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章鱼超可爱》甜鸭鸽鸽

17、Chapter 17

　　夜幕降临，狂欢才刚刚开始。阳光照不亮的黑夜是心照不宣的好时机。

　　潘德拉家灯火通明。

　　穆利纳斯从来不带伴出席宴会，无论是女伴还是男伴，他只会视场合判断要不要带上自己的秘书团和助理团。迎宾侍从象征性地检查了他的邀请函，便打算直接让行，不料这位禁.欲和俊美一样声名远扬的年轻总裁却说：“还有一位。”

　　迎宾侍从的眼神下意识往他身后瞄去，尤尼克斯的秘书长和律师长对他礼貌微笑，除此之外空无一人。

　　侍从有些茫然地收回视线，却见总裁先生捧起一只没有盖的桶，淡然道：“在这里。”

　　桶内，一只白泡泡似的章鱼冲他扬起腕足。

　　侍从缓缓睁大了眼睛，内心窜出一排问号。
　　不过他营业式的笑容纹丝不动，“欢迎您和……”

　　穆利纳斯：“它有邀请函。”

　　侍从：“？？？”

　　软软奋力挥舞腕足。

　　它触肢内侧卷着个白白方方的东西，侍从原以为那是贝壳，但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居然是一封小号邀请函。

　　侍从保持微笑，眯着眼睛瞧清楚了上面写的字：“……欢迎您，软软先生。”

　　这个反应不对劲。
　　穆利纳斯稍微想想，心情就有多云转阴的趋势。

　　大厅内音乐舒缓，衣冠齐整的各界名流三三两两地举杯欢笑。帕提斯无疑是今晚的主角之一，换下T恤，穿上笔挺西装，巧克力色的青年执着酒杯，笑容爽朗，所到之处往往爆发出一阵哄笑声，在人群中如鱼得水。

　　远远地望见穆利纳斯，帕提斯跟身边人小聊几句，很快脱身迎上来，惊讶道：“你真的带它来了？”

　　穆利纳斯面无表情：“不是你给它发的邀请函吗？”

　　“给软软拿着玩。我以为你不会带它来我才那么说的，然后下次见面我就能说，‘哇你看你家长都不让你出来玩’了。”帕提斯痛快道，“能凸显出我的善解人意和你的不近人情啊。”

　　……拳头硬了！

　　帕提斯立马矮身避开好友居高临下的危险眼神，看向小章鱼，伸手点点它的桶：“晚上好，软软。”

　　软软隔着玻璃跟他碰了碰手。

　　晚上好，帕提斯先生。

　　“太可爱了……来，我给你放电影看吧。《碟中谍》看过没？你可以跟我家的宠物们一起看。嗯，要不要吃点东西？螃蟹管够。”
　　帕提斯愉快地跟软软进行了一番友好交流，假装感受不到某位家长阴森森的瞩目。然后直起身引路，带穆利纳斯去把软软寄存。

　　穆利纳斯对向他投以友好和邀请目光的商界伙伴微微颔首，示意秘书长和律师长留下，转而警惕道：“你家的阿努比斯……”

　　帕提斯自信：“拴好了。”

　　“真的吗？”

　　“我拴了两道锁，真的……”
　　他们走上二楼，正绕过一个拐角，帕提斯未尽的话硬生生转了个弯：“……吧？”

　　刚拐弯，迎面便猛冲而来一枚黑白相间的炮弹！

　　一只哈士奇，闪亮登场！

　　身后拖着两条长长的缰绳，以及跟着狂奔但完全跑不过它的满脸绝望的男仆。

　　帕提斯生无可恋：“孙子！”

　　“嗷呜——！”

　　炮弹飞扑！

　　帕提斯错身闪过，麻溜地在半空揪住它后颈肉，一把就狗给摁地上了。

　　男仆这才姗姗来迟，惊慌道：“少爷！”

　　“没事，你先下去吧。”帕提斯淡淡地说。

　　回头按着爱犬一阵狂搓，搓得哈士奇仰头长嚎：“嗷——”

　　帕提斯眼疾手快地把它狗嘴给捏死了。

　　哈士奇懵逼地眨了眨眼睛，无辜，并理直气壮地继续狂蹬爪爪。

　　帕提斯挽起袖口准备揍狗：“狗，你这傻狗！你跑什么跑？我看你是飘了，你飘了是不是？我回头就把你毛全给你剃光！”

　　说着，抓起缰绳一顿麻利操作，三下五除二地把哈士奇给捆了个四马攒蹄。其熟练程度让人不禁怀疑那长缰绳到底是便于宠物活动还是便于主人就地取材……

　　帕提斯捆完抬头，穆利纳斯抱着桶站得远远远远远的，用看病毒的眼神望着他和他的狗。

　　帕提斯：“……”
　　帕提斯虚弱道：“你听我解释……它平常……”

　　“它平常也是这个样子的。”穆利纳斯冷静地说。

　　帕提斯竟无言以对。

　　穆利纳斯坚定道：“我不会允许它两一起玩，不，我不允许你家的狗玩我家的软软。”

　　软软倒是好奇地扒着桶口探头探脑。穆利纳斯侧身把它揣怀里，挡住它的视线，面色冷淡，继续用‘你会带坏我家孩子，我决不允许你两一起玩’的家长眼神，警觉地盯着帕提斯。

　　帕提斯深深叹气，恼恨地拍了一记哈士奇的屁股：“孙子！”

　　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哈士奇狂扭乱甩，喉咙里咕唔咕唔的，还觉得这游戏挺好玩，腰背一弯，脑袋就够到了脚腕上的缰绳，立马张嘴要咬。帕提斯下手扣住它的狗嘴，娴熟地把它抗到肩上，像抗了个会动的麻袋。

　　“走吧。”帕提斯淡然道，“我给你开间客房。”

　　哈士奇：“嗷！”

　　帕提斯：“你闭嘴！没跟你说！你去给我面壁！”

　　穆利纳斯趁机教育：“好孩子不要学它，也不要学他。暴力不优雅。”

　　帕提斯幽幽地说：“我听见了。”

　　穆利纳斯：“说给你听的。彰显我的理智，凸显你的弱智。”

　　帕提斯：“……”

　　这栋建筑是专门为宴会设计的，三楼整层都是客房。帕提斯叫来一位男仆，自己先扛着哈士奇偷偷摸摸回四楼主卧了，一路完美发挥黑豹的潜行技巧以及佣人的贴心掩护，愣是没被任何人撞见他扛狗的丢脸样。
　　他家佣人估计已经见多了。

　　男仆带穆利纳斯开了走廊尽头的套间，一厅一卧一卫。穆利纳斯吩咐他准备些生食上来，自己把小桶摆到床头，给饼饼调出电影，“嗯……就看《007》吧，我记得你上次看完了第三十七部……好了。乖软软，一会儿会有人拿宵夜给你。你在这好好玩，我得下去了。不要跑出这个套间，好吗？”

　　小章鱼爬出桶簌簌抖水，抖完对他摆摆腕足，如同人类挥手。

　　穆利纳斯知道它很聪明，但其实不确定它聪明到什么地步，只是单机养章鱼的总裁先生已经习惯了跟软软说话。他照顾它比照顾弟弟妹妹还用心，忍不住就想多唠叨几句，毕竟软软可比他家那些牛鬼蛇神讨喜多了。

　　总裁先生安心下楼。恭候多时的商界人士再看到他时，他已经恢复了冷淡的神情，凭超出平均海拔的身高低头看人。

　　想跟尤尼克斯的执掌者搭话的人源源不绝，穆利纳斯应付完一批，准备喝点东西润喉。

　　“表哥。”有人叫他，“好久不见，气色还是这么好啊。”

　　穆利纳斯转身，眼神下移，停顿一瞬。

　　与他有两分相似的男人对他微笑，脖子上露出些翠绿色的蛇鳞。
　　基因浓度太高，身体或多或少会返祖，比如穆利纳斯的眼睛，帕提斯的耳朵，还有这位表弟的鳞片。

　　“康里，”穆利纳斯说，“好久不见。”

　　康里热情道：“章鱼养的怎么样，表哥？”

　　穆利纳斯的声音微不可查地柔和了一个调，他顿了顿，将那丝泄露心绪的愉快反复咀嚼，隐藏起来，继而平淡道：“很好。”

　　蛇总本来不想跟这位表弟聊多久，寒暄几句就打算离开。秘书长收到了老板的眼神示意，等蛇总给出暗示就接话帮老板圆场。

　　但康里微笑着说：“章鱼不好伺候啊，不惭愧地说，我算是养出门道的了。初学者摸不着门槛很正常，表哥不用太放在心上，实在想养，我也可以帮帮忙……”
　　虽然您是商界年轻人的标杆，但在水产养殖上，他还是更胜一筹呢。

　　穆利纳斯听着他的话音，眯起猩红蛇瞳，属于顶级猎食者的森冷目光从镜片后扫下来，仔细瞧了他一眼。

　　哦，翡翠树蚺。

　　是跟他有些嫌隙的那条啊。

　　“多虑了，表弟。”穆利纳斯似笑非笑道：“我家的章鱼心疼我，我想多费心思都找不到使劲的地。它完全不给我操心的机会啊，自己就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康里：……哈？

　　穆利纳斯漫不经心，“就是太粘我了，总想跟我亲近。怎么，表弟没有这种苦恼？嗯，还需要多磨砺啊，沉下心好好努力吧。”

　　康里被他这幅兄长派头刺得有点笑容扭曲，没想到仗着地位稳固，向来不把近亲的假威风放在眼里的穆利纳斯会突然跟他计较口头便宜。

　　还是在这种场合里。无数双眼睛默默注视着他们。

　　“表哥运气素来不错，养章鱼也能养到尤其特殊的个体……”

　　穆利纳斯理了理袖口，姿态端得更足，打定主意今晚不能让他嚣张。

　　十分钟后，康里灰溜溜地离开，穆利纳斯神清气爽。

　　帕提斯凑过来敬他一杯：“朋友。”

　　“嗯？”

　　帕提斯学着他曾经的语气，抑扬顿挫地咏叹道：“打赌输了也无所谓的，反正没外人知道你们家宴的插曲，你早已坐拥足够荣光，兄弟姐妹的小打小闹你大可以一笑而过，不就是养章鱼养输——”

　　穆利纳斯斩钉截铁：“这必不可能！”

　　帕提斯提醒：“你之前——”

　　穆利纳斯泰然自若：“你记性不好也不是一两天了。”

　　帕提斯缓缓竖起大拇指，真诚道：“好兄弟，不愧是你。”

　　“免了。”穆利纳斯说，“我上去看看软软。它的电影应该看完了。”

　　该换下一部了，不然软软就只能看重播了。
　　小家伙会不会已经等急了呢？

　　电影是很好看，不过结局软软完全没看进去。

　　门锁的咔擦声打断了他的专注。
　　也许是来添盘的仆佣。

　　软软等了片刻，没有人进卧室。

　　来者在套间的客厅里来回走动，足音被地毯吞没，压得很低。人类的耳朵很难捕捉这等细微骚动，但软软的内耳在水下能敏锐地察觉出几公里外海豚的声波，在空气中也相当好使。

　　脚步声跟轻手轻脚的佣人不同，脚跟落地有点钝响，像是带跟的鞋子。

　　烟灰色长发的奇怪人类在小章鱼脑海中闪过，一个新学的词冒出来：

　　不速之客。

　　软软若有所思，犹豫了一会儿，听见来客终于向卧室走来，门发出谨慎的吱呀声。一个脑袋先探进来，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从门缝中缓缓挤入。

　　室内昏暗寂静，占据半边墙壁的显示屏显得格外嘈杂而刺眼。窗帘拢紧，床铺整洁干净，仿佛刚被整理好，无人动过的样子。床头摆着一盘没吃完的刺身拼盘，放得有些久，冰块都化了大半。算算时间，应该刚好是那位总裁下去的前后摆上来的。

　　是这儿了。

　　挤进来的男人满意地笑了一下，掏出一个小香水瓶绕床喷几圈，然后脱下裤子，身体软倒进床榻里扭动。
　　两条并拢的腿，逐渐变成一条蛇尾。

　　半人半蛇的男人伸伸懒腰，惬意地等待猎物上门。

　　他不知道，看似空无一人的卧室里藏着一双旁观全程的眼睛。

　　软软吸附在床头的墙壁上，牛奶色的身躯变得和墙漆颜色如出一辙，墙上细碎的纹理也模仿得天衣无缝，体表温度与环境同步，生理机能如冬眠的哺乳动物，呼吸减缓，心跳减弱。
　　但他的大脑依然清醒，捕捉着不速之客的一举一动。
　　他耐心且安静地蛰伏。

　　半晌，才在男人视野的死角中悄然动身，贴着墙壁和天花板游走，像液体似地从门缝下流了出去。

　　男人一无所觉，正拿着通讯器浑然忘我地打游戏。

　　软软压低身体伏趴在套间门边，控制角度让自己不要挡住门缝里透进的光，悄悄注视着门外。
　　他听到音乐声，欢笑声，脚步声，走廊上的门开开合合和男女语调奇怪的交谈，但没有谁走到这间房间前。它的位置太深了。

　　软软独自等待。

　　狩猎是枯燥乏味的，但这种等待并不令人心焦。他知道自己将在坏事发生前制止它。

　　这一次，他来得及制止。

　　只要这么想想，苦等也添上了一丝幸福。

　　穆利纳斯……会被吓到吗？

　　软软有些忐忑，但期待正悄悄翻涌。

　　兴许，会夸夸他呢。

　　脚步声渐进。软软等到了那双熟悉的鞋。

　　穆利纳斯掏出房卡，正准备开门，突然听见一个小小的声音：

　　“先、森。”

　　声音有些沙哑，吐字分外笨拙。

　　穆利纳斯往四周看看。

　　那个声音又说：“木……牡蛎、穆里，先森。”
　　说得很艰难，像老旧的机器重新启动，磕磕绊绊，艰难地跑新程序似的。

　　穆利纳斯循着来源，迟疑地低头。

　　一只白色腕足扒住门缝，紧接着，半只果冻挤出来，蓝眼睛眨巴眨巴，有些瑟缩地仰头看他。

　　“……里面，有人。”

　　穆利纳斯缓缓敲下一个问号。

　　他可能是喝多了，太多了，多得忘记自己喝醉了。

　　不然他怎么会……听见章鱼说话呢？

　　软软努力驱动从未用过的声带，吐出奶声奶气的细小声音：“陌森、人。瑟。像、像瑟。尾趴。”

　　穆利纳斯捏着房卡，愣愣地看着它。

　　小章鱼自觉消息传达到位，松了口气，眼巴巴地瞧着穆利纳斯。但男人脸上的表情……似乎跟高兴扯不上关系。

　　他的声音更小了，有些怯怯地：“……先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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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软软终于开口啦！
我好感动（拭泪）。
帕提斯，茶艺专精。
帕提斯家的二哈，大名阿努比斯，小名这孙子。
穆利纳斯势必要捍卫自己养章鱼的尊严！养章鱼，他必不能输！
蛇总，以后养漂亮美少年也不要认输啊。[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