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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接下来的一天,有一半的时间是我在催秦衣再多给他来几次致命打鸡。

      “求求你了!说不定在多来几次我们就换回来了呢!”我噙着泪花,用秦衣的身体跪倒在我身体边,苦苦哀求的样子可怜样像极了某些不可描述的话本子桥段。

      秦衣完全不care我,捧着书坐在位子上,风雨不动安如山。

      秦府的下人的八卦版本已经演变出家主对小侍女爱而不得,走火入魔,竟然已经做出苦苦哀求的情状了.......

      ·

      今天,秦衣要替我去博物馆看展子,而我却得替他去幕不落剧团转一圈打酱油,还极有可能被记者逮到连环提问,亦或是被秦太太军团追杀。

      怎么想秦衣都很轻松啊!

      而我,只能倒霉地、悲惨地去代替他,抛头露面。

      简直太不公平了。

      我手里握着秦老师给我亲笔写好应对记者提问的100个小套路,就像被爸妈送去高考考场的路上一样,拿着小本子紧张地背了一路。

      幕不落剧团的总部就在倾云城,自然拥有最大的剧院规模。

      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我对这里可以说不要太过熟悉。

      时近中秋,剧院已经在搭建节日庆典的装饰了,门口的游客也络绎不绝,即使是工作日,幕不落剧院也有着与奇迹大陆任何一个剧团都无可比拟的高人气。

      而这一切,都是秦衣这位十九岁的团长兼台柱带来的。

      我轻轻撩开马车的帘角,入目而来的就是秦衣的360°无死角的精修剧照。

      三年前,他着最华丽的衣,唱最哀婉的音,如泣、如诉、如惊鸿、如照影,以不可挡之势一下子席卷整个云端,迅速地在这个国家声名鹊起。

      那一年,恰好是我进入大学的第二年。彼时的我才18岁,年少气盛,被身边的溢美之词捧地飘飘不知方向,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就是云端年轻一代的最强设计师之一。

      只要参加设计比赛,第一名绝对非我莫属。

      然而,就在那一年,我被一个叫秦衣的小屁孩打败了。

      我如遭雷击,连假都没找辅导员请,拿着杂志一路坐车冲回家,把印着获奖者的名单的那页重重拍在皇上(我堂兄)御赐的紫檀木案几上,恶龙咆哮:

      “这个叫秦衣的是究竟哪块小饼干!”

      “三分钟之内,我要知道他的全部消息!!!”

      从小就豢养在家中的侍卫火速为我呈上了早已搜索好的笔记本,X度百科上秦衣的大头带着他无懈可击的温柔笑意,仿佛在嘲讽我此时此刻的无能狂怒一样。

      那时候的我对秦衣这小兔崽子恨得咬牙切齿,只要一想到之前被人吹出去的牛皮瞬间破灭,我就想把这家伙原地欧拉。

      最憋屈的是,我爸妈我两个哥哥正是替我吹牛皮的几位关键的主要人物,要不是他们四处替我唱赞歌,这件事也不会连太后姑母都知道了。

      ——偏偏他们也是出于爱我的心态,让我完全有火没处发。

      那段时间我过了整整半年的社会性死亡,自闭到连春节宫宴都告病不出,躺在家里看番剧。

      也就是在那之后,我逐渐变成了一个宅女。

      那时候的我,做梦都想不到两年后,我居然会穿着秦衣的身体,拿着秦衣给我写的小本子,背着本该属于他的采访词。

      马车长驱直入幕不落的后门。一下车,我就被赶来接应的仆从以袖掩面,护着我快步从车里一溜小跑冲进剧院的后门,将秦太太团疯狂的尖叫声抛置身后。

      天呐,这也太可怕了,真真是群魔乱舞。最可怕的还不止于此,因为我,甚至在人群里瞥见了我的闺蜜。

      我从衣袖中拿出丝绸手帕,擦了几下头上并不存在的薄汗。
      ·

      今天我被秦衣打扮的很好看。

      一大早,秦衣他老人家就亲自拿了一箱化妆品来给我上妆,我一边享受着会被N多妹子羡慕嫉妒恨的VVIP服务,还不忘嘱咐他:“你待会儿就随便打扮一下,我平时在学校穿的很正常的,不要让别人看出来我是郡主。”

      秦衣眉头直跳,伸手捏住我从开始就没停过的嘴:“闭嘴,谢谢。”

      我老实了。

      秦衣教我,如果不知道说什么就什么都不要说,保持微笑就好。

      但我觉得他说的不对。

      我明显感觉到,只要我一学秦衣他那个被秦太太痴狂的微笑,剧团里的氛围便会为之一紧。所有人就像是被掐住了喉咙的鸡一样,气氛瞬间冷下来,众人再若无其事地进行手上的工作。

      就好像秦衣不是剧团的团长,而是独立团的团长,只要一露出他那可怕的微笑,就会高呼一声:“——老子的意大利炮呢?把老子的意大利炮拉过来!”

      秦衣这人,果然不是什么普通的茶艺师吧!

      他肯定有问题!

      我挥退了仆从,打算一个人在剧团里走走,可徒弟小九坚持要跟着我,我不知道秦衣再遇到这种事该如何处理,只好叫他跟着我。

      却恰好瞧见了一个叫阿朱的孩子,是剧团刚买进来的孩子,还没有跟着剧团巡演过,自然也没有见过秦衣本人——就算是见过,也是说不上话的,像秦衣这样的角儿,他能隔着老远看一看都是好的。

      这些都是秦衣教我的。

      阿朱看起来就跟我表弟差不多大,可精神气完全不同,十几岁的少年,唯唯诺诺的,一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情不知所终,一往而殆”怎么也唱不好,被旁边的老先生骂的狗血喷头。

      恶性循环,越唱越错。

      老先生才没有耐心,手里就抄着一条有我手掌那么厚实的竹条,他只要唱错一句,就结结实实地打三下,动作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听得站在门口的我心惊肉跳的。

      相比之下,秦衣对我那点小惩罚,都只能说是吹气一样的轻松。

      我瞧着阿朱那副明明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可就是不让它掉下来的倔强劲儿,实在是不忍心,叹了口气,从后门转出。

      老先生一见是秦衣,赶紧凑上来,对我陪着笑,说这小子是明明嗓音挺好的一个苗子,就是记性差得很,几句戏词怎么也记不住,只好打到他记住为止。

      那阿朱见了秦衣,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眼中还有几分显而易见的自惭形秽。

      “这一句你记不住吗?”我问。

      阿朱点了点头。

      我摸了摸他的头,微微俯下身,将视线拉到与他同一高度,看着他的眼睛:“你不要紧张,一紧张就会唱错了。”

      “唱的时候不要想着它的意思,你就把自己代入戏中人,你不是站在这一方天地里只能挨打的孩子,而是故事里的角色,你随他哭,随他笑,随他喜,随他哀。”

      “如此这般,就不会再唱错了。”

      我瞧他还有几分紧张,便对一旁的小九说:“去到门口买一串糖葫芦吧。”

      ·

      十几岁的孩子就是好哄,吃了糖葫芦他就不再难过了,

      这孩子也再也没有唱错。

      我自觉自己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心里开心的很,正想拿出手机跟秦衣分享一下,就听到身后传来了我自己的声音。

      “你倒是多此一举的很。”

      秦衣说着,走到了我的面前。

      我黎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我都不知道它们可以这样令人心生寒意。

      “你这样对他做什么?”秦衣看着我,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情绪:“他被打多了,总会学会的。你这样帮他,反而是害了他。”

      “你知道为什么被人类养过一段时间的猫儿狗儿,被遗弃了,在野外都活不久吗?”

      因为曾经被人温柔以待,就想要更多的温柔,然而现实却是如此冰冷。

      被抛弃了的他们,下意识还会寻求曾经的主人对他们那样的好。

      可是在哪里会有人养它们呢?

      主人曾经的温柔,也只不过是闲暇之时,用来打发时间而产生的无聊、多余的情绪。

      它会觉得别的人类都像曾经的主人一样,会对它好,会给它一个家。

      可最后到头来,它们都死的最早。

      “可他不是猫狗,他是人。”

      我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战意如火熊熊燃起:“只要他觉得自己还是个人,他就是个人,怎么轮得到你来给他下定义?”

      “你觉得这样是为他好?”

      趁着秦衣哑了火,我继续添柴火上浇油。

      “你以为这样他真的能记住吗?他记住的只是那份被打的屈辱,然后将这份屈辱牢牢地印刻在骨子里,从此带着这份耻辱的记忆走下去,他将永远迷失在强加在他身上的角色里,再也找不到走出戏台的路。”

      “我不想他和你一样,变成一个面具人。”

      爽,真的是爽!

      现场1V1中门对狙,还把原主打得落花流水,

      我从头发丝儿愉悦到脚趾尖。

      快乐,妙不可言。

      看了一眼时间,正好到了新闻发布会的时间。趁着士气正浓,我雄赳赳气昂昂地去接受了记者的采访,状态好的一塌糊涂,完全没有答错一点,简直就是秦衣本衣!

      看来我在演戏上也挺有天赋的嘛~

      ·

      回了秦府,我一时上头无法自拔,宛如村头的恶霸秦老爷一样,指使我家柔弱可爱的小侍女阿月去给我打洗澡水。

      原本我只是说着玩儿的,完全没想到秦衣真的会这么做。

      等到秦衣一脸乖顺地来跟我汇报,洗澡水烧好的时候,我差点惊地从椅子上摔下来。

      他是不是在洗澡水里下了毒?

      不、不会吧?这毕竟是他自己身体,总不会这么狠吧?

      更恐怖的是,秦衣又开始了前几天的茶里茶气的表演,话里话外都低眉下眼的,好像真把自己演成侍女阿月了。

      我怀疑他在密谋报复我。

      发现吵不过我,打算走迂回战线,故意来恶心我的吧?

      .......肯定是!

      洗完了澡,我遵从了这具身体早起早睡的好习惯,十点就倒在了床上,香甜地进入了梦乡。

      再一次被尿憋醒的时候,我已经很熟练地先去摸鸡确认了。

      又没鸡了!

      我兴奋地想从床上起来,开开心心地上厕所,没想到刚一起身,就被浑身的酸疼给强制躺回床上,动都不想动。

      每一块肌肉都在叫嚣着过度劳累带来的酸疼,全身就像被压路机碾过一样。

      我怎么也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完整地梳理了一遍我身体今日的行程......忽觉不对。

      秦衣好像给我烧了洗澡水。

      用我的身体。

      还是从砍柴做起的活儿。

      我:“..............”

      我的手已经很久没拿过比笔还重的东西了。

      真是万万没想到我居然还有梅开二度的机会,忍一时风平浪静,仔细想越想越气!

      我有理由相信秦衣是故意搞我,并且我有证据!

      上一次,我踢他,是我替他承受痛苦;

      这一次,他烧水,浑身酸痛也要我来忍受!

      大家都住得这么近,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报仇的好机会。我翻身下床,忍着浑身的酸痛先去解决了内急,然后迫不及待地跑向了秦衣的房间。

      嘿嘿嘿,小样儿,这次我可不会让你再整到我了!

      奇怪,今晚睡前我明明没锁门,门还是被锁住了。

      怎么回事?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窗下,打算给他一个偷袭惊吓,可窗内飘出来的交谈声,实在让我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妮妮尓政府目前.........要多加小心.........”

      “您放心......一切都在我们幕不落的监控之下............”

      哈?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们说了什么,就被里面的人察觉了。

      “是谁?”

      我见避无可避,就很自觉地鹞子翻身跳进窗里:“是我。”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看向我,当场就认出了我的脸:“沉月郡主?”

      我虽然一头雾水,但我还是没忘我来的目的,完全无视此人,叉着腰毫不客气地对秦衣说:“你是不是知道我们什么可以换回来?”

      “你看,每次忍受痛苦的都是我!”我伸出胳膊朝他拍了拍,埋怨道:“自从不参加社团以后,我都好久没拿过什么重物了,你居然用我的身体去烧水——”

      “我身上疼死了!”

      “你说,你怎么赔我?”

      月光从大开的窗外落到我身上,映出我胳膊上一片如玉如雪的好皮肉,那是极其金尊玉贵的生活才能养出来的身子,不像他,虽然脸长得好,肩背处却有着只有用白粉才能盖去的细碎伤疤。

      秦衣看着我,眼神奇怪极了,酝酿几次,也没对我说出什么话,最后只好看向黑衣人。

      他还没发声,只见黑衣人就好像会了什么意一样,火速告辞:“属下想起还有事情,就先告退了!”

      接着便一个比我帅气很多倍的鹞子翻身过窗,一溜烟便没了踪影。

      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我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左看右看没憋出什么话,于是选择直接告辞:“..........没事的话,那我先走了。”

      我刚走到房门口,秦衣突然喊住了我。

      “你换回来以后,打算怎么办?”他问。

      我觉得他这个问题问的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当然是回宿舍住了,我不住宿舍学校也不会给我退钱,我这种买个东西都要货比三家的人,自然是要把钱抠回来了。”

      说着,我想到了什么:“对了........”

      秦衣看着我。

      “你家菜还挺好吃的。”

      我真情实意地夸赞完毕,转身就走。

      他自然也没有挽留。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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