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章鱼超可爱》甜鸭鸽鸽

42、Chapter 42

　　虽然课业繁重，一天到晚的时间都被学习占据，但每个星期六，菲尔瑞有一天的休假——用来复习巩固一周的知识，完成一周的作业，以及预习下周的课程。

　　跟以前的轻松时光没得比，不过几乎在小书房里埋到生根的菲尔瑞非常满足。至少终于有闲暇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个懒觉，再好好享受美食了。

　　他一口气睡到十点半，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只想融化在被窝里，做一只软趴趴的软体动物。

　　窗帘被刷地拉开，临近正午的阳光比金秋的麦田更灿烂，轰轰烈烈地，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将一道高大挺拔的人影打在团成一团的被叽上。

　　被窝团子里只伸出猫猫枕的脑袋，简笔画画成的脸睁着一对豆豆眼，无辜地仰望居高临下俯视它的男人。

　　穆利纳斯一番扫描，娴熟地找出一缕翘起来的白色短毛。拔出萝卜带出泥，翘得格外突出的短毛下，大半个毛茸茸的后脑勺埋在同色的被子里，浑然一体，仿佛天生就和被窝长在一起似的。

　　在他的注视中，被窝反应迟缓地扭了扭，缓缓地……翻了个身。

　　背对阳光，做一只平平无奇的蜗牛，裹着自己的窝，挪了挪。

　　“十点半了，菲尔。”

　　被窝虚弱地说：“我再睡五分钟……”

　　穆利纳斯凉凉道：“你五分钟之前也是这么说的。”

　　“就，再五分钟……”菲尔瑞哼哧哼哧团成团，“今天没课哇，没课哇……”

　　穆利纳斯摸摸自己的手，感觉没那么冰，于是痛快地伸进被窝里，顺着那头柔软蓬松的乱毛往后颈那儿摸。

　　冷血动物的体温低于常人，来自海洋的小章鱼则比森蚺的体温更低。平常菲尔瑞都觉得他家先生的掌心是温暖炽热的。不幸的是，现在他在暖炉似的被子里，而总裁先生出窝已久。

　　“呜哇！”

　　菲尔瑞一个激灵，整只被窝团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那样，蹦得老高。

　　“冰冰冰冰……”

　　穆利纳斯喟叹一声，“小暖炉。”

　　“好冰啊——”

　　他家小孩儿呜呜咽咽地还想往被窝里缩，少年温热光滑的皮肤游过他的掌心。穆利纳斯双手探进去，在一团细腻软肉里精准地捞出两条手臂，菲尔瑞吱哇乱哼着试图无视他，两只微凉的大手就麻溜地钻进了他腋窝下，冰得菲尔瑞浑身一震，如遭重击，彻底清醒。

　　穆利纳斯惬意地用小暖炉暖温了手，才两手一捞，抄起菲尔瑞，拔..出被窝。

　　菲尔瑞生无可恋，挂在他手上装死。

　　一只蔫哒的白萝卜失去了梦想。

　　被拖上岸的可怜章鱼只能扑腾扑腾两条细白的腿。

　　穆利纳斯举着他摆到棉拖上，菲尔瑞顺脚就站他鞋面上了。小章鱼这点重量，森蚺毫不在意，任由他光裸的脚掌踩着自己深色的绒面拖鞋，仍然捞着他说：“好了，你下午还要去老夫人那边。再耽搁下去，留给你做作业的时间就不多了。”

　　顿了顿，他又说：“而且，早……嗯，早午餐，快凉了。”

　　菲尔瑞立马蹬上了棉拖。

　　午餐是菲尔瑞惦记许久的一荤两素一汤一炖组合。中央一口圆锅炖着黄豆焖猪蹄，酱色的汤汁咕噜噜冒着泡，吸饱了浓郁汤料、熬煮入味的猪蹄块和黄豆半堆出水面微微起伏，猪蹄凝胶质地的表面泛着鲜亮的油光。

　　莹润匀称的白玉豆腐，淋满用鲜虾熬成的酱汁。清炒山药西兰花，旁边点缀着一朵胡萝卜雕的章鱼。色泽鲜亮的玉米炒虾仁，颗颗饱满的虾仁肉堆在黄金般的玉米粒里，按照菲尔瑞的口味，虾仁事先煎过，侧面略微有点儿焦色。再配上爽口的木瓜汤。

　　呜……呜哇！

　　穆利纳斯抽..出筷子，对菲尔瑞恨不得射出绿光的眼神视若无睹，“喏，你点名要吃的炖煲。”

　　菲尔瑞怀着虔诚的心情，舀起满满一勺黄豆焖猪蹄，浇在热腾腾的米饭上，略微搅拌，一口吃掉！品味猪蹄块炖得烂熟，入口即化，却仍然富有弹性的口感，和浸满汤汁的黄豆、米粒一并咀嚼，精心烹调的成熟风味瞬间征服了味蕾。

　　菲尔瑞发出一声由衷的慨叹：“太幸福了……”

　　险些喜极而泣。

　　穆利纳斯先喝餐前汤，享受不用咀嚼的丝滑风味。

　　他正不紧不慢地喝汤呢，菲尔瑞已经用猪蹄煲拌饭，啊呜啊呜扒掉了半碗，充分展现争分夺秒的干饭本领。吐出的猪骨头堆满了小碟。

　　穆利纳斯还没检验他这周的学习情况，但看样子，至少吃饭速度提升飞快。

　　菲尔瑞腮帮子动得飞快，嚼嚼嚼，“先生今天不上班吗？”

　　“当然上，我先送你过去。”穆利纳斯无奈地说：“慢点吃。”

　　菲尔瑞：“再来一碗！”

　　穆利纳斯：“……”

　　吃得也太快了吧！？

　　穆利纳斯咽下一块木瓜，怀疑道：“有这么好吃吗？”

　　菲尔瑞挖一大勺虾仁和玉米粒，继续拌饭，“我已经吃了五天三明治，汉堡，和披萨。虽然味道都不错，但我真的好想念米。”

　　穆利纳斯：“下周可以换成寿司和饭团。”

　　“……”菲尔瑞停顿一秒，无比恳切地说：“我们能多点花样吗？比如包子，馒头，烧饼，水饺，云吞，意面，通心粉……重点是我想吃，”他示意饭桌，“这种分开的、味道不一样的、荤素搭配的——”

　　穆利纳斯懂了，“麦片。”
　　他举例：“水果燕麦片，坚果燕麦片，鸡肉味燕麦片……”

　　菲尔瑞：“……”

　　这就是世界末日吗。

　　总裁先生装模作样地数了一番，才看着自家小孩儿万念俱灰的悲惨神情笑了起来。

　　他很少笑得这么开怀。引得菲尔瑞不自觉盯着他看。

　　穆利纳斯握拳抵至唇边，很快掩去了嘴边的笑意，又摆出了高不可攀的矜持模样，平淡道：“我会把你的意见转达给厨师长的。他大概按照我小时候的习惯来安排你了。”

　　“先生小时候吃这个？”

　　“是啊。吃起来很快，两分钟就可以解决一顿饭。非常方便。”

　　菲尔瑞：“要咀嚼的？”

　　“长牙，必须吃。”说完，穆利纳斯试图给自己正名，“我也不是完全不咀嚼的，该嚼的时候——”

　　菲尔瑞：“就给我吃？”

　　穆利纳斯：“……吃你的饭。珍惜你一周唯一一次点单机会。”

　　他家小孩儿立马从饭碗里抬头，严肃纠正：“还有早餐。”

　　总裁先生冷酷无情地说：“没有你的早餐。”

　　“为什么？？”

　　穆利纳斯喝完汤，徐徐呼出一口热气，淡然道：“你起不来。”

　　菲尔瑞：“……”
　　竟无言以对。

　　“好、好吧，”少年仿佛吃了大亏，忧郁地说，“那……”

　　穆利纳斯观察着他低落的神态，暗自思考要不要安慰一下，比如告诉他珍妮弗夫人非常擅长烹饪和烘焙，他能在老夫人那儿吃两年不重样……

　　菲尔瑞：“那我们下周吃牛排煲吧！！配菜用牛蛙和鸡爪，加千页豆腐，加土豆，鹌鹑蛋和莴苣！”

　　……还是不安慰了吧。

　　美美地吃完一顿饱饭，菲尔瑞瘫在椅子里，慵懒地摸着微微鼓起的肚皮。拎着他的书包路过他身边的穆利纳斯顺手摸了一把，“吃得真多。走了。”

　　菲尔瑞躺平任摸，好奇地瞧瞧男人身上罕见的便服。穆利纳斯脱..下万年不变的西装，换上T恤和牛仔裤，略紧身的裁剪勾勒出他年轻强盛的身躯，面容在柔和的装束下也软化几分。菲尔瑞后知后觉地想起，平日里果决冷静的先生，好像也才……二十四岁。是大学毕业没几年的年纪。

　　“今天不走空轨。”穆利纳斯单手把他的书包挂在肩上，“带你坐地铁。”

　　虽然空轨很方便，但菲尔瑞一时半会没空考驾照，很长一段时间内，地铁都将是他主要的出行方式——独自一人的话。

　　菲尔瑞还没有靠双腿丈量过人类的领地。坐在车里，和行走在路边，是截然不同的感觉。高速空轨上车流量虽大，商场里人群虽多，却都不如街头景象来得直观。一座城市的街道是半座城的缩影。

　　穆利纳斯带着他，走过停满自行车和摩托的街边，穿过五光十色的虚拟投影和招牌，来去匆匆的路人如同奔流不息的江河，行道树和花坛里的灌木，在日光和微风中摇曳。

　　“人好多啊……”

　　“今天还算好的，周末。工作日的早高峰才叫人挤人。”穆利纳斯说，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有机会，你一定要见识一下。”

　　菲尔瑞似懂非懂：“先生陪我？”

　　穆利纳斯若无其事地说：“那个你自己体验就好了。”

　　他们像一叶扁舟，随波逐流。很多人都往地铁走。

　　“下面人更多。”穆利纳斯说着，牵住他的手，“牵好我。”

　　菲尔瑞有些紧张地缠住先生的手指，穆利纳斯好笑地低头看他一眼，小章鱼的耳鳍尖尖稍微向内卷了卷。

　　穆利纳斯教他如何用通讯器开通地铁卡，又牵着他，从容地穿梭于人群中。

　　“他们在往哪儿走？”菲尔瑞望着人流分叉的方向问。

　　“地下城。”穆利纳斯头也不回，“藏污纳垢的地方，没事别往那跑。”

　　他们是两尾相连的游鱼，小鱼咬着大鱼的尾巴，一起摇晃着游过鱼群。

　　菲尔瑞看着他们牵紧的手。属于成年男性的手腕上扣着一块黑色腕表。菲尔瑞的通讯器是同样的款式，白色表带，表盘挑了衬他眸色的蓝宝石镜面。懂行的人才能看出来，这两块表的制作工艺，配件组合习惯，甚至表针的材料都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

　　地铁上比通道内更挤，座位都被坐满了。空气中混杂着不同基因的气息和些微汗味，穆利纳斯面色不变，菲尔瑞敏感地动了动鼻子，悄悄把脸贴近自家先生。总裁先生身上常年浸染的香水味令他安心。

　　身形各异的人群挤挤攘攘地涌进舱内。菲尔瑞仗着身体柔软，索性贴在穆利纳斯身上。后者一手护着他，一手拉住吊环，侧过身，把自家小孩儿拢在怀里。

　　“这还不够挤吗……”菲尔瑞敬畏地说，“早高峰得多可怕啊……”

　　“这几站地人流量大点而已。过去就好了。”穆利纳斯说，“早高峰的时候，五分钟一班的地铁会缩短到两分钟一趟。”

　　没见过世面的小章鱼惊叹着，把脸埋进穆利纳斯的领带里，嗅到了牛奶味沐浴露的味道。

　　菲尔瑞笑了一下。

　　穆利纳斯低头就看见他出神，兀自微笑。

　　“怎么了，突然这么开心？”

　　菲尔瑞摇摇头说：“只是突然觉得，先生对我真好。”

　　穆利纳斯矜持地说：“才知道？”

　　菲尔瑞：“而且真的很喜欢我啊……”

　　穆利纳斯一顿。

　　菲尔瑞在他怀里仰起脸，“这个，我一直都知道。”

　　男人垂眸看他，少年的脸被养出了些微肉感，眉眼弯弯，笑起来似乎比初见时更甜。那双蓝眸澄澈如镜，清晰地倒映出世界的容颜。

　　他听见他说：“我也很喜欢先生，先生知道吗？”

　　半晌，穆利纳斯轻声说：“……我又不是笨蛋。”

　　他的低语躲进地铁的嗡鸣里。

　　列车冲进加速隧道，穆利纳斯逆着光，骤然涌来的黑暗短暂地藏匿了他的神情。隧道内壁间隔的光影，明明灭灭地掠过他的眼底。

　　有那么一会儿，他没听到菲尔瑞的声音。

　　直到地铁重回低速段，缓缓降速，机械女音播报着站点，光照趋于稳定，他才发现菲尔瑞的微笑。

　　了然又餍足，像只吃饱了秘密的信封。

　　于是穆利纳斯明白，他必然听得一清二楚。

　　总裁先生掩饰性地移开了目光，仍保持着处变不惊的模样。

　　“看好站牌。”穆利纳斯用一如往常的语气说，“记住路。以后，每周六的下午，你得一个人来。”

　　菲尔瑞笑盈盈地看着他：“难得的休息日，比起出门，其实我更想和先生待在一起。”

　　“长者是智慧的来源之一。你需要与更多，比我更年长，更有经验，更有阅历的人相处。”穆利纳斯说，“珍妮弗夫人是我信任的长辈中，最有智慧的。”

　　菲尔瑞想了想，挑出授课老师中年级最大的一位：“比李教授更有智慧？”

　　“不一样的智慧。”穆利纳斯说，“她善于生活。”

　　地铁停靠。果然大批人涌下去，空间一下宽裕起来。

　　菲尔瑞离开穆利纳斯的怀抱，抬头看悬浮在地铁内舱上的光屏，一眼看见了站牌最前端标着的城市编号。

　　E-B00。

　　少年缓缓睁大眼睛。

　　这一瞬间，世界似乎离他远去。万物化为虚影，只有那串数字清晰夺目。

　　E区……

　　B城？

　　“菲尔……菲尔？软软！”

　　菲尔瑞怔怔回神：“欸？”

　　穆利纳斯皱着眉，探究地打量他，“再过六站就是你要下车的地方。”

　　“哦、哦哦……记住了！”

　　“坐过站的话，坐反方向的地铁回来就好……”

　　穆利纳斯说着话，菲尔瑞忽然重新靠到他身上。

　　少年体型的菲尔瑞，比穆利纳斯矮了一个头，恰好嵌进他怀里。男人搂住他的腰，用动作发出无声的询问。菲尔瑞躲在他的庇护下，长长地叹了口气。

　　半晌，他慢吞吞地说：“站累了……”

　　穆利纳斯面无表情：“……”

　　菲尔瑞有些心虚地靠着他的胸膛，试图让自己的语气更理直气壮一点，“趴着比站着舒服。”

　　莫得骨头的软体动物，当然更喜欢瘫着。

　　没多久，小章鱼谨慎地问：“我这样，是不是比较特立独行？”

　　穆利纳斯冷淡道：“还好。”

　　少年扇着耳鳍，悄悄环视，“但好像很多人在瞄我们……”

　　穆利纳斯一手摁住他的发顶，把踮起脚尖越过自己肩膀往外看的小孩儿摁回自个儿怀里。

　　因为你长得可爱啊。

　　大家长郁闷又骄傲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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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是因为你两都很好看啊[狗头]。
为什么清炒山药西兰花和木瓜汤没有鲜美的描写？
因为我不爱吃[望天]。
话说这周榜单轮空了，我怀疑是我太咸的缘故[心虚]但、但隔日更真的很快乐嘛！
前几天好冷，冷得我不想码字，只想抱着暖手宝看电影。
每次码字，都只从袖口里伸出一根手指头，颤巍巍地，慢吞吞地戳键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