,这凶手和上次一样,都挖了她们的双眼,都来去无踪,该不会,该不会是鬼吧……”

      “美人儿放心,无论是人是鬼,在下定当将他揪出来给你捶背使。”许飞亭挑眉一笑,乱人心神,“在下可怎么舍得美人儿你惶惶不可终日呢,万一委屈了这一身的细皮嫩肉可不就糟了。”

      纵然心下害怕,春娘还是忍不住莞尔一笑,脱口而出道:“可奴家听说这两个月都有五六个美貌的姑娘被挖了眼丢了命,也没见死鬼你拿到凶犯……”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故而没将话说完便闭上嘴,但许飞亭显然并不以为忤,哈哈一笑,用扇子指着楼上夏泉的屋子道:“知道里面的人是谁吗?”

      方才春娘的心神都系在他身上,虽然也知道有人先行上了楼,却并未放在心上,此时被他问起,好奇心起,抬眼向里面张望:“谁啊?”

      许飞亭附在了她的耳边,低声道:“小阎罗。”

      温热的气息让春娘的脸颊一红,却来不及害羞,惊讶万分地道:“难道是大司门的门主,沈家大公子沈寒?”

      他笑着道:“是啊,在下虽然碌碌无为,可现在门主回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春娘并未有开怀之意,反而忧心忡忡地问道:“奴家听说沈门主在府衙专司灵异之案,难道这杀人的当真是鬼怪?”

      “美人儿是聪明人,什么话该问什么话不该问应该很清楚,切莫心急。”他不置是否,抬脚上楼,临走前吩咐道,“记住,这里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走哦。”

      蹬蹬地上了楼,许飞亭刚进门,见沈寒正蹲着身子查看夏泉的尸体,便毫无防备地伸着脖子凑了过去,却在目光触碰到尸体时猛然向后跳了几步。

      拿着扇子拍着胸口,他心有余悸地道:“这么惨你也敲得这般仔细,也不怕半夜睡不着。”

      沈寒站了起来,环视四周后抬脚向窗户走去,并未答话。

      他的身后,地面上的红色干枯花瓣落了一地,一具躺得挺直的女尸被绕在其中。

      她一双眼珠被挖了出来,已经不知所踪,两行鲜血从眼眶蜿蜒而下,将身旁的花瓣染得血红,而脸上血肉模糊,衬得她白皙的面容诡异如鬼魅。

      许飞亭稍不留意,又瞧了一眼,慌忙打开了扇子挡住了眼挪着步子躲到了梳妆台的另一边。

      窗外是万芳楼的后院,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沈寒已经转过了身,一双锐利的双眼仔细地搜罗着四周,目光突然停在了梳妆台的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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